☆*——*——*——*——*——*——*——*——*——*——*——*——*——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零落残红】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墨戏黛之笑红楼》 作者:雨若菲彤 【内容简介】 金玉之缘成就,王夫人却并不放过黛玉,王嬷嬷五十万买了黛玉一条命。昏聩中的黛玉,被送上与茜香三皇子的和亲轿子,当她清醒之后,面对已成的事实,该何去何从! 她要嫁与的这个痴傻王爷,却是一个极品男人,表面上又痴又傻,无赖又淘气,处处戏弄她;另一面却是魅惑无比,霸道邪邪。 黛玉面对这样一个双重身份的男子,是如何与之周旋的,慧质兰心如她,面对天真阳光口口声声唤自己娘子的他,另一个邪肆俊美,专横霸道的他,黛玉到底爱上的是哪一个? 当事实真相浮出水面,揭开他面具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时,又该如何面对他的解释! 片断一: “我想知道林黛玉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甘心嫁给一个傻子?”面具下一双魅惑的长眸戏谑地看着她,黛玉不由秀眉紧蹙:“这与你什么相干,又不是嫁给你,阁下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对方倏尔一笑,欺上身来:“你怎知以后不会成为我的女人!” 片断二: 黛玉赶紧扔掉他递上来的春宫图,双眉竖起,羞怒道:“墨儿,你哪来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书?”对方笑嘻嘻地,一脸的无辜:“娘子,大哥说,这是用来做游戏的,只有娘子才能陪墨儿玩!” 片断三: 恨恨地看着对方,黛玉怒极反笑道:“我才是傻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你以为这很好玩是吗?” 凤墨锢住她,魅惑的声音穿过她的发丝,痒痒的:“娘子,上了床我会好好地向你解释的,如何!” 片断四: 按捺下心头的激动,银娃娃一般的小人小脸一绷,看着面前气质卓然的男子和娇若春花的女子,面我表情地直呼其名:“凤墨,林黛玉,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本太子真怀疑我是你们捡来的,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们俩却去四处遨游,哪景致好往哪跑?” 片断五: 粉妆玉琢的小人儿看着黛玉认真道:“娘亲,我今年都七岁了,作为堂堂的太子,是不是也该选个太子妃了?你和爹不知什么时候会出门游玩,总不成我的终身大事老拖着罢!”   ☆、第一章 初秋夜黛玉重生   初秋的天气,最是怡人,天高云淡,金风乍起,褪去了夏的褥热,让人顿觉清爽惬意。   官道上,徐徐驶来一队人马,其中一辆紫帏车帐,四马驮乘,仪仗显赫,看上去华丽无比,里面的陈设亦是精美非常。   旁边一位年轻公子缓而行,耳朵不时地倾听着车内的动静,眸子透露出焦急。此时车队行进在凤仙郡境内,赶了一天的路,当晚便宿在了一家较为高等的客栈里。   这是一个月明星稀,凉爽怡人的夜晚,月华银白如练,月光温柔如水,虫儿呢喃,吟唱着迷人的夜曲,仿若在抚慰人们的疲惫,让人不觉卸去一天的疲乏,早早地进入梦乡,享受这迷人的夜晚。   而凤仙郡内这家客栈,却仍透出朦胧的灯光。这队人马已然将此客栈包了下来,正楼紧东边的一间屋内,灯火通明,似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人影重重,映在窗楹上,屋内的人,均都神情慌乱紧张,面带忧戚,两个丫鬟装束的少女止不住低泣。   她们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少女的,心里忐忑不安,躺在床上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玉的脸上气若柔丝,兀自昏迷不醒。二人均六神无主地看着屋内的一位中年妇女!   屋内的那位中年妇女,眉梢眼角亦布满愁容悲戚,此刻见小丫鬟们只顾落泪,忍住心头的伤心,遂冷静地吩咐道:“紫鹃,雪雁,你们两个先不要哭,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快去把王爷请过来!”   那名叫紫鹃的紫衣丫鬟答应一声,摭着泪,转身离去。不一会,一位青年公子急急而来,神情焦急进了屋一边急切地问道:“林姑娘怎么样了?”一面闪目望向床上的少女。   见少女仍紧闭双眸,气息微弱,青年公子不由双眉紧锁,转向中年妇女嗔怪道:“王嬷嬷,这是怎么回事,林姑娘要是出了事咱们谁也担不起,怎么到现在也告诉本王?”   被称呼为王嬷嬷的中年妇人忙跪下禀道:“王爷请恕罪,且容老奴道出详情。自从府里事出后,姑娘就没了生念,只是一心求死,这人要是有了求死之心,哪能看得住呢?只是没想到姑娘会绝食,今天一天已经颗粒未进,任老奴再三劝慰恳求,姑娘就是执意不从。”   说着开始呜咽:“姑娘怎么这么傻呢?她只想到去了干干净净,却想不到别人会肝肠寸断吗!如若姑娘去了,我怎么向老爷夫人交待,怎么对得起林家啊!”说罢老泪纵横,呜咽出声,房内的紫鹃雪雁见王嬷嬷此时落泪,更是悲从中来,复跟着一起哭泣起来。   被称为王爷的青年公子听罢长叹一声:“你们快起来,现在林姑娘这个情形,先不要哭!”   说着冲房外郎声道:“来人!”一名侍卫应声而进,青年公子道“赶紧将随行的大夫请来,给林姑娘瞧瞧,要用最好的药材,在最快的时间内看好林姑娘的病!快去,快去!”   正在此时,床上的少女却突然睁开了眼,一双水眸波光闪烁,守在床前的雪雁惊喜道:“王爷快看,姑娘醒了呢!”   青年公子和王嬷嬷忙凑上前来,见少女眸子闪动,面色虽依旧苍白,但已然有了生的迹象,不由心内一松,王嬷嬷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一面惊喜地吩咐雪雁二人去给姑娘准备燕窝弱。   青年王爷见少女气色微微好转,苍白中泛起一丝红晕,叹道:“林姑娘,请恕水溶直言,姑娘如此聪慧,却参不透情缘二字!”   说罢一双清眸严肃地看着少女,见少女茫然不语,水眸一瞬不眨地望着自己,复道:“小王和林如海大人相交甚厚,对大人的才学名声俱景仰,大人亦待小王如亲人,那以后便称林姑娘为妹妹,亦为不可!”   看她神情懵懂漠然,水眸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知道其听了进去:“人生天地间,身体发肤受发父母,命亦由天定,怎么能轻易舍弃?如林大人泉下有知,姑娘待自己生命如草芥,如此轻生,岂不痛哉?小王也好容易将姑娘从荣府接出来,跟随你的这几个丫鬟奶娘,你又何苦忍弃她们而不顾呢?”   少女垂下水眸,长长睫毛微微翕动,如蝴蝶在花间煽动翅膀,不知在想些什么,水溶继续道:“人生天下间,还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留恋,姑娘如此轻生,小王以为,这是在逃避,此次姑娘历经了生死,很多道理水溶也不必多说,姑娘是个聪慧之人,何去何从自会定夺!”   正说着,适才那名侍卫领着一位中年大夫走进房来,仔细地少女号脉诊治一番,转头对水溶道:“王爷,姑娘的身体只是虚弱,好好地调养几日便可,熬些精美的粥汤!”   这时雪雁端着一小白磁碗进来,欣慰道:“姑娘,饿了吧,这是刚熬好的燕窝粥,先吃点吧。”   少女抬眸看看水溶,点点头,轻启樱唇:“我饿了!”水溶看其情形,想吃东西了,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露出欣慰的笑容。冲王嬷嬷点头,转身出去。   雪雁用白磁小勺,细心地一口口喂着她,少女乖顺地细咽着,看着雪雁,子里竟是乱糟糟的,秀眉微蹙,犹自沉吟。   自己这是在哪里呢,看房间里的铺陈虽然干净整洁却是很简朴,窗上没有了那几杆翠竹影子,绝对不是在自己的潇湘馆。   自己这些天情思恍惚,如梦似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自己的灵魂似脱离了身体一般,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了?   黛玉微闭着水眸,搅尽脑汗,试图理清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可是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只得徒劳地放弃!   吃罢燕窝粥,雪雁悄然退出,黛玉支撑着起了身,身子犹有些酸软,一面自嘲地摇摇头,歪着娇喘不已!   紫鹃见状,忙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她身后,柔声劝慰道:“姑娘,再歇会吧,你身子还弱着呢。一会再吃点稀粥吧,王嬷嬷吩咐下去了,已经熬了几种了,有清莲百合粥,姑娘要吃哪一种呢?”   ☆、第二章 王嬷嬷细述根由   黛玉看着紫鹃,身着淡紫色纱裙,外罩一件深紫色坎肩,黑鸦鸦的头发漆黑油亮,一双大眼睛,这是那个聪慧,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丫头。   想到方才水溶的话,是啊,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自己怎么能置她们于不顾呢,于是轻声道:“也好!来清莲百合的吧!”   听着姑娘的话,紫鹃星眸溢出异彩,开心地道:“这就对了嘛,身体是自己的,以后姑娘可不能尽苦着自个了!”   王嬷嬷见状亦欣慰非常,悄悄地拭掉眼角的泪,上前道:“姑娘,大晚上的,也不能吃得太多,不然肠胃也受不了!”   这时雪雁紫鹃二人抬进来一张小几,便放在了床上,因黛玉身体尚弱,不能下床,故在床上就餐,不一会二人又陆续地端来几碟精致小菜,一碗清莲百合粥,身着葱黄绫子裙的雪雁端起稀粥,复用小勺喂着黛玉,绝食了一天,肚里空空,一时间竟又吃了不少。   三人见状,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用罢晚膳,黛玉仍歪在床上,闭目养神,身子确实是太弱了,不一会,竟又昏昏欲睡。这时,紫鹃悄悄近前,轻声道:“姑娘如困倦,紫鹃便服侍你歇息吧,多睡会,多养养神!”   黛玉微张星眸,点头应允,一时紫鹃为她褪去外衫,仅着中衣,又把床幔放下,只留一盏微烛,方悄然退下。   经适才的一折腾,黛玉躺下反而睡不着了,于是睁着一双眸子想着心事,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走马灯似地在自己眼前晃,一股酸涩袭上心头。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有人悄悄地说话声,虽是压低了声音,却仍进入了她的耳。“姑娘晚膳用了不少,可见是真想开了,太好了,以后只求能平平安安的,我这个老婆子便对得起要老爷太太了!”   是王嬷嬷苍老的声音。复有一个低柔脆俏的声音:“王奶奶,你说那个王爷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听说为人痴傻,这姑娘嫁过去可怎么好呢,这北静王也真是的,这样的人即使贵为王爷,哪能配得上咱们姑娘呢?”   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服气和不甘心。只听王嬷嬷的声音叹道:“雪雁,如今姑娘刚从生死线上回来,以后的事且行且看吧,王爷和林老爷是旧识,想来自有一定的道理,嫁过去再不济,也强如在荣中府被人拘禁着。太太一直视姑娘如眼中钉,亏着老太太这些年护着姑娘,才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来,但老太太如今也病着,这太太便自做主张,打量着老太太迷糊不知情,强行做成这金玉之缘!多亏王爷这次将姑娘救出来,不然姑姑这种柔弱的性子,以后更没好日子过了,早晚还不是被荣府揉搓。如今宝玉也成亲了,姑娘也威胁不着什么了,竟还是不放过,这样的大家子,太没人情了!唉,那五十万两银子,算是买了姑娘一条命啊!”   说着声音一转低声道:“姻缘之事不好说,只看姑娘的造化了!”   黛玉心头一震,意再听下去,后面的说话却更低了下去,竟是一句也听不见了。脑子地一惊,是了,她想起来了,记得当日自己听到宝玉成亲的消息后,昏了过去,以后的事便时清时昏,记不清了!   这么说宝玉和宝姐姐已经成亲了,是的,金玉良缘终于成就了,那曾经的万般柔情已成为过去了。如今再想起来,竟恍如隔世,奇怪自己反而没有了当初那份摧折心肝的痛楚了,只是那份感觉仍是丝丝缕缕,只留下怅惘和失落。   望着外面溶溶的夜色,虫儿呢喃,黛玉不觉苦笑,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似乎还是宝钗说的,或许真的逃不过宿命的安排吧,此生只怕是有缘无份了,不觉长叹一声!   想到自己在荣府的境遇,那些寄人篱下的日子,那些遭遇过的冷落,不由水眸冷冽!   那个她们提到的王爷,是什么人,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自己要嫁与这个傻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自己神智不清时贾府的人为自己做的主?   宝玉宝钗成亲后,便置自己于不顾,随随便便地便将自己当成一个包袱甩给了一个痴傻的王爷?黛玉嘴角扯起一抹悲凉的浅笑,黛玉啊黛玉,何时你竟然成为别人的累赘了,自己的亲舅家,不顾骨肉亲情,趁自己还昏聩时便将自己强嫁了出去!   北静王水溶似乎始作俑者。愈想头愈大,脑子里竟是乱糟糟的一团麻,干脆不想了,明早直接问王嬷嬷罢。   不知不觉睡去。再睁眼,已是红日东升,清闲的空气透窗而入,黛玉不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呼出胸臆中的郁闷。   这时,紫鹃雪雁二人早已在外面悄然侍候着,听到动静,忙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忙近前服侍着穿衣梳洗。   见她气色好了些,雪雁抿嘴笑道:“姑娘的脸色比昨天红润了不少,再歇调养几日便可恢复了!”   用罢早膳,黛玉看着二人收拾,便轻声道:“紫鹃,你去把王嬷嬷喊来,我有些事有问问她。”   紫鹃答应一声,不一会,王嬷嬷端着一个玛瑙缠丝的红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杯热茶,此刻香气正袅袅上升,雪雁忙上前接过:“王奶奶,这事放着我和紫鹃姐姐做就是了,还劳烦你老人家!”   王嬷嬷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此地不比府里,这里也不是讲规矩的地,一切从简!”说着看着黛玉:“姑娘,可是有话要问老奴?”   黛玉微笑着点点头,接过茶来慢慢抿着,只不说话,王嬷嬷见状冲雪雁便了个眼色,雪雁忙悄然退出来,轻轻将房门带上。   经过一夜的歇息,黛玉的身子好了些,脑子也清明了很多,昨日水溶的一番话无异于醍醐灌顶,黛玉星眸一眨不眨,看着王嬷嬷,这是自己的奶娘,从小疼爱她,五岁时便随着她进了荣国府,是最贴心忠心的,想到此,敛容正色道:“奶娘,我让你们担心了!”说着眼圈一红,水眸盈盈欲泪。   王嬷嬷正色劝慰道:“姑娘别这么说,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只是以后千万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记住,你是林家的女儿,老爷太太的品性姑娘自清楚,他们断不会看到姑娘如此的,凡事想开些,姑娘还年纪,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黛玉点点头,眸中平添了一丝坚定:“奶娘,你是从小看我长大的,是我最亲的人,有些话我也只能问你,也唯有你才是我最贴心和最信任的。你年纪又大了,所历之事丰富,凡事应该能给我些建议或警示!”   王嬷嬷听黛玉言语郑重,亦不由得脸色严峻:“姑娘有什么话请讲,老奴受老爷太太所托,敢不为姑娘着想。”   黛玉微微点头,缓缓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这身子一直就缠绵病榻,脑子里竟是混沌一片,所历这些事如梦似幻,请医侍药,想必也苦了你们了,好些事我竟是懵懵懂懂,心里亦时明时暗!昨儿才算是真正的清醒了,嬷嬷还请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详细地告知我,也好让我明白,以做定夺。”   王嬷嬷闻听此言,不由心内一阵心酸难受,这些日子的事,是姑娘这么大以来所最担忧的,黛玉的心事她是深知的,故而才神智时清时昏,总是这件心事作怪,不然也不会一时想不开。听黛玉想听,一时间有些犹豫,是说还是不说呢?   黛玉看出她的为难,淡然一笑:“嬷嬷,该来的总要来,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面对的,昨天王爷劝诫我的话,我晚上细细想了一夜,置之死地而后生,想来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形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做任何傻事,拿着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了,经历过生死,才会变得坚强。我挺得住的。”   王嬷嬷看着黛玉坚定的眸子,已然不似先前的娇弱忧戚,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心内一松,方踏实下来。   开口道:“姑娘病时,荣中府便为宝玉办了亲事,本来,我是想求了老太太带了姑娘回原藉的,姑娘当时的情形,待在府里只是无益,不如尽早打算,说实话老奴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姑娘当时的情形真的是——”   说到此处,王嬷嬷眼圈一红,当时的黛玉,昏迷不醒,神智昏聩。“老太太也病倒了,也无力再护住姑娘,一切便由太太说了算了,她不仅不许老奴带姑娘出府,而且又不给姑娘请太医,眼看姑娘就要。   于是老奴只得拿出五十万两银票,恳求太太,这才算应允,为姑娘请医服药,姑娘的情形慢慢地好转起来!”   黛玉打断她的话:“嬷嬷哪来这么多的银两,是父亲留给我的吗?”   王嬷嬷道:“姑娘当初上京时,老爷除了每年要给荣府姑娘的花销外,在去世前更是将家私交与了老奴,老爷只怕姑娘年纪小,为荣府哄赚,一时心热会悉数交付出去,故托于老奴,只是太太为人精明,她估摸着林家会有这样一大笔家私,故扣住姑娘不放!”   ☆、第三章 水溶难解心头惑   见黛玉沉吟不语,王嬷嬷继续道:“这时,茜香国使出好出使圣朝,意与圣朝联姻,为三皇子择妃,王公贵族之家,竟是无一位小姐愿意,因为--”   王嬷嬷覻了一眼黛玉:“因为茜香国的三皇子,听说是个痴傻之人,皇上正着急,这时北静王提议由姑娘……”   哦,黛玉秀眉一蹙,北静王,他竟然让自己去和亲,为一个痴傻的王爷,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和林如海是旧识吗?怎么会将黛玉往火坑里推呢?这里面,究竟有何端倪呢,北静王,还不至于也害自己这么一个弱女吧!   记得当时自己生无可恋,便一心求死,执意地禁了食,害得紫鹃雪雁为自己担心不已,是痴是傻还是?   脑海中出现宝玉那温柔俊美的面孔,黛玉自嘲一笑,惜花不能护花,大观园中有几个妙龄女子因他而亡,自己也差一点因他而亡,上天却怜她,连阎王爷也不忍收自己,竟然让自己再活转过来,难道自己所遭受的还不够吗!   说到底,宝玉终非自己的良人!黛玉不觉长叹一声!自己这些年一味地沉浸在与宝玉的你侬我侬中,那些残酷的现实不想问津,可是自己如今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突遭的变故,难堪的境遇,自己,也该醒醒了。   是啊,自己这些年在大观园中,行动小心,步步堤防,处境艰难,一味地敏感自尊,曾几何时,竟忘了自己是姓林的,林家人的清傲此时让她蓦地警醒了!黛玉一双水眸,目光转处,凄婉的眸子不觉变得果敢绝决!   但这茜香的三皇子?   王嬷嬷见她思索着,不由小心翼翼道:“姑娘,北静王爷如此做,想必有他的道理,姑娘何不亲自向他问个明白呢?”   黛玉微微颔首,想那北静王水溶,不至于将一个生命垂危的弱女子往死路上再推一步吧,想至此,缓缓道:“不急,此事我要好好想想再问不迟!”   也好,王嬷嬷说着:“姑娘可该吃药了,你这身子骨得多调养几日,王爷说了,等姑娘的身子调养得差不多时方能上路。”   黛玉点头,这时,紫鹃端着一个白玉磁碗进来,笑道:“药快凉了,姑娘快是趁热喝了吧,这样苦味还小点。”   黛玉接过来,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让她微微蹙眉,紫鹃见状忙笑道:“姑娘怎么倒怵起头来了,难不成还要象小时候一样喝完药再吃蜜饯?”   黛玉眼巴巴地恳求着:“味道太冲了,还是先拿蜜饯来,我再喝。”   见黛玉一副撒娇的小女儿态,王嬷嬷也笑了,自从进府,姑娘再没撒过娇,隐藏起自己的真情实感,敏感自尊,寄人篱下,凡事小心翼翼,谨小甚微,她看在眼里,好不心疼,心里也替她累。   小时候的姑娘可是淘气调皮,活泼促狭的,好几年没这么轻松了!没有了那些人的拘管,不自觉地便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来了,想必心里真的放下了,心里欣慰,一阵轻松。   一整天,黛玉便待在房间里将养,用罢晚膳,黛玉吩咐紫鹃将自己的瑶琴取来,又命将王嬷嬷唤了来:“奶娘,你且去把王爷请过来。”   王嬷嬷转身而去,不一会北静王水溶姗姗而来。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如水般传来,水溶心里一松,心清则乐朗,闻听琴声便知黛玉心情该是放下了许多,一时琴声止。水溶方悄然进屋。   黛玉站在窗前,看外面微风轻风微拂,便有无数或绿或黄的叶子,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着落下来,立秋了。   水溶见她袅袅婷婷,身材虽娇弱,竟似比往常轻健了许多,不由心内一松,朗声问道:“姑娘的身子,竟是好多了吧?”   黛玉回眸嫣然一笑:“多谢王爷惦记,黛玉好多了。”星眸上下打量水溶,这北静王年方弱冠,二十余岁,确实是一表人才,一双清眸如朗星,谈笑间神色自若,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平和,举止间不自觉显露出的贵气,又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距离感,黛玉感觉他就象自己的一位兄长般随和亲切。   黛玉脸色微敛:“王爷,民女有几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水溶见黛玉举止大方,没有一般贵府小姐的扭捏,言语有致,条理清晰,便知其已大安,不由微笑道:“姑娘请问便是,水溶一定有问必答。”   黛玉悠悠道:“昨夜王爷对黛玉所言,句句敲骨震髓,竟是如醍醐灌顶,黛玉不腹感激。在荣府的情形,想必王爷也早知晓,故才会有此金蝉脱壳的提议,对吧?”   水溶微微点头,算是承认。黛玉复问道:“只是,王爷为民女所择的这一夫婿,试问黛玉以后的情形,比之府中又能强得多少?”   轻淡的语气中,似有嗔怪责备之意,水溶不觉微笑:“贾家的情形,姑娘也许尚不清楚,各大家族首尾相接,盘根错节,梖府众子弟安享富贵,肆意妄为,当今早已看在眼里,只是牵一而动,等待时机罢了,如今已是风雨欲来。荣府于姑娘而言,无异于牢笼,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远远地避开,方能脱离是非纠缠,避凶就吉,撇清与他们的关系。至于你所说的那位王爷,道听途说,夸大其辞是有的,姑娘只相信水溶不会害你便是。”   黛玉秋眸微闪,嘴角噙笑:“王爷似乎知情不少!看来,茜香,是个不错的避风港,”   水溶眸子闪亮:“姑娘聪慧过人,要知道,人生有如白驹过隙,短短几十载,凡事不可过于执著较真,退一步海阔天空,柳暗花明,能获得意外的惊喜亦说不定!”   意外的惊喜?   黛玉望着天边的晚霞,变幻着着另一个世界的时空,里面万丈波涛,起伏跌宕,里面龙腾虎跃,百兽张扬,一片片漂泊不定的流光异彩,蓦地心境澄明,半晌不语。   身后,水溶已不知何时悄然退去,直到夜幕降临,窗外星光盈盈,黛玉方回过神来。人生变幻无常,谁能说得清呢?   自己的一腔深情付与流水,上天最终安排给她的会是这样一个痴傻的夫君吗?说起来颇有些讽刺呢,虽不知这个所谓的痴傻王爷空间是何情形,她也并不指望能有什么惊喜!   人生,孰轻孰重,得先分清,但生命是最重要的,选摆脱那个牢笼再说!不是吗?平安既为福,如今且随遇而安吧,或许红尘辗转,历尽磨难,此时自己最需要的便是平安罢!   ☆、第四章 茜香境夜遇黑衣人   调养了几日后,黛玉感觉身子轻健了不少,水溶方令启程。沿途,秋日的风景,格外迷人,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   碧空如洗,那么清新的蓝,如一汪净水,如一块无涯的璧。偶有白云飘过,明亮而洁净,微风的牵引下,慢慢幻化成散落的羽毛,零落天际,觅无可觅。   既来之,则安之!   黛玉此时已经卸去了心头的负担,反而轻松自在,有了心情去欣赏这秋景,水溶和王嬷嬷等人见状,也都欣慰不已!   复行几日,已进入茜香境地,离都城约百余里时,茜香派来了迎接的队伍,仪仗声势浩大,看来这个王爷虽然痴傻,茜香国君并没有小视,仍以盛大的礼仪来迎接这个儿媳。黛玉并未出面,一切均由水深溶来接洽,当晚,水溶设宴与迎亲的官员把盏话聊,布置得妥妥当当,黛玉知其能干,故非常放心。   酒宴结束后,水溶回到自己房间,摒退全有下人,只留一盏幽微的灯烛,耐心地等待着,不一会,只听窗外一声轻笑,一个欣长的身影闪进房间,一身黑衣,面上一个鹰形面具,遮住了大部分面颊,只留一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和一张艳若涂朱的红唇,月光下,说不出的魅惑妖孽。   来人轻笑道:“师兄别来无恙啊?”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水溶不动声色,神情温润如玉,依旧笑如春风,只管低头喝茶。   来人顾自坐下来,自己斟了一杯,开口道:“师兄此番护送那林黛玉前来,很顺利吧?”   水溶看了他一眼,清眸微睁,轻笑道:“你指的顺利是没有人拦阻吧,如果是指这,自然很顺利!”   黑衣人挑眉:“师兄的身手,即使有人拦阻,也是自不量力,估计那些背后出手人也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还不至于和茜香做对。听师兄这语气,难道还有别的意外不成?”   水溶含笑,半晌幽幽道:“你可知道,那林黛玉,差一点绝食而亡!真的很险!”   哦,黑衣人一怔,眸子不禁一眯,笑容一敛:“为何?”声音中陡然平添了一丝冷冽。   水溶看看他并不回答,半晌却缓缓道:“那丫头身子本就弱,我希望她嫁到茜香后,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命运竟如此多舛,令人怜惜!我与林大人相交一场,也唯有如此方能帮上一点忙,看在茜香的前途如何,便要看她的造化了,我可是鞭长莫及了!”   黑衣人半晌不语,水溶轻笑道:“她身子现在好多了,成亲是没问题的!”复又叹道:“情之一字能移人性,但愿她能早日解开心结。”   黑衣人眸子一眯,慢慢道:“林黛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师兄也如此怜爱,那为何你不自己?”   话说半句,水溶斜睨了对方一眼,道:“我倾慕林大人,那黛玉是他的千金,性情高傲清高,你以为她能轻易地看上一个人吗,要不是我早已即妻,还能轮到茜香的三皇子?她与表兄贾宝玉自小青梅竹马,奈何东风狂扫,棒打鸳鸯,这样一个痴情女子,奈何命薄如此。她该有个幸福的归宿!”   说罢一双清眸盯着黑衣人,黑衣人一双黑眸蓦地眯紧,若有所思,水溶玩笑道:“那贾府中的宝玉,性格懦弱,绝非林姑娘的良人,想必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想开不少!只是三皇子若想获得林姑娘的芳心,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样的一个女子,值得用一生去守护。要看清一个人,除非走进她的内心。你为何自己不去探究一下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说着顺手拿起一卷书帛:“她们府中姐妹个个才貌双全,这是林姑娘闲暇时所做的诗作,或许从中可以窥见她的性情!”   黑衣人神情颇为复杂地接过来!   窗前明月,皎皎如银,洒落一地清辉,烟宠明纱,如梦似幻。   黛玉此时,并无睡意,正坐在窗前,手托香腮,望着外面的明月出神,似乎是桂花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袭来,秋虫低吟,越显得夜色溶溶,静地连根针掉到地上也听得见!   自己的终身大事竟是如此草率,自己丝毫做不得主,别无选择,唯有按照别人设定好的路走下去?难道红颜薄命,世事轮回,也终跳这出这样的宿命不成?   正想得出神,听见窗外一丝响动,不经意间抬眸望向院内,赫然发现,窗前一个黑衣人脸带面具,一双精亮的眸子正炯炯如炬,放肆地正打量自己,目光里,是一种欣赏和惊喜。   心里悚然一惊,第一个反应便是扑地一口吹灭了眼前的灯烛,迅速地站起身来,回身摸索寻找着能自卫的东西。   黑衣人见她反应如此敏捷,不禁露出一丝欣赏,嘴角微扬,一抹笑意荡漾开来,旋即身形微动,便进了屋,屋内虽没有了烛光,但明晃晃的月光照射进来,仍是可见度颇高,黑衣人见黛玉此时已执了一块砚台在手,神情冷冽,满怀警戒地看着自己,水眸波光闪亮,但并无惧色。   心内更是欣赏,渐渐逼近身来,黛玉后退着,低声娇喝道:“你是什么人?”黑衣人见她声音中毫无惊慌,愈发欣赏,压低声音,戏谑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我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什么林黛玉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愿意嫁给那个傻子!”   听着对方的戏谑,黛玉咬着樱唇,皱眉道:“这与你什么相干,阁下管得太宽了吧,又不是嫁给你!”   黑衣人见她言语泼辣兴趣更浓,不觉一阵低笑:“你怎知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女人!”说罢步步紧逼,黛玉此时退无可退,正待用砚台砸去,却见黑衣人伸手一点,黛玉便觉浑身无力,软软地倒了下去,黑衣人一把揽她在怀,纵身一跃,出了房间。   良久,黛玉悠悠醒转,见自己被黑衣人搂在怀里,不由一震,忙用力挣脱意欲闪开,却被黑衣人锢得更紧,黛玉又气又怒:“浮浪小人!放开你的手,你凭什么劫持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衣人眸子波光闪动,口气轻薄:“你当真愿意嫁给那个傻子不成,你这么一个绝代佳人,嫁给他岂不可惜了,不如”   说着以手轻抚黛玉樱唇,黛玉大惊,左摆右摆,想挣脱他的控制:“休想,你行事如此卑劣,君子不欺暗室,你竟然对一个弱女子用强,看阁下应该是个英雄侠士,但做事竟是如此卑鄙!”   卑鄙?   黑衣人对这个词感觉非常好笑,手上用力,黛玉不觉轻轻咳嗽起来,黑衣人一怔,自己竟然忘了她的娇弱的身子了,于是不再逗她。   月光下,见黛玉微微喘息,似有不胜之态,眉毛轻蹙,了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低声道:“你的身子怎么如此弱,这药香,怕是从小积下的。”   黛玉见他态度突然转变,对自己十分关切,不由奇怪,也不吭声,黑衣人猛地出手,搭上她的脉门,黛玉便欲挣脱。   黑衣人以手示意:“嘘,不要动!”   说罢诊了一会,方放开她,黑眸闪烁不已,思忖了一会,道:“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会帮你输送功力,以便驱除你体内的寒气及药的余毒,记住了!”   见黛玉一脸的惊愕狐疑,樱唇微绽,月光下说不出的魅惑诱人,不觉凑近,霸道地逗她:“你这小身子骨太弱了,怕是禁不住。“   说着细长的手指拂着她的唇形,黛玉见对方句句调戏轻薄,顿时小脸腾地红透,又气又羞:“我不要你施惠,起早收起你的同情心!”   对方却不急不恼,依旧笑意盈盈,一双魅眸在月光下闪着潋滟的异彩:“我这样做是有条件的,难道你真想和那个傻子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记住,你是我的女人,省省你的力气,等你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等着做我的女人!”   说罢一双魅眸,戏谑地看着她。黛玉见他如此无赖,恼羞不已,扭过身不再看他,知道凭他的身手,自己是逃不掉的,索性沉默。   黑衣人出其不意,搂住她,没等她惊呼,一跃而起,顺原路将她送回房间,乘黛玉错愕之机,偷偷地在她香腮上一吻,然后一笑,倏尔远去!   黛玉又气又恨,擦着自己的粉面,却又无可奈何!   ☆、第五章 痴傻夫婿配成婚   翌日,水溶一行人进了茜香都城。印象中,茜香是个不甚文明的国家,无非就是个繁华的异域,物质上稍微富庶一些罢了!   可是进了都城,从帘内望去,才发现自己的臆想是多么地可笑。街市繁华,熙熙攘攘,穿着打扮似与自己身边的人无益,而且衣着光鲜整洁,人人面上笑容盈盈,表情轻松,来往的序,看样子竟是个礼仪之邦。   这一切均让黛玉诧异!   茜香的礼部司官员安排众人进驻了专门供他们下榻的驿馆后,水溶便去面圣朝拜,留下黛玉等在驿馆歇息。   待嫁之人,不宜抛头露面,水溶全权代表,处理一切事宜。   商议妥了良辰吉日,一应繁文缛节均要入乡随俗,此时唯有亦步亦趋。皇上又专门派过几个宫中的女官宫女前来服侍黛玉,教授茜香的一些礼仪规矩。   黛玉心目中对茜香的印象不多,只知道茜香国曾向圣朝献过一条大红汗巾子,皇上赏经他水溶,后水溶因与蒋玉菡交情菲浅,又赏与了蒋玉菡,蒋玉菡与宝玉结识后,便给了宝玉,估计此时该在袭人手中罢!   紫雪二人对宫中隆重的礼遇倒不甚在意,最关心的便是姑娘的这位夫婿,茜香的三皇子,心里无比地好奇,不由向几位女官打听有关王爷的情况。   女官只是莞尔一笑,笑嘻嘻道:“三皇子被封为逍遥王,是太后最喜欢的孙子,是茜香最可爱最英俊的男子!”   哦,雪紫二人来了兴趣,继续打听着,女官却不再言语,二人兀自议论着:“紫鹃姐姐,听到没有,这三皇子可是茜香国最英俊的,那说明外貌上能配得上咱们姑娘的!为什么说最可爱呢?”   雪雁睁巴着一双大眼,不解地问。紫鹃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这三皇子!”   黛玉闻听心里顿时了然,不可爱大概是指痴傻吧,不可爱是用来形容小孩子的,一般痴傻之人天真烂漫,看来这个王爷应该还挺讨人喜欢罢。只是男人用可爱来形容,委实有点怪怪的。   雪雁向黛玉嗔怪着:“还挺神秘的呢,不知这位姑爷到底是什么样子!英俊到何种程度,象天神一样?”   黛玉轻睨一眼,笑道:“我还没好奇呢,你倒着急了!”   雪雁眨眨杏眸:“我是替姑娘急,姑娘倒象个没事人似的,我何苦来为你操这份心啊,姑娘不领情也罢了!”   这时王嬷嬷走来,见她二人犹议论着,不由和蔼地笑道:“雪丫头,有在这急的,不如多学学规矩,茜香的礼仪咱不太懂,多学学罢。以后这就是咱的家了,得为姑娘露脸,不能让外人小看了咱们!你们可要明白,这次姑娘嫁过来,代表的可是圣朝,咱们来自礼仪之邦,可不能出笑话!”   紫雪二人忙点头应着,紫鹃将方才的话讲与王嬷嬷听,斜睨了雪雁一眼:“还天神呢,那么威风凛凛的,吓不死人才怪!”说得黛玉扑哧笑出来,紫鹃也撑不住笑了!   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黛玉从头到脚被妆扮得一新,头戴凤冠,身着大红凤衣,头上珠翠围绕,身材袅娜,纤腰盈盈一握,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楚楚动人!   因平时喜着淡雅的颜色,如今鲜艳夺目,竟是集清丽妩媚于一身,看得紫雪和王嬷嬷并茜香的一干宫人赞叹连连。   一个小宫人笑道:“三皇子妃真漂亮,比大皇子二皇子妃漂亮多了,三皇子可真是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个美丽的新娘子!”   随着傧相的招呼,亦步亦趋,耳畔不绝于缕的鞭炮声,道贺声,议论声,此时只觉得恍惚,隔着喜帕,映入眼帘的天地,充斥着醉人的红!   轿子停下,喜娘搀扶着黛玉下轿,按照茜香的规矩,该由新郎接过新娘,二人一起步入礼堂。   这时一只伸过来,黛玉一怔,这是那个傻王爷的手吗?细长白嫩,非她想象中的粗鄙,朦胧中,眼前的人似乎身材欣长,比自己要高出一头,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一递,可是要将自己的一生交了出去,黛玉微微叹息,不及思考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对方纂住她的莹白小手,黛玉中顿觉一丝异样的感觉,有着这样一双手的人竟然是个傻子?温暖有力,黛玉有种错觉,觉得这双手会给自己最安全的呵护!   对方将她领进喜堂,皇家的婚礼仪式是繁复的,程序是琐碎的。令她纳闷的是,身畔的新郎始终很配合,并非象平常的痴傻之人一样,动辄耍闹,看来倒颇乖顺听话。   黛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时礼毕,一片礼乐声中,一对新人被簇拥着进入新房。   坐在喜床上,黛玉如释重负,终于能好好地歇一歇了!   便听一个小丫鬟笑道:“王爷,给新娘子揭开喜帕!”   不闻其声,黛玉便觉喜帕被人慢慢地挑开,不觉抬眸,对上一双清澈的黑瞳,不觉一怔,眼前一张俊美非常的脸,眸似点金,唇若珠丹,墨发如水,倾泻在肩头,一袭大红锦袍,更显得整个人魅惑至极!   这是她的傻夫君?   见对方正含笑凝视着她,眸中一抹惊喜:此时的黛玉,烛光下一身大红喜服,秋波流转,肌肤如玉,绝艳中带着清丽,方才那一低头的婉致,烛光下有如水莲花一般,说不出的娇羞动人!   这双眸子,似曾相识!   黛玉一时呆怔着看着对方,神思有些微的游离。小丫鬟看二人均呆愣愣的样子,不觉暗自偷笑,脆生生地道:“请王爷王妃饮交杯酒!”   说罢将两个白玉磁杯斟满,黛玉垂眸不语,新郎这时却嘟着嘴道:“不要,我肚子饿着呢,我要先吃点心。”孩子气的话语与他的身形外貌极不相称,看来果然是个痴傻之人,黛主微微一怔!   小丫鬟笑着哄他道:“王爷,饮完交杯酒再吃也不迟啊!”   见他不情愿地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黛玉站起身,对两个小丫鬟轻声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呢。”   两个小丫鬟互相看看,冲黛玉微微一笑,屈膝贺道:“祝王爷王妃永结同心!”随即走出房去,将房门悄悄掩好。   此时的凤墨,顾自拈起一块点心,长眸看看黛玉,嘴里吐字不清地让着:“娘子,你也吃啊,好好吃的点心呢!”黛玉微笑,示意紫雪二人也退下。   黛玉端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茶,轻声道:“慢点吃,先喝点茶水送送。”   风墨抬头,冲黛玉魅惑地笑笑:“娘子你比仙女还漂亮哦!”   黛玉挑挑眉,虽然痴傻,但还懂得夸奖人,嘴巴倒是蛮乖甜的。在驿馆时,她便从几个女官的嘴里知道了有关这位傻王爷的一些情况,茜香国有三位皇子,他排行第三,名凤墨,虽然痴傻,但为人天真懵懂,是太后最喜爱的皇孙。   听他口口声声称自己娘子,想必是有人教给他的,想想也是,堂堂的皇子,再怎么痴傻,也得有人教些规矩礼仪的,更何况是成亲这种终身大事。   想了想,黛玉忍不住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娘子是什么意思吗?”   ☆、第六章 洞房夜黛玉被欺   风墨眨眨长眸,天真地道:“大哥说,娘子就是我的媳妇,大哥还说,成了亲娘子就能天天陪我玩了哦,是吗,娘子?”   黛玉点点头,长这么大,没与这种人接触过,还真不知道如何与之打交道,看着对方天真的样子,黑瞳如孩子般清澈,只得顺着他的话笑道:“是啊,娘子么,是你最亲的人呢,当然可以陪你玩了!”   风墨拍着手道:“太好了,娘子不知道,每天都没人和我玩,好无聊的,娘子你真好!墨儿喜欢娘子。”   说着呼地凑近黛玉,趁她不防备,快速地在她的香腮上亲了一下。   他这一举动倒吓了黛玉一跳,不由后退一步,滕地一下一丝红晕醺染开来,黛玉捂着脸道:“你干什么?”   风墨眨着一对无辜的黑眸,道:“大哥说的,如果喜欢娘子,就可以亲亲的,墨儿做错了吗,娘子你不喜欢墨儿吗?”说着眼圈一红,神情委屈地看着黛玉!   黛玉秀眉微蹙,看似痴傻,却还不太好应付,看着对方无辜的表情,倒象是自己惹了他,只得哄他道:“娘子当然喜欢墨儿了,不然怎么会嫁给你呢!好了,乖,别再胡闹了哦!”   风墨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乖乖地道:“嗯,娘子,还没喝交杯酒呢,喝了交杯酒,就可以洞房了哦!”   黛玉蓦地一惊,他还洞房?   看着他天真的笑容,黛玉心里一阵嘀咕。酒已经斟好了,风墨拉着黛玉,自己拿起一杯,将另一杯递给黛玉,碰了碰黛玉的杯子,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喝罢咂巴着嘴,苦着一张俊脸,皱着眉头道:“好辣!这交杯酒一点也不好喝!以后墨儿再也不喝了!”   黛玉听着对方的傻话,不觉好笑,心里嘀咕着,交杯酒只成亲时饮,他倒想喝第二杯!   小口徐徐饮下,这酒确实有些微辣,黛玉手捂樱唇,微微咳着。凤墨脸上绽开一个迷人的微笑:“娘子,现在可以洞房了吧?”   黛玉不觉有些羞涩,虽说对方懵懂无知,但毕竟这是自己的新婚之夜,咬着樱唇,垂下那双剪水秋眸:“洞房,你知道洞房是什么意思吗?”对方象个孩子,可自己是懂得的。黛玉心里不觉有些自嘲!   凤墨很认真地道:“知道的,大哥哥说洞房就是以后和娘子一张床上睡觉,娘会哄着墨儿睡,还会讲故事给墨儿听。嗯,还有,大哥洞房以后娘子还能给墨儿生下一个小墨儿来呢,是不是娘子?”   看着他懵懂无邪的眼神,如一汪甘泉清澈见底,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黛玉皱着眉头,不由满面通红,顺着他的话,辞不达意道:“墨儿聪明,你知道得可真多啊!”   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个大哥,相必是那个大皇子罢,怎么对弟弟的洞房这么感兴趣,这些事应该由他来告诉弟弟的?   黛玉的话音方落,冷不防被凤墨一把搂在怀里,随即大手撕扯着她的衣服,黛玉毫无防备地被他拽倒在床上,心里一慌,忙挣扎着,红着脸嬌斥道:“放手,干什么啊,你放手!”   凤墨却一脸的不解,道:“娘子你不是说和墨儿要洞房的吗,大哥说洞房就是要脱光了衣服的,我帮娘子脱啊!”   说罢一双大手在黛玉身上游走,黛玉的脸愈发红胀,虽然对方心智懵懂,但身形毕竟是个成年人,知道他是无意的,但心里仍敲着小鼓,无法容忍他对自己身体的碰触。   凤墨一脸清澈地望着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黛玉眼神微愠,掩饰着自己的羞涩,转过身去:“我自己脱就是!你转过身去。”   虽知他并不明白洞房的真正含意,以为只不过是两个人脱光了躺在一起,如果自己拒绝,只怕他懵懂无知,口无遮拦,说出去好说不好听的!   哦!凤墨听话地转过身,眸子闪过一丝狡黠,转瞬即逝。   黛玉屏息深呼一口气,按下呯呯跳动的心脏,快速地脱掉衣服,只留着亵衣,然后钻进了被子里,往床里靠了靠!凤墨也听话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上身赤着,仅着亵裤,却掀开黛玉的被子钻了进来!   看着他精壮而无一丝赘肉的身体,黛玉惊慌道复向里靠靠,瞪着他:“你快出去,自己盖一床被子!”   凤墨无辜地瞅瞅她:“大哥说洞房就要和娘子盖一床被子的。”   说罢身子不以为然地向黛玉身边偎近,然后躺下来,转赤头冲黛玉溢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合上双眸,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黛玉微微蹙眉,看着对面的凤墨,有些哭笑不得,这便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看着对方孩子般的睡颜,怔了片刻。一天下来,自己也着实疲惫不堪,看着熟睡的凤墨,黛玉也不觉身心松懈了下来,不一会也渐觉眼皮沉重,迷迷糊糊地睡去!   夜风轻拂,繁星点点,初秋的夜,有点凉。   此时,三皇子凤墨的新房内,锦帐低垂,红烛炙热地燃烧着.帐内,俊美的男子眸子邪肆魅惑,支起胳膊,正低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身畔的柔美女子。   此时,女子莹亮的秋眸紧眯着,那小扇子般的睫毛,垂下一弯好看的弧度,鲜润的樱唇微张,带着诱人的蛊惑,俏挺的小鼻子,此刻发出均匀的呼吸。   也许是夜半有丝寒意,此时,她不由自主地下意识挨向他,他邪惑地一笑,顺势揽住她,拉进自己怀里!   看着她微绽的樱唇,此时无比地诱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攫取住她的唇瓣,然后轻轻地吮嘬了起来,鲜润的唇瓣如莲花般清新甜美,让他欲罢不能!   偎向自己的身子此时柔软地帖着自己,单薄的亵衣,此时遮不住那玲珑的娇躯,曲线毕露,让人生出无限的暇想。   他忍不住探进手去,沿着她的身体曲线轻轻地游走,肌肤柔滑润泽,想不到她纤细的身子竟然如此惹火.凤墨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了反应,嘬着她唇瓣的唇不由自主加大了力度!   睡梦中的黛玉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玉腕伸出,莹白的小手似要推动覆住自己的身躯,凤墨不由挪开一点。   黛玉转而侧首,似有摆脱他的攫取,凤墨脸上闪过一丝坏笑,一把抓住她的莹白柔蒶荑,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她早晚是他的,他有信心,不仅要她的人,更要俘获她的心。还不是要她的时候,因为自己现在还是个“傻子”,而她,身子太过柔弱,故而只能乖乖地尽一个痴傻之人的本分。但这并不影响他以后每晚悄悄地品尝她!   想到此,凤墨一脸的魅笑,柔情涌现,复搂住她,抑制着自己那份意望,满意地睡去。   ☆、第七章 傻王爷懵懂戏娇妻   一夜好睡,香甜一觉,清晨的鸟呜声,将黛玉从沉睡中唤醒,外面早已日光融融。   抬眸,望向一双含笑的魅眸,心内一惊,旋即明白此时不是在驿馆,昨夜是自己的新婚之夜,自己正睡在新床上。   见风墨手支着头,仍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不觉脸微红,轻咳一声,倦装镇定地道:“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了!”   风墨不以为然地道:“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娘子为何还要避着墨儿呀?”   黛玉闻言眉毛微蹙,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的,说他不傻吧,方才的话可视作懵懂不知,不懂得男女之防,说他傻吧,说出话来句句让人辩解不得,让她面红耳赤。   紫雪二人在外面已候了多时,昨夜是姑娘的洞房夜,今早不能起晚,按照宫里的规矩,要进宫请安敬茶的。   见房间有动静,二人忙端着铜盆等物进来侍候黛玉梳洗。   身后随着她们又进来四个小丫鬟,每人手里拿着手镜、抿子、手巾、粉盒、胭脂盒子等物,都站在房内侍候着。   黛玉瞅了瞅她们,紫鹃近前笑道:“姑娘,这几位是明管家分派给姑娘的,以后专门侍候姑娘。”   黛玉看了看几个人,差不多同样的个头,差不多的年纪,十四五岁,俏丽干净,举止利落。不觉笑道:“人多了也用不过来,还是你和雪雁就是了!”   紫鹃笑道:“我方才也这么说的,可明总管非派她们过来,还说用不用让姑娘自己定夺!”   几个小丫鬟见此情形,为首的一个脆声声道:“奴婢们愿意伺候王妃,请王妃留下我们吧!”闻听王妃貌若天仙,举止娴雅,如此一见果然,几个人均笑盈盈地看着黛玉,心里都愿意和黛玉亲近!   到底是王府,看这气派阵势,自己以后是便是王妃了,身份不同了,少不得也得摆摆王妃的架势罢,留下也无妨,黛玉秋眸转了转,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四个人道:“奴婢们名叫梅,兰、竹、菊!”   黛玉点头,这名又好听又好记,雪雁笑道:“姑娘留下她们吧,现在你到底是王妃了,自然得多几个伺候的人了,多几个人好说话,也热闹些,你这王妃做着,也有气派不是!”   见黛玉点头应允,几个人均互相瞅瞅,面露喜悦。   紫鹃笑道:“今儿去宫里请安,姑娘得打扮得正式一点,穿件颜色衣裳吧!”   紫鹃知道黛玉平时喜欢清雅素淡的颜色,连首饰也不喜欢繁复的样式,但今日不同,既然成了婚,就不该再象小姑一样淡雅的打扮,按礼应大妆的,因刚成婚,可以穿大红的。   雪雁在旁边也赞同道:“是啊,姑娘,要进宫见皇上皇后,皇家所有的成员都在呢,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去!”   黛玉指着自己的心和脑,笑道:“什么小瞧不小瞧的,只要这两样东西清贵,什么人也不能小瞧了咱去!”   紫雪二人会心一笑,尽显其能,不一会,便将黛玉打扮好了,雪雁得意地笑道:“姑娘越来越美了,我竟舍不得移开眼了!”   见凤墨在一旁不眨眼地看着黛玉梳妆,雪雁不觉好笑,这个王爷,当真有趣,只管大喇喇地看着,毫不避讳,便笑问:“怎么样,王爷,瞧瞧王妃是不是很漂亮!”   黛玉慢闪秋波,向铜镜里打量,镜中的自己,恍惹神妃仙子,盛妆艳饰,妆容精致,肌肤欺雪寒霜,粉面含春,眸蕴秋水,清丽脱俗中带着艳丽妩媚,风流袅娜,鲜艳妩媚。此时因心情舒畅,少了眉间的忧郁之色,平添了娇憨可人,那份风华,让人不敢仰视!   风墨在一旁,见黛玉此副模样,不觉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一脸的欣羡,笑道:“娘子好美哦,就象仙女一样,墨儿要亲一个!”   说罢便欲上前,黛玉见他毫不顾忌众人在场,忙站起来躲避,脸色绯红,瞪了他一眼道:“墨儿,不许胡闹,一会还要进宫的,这是正事,不能去晚了失礼!”   屋内几个人忍不住捂嘴偷笑,看来平时王府里并不怎么拘管这些人,故才会当着王爷的面笑,并不怕被申斥。   黛玉白了她们一眼,佯装生气道:“收拾好了没有,现在就进宫!”   梅忙垂首含笑应道:“是王妃,外面马车早已备好,只等王爷王妃了!”   风墨撅着嘴,有些不高兴:“娘子不喜欢墨儿,也不让墨儿亲亲!大哥说了,成了亲,墨儿就是大人了,自己的娘子可以随便亲的!”   说着负气地走到一旁,耍起了小脾气,黛玉摇摇头,真是个活宝。自己嫁的这个傻夫君,要是总这么耍起脾气来,自己岂不是要时时哄着他?   看来以后有事做了!   见时辰不早了,只得冲对方招手示意,哄道:“好,你过来!”   说着难为情地溜了一眼紫雪等人,紫雪等人见状,忙彼此挤挤眼笑着退出房去。   凤墨一脸的欣喜,凑近身前,黛玉只得返下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敷衍性地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好了吧!”   却不料凤墨一把搂住她,很认真地道:“娘子亲墨儿了,墨儿还没有亲娘子呢!”   说着捧起黛玉的脸,主动地很用力地还了几个,最后在黛玉的粉颊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黛玉呀地一声推开他,捂着脸有些着恼地道:“你不能小点劲亲呀?属狼的啊,怎么还咬人呢!”   说着忙照照镜子,还好,没有印痕,不禁又回眸狠狠瞪了凤墨儿一眼,风墨眸子闪过一丝坏笑。   马车直接驶进了皇宫,下了马车,黛玉抬眸打量,眼前的皇宫比想象中更令她震憾。气势雄伟,殿宇巍峨,严谨典丽。   正目眩于宫殿的壮丽,便有执事小太监上前请安,并领着他们二人前往太后所在的慈宁宫,风墨手牵着黛玉随着小太监七拐八拐,皇宫规模宏大,亭台楼阁,转了半天。   正在此时,几个人迎面悠哉游哉而来!   为首一名着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美,只是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邪气,很令人不舒。手挽一位妙龄女子,一身娇黄的衣裙,容貌秀美,黛眉微吊,顾盼间文采精华,眉宇间显出几分的傲气。二人身后跟着几名宫女和小太监。   见对方走进,身畔的小太监忙跪地请安:“参见大皇子,皇子妃!”   此二人正是茜香的大皇子凤离,大皇子妃梦瑶。   ☆、第八章 进宫请安遭遇讥讽   凤墨挽住黛玉的胳膊,默然不语,看着对面这俩人。   凤离一双桃花眼在黛玉脸上逡巡不定,忽然展颜一笑:“这位便是三弟媳吧?三弟好福气啊,看外表倒是蛮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嘛,只是,昨儿的洞房花烛夜,三弟……”   说罢侧过头俯在皇子妃梦瑶的耳边窃窃私语着,梦瑶听着,脸色忽地微红,嬌嗔地嘟着艳红的小嘴,眼角的余光似不经意地朝黛玉和凤黑身上扫了过来,轻轻地娇笑起来。   夫妻二人旁若无人地亲昵地说笑着!   黛玉眸子一凛,见二人情形,那暧昧不明的笑声里,明显地带着嘲讽和不屑,看来,凤墨虽是三皇子,如他这种情形,估计经常受大皇子的奚落和欺负吧!   按下心里的不平,淡然自若地恭身施礼:“黛玉见过大哥大嫂!”说罢转身拉着凤墨,微微一笑:“墨儿,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啊,快和大哥大嫂打个招呼啊!”   凤墨眸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彩,然后呵呵笑道:“是,墨儿听娘子的话了,大哥大嫂!”   凤离见三弟的傻样,复见黛玉的淡然和不卑不亢,不觉嘴角微扬,桃花眼微眯,心内啧啧叹道:“这个傻子,倒有福气,没想到娶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   梦瑶见自己的夫君双眸仍盯着黛玉,视线不离其左右,心内闪过一丝不悦,一双眸子冷冷地撇向黛玉,但表面仍是温柔如水。   拽了拽他的衣袖,嫣然一笑道:“皇子,太后和父皇母后还等着我们呢。”风离收回视线,挽着梦瑶朝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黛玉拉着风墨,小声道:“墨儿,我们跟上!”   看着凤离夫妇远去的身影,凤墨微冷的脸复换上一副天真的笑容道:“好啊,一会就能见到皇奶奶了哦,墨儿好开心呐!娘子,皇奶奶肯定也会喜欢你的!”黛玉含笑不语。   此时,皇上皇后及各位嫔妃,已经等候在慈宁宫,太后喜欢清静,但今日不同,是她最喜爱的孙儿凤墨成亲后进宫敬茶的日子。所有的皇家成员均得到场,谁都想凑个趣,更何况人人都想目睹一下这个傻皇子妃的模样,众人怀着各种心态,故今天的坤宁宫殿内黑压压地坐满了人。   不一会,黛玉和凤墨踏进大殿,众人的视线刷地一下全被吸引过来,早听说这位逍遥王妃才貌俱佳,此刻见了,众人仍是不禁暗叹。   只觉眼前一亮,婷婷袅袅,一袭大红宫装,衬得纤腰如束,身姿曼妙,清丽中带着妩媚,整个人看上去仿若仙子般飘逸出尘!   立时大殿内变得鸦雀无声!早在成亲前,黛玉便接受了茜香女官的教诲,一些礼仪规矩谨记在心,此时,更是谨言慎行,依礼而行事。风墨年龄最小,故在座的均要行礼参拜。   一一敬过茶,太后笑着摆手道:“墨儿,快带着你的媳妇过来这边坐!”   凤墨答应一声,挽着黛玉近前来,黛玉随着风墨在太后身边一左一右坐了下来。黛玉方有时间抬眸打量殿内众人,太后一双凤眸,慈爱中带着威严,但眸底又蕴藏着饱经事事的沧桑和睿智。   下面首坐坐着的便是皇上,与凤墨有几分相似,威严中一股天生的贵气霸气,身旁的皇后肌肤微丰,神情严肃,端庄中带着一种距离感,让人难以接近,二人均身着明黄。还有几位身着各色衣裙,簪珠饰翠,修饰得妆容精致的妃子。   大皇子夫妇方才已然见过,在他们旁边的是一对年轻夫妇,男子温润如玉,神情优雅,与水溶有几分相似,是二皇子凤昊,旁边的娴雅女子是二皇子妃如玉,腰身稍显臃肿,看样子似有了身孕。   太后侧身仔细地打量着黛玉,见她虽身子娇弱,却自有一种飘逸的韵致,不住地点头,眸中满是欣赏之色。   风墨则靠在太后的肩膀上,撒着娇,太后不觉含笑道:“墨儿成亲了,已经是大人了呢,哀家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啊。还这么孩子气!”   皇后一脸的陪笑:“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墨儿的样子,竟也开心得很哪!雪妃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洞房花烛夜本就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谁人不开心,皇后的一个“也”字里中似乎有着不易觉察的讽刺。   黛玉静静地坐着,垂下一双水眸,她知道,这种场合自己不适于出声,风墨听后却是脸色微微一变,但转瞬复恢复如初,依旧嘻笑着。   太后听后脸色却是微微一凛,方欲说话,这时风墨笑嘻嘻道:“皇奶奶,大哥方才说我和娘子是什么童什么女!”   听着他的话,所有人都笑了,太后和蔼地拍拍他的手背:“金童玉女,是不是?”   风墨马上不迭地点点头:“是啊是啊,大哥说的是金童玉女!”一面黑瞳闪着异彩,一脸得意地看着对面的黛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黛玉不觉脸色微微一红,风墨童言无忌,可正常人都明白话里讽刺意味明显,看来只有太后护着凤墨,其他的人均是将其当成笑话来看的。   凤离眼里含笑,适时地接道:“三弟和弟妹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大哥这话说得不差吧!希望三弟夫妇尽快地为皇家开枝散叶,早生贵子啊!”   未等太后说话,这时凤昊却一脸浅笑地接过凤离的话碴道:“三弟丰神俊朗,三弟妹清丽绝寰,确是天生一对。自古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弟妹是圣朝才女,有缘千里来相会,可见二人缘份不浅!”   太后微笑着点点头,笑不丝地道:“墨儿成了亲,可就是大人了。哀家很欣慰啊!以后多带着哀家的孙媳妇来看看奶奶啊!省得我这老婆子成天怪闷的!”   凌厉的视线扫过凤离,道:“要说这开枝散叶,离儿你可更得抓紧,也成亲这么久了,怎么不见动静呢,你的风流劲全跑哪去了,有风流逍遥的空,不如抓紧时间给奶奶我生个大胖曾孙子!你看昊儿都快要当爹了呢,你们当哥哥嫂嫂的倒落在后面了!”   一番话说得凤离哑了口,梦瑶脸上亦现出不自然的表情,凤离生性风流,平时拈花惹草,名声在外,此时当着皇家成员的面被太后一顿批,面子上终有些挂不住,只得讪讪地笑着。   ☆、第九章 怜皇孙太后诉前情   按规定见过礼后要在宫中一起用膳的,但太后此次却只留下了凤墨夫妇,理由是清静惯了,嫌人多闹得慌,大家明知其意,均善解人意地恭身退出。   凤离出门前意味深长地瞥了黛玉一眼,黛玉并未看到,却被凤墨接个正着,不由握紧了拳头,他这个大哥,想必心里又有了什么龌龊的想法了。   一时殿内只有祖孙三人,太后起身,拉着二人道:“来,随奶奶到里面说话!”   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进了里间的小花厅,一时落座,有宫女摆了果碟子点心上来,凤墨忙不迭地伸手去抓:“皇奶奶,墨儿还没吃早饭呢,就陪着娘子来看皇奶奶了!”   一面往嘴里塞着点心,旁边的小宫女忙给他斟了一杯茶来。   太后宠溺地一笑,看了看黛玉,开口道:“这里没有外人,既然你们成了亲,那哀家就称呼你一声玉儿吧!”   黛玉忙垂首恭敬地道:“太后,这么称呼不是折煞黛玉了吗?”   太后微微一摆手,语气和蔼地道:“墨儿叫哀家皇奶奶,你是他的媳妇,自然也得随着他称呼吧!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的。玉儿你且坐下,老婆子我有话说!”   说罢看了看正在吃点心的凤墨,见他对祖孙二人的谈话浑然不觉,叹道:“北静王是墨儿的师兄,曾与他一起学艺,这次是他保的媒,想必他的眼光没错的,听闻你待字闺中时便是个才貌俱佳的大家闺秀,知书识礼,如今一见,果然出众,你这么个好相貌,嫁给墨儿,有点委屈!虽说墨儿要论相貌,你二人确是金童玉女一般,但他现在的心智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般。”   黛玉忙回道:“皇奶奶,黛玉既然答应此门亲事,又怎能反悔嫌弃呢,墨儿虽然痴憨,但为人天真无邪,黛玉现在身为他的妻子,就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他的!”   凤墨端着茶杯的手不觉一颤,黛玉的话听在太后和凤墨的耳里,便如同誓言了!   太后看着黛玉神情笃定,满意地点点头,眸中含笑,和蔼地道:“那好,既然玉儿如此说,那哀家就把墨儿托付给你了,这孩子从小命苦,一生下来他母妃便去世了,从小身体病弱,被他师傅带去好容易调养了几年,刚刚恢复,不料又误食了山中的果子中了毒,虽得救了,但脑子受到了毒害,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所以,我格外地怜爱他!”   说着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道:“不然,依墨儿的天姿,茜香的继承人非他莫属啊,只是上天弄人哪!人生没有十全十美啊!不过,生于皇家,这个样子未尝不是好事,有时候,塞翁失马,蔫知非福呢!但愿墨儿能一生平安周全,我这个当奶奶的也就无虑了,能为他做的也就唯有这么多了!”说着叹息不止。   此番话听在风墨耳里,心里却复激起那痛苦的回忆,当日,他并非是误食山果,而是被人追杀,伤及了脑部。是师傅将他救治后,为以后的日子不再受对方算计和伤害而使的一招障眼法,目的便是让对方麻痹大意,连最亲近的太后也在鼓里,并不知晓其中原委。   这些年,一直便有人没有放过他,暗里在他府中安插眼线,他这些年装痴卖傻,近两年才松懈了些。   黛玉方明白风墨这个样子的原因,不禁怜惜地看向他,却发现风墨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不禁微愣:那眼神,怎么看也不似一个痴傻之人该有的,再注意看,一闪而逝,眸子清澈依旧,神情天真无邪!   陪着太后用罢午膳,回到王府。见风墨揉着眼睛嚷困,非缠着黛玉一起午睡,黛玉好容易哄住了,命梅竹二人侍候着风墨睡午觉,自己带着紫雪二人在园中闲逛。   以后就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想看看王府的规模大小,熟悉一下新的老环境。身边的几个老小,在此无亲无靠,前途如何尚不可知,或许唯有一切靠自己了!   风墨身为自己的夫君,但为人痴傻,憨顽不羁,身为皇室之人,能否如已所愿,平安清静?这茜香的国情尚不知如何,风墨的情况,皇室宗族的争权夺势,似乎不太可能轮到他身上罢,如果是这样便最好,这正是她想要的。   但树欲静风不止,也不能如此乐观,这皇宫内院,争权压势之事层出不穷,如今深处其中,不能掉以轻心,果真能如水溶所言,这里是个安全的避风港吗?   方才进宫的情形,凤墨虽对那二位皇子构不成什么威胁,相必以前受尽了别人的嘲讽和奚落,这样一个傻皇子,不会成为别人的目标吧?   一边逛一边胡思乱想着!   凤墨被封为消遥王,因是太后宠爱的孙子,其母又曾是皇上最喜爱的妃子,脑子又受伤痴傻,皇上格外怜爱,故他的府第比其他两位皇子的规模都要恢宏壮阔得多。   黛玉带着二人,沿着一条回廊,迤逦而行,不一会便有些酸软。这副身子骨真是够弱的,于是便来到最近的亭内歇息,此亭建在湖水之上,四面敞亮,上书三个大字:“逸然亭”,龙飞凤舞,笔力苍劲有力。   黛玉点头赞叹,坐于那石凳之上,紫鹃忙拿着帕子道:“姑娘,小心凉,铺上帕子吧。”   黛玉笑笑:“不妨事,坐一会便回去了!”   因抬头见远处一片耀眼的金黄,眯着秋眸,细细瞅了半天,方问道:“你们俩看,那片金黄的可是秋菊?”   紫雪二人打量了半天,笑道:“可不是,没想到这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一片菊园,此时开得正好!赏菊吃蟹正应景,只不知这里有没有这个风俗!”   黛玉点点头,想起众姐妹曾做过菊花诗,当日盛况,恍然如昨,只是如今,却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不知姐妹们还好吗,当初,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进京傍依贾府,如今竟又是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茜香,开始新的生活,前尘往事恍如云烟,这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   ☆、第十章 月圆夜黑衣人再现   在园中消磨了一下午,回到房间,腿早已酸得不行,见凤墨睡醒了也不知跑到哪去了。黛玉亦不甚在意,王府这么大,左右出不了府,肯定也跑不丢的。   而且凤墨儿虽说痴,却不傻,只是一股子孩子的天真烂漫,心眼子还是挺精的,说话有时候连她也会被绕进去!   果然,晚膳前便见凤墨浑身脏兮兮地回来了,进门就嚷着:”娘子,我饿了!”   黛玉不觉皱眉,睡醒了中觉便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他在玩些什么,七八岁的心智,估计肯定是去掏鸟雀、捉蟋蟀去了罢!   黛玉见他手上弄得全是泥,便吩咐了秋菊去打了盆清水,招手让他过来,故意皱眉道:“以后不管去哪玩,到时候记得回来,知道吗?你是成了亲的人了,成了亲可就是大人了哦!墨儿乖的,是不是?”   风墨听着她象哄孩子似的语气,不由脸抽搐了一下,忍着笑,乖乖地答道:“娘子,墨儿知道了!”   黛玉将毛巾弄湿,轻轻拧干,细心地给他拭净脸上的瑕疵,然后复捉住他的手,放进水里,小心地清洗着他手上的泥巴,又轻声叮嘱道:“整个一个泥猴,墨儿你这是上哪玩去了?以后不许这么脏兮兮的,我可不依的!”   自己从小被人照顾,从没呵护过别人,如今见凤墨的样子,仿佛七八岁的孩童,不由自主竟是从心底升起一股想保护想呵护的冲动来!   风墨被她柔软的小手揉弄着心里也是柔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芳颜,密长的睫毛轻轻地翕动着,说不出的动人,忍了忍,有些委屈道:“我去掏蟋蟀了,还去湖里抓了一会鱼,可是一条也没捉到,下次娘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想要湖里的红色鲤鱼!”   黛玉拧干手巾,轻轻地给他撷干双手,笑道:“那些鱼要是捉上来养着是活不了几天的,墨儿就不可怜它们吗,放它们在湖里游来游去的多自在呀!你说呢?”   见凤墨皱眉,复又点点头,黛玉知道自己的循循善诱起到了作用,于是命秋菊将水盆端下去,一脸轻松地道:“好了,可以吃饭了!”   风墨开心地咧开嘴,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黛玉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好心地提醒着:“慢着点,这些全是你的,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凤墨双手撕着鸡腿,兀自给黛玉递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让着:“娘子,你也吃啊!”   黛玉摆摆手,只用了半碗粥,又用了一小碗米饭,吃了些许青菜便放下不吃了!凤墨见状打量着黛玉,撇嘴道:“怪不得娘子这么瘦,你吃饭才吃这么一点点,我吃一顿赶上娘子一天的了!”   黛玉好笑道:“墨儿是男人,力气大,自然饭量也大了,你娘子我是女子,哪能和你比呀?你嫌弃娘子我瘦了?”说着斜睨着他,他倒挺明白,知道吃得多长得壮的道理。   看着黛玉微微的不平,凤墨暗笑,摇摇头,天真地道:“没有没有,墨儿喜欢娘子这样!”黛玉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不觉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衬着如玉的肌肤,娇媚动人。   用罢晚膳,风墨看着天上的圆月,拉过黛玉指着外面的皓月,似不经意地开心道:“娘子,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哦,墨儿最喜欢看了!”   黛玉抬双眸随着风墨望向夜空,一轮明月皎皎洁洁,照得大地一片银亮,院内,似披上了一层银纱,如梦似幻,不觉笑道:“我也喜欢看月亮呢,好美啊!”   凤墨撒娇般歪在黛玉的肩膀上,眸中似有惊喜:“真的吗,娘子喜欢的和墨儿一样啊!”   黛玉含笑,刚要回答,忽然想到一事,心里猛地一跳,笑容一敛,今晚是十五啊,自己怎么忘了,那个黑衣人所说的话,此时她记起来了,他曾说过初一十五会给自己驱什么寒毒。   黛玉的身体,属于先天不足,从小泡在药罐里,体内不定积下多少毒素呢,黑衣人说得有理,但想到他后面的话,黛玉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想到此,她有些心神不安,对方的轻薄和唐突让她并不想受他的恩惠,可是对方的强势和身手,黛玉有些棘手,自己是不可能与之抗衡的,而凤墨,她看看孩子般快乐的他,摇摇头,怕是也难抵对方吧!   风墨从旁冷眼看着她的神情,不觉嘴角微扬,想和这个丫头,此时心里正忐忑不安的吧。黛玉意兴阑珊,转回身道:“墨儿,我困了,想歇息了!”   风墨不觉也打了个哈欠:“娘子,我也困了哦,睡觉睡觉!”说着自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黛玉也脱去外衣躺在风墨身旁,不一会便听见身畔的风墨想起微微的鼾声。   黛玉却睡不着,躺在床上,双眸望向外面明晃晃的月亮,心里七上八下的,侧过身,悄然看看身畔的风墨,此时已经酣睡,象个孩子一般。   心里不觉羡慕,如能象凤墨一般天真懵懂,也未尝不是幸事,至少不会为那些郁闷的事烦恼,整天开开心心的,不知忧愁为何物!   窗外静谧,外面秋虫呢喃,一片天籁之声,越发显得府内静谧安宁。黛玉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这王府里护卫如何,黑衣人会不会闯进来,象上一次似的劫持自己,心里却是莫名地慌乱着,明知凤墨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可是仍不自觉地挨向对方,伸出玉腕,揽住对方的精腰,靠得紧紧的,这么乱想着,一会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见黛玉渐渐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身畔的风墨却蓦地睁开了眼,适才的动作他感觉到了,想必是想寻求他的呵护罢,想罢,一双黑眸此时熠熠生辉,波光潋滟,看着黛玉熟睡的娇容,嘴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心里却是欣慰无比,才成亲便知道向自己的夫君求援,这说明自己在她心目中是有分量的,是她第一个想到倚靠的人。   看着她缠住自己的玉腕,看得出她的紧张和不安,手指勾勒着她柔嫩的唇形,她睡着的样子也如此可爱动人,不觉心内一片柔软,这样的她,是值得自己一生守护的,不管她内心里的人是谁,既然现在是他的,他便有能力俘获她的芳心,他要她的全部!   黛玉只觉睡梦被人挟起,伴随着耳边的呼呼声,黛玉睁开了双眸,却见自己果真被人抱在怀中,抬眸上瞧,正是那日唐突自己的黑衣人,见他的面具下一双黑眸闪烁不动,不由惊诧道:“喂!你把我带到哪去,快放开我!”   黑衣人眸子精亮,笑道:“你年纪不大,忘性不小,你忘了今日可是十五,我说过要帮你驱毒的!”   黛玉轻咬樱唇,不吭声,对方虽明明是为她好,可是她就是觉得黑衣人的口气让她别扭,他赤果果的目的让她不安,虽然自己的夫君痴傻懵懂,但也不证明她是随便之人,何况现在她是堂堂的逍遥王妃,岂能有受人唐突。   所以她不想平白地接受他的恩惠,不由娇喝道:“你快送我回去,你不要你的什么恩惠,我的身体如何与阁下无关。你居心叵测,打错了算盘!”   黑衣人并不理会她,依旧挟着她飞行,不一会,黑衣人停下,黛玉在月色下打量四周,见周围尽是鲜花围绕,不知是什么所在,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此时,一件披风旋即围上自己,转瞬复被黑衣人搂进怀中,黛玉想挣扎,黑衣人低笑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吧!乖乖地,不然可是会着凉的!那我可是要心疼的!”   ☆、第十一章 驱余毒黛玉难承情   黑衣人说罢,裹抱着她,来到花丛深处,这里由鲜花形成一个拱门,拱门后却是一个很不错的所在:几间精致的竹屋,耳畔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月光下显得此处仿若仙境一般!   若不是被挟持,黛玉肯定会赞叹并为之沉醉,这样的一个处所,便是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罢!   黑衣人将其半抱进一个雅致的房间,放于榻上,黛玉早心怀警惕,双方实力悬殊,此时却犹如一头小羊羔一般。   黑衣人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一笑,低沉地嗓音响起:“别紧张,我还不至于那么小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害怕罢!”   旋即坐于她身后,双掌扶上其背,黛玉忙往旁边躲闪,一面娇喝道:“你不要碰我!”   对方并并停下,黛玉此时仅着一件亵衣,此时已是秋天,但房间内并不觉得凉,感觉对方温热的手掌抵在自己后背上,不由心里一阵慌乱,又急又怒,忙要挣扎。   却被对方低喝一声:“不要动,待会我要发功为你驱毒,如果乱动,会影响血脉运行,后果你要自负!”   黛玉一听也赶紧停住,她看过些医理书,所知不多,也知道利害,虽心有抵触可也不敢再动,只得乖乖地听从着对方的命令。   对方复又轻声道:“把眼睛闭上,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抵抗,只需平心静气地接收,尽量地做到全身放松!随着我的声音提示便可!”   低沉而富磁性的声音,恍若催眠一般,黛玉不由自主地缓缓闭上星眸,努力让自己心境澄明。   不一会,便觉一股热流,自自己的后背腰眼处,缓缓地往上流动,随着对方轻柔低沉的声音响起,热流经大椎,风池,百会穴,然后从身体前面慢慢往下导引,复经上丹田、中丹田,最后归于下丹田处!   黛玉只觉小腹那里,脐上三寸之处热乎乎的,腹内似有声响,温热的气流在体内运行,无比的舒畅,而且慢慢地,整个身体似乎也不那么冷了,全身如沐春风,通体康泰。身体也变得轻松无比。   对方的手掌处,不断地向其身体内输送着功力,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方收功。黛玉复闭上眼睛,不敢乱动,此时背后传来黑衣人有些疲惫的声音:“好了,你现在活动一下,感觉一下身体如何?”   黛玉方敢动弹,不觉睁开水亮的秋眸,活动了一下,回转身,见对方缓缓起身,端起茶几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旋即轻轻地复坐于榻上,慢慢地导引了一会,方收功,长呼出一口气。睁开一双眸子,精亮闪光,望着自己!   黛玉不由垂眸嗫嚅道:“我又和你素不相识,何必耗费自己的功力?”   对方不语,一双邪亮的黑瞳闪烁不已,缓缓地凑近她,伸出十指修长的手,挑起她的下颔,另一只手微微摩挲着,笑道:“我这么做是有条件的,你忘了吗?等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等着做我的女人!”   黛玉刚刚盟生的一丝好感,却被对方几句话复又捶了下去,那份倔傲让她脸色一凛,不由挣脱了他的手掌,水眸一片清泠,冷冷地道:“如果你是出于这样的目的,让黛玉回报,那黛玉无意承受你的恩情,我的身体如何与阁下无关,你还是收起你的这份好心吧,我林黛玉是不会被任何人挟制的!如果你存的是这种心思,那最后只会得到一具尸体!”   对方却依旧不气不恼:“你是在威胁我吗,告诉你,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你是我的女人,关心你是应该的,没想到林黛玉历经了生死,还是如此看不开!”   笃定的语气让黛玉为之气结,不由冷笑道:“我是堂堂的逍遥王妃,你胆子可真不小,就不怕惹怒了皇家?”   对方并不气恼,气定神闲地逗她道:“怕就不会带你来这里了,你,我是要定了!”   见对方着实不可理喻,黛玉也不再与其理论,猛地起身下榻,往房外跑去。   身后一声低笑,却见对方身形微动,蓦地挡在了她的身前,黛玉不防正撞到他的身上,对方一把揽住她,戏谑道:“想自动投怀送抱吗,现在还不是时候呢!怎么,你着急了?!”   对方既无赖又轻佻,所有的礼教规矩此时对于他来讲全是徒劳,自小到大没遇到过如此无赖之人,黛玉被他气得小脸紫涨,紧咬樱唇,恨恨地瞪着他,乘机后退,意欲摆脱其纠缠。   对方却是微微一笑,乘其不备点手点住,黛玉顿时复又晕倒在他怀里。   黑衣人眸子精亮,摘下面具,月光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长眸波兴潋滟足以颠倒众生。看着怀中的黛玉水眸紧闭,不由轻笑一声,一张红唇轻轻吻上她的樱唇,鲜美甘甜的滋味令他不忍放开!   每晚他都会乘她睡熟之后偷尝个够,这丫头的身子也着实娇弱了,每晚只能看着忍着,真够他煎熬的,他得尽快地让她的身子健旺起来!   想到方才她还以死相挟,不由向微一笑,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这个毛病他得要她改过来!   不由低下头去,复又攫取住她的小嘴……   翌日清晨,黛玉悠悠醒来,睁开眼,一转身,见凤墨睁着一双好看的长眸盯着自己看,此时,他的眸子清澈如水,一眨不眨,那是一双孩子般纯净的眸子。   黛玉不由往被子里缩了缩,道:“墨儿,怎么这么看着我?”心里却怦怦直跳,昨夜,不知墨儿睡得如何,可曾发现那黑衣人?可恶的强徒,他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不能伤害到墨儿啊,凤墨是无辜的。   面对凤墨纯净的眸子,黛玉总有一股想保护他的冲动,想来真是好笑,自己也是娇弱无比,但此时的凤墨,仿佛比自己还要弱小似的,自己在如此天真的目光面前,似乎变得很无畏似的。   凤墨见她不自然的神情,心内一笑,很无辜地道:“娘子睡着时的样子好好看,墨儿看了你好久了!”   黛玉脸一热内心漫不经意地问道:“墨儿,昨夜你睡得可好?”   凤墨眨眨长眸,笑道:“嗯,我睡觉一眨眼就天亮了的。”黛玉踏下心来,故作轻松道:“嗯,你是白天玩得太累了,所以晚上一闭眼就睡沉了。”   说着起身穿衣,伸伸懒腰,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轻盈了些,随即脸上现出一抹微笑,凤墨旁边看着,疑惑道:“娘子,你笑什么呀?”   黛玉回眸嫣然一笑:“墨儿,娘子我的身体从小便弱得很,很想有个结实的身体,象墨儿一样棒的,这样就可以陪墨儿玩了呀。”   凤墨闻听不觉开心地抱着黛玉道:“好哦好哦,这样娘子就能陪墨儿掏蟋蟀,掏雀捕鱼了呢,娘子你快点让身体壮起来吧!”   黛玉被他搂着顺不过气,不觉笑道:“墨儿快放下我,你勒得我无法呼吸了。”凤墨儿放开黛玉,一脸的淘气,一张俊脸闪着促狭的光彩。   黛玉微喘道:“我去叫梅她们进来给你穿衣。”   凤墨儿嘟着嘴道:“不要,以后墨儿要娘子亲自给穿衣。不然墨儿就不起床了!”说罢躺在床上看着黛玉,一脸的赖皮相。   黛玉不由好笑,自己哪里嫁了个夫君啊,明明是来当娘的嘛。   可是又对他无可奈何,他的孩子气只能用哄的,而且总是缠着自己,和他是讲不通道理的,少不得自己亲自来吧。只得亲自给他穿衣!   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凤墨眸中闪过一丝促狭。   ☆、第十二章 菊花圃内闻听私语   王府的日子确实逍遥自在,轻松惬意。黛玉不觉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每天看看花,斗斗草,或是看书做画,比起大观园来,不知轻松了多少,没有了那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感觉,这种自由的感觉真让人惬意,性子似乎活泼了不少!   连雪雁紫鹃也变得无拘无束起来,王嬷嬷看着黛玉从内而外的笑容,心里亦不觉欣慰庆幸!   或许姑娘这次是真的熬出头了,虽说王爷痴傻一点,但至少姑娘在这里这里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了,如今过了府便是王妃,所有的人都要听其差遣,虽说黛玉并不拿大,但毕竟也是堂堂的王妃了,真的亏了北静王爷,不然姑娘早就香消玉殒了。   这一日午后,黛玉和凤墨在府中闲逛,紫雪等人跟在后面。   王府风景如画,秋色怡人,银桂飘香,枫林如锦赛霞,一行人转来转去,穿越曲廊,见那绿色的藤萝此时已有些凋落,露出清瘦的藤蔓。一群人左拐右转,不一会又来到那片菊海,菊花怒放,争妍斗艳,让人震撼于它的美不胜收。   这一群人亦是粉白黛绿,人比花娇,一时叽叽喳喳地说笑个不停,各乍指点着,赞叹着。黛玉喜欢菊花的品格,故便命在此歇息一下。   想当日与姐妹们做菊花诗,自己做“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的情景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此独对秋菊,一缕怅然如云烟,最后只余丝丝的余恨在心头,令人难以释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刻意地让自己忘记过去,但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只能任由时间慢慢地去冲淡吧。   见凤墨也随着几个人在花丛中数花朵:“一朵,两朵,三朵。”脸上现出犹豫的神情。   紫鹃不觉好笑,逗他道:“王爷,怎么不往下数了?”   因了解了凤墨性子可爱天真,故紫鹃和雪雁也不拿他当王爷看,平时总爱逗他,凤墨一脸的怵头,看着枝头的花朵,手指着点头,黛玉瞪了紫鹃一眼,见凤墨仍在那掰着手指头,估计是不太识数,也不由笑道:“墨儿,你今年多大了?”   凤墨忙数着手指头:“大哥说我八岁!”   说着数着给黛玉看,紫和雪雁扑哧笑了出来,黛玉水眸一睑,俩人不敢笑了,别过脸去。黛玉心里叹道,难怪那大皇子笑话他,好好的一个人,看外表俊美飘逸,脑子却是如此,不知上天是怎么安排的,心里一软,不由怜惜不已!   站起身,慢慢地徜徉在菊海中,伴着那怒放的菊花,留连不已。看着她穿梭中花丛中的身影,仿佛一只翩翩的蝴蝶一般轻盈曼妙,看样子身体是好些了。   凤墨一双眸子蓦地眯紧,假装是阳光晒到了眼睛,视线紧随着那个倩影,见黛玉在菊海中流连得久了,越走离自己越远,不由得快步跟了过去。   紫鹃雪雁二人见状想随着过去,却被梅阻住,梅笑道:“王爷王妃二人自己玩就是了,我们何必跟过去,这里是王府,又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紫鹃也觉得自己小心得太过了,不觉失笑,几个人便坐下来又说又笑,任由黛玉二人在花海中徜徉。   见凤墨跟上来,黛玉不觉回眸嫣然一笑,凤墨见状想到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由心里一荡,笑嘻嘻道:“娘子比花还好看呢!”   黛玉睨了他一眼道:“墨儿的嘴巴可真甜啊,呶,娘子告诉你这些花的名字罢!”   见凤墨不住地点头,黛玉拉着他,一一指点:“这种叫绿波仙子,那种叫帅旗!”娇声软语,婉转动听,凤墨嘻嘻笑着,不住地点头,黛玉也知道他实则并不见得能记住,见他伸手欲采撷,忙拽住他的衣袖:“墨儿,好好的花为什么要采下来呢,让它在这里自由地开放不好吗?”   凤墨歪着头,一双魅眸潋波光滟:“娘子,我帮你采下来,回去插到花瓶里,娘子不是能时时看到花了嘛!”   黛玉浅浅一笑:“不用了,我喜欢看它长在这里,沐着阳光雨露,另外,有这么多花陪着,有个伴,墨儿你说岂不更好,要是放到花瓶里,多孤单啊!”   黛玉尽量地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解释着,见凤墨点点头,知道他同意了,不觉伸出一双莹白的手掌,拍拍他的手夸赞:“墨儿真乖,好聪明哦!墨儿最听娘子的话了是吧!”   听着她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凤墨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旋即猴上身来,扭着身子要求黛玉奖赏:“墨儿聪明,娘子要奖励墨儿!”   见他此形黛玉不由摇头,这个凤墨,现在越来越缠着她不放,自从上次以此奖励之后,竟每次皆钻了牛角尖,似乎是总想占她的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二人现在是夫妻,也不该算是占便宜吧,偷偷看看四周无人,黛玉只得又掂起脚尖,象征性地蜻蜓点水般在他面颊下一蹭,偏偏凤墨不满意,二人搂搂抱抱,最后终是黛玉了他一下,凤墨才放开她,开心地咧嘴,扯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二人徜徉在花丛中,黛玉时不时地嗅嗅,不觉来到花圃的边缘,这片花海靠近荷花池,花圃边缘是一片假山,虽是人工堆砌,却也半无半点穿凿之感,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一道飞暴自假山顶倾泻下来,顺着水流流入湖中,形成一股活水。   此时湖中残荷枯蓬,有如独角鬼带逍遥巾,黛玉正看得投入,却听假山后面隐隐传来说话声,不觉微怔,隔着潺潺的水声,听得并不真切,一时好奇心起,不由挪近了些,支起了耳朵细听起来,却听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只听那男声道:“这阵子王爷办喜事,可忙坏我了,好容易偷出空来和你说会话!”一个娇柔的女声笑道:“可不是吗,不光你们忙,整个王府不全忙得人仰马翻的,王府好容易有个女主人了,以后得小心行事,更需谨慎小心点。”   又听男声道:“是呢,对了,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我又攒了些散碎银子,你如果用就拿去好了!”   女声不由转低:“娘的病已经好些了,雷二哥,怎么好意思总用你的钱呢?”双听男声很诚恳地道:“我是孤儿一个,也没个家人,平时这些月钱也用不着,反正你家里急需,先济你就是,以后你有了再还就行了!”   接着是女声的感谢声,接着男声似乎有些嗫嚅,语气颇有些犹豫着:“香儿,你什么时候向王妃提出咱俩的事呢,总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啊!”   黛玉闻之便是一怔,继续听着,那个女声似乎有些羞涩,声音压低了下来:“雷二哥,这事该你向明总管去提呀,由他出面向王妃说说,只是王爷刚成亲不久,王妃的行事为人怎么样,府里的下人们还不清楚呢,要不再等几天好吗?”   二人声音复低了下去,后面尽是些个人的私事了。黛玉点点头,看来是王府的奴仆,在这说悄悄话的,刚欲轻轻地走开,却听说话声又起:“你说,咱们的王爷那个样子,王妃又那么好看,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这俩人的洞房是怎么过的,不知道王爷他……”   话未说完却被女声打断了:“雷二哥,这种话岂是咱们当奴才说的,要是被明总管听到了,可有你的苦头吃了,私下里嚼说王爷王妃,罪过可不小呀!”便听那个男声不觉嘿嘿地笑着,承认着自己的失言。   原来是府里的两个下人,似乎是俩人有情有意的,在这私会呢,这堂堂的王府,看来是没有人管这些事,所以二人才凑到一起商量。   黛玉轻手轻脚地后退,不料正撞上凤墨,忙以手示意:“嘘!墨儿,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说着拉着凤墨绕开假山,从另一边急速地走开。   凤墨眼角余光瞥向假山后,不觉眸子眯紧,方才的话他全听到了,这些奴才们,竟在背后嚼说议论,也许平时里对他们太纵容了,该让明叔管管他们了。   他悄悄地看了看黛玉的脸色,发觉她秀眉微蹙,笑容有些收敛,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敢造次,随着黛玉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凤墨不由嚷道:“娘子,走慢些好不好,墨儿跟不上娘子了!我要歇会!”   说罢一甩手,嘟着嘴巴一歪身子坐在了旁边的石墎上,黛玉方停下,不觉也有些气喘,看着黛玉微红的脸颊,凤墨眨眨眸子,溢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娘子,你怎么了,好好地就拉着我跑!我还想看那些花呢。”   黛玉望着湛蓝的天空,天际一抹微云淡扫,眯眯水眸,斜睨了一眼凤墨道:“我有些口渴了,回去喝点茶,走了半天,这脚也有些酸了呢,要不墨儿你自己玩,我得先回去歇会!”说罢一双妙目水盈盈地看着凤墨。   此时,紫鹃等人也从另一个方向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姑娘,王爷,你们俩这是从哪跑回来的,也不叫我们,累我们好找,简直成了捉迷藏了!”   黛玉素手一指,笑道:“可不是从那边吗,王府这么大,四通八达的,哪个方向都能啊!我有些口渴,于是便和墨儿想着先回去,你们如果想再玩会,大可不必跟过来的!”   紫鹃也知道黛玉平时对她们不甚管束,便笑道:“如此,我们几个便在此再多玩会了!”   说着几个人复转身玩耍去了。黛玉微微一笑,水眸微微睨了睨凤墨,慢慢地回了房间,凤墨眸子一转,紧紧地随在她身后。   ☆、第十三章 整顿王府黛玉立威   黛玉歪在床头,秀眉时蹙时舒,水眸不时地转转,出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墨默然不语,坐在旁边一直观察着她。方才那俩人的一番话,是否惹得她不高兴了,知道其性格较敏感,自己如今是个“傻子”,象她如此骄傲的女子,嫁给自己,不过是如水溶所说的,避祸而已,可是她的内心里?   凤墨一时长眸闪动,心内思忖。   见凤墨乖乖地坐在自己身边,黛玉眨眨水眸,潋滟生波,他难得如此坐得住啊,不觉纳闷地笑道:“墨儿今天怎么这么乖啊,怎么不出去玩了呢?紫鹃她们全在外面呢,你去和她们玩吧!”   见黛玉神情如故,并不象生气的样子,凤墨放下心来,见她如是问,不觉嘟着嘴道:“娘子不出去,墨儿就陪着娘子在屋里好了,墨儿不怕闷的!”   见他如此粘着自己,黛玉也不再理会,索性便由了他。兀自思忖自己的事,半晌,黛玉忽然一笑,明知是白问,可仍开口道:“墨儿,你这王府这么大,府里有多少人你可清楚?”   凤墨倒给问住了,搔搔了头,然后摇摇头:“这个墨儿怎么知道呢,全是明叔在管着呢,娘子问明叔就行了!”   见黛玉蹙着眉,似在思索什么,凤墨心里有些好奇,纠缠着她道:“娘子问这个做什么呀?”   他不知黛玉想做什么,黛玉只是笑笑,挑眉道:“这个呢,告诉墨儿你也不明白啊,你呀,只管开开心心地玩耍就是了,以后王府有娘子在,墨儿就不用操心了!”   凤墨答应着,心里却委实奇怪,难道她要管理王府?话说回来,黛玉如今是王妃,过问王府的事是天经地义的,只是刚成亲不久,而她的身子又弱,故凤墨并没有打算过早地将府内的事交与她来管,现在,只要她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天,黛玉命梅将管家明珠请了过来,明珠不知道这个小王妃到底想做什么,便随着梅来到客厅,见黛玉一脸郑重地坐着,后面四个丫鬟一溜排开,明珠忙给黛玉见礼。   黛玉脸色和缓下来,微笑道:“明总管,黛玉初来乍到,不了解府内情形,听墨儿唤你明叔,以后我也随着他唤你一声明叔吧!你是府里的老人了,我今天叫你前来是想了解一下王府里总共有多少人?”   明珠见黛玉说话谦恭有礼,心里不觉欣慰又感激,对这位王妃平添了几分好感。他蒙皇上恩典,给凤墨管家,从小到大看着他长大,有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平时尽心竟力,一片忠诚。   见黛玉如是问,明全老老实实地回答:“回王妃,王府里丫鬟仆妇,护卫杂役等算上总共是一百八十人!”   黛玉微微颔首,比起荣府来,下人还算是少的呢,好在凤墨这个王爷平时没什么事,所以这些人也尽够使了,荣府则不然了,骄奢惯了,一味地安享富贵,不知道就中节俭,听水溶的话里似乎荣府的前景不太乐观。   黛玉甩了一下头,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明叔,你尽快把府里的人员名册分门别类准备出来给我,是否是家生奴才,家里的实际情况,我要看看这些人的具体情况!”   虽然黛玉现在是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但凤墨是个逍遥王爷,又是那样的性子,故平时并没有太多的人来,一些迎来送往的事也均由总管明珠代替了,黛玉自己也乐得不管,但自己此举,是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所以黛玉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插手过问一下。   明珠答应着去了,动作还真快,不一会便将府中人员名册交了上来,黛玉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丫鬟四十名,家丁四十名,护卫五十名,媳妇婆子三十名,分明掌管着府里的各项杂事,厨师五名。   不觉点头,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名字,命紫鹃旁边备好笔墨纸砚:“紫鹃,一会我念你写,将我念到的名字写下来!”   紫鹃应声,随着黛玉的吩咐,在另一叠白纸上誊写着。黛玉时不时地问明珠这些人的情况,她边说紫鹃边写,一时写下了不少的名字来。一时紫鹃写完,交给黛玉,黛玉素手执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王府的人员配备还是比较合理的。   于是笑道:“明叔,虽然我初来乍到,王府的具体情形不甚了解,明叔管得井井有条,我也乐得自在。找了明叔来,是有件事情要同明叔商量的。”   明珠一怔,忙回道:“王妃此言差矣,以前王府没有女主人,所以在下替王爷管理着,如今有王妃在了,王府的事还是由管为是!王妃做主便是了,在下尽听王妃吩咐!”   听对方所言,黛玉便知自己插这一杠子有些莽撞,于是忙笑道:“明叔,你管了这些年,为王府兢兢业业,我是从没管过的,一点经验也没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府里人们的薪俸情况!”   见明珠不言,黛玉接着问道:“这些人每月都有月钱的吧,每月各是多少呢?”   明珠见问,忙回道:“回王妃,小丫鬟每人每月五百钱,大丫鬟是一两银子,厨师和媳妇婆子们也是一两,护卫们稍微多点,一两银子外加一吊钱!”   听他讲完,黛玉抿了一口茶,府里下人的月例和荣府的是一样的,堂堂的王爷府,品级自是比公候府又高了一个品级,给的月例似乎少了些。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接触了一些王府的下人,感觉不象荣府的那些人,多是一心为主的。而荣府多是些势利小人,勾心斗角,个个象乌眼鸡似的。   于是继续问道:“那宫里一年给王爷的花销有多少呢?”说罢一双妙目看着明珠,这是王府的财政情况,明珠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回王妃,宫里一年给王爷三百万两的花销!”   黛玉一怔,不愧是皇家人,财大气粗,这么一个痴傻的王爷,能有多少花销呢!想到此黛玉不由回首问梅竹几人:“这点月钱你们每人可觉得宽余?够不够花?”   自己当初在荣府时,虽也有月钱,但贾母生怕她短缺,经常暗中派了丫鬟给自己送过来,这些是从贾母自己的分例中的,故黛玉平常不缺钱的,但别的姑娘们并没有如此的幸运了。想到贾母,黛玉心内微叹,不在她老人家如何了,荣府虽对自己冷淡,但外祖母对自己却是极疼爱的。   见王妃如此问,梅忙回道:“王妃,这个怎么说呢,这月钱还嫌多么,如果是单身在此的,自然没多少费用,可有的人家里还有一家子人呢,这样一来便有些拮据了!”   黛玉点点头:“这样吧,以后这些下人的月钱提高一倍,还有,将这些人分成几拨,每一拨人一月之内可以轮流着休息两天,如果有什么急事需要的,按平时工钱的三倍给她们。这样不至于太累,而且又让她们有了自己的时间去支配。”   明珠睁大了眼睛,不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王妃,黛玉身后的几个丫鬟也蓦地惊喜地彼此互相看看,这样的法子,可是从没听说过,黛玉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心里不由一笑。   明珠很快明白了黛玉的用意,搓着手,露出会意的微笑:“这个法子好,明着看是增加了支出,多花费了银子,但是,无形中提高了下人们的积极性,那样,干起活来应该是事半功倍的,只怕众人会更尽心竭力。”   对这个小王妃,明珠颇有些欣赏,方才黛玉的一番话让他也茅塞顿开,此时满面含笑,心里对黛玉的佩服又增加了三分。   黛玉微微一笑:“这里所说的不包含这五十名护卫的,关于护卫们的月例,明叔,我想给他们再提高一些。”   黛玉一边说着,一面思忖着:“护卫担任着整个逍遥王府的安全,随时有生命安全,待遇自然要比普通的下人们更要高一些。但是大家不要心里不平,如果尽心尽力,平时干得好众人自会看在眼里,年终还会有相应的奖励呢,按每个人的表现实行赏罚分明的措施。明叔,你看如何?”   说罢微笑着等待明珠的答复。明珠不住地点头,现在他可是真服了这个王妃了,看着年纪不大,可是却有一种会管家的能耐,仅这一项涨下人们月例的举措,估计便将众人的心给收了。   黛玉笑道:“我今天不过是说说,还是明叔去办理吧,这两天便把这些制定出来,发下去,再给大伙讲明白!”明珠答应着,刚要转身出去。   黛玉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唤住他:“明叔,且慢,我还有一事呢!”   ☆、第十四章 配姻缘成人之美   明珠回转身,笑吟吟地看着她,黛玉眸子一转,笑道:“你且把府里所有未婚嫁的下人们召集到一处,一会我有话说的!”   明珠诧异地看看她,见她兀自沉吟,不好再问,于是答应着嫁了出来!黛玉轻轻执着茶盅,慢条丝理地品着茶,为自己方才的一番举动颇有些成就感。   其实这也是当初宝钗和探春管理大观园时的一些举措,当时黛玉虽不过问,但二人管家的思路她还是深知的,平时见二人行权处理时姐妹们常凑在一起议论打趣她们二人,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也借鉴了过来,不过黛玉因着王府的情况而稍微地改了一下。   正沉浸在兴奋中,身后的几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因黛玉平时对她们并不拘束,梅兰四人侍候了有些日子了,见紫雪二人与王妃说笑不禁,于是也便自如起来。   明珠一出去,几个人便将黛玉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一问着:“王妃,你方才说的这些规矩从何时执行啊,这个月就给我们涨月钱了是不是?”   活泼的梅一脸的娇笑,杏眸忽闪着,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   黛玉挑眉道:“自然是从现在开始了,没看明总管已经按我说的下去布置了吗?”   旁边的竹恬静温柔,无声地笑道:“王妃,你以前在家里管过家务没有,怎么办起事来条理清晰,我看明总管对王妃也是很佩服的样子!   ”说着一脸的崇拜。紫鹃雪雁二人一脸的自豪和得意,雪雁夸张地赞叹道:“姑娘,你可真厉害,原先也没见你管过这些家务事,没想到你竟是头头是道的,我看哪,比琏二奶奶还要利索几分呢!”   说着杏眸含笑,紫鹃忙暗扯了她一下,笑道:“姑娘是不管则已,一管惊人!胸中有丘壑,姑娘是识文断字的,自然比琏二奶奶更厉害了!”   沉稳的兰关心的却是最后一件事,看着黛玉微笑,不解地问道:“王妃,你方才让明总总管如今府里未婚嫁的男女做什么呢,难不成是想当红娘,给大伙牵牵线不成?”   话一出口,其他五个人也给吸引过来了,黛玉神秘地笑道:“怎么,不可以吗?”   梅娇笑道:”当然可以了,有王妃给她们做媒,这是多大的脸面啊,她们是太荣幸了!”   听着梅羡慕的语气,黛玉不觉微笑道:“你们几个难道没有意中人吗,怎么一个也不见提出来?”   话音刚落,几个人均脸色微红,笑道:“我们还不想嫁人呢,情愿一直侍候王妃!”   两日后,明珠已然将黛玉交待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府中人等闻听,无不欢呼雀跃,大赞王妃英明,凤墨听说此事,方明白黛玉的心思,他见黛玉竟然管家是一把好手,不觉心内欣喜,这个丫头,还会带给他多少惊喜呢!   原以为她弱不禁风的,只会赋诗填辞,风花雪月,虽有才情,不过是闺阁少女们的闲情逸致罢了,如今看来,管理起家事来也是颇有独到的见解。   听着下人们的议论声和明珠的佩服,凤墨心里亦不由为自己的女人感到自豪。他听明珠讲黛玉还有召集府所有的未婚嫁男女,于是便饶有兴趣地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黛玉旁边,看她如何行事。   王府所有未成家的男女站在了院中,大家彼此看看,谁也摸不清王妃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女,黛玉开口道:“男女分作两排站好!”   一阵衣裙的窸窣声响后,男东女西站好了,看了看她们,黛玉微笑道:“方才我看了看名册,你们这些人,全是未婚嫁的,年龄也差不多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   说着转向明珠问道:“明叔,这些人如果想成家的话,府里是如何规定的?”   明珠忙回道:“府里原先是这些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便由本人自便,属下没有管过这些事!”   黛玉嗯了一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全在王府当值,那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你们彼此有意的,便可以提出来,本王妃为你们做主,婚嫁一应所用,均由王府开销,明叔,专门滕出一处地方,给这些人居住。这样以来,大家就不必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了,而且夫妻俩全在府里做事,自会更尽心竭力!”   原先荣府的丫头小子们,到了岁数后便被主子们指着婚配了,毫无自己的意愿主张,记得当日凤姐的陪房旺儿的小子,虽人不成器,却看上了王夫人屋里的彩霞,彩霞本人早不愿意,但旺儿家的求了凤姐,强说合成了。   虽是一个奴婢,但也终是一辈子的事情。黛玉很想成人之美,所以,事情早小,却定要问清本人的意思再行定夺!   此言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人一阵地议论声,男方便有人摩拳擦掌,看着女方,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劲头,女方里有的人抬眸,羞怯地看看男方的对列,亦小声地凑在一起,不时地瞄瞄黛玉,含羞带怯的,有的分明脸上已有了红晕。   大胆点的已经在以目传情示意了,但无一人站出来。黛玉看此情形,便知这里面情投意合者肯定不少,于是笑道:“现在主动出列者,本王妃的赏赐可是要厚重一倍的哦!”说罢笑盈盈地看着众人!   一时,便见有几对男女或大方或扭捏着地主动出了列,一对对地站在了黛玉的面前,黛玉面带微笑,环顾下剩下的,笑着问道:“你们哪个是雷二?”   众人的目光均投向本人,半晌,只见男方列中慢慢走出来一个年轻后生,磨蹭着来到黛玉面前。黛玉上下打量了一下,见此人浓眉大眼,身材健壮,此时微微低着头,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一见便是那种为人憨厚木讷朴实的,别人都出列了,他却不敢。   雷二拘谨地道:“见过王妃!”   黛玉于是故意问道:“雷二,你有没有意中人?”   雷二脸一红,却不言语,偷偷地瞥着女列中的一人,黛玉顺着其眼光一看,只见一个少女脸色羞娇,只看着地面,眼角余光却不时地瞥着雷二,心内顿时明了,便知是那个叫香儿的丫鬟了。   心内一时促狭,便笑道:“雷二,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明总管向我提起过你,说你为人勤勉,办事稳妥,不如我在府里为你择一门亲吧,你看如何?”   雷二有些着急,抬头道:“谢谢王妃美意,雷二,我有人了!”   看着对方面红耳赤地申辩的模样,黛玉暗笑,故作不解道:“哦,有人了?怎么不见你出列呢。难不成,是你一厢情愿,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不同意?”   雷二有些丧气地低下头去,见状,黛玉心里一怔,或许,还真是这雷二一个人的意思叱,眼角瞥着香儿,黛玉故意道:“唉,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难得你一片真情,付之东流啊!”   见那香儿犹犹豫豫地,雷二不由几步过去,拉出香儿,急切地问道:“香儿,你说话,你喜不喜欢我,要是喜欢,咱们就求了王妃做主如何?”   说罢眼中满是期待,香儿见被他当众拉出来,羞臊得小脸红到耳朵根道:“我,愿意,求王妃成全!”   虽然声音细小如蚊子,但还是被黛玉听到了,不由微微一笑:“这就是了嘛,不要错过自己的姻缘,有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本王妃就成全了你们!”   又笑盈盈地转向众人道:“一会,你们可到本王妃处登记,二个人一起来!本王妃会为你们主持婚事,给你们操持!”   黛玉微微一笑:“我可等着你们来呢,终身大事,宜早不宜迟,主动权掌握在你们手里啊!”   回头复向明珠道:“明叔,这些人你看看府里哪一处安排合适,给他们做新房用!”   明珠见黛玉此举,心又惊又喜,只顾看热闹了,见黛玉发话,忙应道:“王妃放心好了,此事属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话音刚落,男方便有人喊道:“王妃英明!”随即一片掌声响起,黛玉忙摆手示意暂停。   却听一声:“娘子英明!”   黛玉回首,见凤墨也跟着起哄,在那拍着手掌叫好!不由瞪了他一眼:“起什么哄啊!你是成了亲的人了,你跟着在这凑什么热闹!”   其余人不禁哄堂大笑,一时间气氛顿时活跃轻松起来。   ☆、第十五章 遭强吻黛玉训夫婿   凤墨回身,一把抱住黛玉不以燃起地道:“娘子你真能干啊!”   说罢不顾众人在场在黛玉粉腮嘬了一下,黛玉的脸滕地红透了,众人均装作没看到,小丫鬟们有的羞得垂首,有的偷笑,有的故意看着别处。连明珠也目光转向别处,手捋着胡须装作没看见,可是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黛玉忙红着脸溜了一眼众人,梅等几个忙道:“王妃,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黛玉神情更是尴尬,狠狠地扫了一梅几个一眼,紫鹃见状也忙低头捂嘴窃笑不已,没想到姑爷如此有趣。   黛玉忙冲众人道:“散了吧!”说着复扯住凤墨,秀眉紧锁:“你跟我来!”   凤墨不情愿地扭着身子,一面嘴里嘟囔着:“娘子,你干什么啊!你拉住我要去哪啊?”   黛玉不由分说,一路拉着他回了自己房间,进了屋,看着凤墨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黛玉蹙着眉,按他按在椅子上,懊恼道:“墨儿,以后不许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对我动手动脚的,知不知道,你是王爷,我是王妃,如果当众亲热,会让人笑话的!”   凤墨回身,却一脸的理直气壮:“你是我娘子,我不怕!”   看着他一脸的无所谓,稚气天真的眸子里很不忿,黛玉没好气地道:“你不怕我怕!”   凤墨站起身来,拥住她恍然大悟似地道:“娘子,是不是没人看见就可以了呢?以后我就把他们全撵跑了再亲娘子。娘子,你看我聪明吧?”   一面得意洋洋地问着黛玉,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着。   看着对方执著倔强的模样,黛玉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怎么向他解释,明知他是七八岁的心智,也讲不清楚,只好搪塞着哄着他诱导道:“以后不能当着人的面!这种事被人看到了多难为情啊!”   唉,只怕他根本不知道何为难为情吧,黛玉如是想道。   凤黑歪着头想了想:“娘子的意思是说在花园里、在亭子间,在湖畔都行,只要没外人看见就好?墨儿明白了!”   一面做恍然大悟状,复乖乖地道:“那以后墨儿就趁没人的时候亲娘子好了!”   讲了半天真是对牛弹琴啊,黛玉颇有些无奈了,拍拍自己的额头,黛玉心里纠结着,不知如何讲他才能明白。   凤墨站起身来,捧过她的脸,看着她粉面含春,红中透粉,煞是诱人便道:“娘子你的脸象苹果一样又红又滑,墨儿喜欢!现在这里没人,我可以亲了吧!”   说着不顾黛玉的挣扎,艳红的唇径自吻下来,黛玉被他抱在怀里搂得紧紧的,这个墨儿,不仅不收敛,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了,撕扯了一会,见自己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吻着自己的面颊。   见她不再挣扎,凤墨眸中掠过一丝狡黠,自己岂能甘心只在晚上品尝,作为她的夫JUN,他要堂堂正正地,光明正大地白天也要亲。   黛玉哪想到他的小心眼儿,被他抱在怀里,心想亲就亲吧,反正自己也是凤墨的王妃,凤墨虽是七八岁的思维,可是身体却是成年人的,难道这男人天生就是好色的,象他这样的都知道要亲娘子,而且色起来不管不顾。   凤墨的唇在黛玉的粉颊上游移,亲起来没个够,一面砸着嘴:“娘子,你的脸和苹果一个味道!”   近在咫尺的俊脸上一双黑瞳不眨不眨的望着黛玉,黛玉不由脸越发红晕。   不料凤墨却沿着她的粉面慢慢地移到微张的小嘴上,轻轻地吮起来,黛玉顿觉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心里一慌,不由呜呜地想要挣脱。   凤墨感觉到她的反应,一面紧锢住她,不由加深着这个吻,吮砸了一会,故意啧啧地惊喜道:“娘子你的嘴好甜啊,我还要吃!”   黛玉忙羞红着脸,蹙起那两弯秀眉,左顾右盼地极力躲闪着:“墨儿放开我,不要!”   一面微微地嬌喘着,凤墨却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很专注地看着她:“娘子的味道好甜的,我喜欢!”   看着此时的凤墨,神情执著,根本就是个完美的成熟男人,黛玉一呆,望进对方的黑瞳,此时幽深如潭,似要将她吸进去一般,那种似要将她一望到底的执着。   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黛玉有些心慌迷乱,让黛玉没来由地心跳加快,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对方却不给她机会,依旧吻下来。   黛玉嘤咛一声,身体仿佛过了电一般微微酥麻,颤抖着。不自觉地竟有些沉浸其中,原来,亲吻的味道是如此美妙,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只可意会,不由自主地揽住凤墨的精腰,迎合着对方。凤墨见状心里痒痒的,正在此时,梅和紫鹃一人端着一壶茶,另一个端着一碟子点心推门进来,见屋里的二人正吻得热火朝天的,不由一怔,紫鹃何曾见过这种情形,终是女孩家,先是羞红了脸,进不是退不是,刚要出声,却被梅悄悄示意。   梅冲她微微摇摇头,二人放下东西,转身欲悄悄地出去,黛玉却听到了声音,忙推开凤墨,见是二人,不觉羞得俯在凤墨怀里。   凤墨却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道:“出去出去,把门关上啊!”   梅垂眸偷偷一笑,道:“王爷王妃,茶和点心放在桌上了,你们继续吧!奴婢告退!”说罢拉着紫鹃赶紧出来,关上房门,梅抑制不住地偷笑出来,紫鹃也捂着嘴偷笑起来,没想到姑娘如今竟是越来越放开了,大白天地就公然夫妻间在房间里亲热起来,然后指指里面,二人方蹑手蹑脚地走了开去。   黛玉从凤墨怀里羞恼地挣脱着,小脸红如虾子,却抵不住凤墨霸道的怀抱,好久,凤墨才满足地放开她!   一脸惊喜地看着黛玉,此时他的脸亦有些微微的潮红,嘴角溢起一抹迷人的笑意,此时更显得魅惑之极。   黛玉抚着自己呯呯跳的心,狠狠地瞪瞪他:“你快把我憋死了,哪有你这样亲人的!”   凤墨眨眨黑瞳,不解其意地看着她,心里暗笑,也不知道换气,不憋得慌才怪!凤墨却一脸的委屈:“那以后娘子教给墨儿好不好?“   说着复又近前,黛玉忙不迭地后退摆手:“不要,墨儿做得很好,娘子我很满意,好了吧?”   ☆、第十六章 心安慰水溶辞行   下午,便有十几对男女来到黛玉处进行登记,看着她们含羞带笑的模样,黛玉便知道全是情投意合的,接下来,便命明珠着手准备这些人的成亲事宜。   王府里从没办过如此浩大的婚礼,这么多对新人一起拜堂成亲,可谓是空前壮观!海棠苑内,所有的媳妇婆子丫鬟们,侍候着十几位新娘子打扮梳妆,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一个媳妇羡慕道:“香儿,你们可真有福气,能让王妃亲自给你们操持成亲的大事,这可是前世修来的啊!”   另外一个婆子给另一个新娘插戴,黛玉考虑得周全细致,每位新娘一套金手饰,插的戴的均有,也笑道:“可不是,你们小人们可是赶上了好时候了,光这一套头面,就得多少银子啊!这可是茜香从没有过的事,咱这个王妃啊,别看岁数不大,可是既漂亮又能干的,仅她这一举措,府里上下人等谁是感恩戴德的,还给咱们长了月钱,这下我家的可是宽绰多了呢!没想到老来竟还有这等好事,真真是为下人着想的主子啊!”   儿羞答答地道:“大娘们说的是,我们姐妹们私下里还说呢,王妃为人善良大方,对下人们又和气。王妃不知从哪听说我娘身体有病,家里拮据,专门赏了我二十两银子,好为娘求医问药呢。以后啊,我们唯有尽心竭力侍候主子们,才可表这一片忠心呢!”   一个媳妇问着笑盈盈的王嬷嬷:“嬷嬷,你是王妃的奶娘,你老说帝样的王妃对下人可真是没说的,我们做奴才的要是不尽心竟力,天也不容呢!”   王嬷嬷见黛玉行事周全大方,心里也欣慰又自豪,见人们夸奖黛玉,心里也乐滋滋地,笑道:“王妃以前未出阁时,也知晓下人们的不易,如今她当家,自然便能为大伙做主!”   叹道:“王妃以前虽说性子清高了些,以前总有人说她目无下尘,但其实是热性子,脾气直率,其实久了你们就会发现她是很好相处的,贵在真心,王妃是个性情中人!”   见黛玉被紫鹃及梅兰竹菊簇拥着婷婷袅袅地进来,众人均起身行礼,黛玉忙含笑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看看各位新娘的妆饰,个个粉面桃腮,眸中含羞,脸上带俏,满头的珠翠,犹如一朵朵鲜花一般可人,满意地点头道:“新娘子是人生最漂亮最幸福的一刻,各位大娘尽管放心妆扮她们,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向雪鹃她们支一声便是!”   说着冲众位媳妇们笑道:“众位嬷嬷嫂子们都从年轻时过来的,为她们多费费心罢,事后,本王妃还会赏赐的!”   梅溜了一眼众新人笑道:“要论漂亮,这里哪个也漂亮不过王妃您啊!”   紫鹃瞥了她一眼道:“你这张嘴越来越会哄王妃了,今天这些新人们才是主角!”   梅却眨着眼道:“我说的是实话,不信问问大伙,王妃的美是有目共睹的,谁不说王妃是美人,连咱们那位王爷也夸呢,童言无忌嘛,没看王爷如今整天地粘着王妃啊!自己的夫君说出来的话,岂能有假!”   一番话说得黛玉脸色微红,听着众人善意的笑容和调侃,多了一份轻松,少了一些算计,这些是她没想到过的,或许在这些人眼里,凤墨是位可爱的小王爷,嗔怪道:“王爷的话你就听听罢了,他的话还能当真啊!”   说着对众人道:“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收拾一下了!晚上才是最重要的呢。”想到当初凤墨饿得想吃点心的事,又吩咐道:“给各位新娘子准备点点心水果,不要饿着肚子拜堂啊!”说罢领着紫鹃等出来。   边走边问竹:“明总管那边如何了?”明珠负责男方的事宜,竹笑回道:“明总管也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新人们拜堂了!”   黛玉点点头,想到凤墨一直不见人影,便问道:“有没有看见王爷?”   雪雁道:“一直没见着,估计又看热闹去了吧,今府里张灯结彩,王爷一准又玩疯了!”   说着冲紫鹃一笑,旁边梅笑着回道:“方才我听人讲,说是圣朝的北静王爷来了,王爷在书房陪着说话呢!”   北静王?   黛玉一愣,自成亲后他便一起在茜香逗留着,今日来府里,和墨儿说话?他俩能聊什么呢,想到凤墨的天真,黛玉不由有些狐疑,面想着一面往书房而来。   凤墨的书房,名墨竹轩,是一溜三间上房,自己还未曾进去过呢,正走着,却见迎面水溶和凤墨二人走来,水溶温朗如玉,儒雅斯文,凤墨俊美不羁,天真无邪,这要的两个人走在一起,惹得府里人等不住了侧目注视!   见黛玉被众丫鬟簇拥而来,凤墨忙跑了几步近前,一把拥住黛玉笑道:“娘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冷不丁地抱在怀里,黛玉脸滕一一红,伸手推着他:“墨儿。”   一面秀眉蹙起,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遇到这么一个活宝一样的夫君,还真让她没有办法,平日的清高,傲气在他面前根本不顶用。   凤墨有些恍然,放开她一些,认真地道:“我忘记了,娘子说有人的时候不能亲热!”说着还压低了声音凑近她的耳边:“等没人了我再亲娘子哦!”   但手里却仍揽着她不放,黛玉无奈,听着旁边紫梅几个人压抑着的低低的笑声,发觉自己自从和凤墨成亲后,这面皮也变得厚了,奈何就是掰不开凤墨的大手,只得向水溶尴尬地微笑点头,算是见礼,可众目睽睽之下一张脸是早已红如艳桃。   水溶见此情景,心里暗笑,表面却依旧暖如春风:“姑娘脸色好多了,想必这段日子过得颇为惬意,小王便放心了!”   黛玉忙将水溶让至客厅落坐,一面笑问:“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此啊?”   水溶微笑环顾,见厅内收拾得洁净,通透明亮,壁上挂着一幅秋菊傲霜图,落款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黛玉不知,而他却知是凤墨的墨宝,浅浅一笑:“逗留了这一段时间,也该回程了,故特来向逍遥王府向你们夫妇俩告个别啊,没想到王府里竟是如此热闹,听说,妹妹要给这些下人们一起办喜事啊!”   黛玉清浅一笑:“是啊,我看府里当婚者不少,以前没有人管这事,如今我也算是主人了,只当我做件好事,成人之美,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水溶笑赞叹道:“王妃行事果断,这件事只怕会为你们夫妻俩赢得不少口碑啊,这么真心为人的主子却是不多见的,见妹妹性情廉和,体察下情,府里的下人算是有福的了!”   黛玉却是淡淡一笑:“一家有一家的难处,清官难断家务事,黛玉是深知其中原委的!”   水溶看了看凤墨,对黛玉道:“明日我便回程了,希望以后你们夫妇俩能够相亲相爱,也不枉我这个媒人成全这一桩姻缘!临别还有一句话送给王妃,有时候,幸福在你眼前,如果稍一犹豫便会失之交臂,凡事皆有定数,一切皆由心生!退一步海阔天空,当你面临悬崖峭壁时,但或许一转身,便会春暖花开!”   水溶的话让黛玉不觉豁然开朗,是啊,境由心生,自己的这个心结,或许真的在一点点解开呢!   见旁边凤墨凝神,水溶不觉若有深意地一笑,冲他一努嘴,凤墨嘴角扯起一抹笑意,眸子微眯,点点头!   ☆、第十七章 月圆夜众人齐拜堂   一时水溶告辞,黛玉和凤墨二人送到府门口,水溶笑道:“你们夫妻二人还是请回吧,贵府今晚只怕一晚上也消停不了的!妹妹还是多保重身体才是。”   黛玉微笑答谢,马车已备好,水溶作辞,转身欲上车。黛玉不觉有些犹豫,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水溶凝睇,见其神情迟疑,清浅一笑,问道:“妹妹可还有何心事,不妨直说,此次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早说你如今在茜香境遇非荣府能比,但毕竟你们主仆几个远离圣朝,这里又没有什么倚靠,有何难处不妨直言,我能帮的一定尽力!”   见水溶如此,黛玉方轻扬水眸,微微一笑:“多谢王爷,其实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只是。”   说着秀眉微蹙,不觉轻叹一声,复开口道:“听王爷话里的意思,荣府的前景竟是不容乐观,虽说贾府的人对我并不亲热,亲情疏离,但老太太还是颇疼爱我的。此时她老人家情形如何,我是丝毫不知,如今隔着千山万水,音讯渺茫。即使再挂念,想必也是无可奈何了!”说罢脸上现出不忍和忧戚之色。   水溶微微沉吟,转而道:“妹妹的担心是人之常情,如果你惦记老太君或是其他的姐妹,本王倒是可以本助,如果方便,我可以飞鸽传书给妹妹。不过有些事非人力可为,一切顺其自然吧,妹妹聪慧,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水溶的一番话,说得黛玉默然不语,水溶复看了看旁边的凤墨,不易觉察地点点头,随即登车而去。   看着马车去得远了,黛玉叹口气,方慢慢地转身。见天色不早了,便吩咐紫鹃二人为自己梳妆,虽自己不是今晚的主角,但做为证婚人,是在出席的,并嘱咐凤墨不要乱跑。   紫鹃和雪雁几个人侍候着黛玉梳妆已毕,便等着吉时,王嬷嬷走来,后面竹和菊跟着,二人手里托着两个红漆雕花托盘,上面是几碟子精美的小点心,笑问道:“吉时快到了,新人们倒是先用了些,不知姑娘肚子饿不饿,不如先吃些小点心,新人们拜了堂才会开席呢!姑娘可不能饿着了。”   黛玉微笑道:“奶娘,我还不饿呢,今儿高兴,估计大伙兴奋得吃不下去什么了!”   雪雁笑道:“可不是,光顾着高兴了,王嬷嬷,你老人家别光顾着我们,你岁数最老,自己先不能空着肚子!”   说得王嬷嬷挑眉而笑:“雪丫头,我这老身子骨,自己可在意了,不用你提醒的,倒是你们年轻人,不知道照顾自个,尤其是姑娘,这几天一直忙,劳心费神的,我已经吩咐厨房了,给姑娘熬了一碗燕窝,一会就送过来!”   未等黛玉说话,紫鹃笑道:“还是嬷嬷有心,我们呀,倒顾着高兴了,倒把这事给忘了,我看如今姑娘的身子骨好多了,苦尽甜来,以后就光享福了!”   说得黛玉水眸含笑:“紫鹃的嘴是越来越会哄人了,比那架上的鹦鹉还甜呢!”   众人全跟着笑起来,一时用毕燕窝,几个人均多少用了些点心,见时辰差不多了,前面明珠已遣人来请,黛玉便带了几个人,珠围翠绕地往前面而来,一路上环佩叮咚。   却见凤墨迎面跑过来,挽住黛玉道:“娘子,府里真热闹啊,今天一共有多少新娘子啊?”一面四下里瞧着。   黛玉见他兴奋的模样,想到当日凤墨数菊茶的模样,黛玉也一时促狭,笑道:“怎么,你还想进去看看不成?十五对新人,等晚上拜堂的时候墨儿数数看,看数得过来不?”   凤墨笑嘻嘻道:“没有,我只想守着娘子,娘子是最漂亮的,是仙女,谁也比不上娘子!”旁边梅笑推紫鹃,冲黛玉和凤墨挤挤眼:“怎么样,在王爷的眼里,王妃是天下第一美人!”   雪餍也笑了:“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王爷喜欢姑娘,所以怎么看怎么好了!”   黛玉小脸一绷,佯气道:“你说你们几个,如今竟是越来越放肆了,当着我和面就这么没大没小,瞎议论主子,小心我扣你们的月钱!”   紫鹃故作不以为然地笑道:“姑娘仅管扣吧,反正我也没什么花销,吃穿用全是姑娘的,没钱花大不了向姑娘借就是了,姑娘如今是王妃,财大气粗,有的是银子!”   听着紫鹃的话,黛玉好笑道:“王府的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那是王爷的,你们要借,向王爷借好了,我不管!”   雪雁撇嘴道:“姑娘越来越小气了,紫鹃姐姐不过这么一说,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帮着王爷说话了,怪道人说女生外向,嫁了人啊,就是王爷的人了,一心一意替王爷省打算上了!”   黛玉好气道:“你们真是越来越疯了,胆子渐大,脾气渐长,看来是不管真不行了!”   从里到外全是一片红,张灯结彩,鼓乐喧天,人人脸上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不绝,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十几对喜人一溜排开,随着傧相的招呼亦步亦趋,礼毕,被簇拥着进各自的新房。   新婚三天,不分大小,一时,府里人不分年龄大小,全跑去看热闹,闹洞房,一时间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新房那边不时地传来起哄声,喧闹声,人多杂乱,有几对新人便被送错了房间,闹得众人又是笑又是起哄。   紫鹃几人也不曾见过如此热闹有趣的场面,不由扬着脖子观望,黛玉见状,便知她们也是想凑过去的,笑道:“今晚放你们的假,只管尽情地玩乐,想去看闹新房的,只管去看好了,我身边不用你们侍候的!”   紫雪竹梅几个终是小孩子心性,禁不住热闹的诱惑,见黛玉如此,便不由得拉着手也凑过去了。   凤墨是最兴奋的,他不时地跑来跑去,见众人均去了新房,遂拉了黛玉也要过去,黛玉笑道:“你是王爷,怎么也想凑这个热闹,哪也少不了你,你要是去了,她们只怕会拘束!”   凤墨不依,强拉了黛玉要去,黛玉摔开他的手道:“折腾了一天了,我可是有些累了,一会我得回去歇会去,你要去自个去好了!”凤墨见状只得丢开黛玉自己乐颠颠地去了!   不远处,王嬷嬷正和明珠二人站在那里,明珠笑道:“王府从没这么热闹过,还是从王妃进门后,才这般喜庆了,以后不冷清了!”   王嬷嬷见状叹道:“姑娘自打来了茜香,这脸上竟是终日笑容不断,看得出是发自肺腑的,总算是恢复了小时候的活泼性子,她也是个淘气的呢,只是这些年在府里被拘禁得久了,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日出了,真让人欣慰。”   看着凤墨拉扯着黛玉,二人正纠缠嬉闹,微微蹙眉:“有道是有一失便有一得,虽说事无十全十美,比起荣府的处境来,我们在这里不知强多少倍呢,人也不能太贪了,如果能天天见着姑娘的笑容,也不枉了!”   明珠旁边听着王嬷嬷的感慨,手拈胡须,看站仍在嬉闹的二人,脸上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黛玉慢慢地在府里信步走来,一天下来,两腿着实酸胀,于是慢慢地走到荷花湖畔的凉亭,月华如水,丝丝倾泻,微风掠过湖面,见层层涟漪,黛玉将手帕子铺在石墎上坐下来,心里颇觉欣慰。   自己也没有想到过,还会有如此轻松快乐的日子,想到以前荣府的日子,黛玉不觉欣慰,这或许是上天对自己的补偿吧!快乐是可以传染的,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欢笑声,黛玉不觉嘴欠微扬,心里亦不由得畅快起来。   在园中消磨了一会,一阵风来,花草齐摇,满地影子凌乱,方觉霜台露冷,一时有些困倦,见凤墨仍不知道回来,摇头一笑,只得自己回房间且去歇息。   此时天上明月高悬,月华如练,光华璀璨,月色婀娜可爱,沐着月色,黛玉莲步轻轻,姗姗而行,衣袂翩翩欲飞,仿佛一个飘逸的仙子一般。   正顺着菊圃往回走,刚绕过假山,冷不防,腰上蓦地缠上一只手臂,接着便失去重心地撞上身后的肉墙,黛玉心内顿时大惊。   ☆、第十八章 因无名黛玉起疑心   黛玉大惊,刚欲惊呼出声,耳边传来一个低沉而富磁性的声音:“你又忘了今晚是月圆之夜了?光顾高兴乘人之美了吧!”   听着这戏谑轻佻的声音,黛玉便知是谁了!心里暗恨一声,迅速地转过身去,摆脱掉对方的控制。   月光下,欣长的身材下,一袭黑袍衣袂飘飘,那张面具闪着冷幽的光芒,一双长眸波光闪烁,黛玉忙退后,水眸凛然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跑到王府里来了!”   说着环顾看周围有没有护卫,对方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悠然自得地道:“别看了,这里的侍卫,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见黛玉脸上微微愣怔惊慌,不觉凑上前来:“今晚这么多新人成双成对,那你我是不是也。”   说着欺上身来,手臂一伸,复将黛玉重又锢回自己怀中,随即慢慢地收紧手臂,灼热的气息,吹拂在黛玉耳际,手,慢慢攀住她的颈项,拨开那里的柔发,来回抚摩着。   黛玉猛一用力,急速甩掉他的手,抽身退到一块假山石后:“你敢!”   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对方不以为然地慢慢凑近前来,黛玉躲无可躲,对方扬扬眉,长眸潋滟不已,月光下灿然生辉,细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呵呵,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见眼前放大的眸子里波光潋滟,那种熟悉感让黛玉微怔,一时竟忘了挣扎,对方吻下来,黛玉蓦地躲向一旁,黑衣人却不急不恼,低笑一声,手挟其腰间,未等黛玉惊呼出声,几个飞纵,乘她惊骇间已然来到她的房间。   黛玉低喝道:“你,你想干什么?”   对手慢悠悠地戏谑道:“干什么,你说呢,这么好的月色,孤男寡女,能做什么?”   说罢放她在床,手拈她的发丝,放在手里把玩着,黛玉又急又惧,往床里退缩着,喝道:“你别乱来啊,这里是王府,你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对方为她的举动逗得一笑:“呵呵,胆子真小,和你开个玩笑,欢不欢迎我也照样来的!先给你排毒要紧!”   说着扳过黛玉的身子,不容她挣扎和置疑,手已经抚上她的后背。黛玉兀自挣扎,此人胆子太赦免太大了,如此狂妄,视王府如无物,来去自如,可是万一凤墨回来怎么是好,黛玉相信对方不会为难自己,可是对凤墨,她便不敢肯定了。   虽说凤墨痴傻,可是对自己却是一心一意地好,要是看到自己被对方挟持,依他那孩子般的个性,真不敢想象会出什么乱子。   黛玉从没象现在这样心慌意乱,她晃动着身子,急问道:“这里是王府,你可不要乱来啊,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听着她慌乱的话,对方轻笑道:“怎么,怕我伤害你的傻夫婿,放心,我只对你有兴趣,如果你乖乖地听话,我不会为难府中任何人!”   黛玉不敢乱动,只得乖乖地待着。不一会,后背复有一股热流涌起,沿着经脉顺着自己的身体游走,半个时辰后,只觉通休舒泰。   黛玉长嘘一口气,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只垂着眸子不吭声,身后的人也慢慢地导引了一会,方收功。   见黛玉默然不语,对方不由复扯起一抹邪肆的微笑,凑上前来,扳过她的身子,手抚黛玉的面颊,微微摩挲着。   黛玉打掉他的手,怒道:“你真是我命里的天魔星,你到底想怎样啊,我如今是逍遥王妃,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看着她一脸的懊恼,对方依旧不急不恼,慢条丝理地道:“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你今生今世是我的,不要动什么心思谋略摆脱我!这话很明白了吧?”   低柔的语气中,那一丝的霸道在黛玉听来,却不啻是威胁。黛玉小脸微红,无可奈何道:“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我改还不行吗!”   看着黛玉的样子,对方被逗笑了,越发觉得她有趣:“怎么办,我看上的人,就一定要得到,谁让我一眼就看上你了呢!林黛玉,你认命罢!”   见到他发丝上沾着零星的碎花,黛玉微一愣怔,心里涌上一丝疑惑,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迥境,不由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对方,看到对方的靴子。心里一动!   对方长眸在面具下闪动着,见她突然不语,不觉奇怪,不由上下打量下自己,心里也自疑惑着,没什么破绽啊。   黛玉沉默半晌,却突然淡然一笑,出言相讥道:“阁下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女人,可是连自己的真面目也不敢露出来,而且只敢在黑夜里出没,见不得光,可见阁下的能耐也不过如此!阁下这样的人只会让黛玉心存鄙夷!”   说罢垂下水眸,却从眼角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对方见她怀疑,心内不觉欣赏,倏尔轻然一笑:“怎么,对我有兴趣了?想看我,没问题,只是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着对方轻佻的言语,黛玉忍着内心的火气,一双水眸清泠暗幽,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淡然轻松:“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阁下的大名,既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黛玉也没兴趣,那通报下自己的名讳总可以吧!”   对方饶有兴趣地想了想,咧开红唇,长眸复溢出魅惑的笑容:“当然可以,以后你就叫我无名好了!”细长的手指拈过自己的发丝,好整以暇地看着黛玉。   无名?   黛玉轻声喃喃着,水眸转动,嘴角微扬,不觉讥笑道:“果真是好名字,无名!”无名,这样的名字有也等于无,一个没有名字的人。   黛玉心内暗自思忖,她一直纳闷此人的身份,武功功高深莫测,却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均戴着一个面具,自己根本见不到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到了这种人。   按说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茜香,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可是一到茜香便被人盯上了,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这么长时间自己就这么被动地任由其挟持却无能为力。   见对方着实无赖狡猾,黛玉明白自己再套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不再理睬对方。   无名见其漠然不语,倒也没为难她,只是猛然出手,在她的香腮上轻轻拧了一下,倏尔一笑,身形微动,人已从开着的窗子跃出,须臾已在百米之外!   ☆、第十九章 心痒难捺凤墨不平   黛玉着恼地看着打开的窗子,月光依旧清朗,只是她却没有了观赏的兴致,新房方向,依旧笑语盈盈,一阵阵笑闹声传来。   不一会,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黛玉便知是凤墨。   果然,凤墨从外面一阵风地卷进来,一脸的兴奋:“娘子!真好玩,今晚真开心,娘子你也不陪墨儿去看!你要是看了也会喜欢的。”   说着一张俊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快乐,见黛玉一脸的怏怏不乐,沉吟不语,凤墨不解地道:“娘子,你怎么了?”   黛玉上下打量着凤墨,水眸微转,不知为何,来自于无名身上的那种熟悉感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到凤墨。黛玉因从小身子弱,生下来便服苦汁子,因而对于味道非常敏感,而且对于一些沉重的气味很是抵触,故平时并不用那些胭脂香粉,只喜欢清新淡雅的香气。   方才,他闻到无名身上的气息,与凤墨的竟有些相似,于是心里便有些怀疑,但看着面凤墨清澈无邪的眼神,想到无名的那双邪肆的魅眸,不禁摇摇头,怎么会呢?   墨儿的眼神如孩子般纯净,而对方却是狐狸一般狡猾,相差得似乎太远了。   可是那次凤墨强吻自己的时候,自己偶尔捕捉到的目光,分明也是幽深如潭的,那是一种能将自己的灵魂吸进去的眼神。那不是凤墨该有的目光。   凤墨?无名?   黛玉蹙着双眉,想得出神,凤墨见其不吭声,便用肩膀撞了撞她:“娘子。”   黛玉回过神来,绽开一抹微笑,不动声色地道:“墨儿,你闹了几个洞房啊?看到了几位新娘子啊?”   凤墨歪着头,掰着手指头道:“我全去看了,真好玩,娘子你没见好热闹的呢,太有意思了,墨儿喜欢人多多的。”   一面纳闷地问道:“为什么我和娘子洞房的时候没有人来玩呢?”   黛玉不觉挑眉微笑:“因为墨儿是王爷,王爷王妃的洞房,一般人是不敢来凑热闹的。”你是堂堂的王爷,这些做下人的谁敢来惹王爷啊。”   哦!   凤墨点点头,不觉心里促狭,随即嘟着嘴道:“王爷不好玩,墨儿喜欢热闹,多多的人才好玩,下次再洞房我一定让大家全来玩!娘子你说好不好?”   凤墨话音刚落,黛玉小脸一绷,沉声道:“墨儿,你说什么?”   下次?他还想再娶一个不成,黛玉虽知他童言无忌,口不择言,但听着凤墨的话,仍觉得非常地刺耳,心里醋意十足。   凤墨见她粉脸含威,忍着笑,不解地道:“我是说下次再洞房让大家全来玩,这样热闹!”那双清澈的眸子认真地看着黛玉。   黛玉秀眉微蹙,心里暗恼,虽知自己不能和凤墨这样的人计较,可凤墨的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看来得有必要好好地教导一番自己这个傻夫婿了,不然以后不定说出多过火的话来呢。   唤了他近前来,拉了他坐在床上,沉吟了一下,方轻声地道:“墨儿是不是只喜欢娘子一个人?”   凤墨没有半分的犹豫:“当然了,墨儿只喜欢娘子一个人,只对娘子一个人好!”   黛玉心里一暖,只觉得甜丝丝的,笑靥如花,轻松地拍拍凤墨的手,柔声道:“这就是了,娘子我呢,也只对墨儿一个人好,所以,我们俩这一辈子只能一次洞房。”   听了黛玉的话,凤墨有些明白了,搔搔头,扯起一个迷人的笑靥:“我明白了!”黛玉含笑,看来是孺子可教,有些话他一点就通。   见凤墨打了一个哈欠,黛玉笑道:“闹了半夜的新房,是不是很累啊,快歇息罢!”   见紫鹃等人仍未回来,心内摇头,这几个丫头,如今越发地放肆了,估计看热闹上瘾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转而一想,是自己说了今晚放她们的假的。   只得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欲伸手卸去簪环,凤墨见状痒痒的,颇有兴趣地凑上前来,甜腻腻地道:“娘子,紫鹃她们没在,我给娘子去掉手饰罢!”   说着伸手为黛玉小心翼翼地拔掉簪环,黛玉对着镜中的凤墨莞尔一笑:“好吧!”   凤墨小心翼翼地将黛玉发髻上的饰物全摘掉,黛玉自己将发髻散开,一头如瀑的柔亮黑发披散开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凤墨此时闻着黛玉身上发出的淡淡的体香发香,不觉有些心里痒痒的。   天天二人同床共枕,为了她的身子,自己得忍,虽说身子比以前好多了,但每天仍要服些丸药,他亦暗中吩咐了明珠每日里用最好的血燕给她滋补,他要把她调理得棒棒的再要她,可是这丫头也实在让人受不了了。   凤墨胡思乱想着,黛玉已换上亵衣亵裤,向里而卧,凤墨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扳过黛玉的身子,认真地道:“娘子你要是累了,墨儿给你揉揉吧!”   黛玉满心惊讶,坐起身来,凤墨轻轻一笑,乖巧地给黛玉揉捏着肩膀,他揉捏的力度大小适中,令黛玉惊讶不已,回身道:“墨儿,你还会按摩啊,不得了哦!”   凤墨长眸里异彩闪烁,有些骄傲地道:“嗯,我常给皇奶奶揉肩的,皇奶奶也说墨儿揉得很舒服,很解乏的呢,怎么样娘子,现在还累吗?”说罢一双魅眸看着黛玉。   黛玉不由手抚其面,柔声笑道:“墨儿真能干,现在好多了呢!”   凤墨却趁机要奖励:“娘子,墨儿做得好,你得亲亲。方才我在新房那边看到好多新娘新郎也在亲亲呢,她们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搂又抱和呢,也不怕人看的。”   黛玉闻言一愣,新人当众亲热,估计是闹洞房的人们出的鬼点子吧!看来这里的闹洞房也是相当地大胆了,茜香民风纯朴,比圣朝要开放得多。可是自己自小便受的是圣朝的诗书熏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象这里的女子一样放得开的。   见凤墨依旧纠缠,黛玉哭笑不得,真是男人天性好色,凤墨怎么学起这个来这么快呢,现在总是缠着她要奖励,而且每次都不能敷衍。   自从上次被他强吻后,黛玉面对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慌慌的感觉,现在每每被他抱在怀里亲吻,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痴傻懵懂之人,而是一个成熟的男子,那种她怦然心跳,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和体验。   正想着,已然被对方拥进怀里,凤墨攫取住她的小嘴,轻轻地品尝着清甜的唇瓣,纠缠了好半天才放开她。   ☆、第二十章 过目不忘黛玉理账   翌日清晨,用罢早膳,王府的大厅内,日光照进来,显得光彩灼灼,映得厅内金碧辉煌,厅内,挤挤挨挨地站了一地,十几对新人衣着光鲜,齐齐地站在两旁,均是来给王妃王爷敬茶的。   黛玉和凤墨二人坐在首位,含笑看着众人,明珠近前回道:“王爷,王妃,新人们来给你们敬茶来了!”   说着一摆手,便有小丫鬟托着托盘近前,十几对新人依次跪下,给二人敬茶。   黛玉接过茶盅,微微一笑,对众人道:“男婚女嫁是人生第一件大事,如今你们都成了家了,但是以后的路还很长,婚姻不能草率,既然有缘走到一起,以后的人生路二人便要携手共担,希望你们以后互敬互爱,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说罢轻抿一口,旁边的凤墨却等得有些急了,拿起来一饮而尽,不一会便接连饮了几杯,见后面的新人仍不停地来敬,凤墨嘴一撇,不高兴地道:“娘子,我不喝了,肚子饱了,盛不下了!”   众人也不敢笑,黛玉挑眉道:“谁让你这么喝的,你没看娘子我是怎么样做的吗!”   一时敬茶毕,众人皆恭肃地分站两旁,黛玉看看诸位新人,转向明珠笑道:“明叔,俗话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放他们七天假,然后再各司其职罢,这几天的月钱照发就是!”   明珠答应着,见她赏罚分明,心内赞许不已,看来,这个王妃王爷是娶对了,娘娘泉下有知亦可欣慰了。   凤墨从旁插话,一脸的疑惑道:“娘子,我有没有月钱啊?你怎么只给他们,不给我呢?”黛玉摆摆手,众人恭谨退出。   见凤墨如此天真有趣,转过身来,黛玉轻然笑道:“整个王府全是你的,你还要月钱做什么呢?”   凤墨歪着头想想道:“有钱可以买很多好东西啊,娘子喜欢什么,我可以买给娘子啊!”说着一双清澈的长眸认真地看着黛玉,黛玉心里一动,温柔一笑,如花绽放,娇媚动人:“墨儿有这个心娘子就很开心知足了,娘子什么也不缺!”   凤墨点点头:“王府是墨儿的,也是娘子的!”黛玉赞许地点点头,凤墨抬眸看了看明珠,不易觉察地微微颔首,明珠微微点头。   下午,黛玉午睡方醒,本想去园中散散心,此时园中那一片枫林越见风致,层林尽染,如锦似霞,美不胜收。   却见明珠将一摞帐册搬了来,堆在了黛玉面前,看着黛玉微怔不解的表情,明珠笑道:“王妃,这是府里的帐本子,你先过过目!”   黛玉忙起身道:“明叔,你不是管得好好的吗,怎么想起来让我看呢,我又不清楚府里的情形,这么做不妥啊!”   明珠一笑道:“王妃,以前呢,王府里没有女主人,王爷的情形你又知道,所以属下替管着,如今王妃进了门,便是王府的主人了,属下怎么好再管呢,这本是王妃您的职责啊!”   他应凤墨的命令,将这些帐册交黛玉来管,黛玉对府里所做的规矩看来,应该是会管家的,故才搬过来让她查看。   黛玉水眸转了转,笑道:“明叔,这样吧,我初来乍到,什么事也不清楚,帐呢,依旧由你来管,每月不过把支出情况给我报上来看看就是了,大事来知会一声,一些杂项支出还是由明叔你看着办吧!况且我自来身子也弱,如果再管这么多的事,恐怕也不好调养,明叔你说呢?”   明珠想想有理,黛玉看着这一堆帐簿,笑道:“明叔,以后仍交由你来管吧,如果人手不够你可以自行在府中调剂挑选便是了!”   说着顺手拿起一本来,随便地翻了翻,见上面记载得倒是颇为详细,不外乎是种种琐碎的支出,一时倒看住了,黛玉本就有一目十行的本领,不消一会便全然记在了心里。   明珠见她如此,露出惊讶的神情,黛玉微微一笑道:“明叔别奇怪,我自小便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这点子账还是能记得住的。”   在明珠惊讶的神情中,黛玉微然一笑,开口问道:“明叔,我方才看了一遍,府里的支出,无外乎就是一些日常的开销,还有一些人情往来,婚丧嫁娶贺吊之类,这些全是必要的,倒不足为怪,只是我看还有几项金额比较大的开支,怎么还有什么赈灾的款项呢?”   一面不解地看着明珠,明珠笑道:“是前几年茜香大旱,境内庄稼减产,有些地方百姓竟是颗粒无收,生活受到威胁,皇上便下令号召各位皇亲宗室王公大臣们出资,王爷知道此事后,命令从府里出了一笔银子,专门用于赈济灾民的!这一笔款项当时是最多的!”   明珠说着,手拿帐本,将此笔支出指出来给黛玉看,心里颇为凤墨自豪着。   哦,黛玉不觉沉吟,凤墨竟然还会做出这等事来,突然她想起太后说的那番话来,当时太后说凤墨要不是脑子受了影响,将会是茜香最优秀最合适的储君,他虽然心智如此,却仍想到百姓的疾苦,可见心地良善,只是天意弄人。   黛玉不觉神思游离,好一会才回转过来,复又问道:“明叔,还有一项我不太明白的支出,每年均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划出,这是做什么用的呢?”   这,明珠看似有些迟疑,见他待说待不说的,眉宇间犹豫着,黛玉便知其中有缘故,明珠便道:“王妃,这一笔支出每年均有,也是王爷同意划出去的,但具体用于哪方面,属下还真不太清楚!依属下的猜测,可能是王爷孝敬他师傅的,王妃你可能也知道了,王爷不大时便被他师傅带往山中,一来治病调养,二来他师傅也是世外的高人,身怀绝技,也教授王爷一些强身健体的武功,后来王爷出了事以后,虽不再跟随他师傅了,但王爷至孝,仍每年会拨付一些费用过去!算是为师傅养老之用。”   孝敬是应该的,只是为何数目如此巨大呢,难道,黛玉看着明珠有些躲闪的眼神,心内犯疑,可又不了解内情,不好乱怀疑人,况且这明珠,是王府的老人了,不至于会瞒骗凤墨吧!   明珠见黛玉沉吟不语,也不知她心中所想,不敢造次,只得听她发话。   半晌,却听她转了个话题,神色郑重地问道:“明叔,我想问一下,王府里的侍卫身手如何?”   明珠不觉一怔,不知她何出此言,黛玉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万一王府有什么事,这些人能否护得府里人等的安全?”   明珠微一思忖道:“怎么说呢,府里的侍卫应该算是身手很不错的了,一直保护着王爷和府里的安全,没有出过差错!难道王妃觉得府里不安全吗?”   看着明珠一脸的不解和疑惑,黛玉微一蹙眉:“我想多请几个身手高超的人来王府守卫,不知?”   明珠神色一凛,想了想道:“茜香国最厉害的,要数暗夜阁的人,他们个个身手不错,只不过,他们的身价很高,需得用重金聘请!”   黛玉皱眉道:“无妨,明叔,你先与对方联络一下,看出多少银子,我想请几个人来护卫王府!”见她语气果绝,明珠眸中闪过一丝不明,随后点头应允。   ☆、第二十一章 防无名黛玉请护卫   见明珠退出,黛玉松了一口气,出来招呼了紫雪等人,依旧前往枫林赏景。   书房内,凤墨随意地翻着书,心思却游离着,一双长眸波光潋滟,嘴角轻扬。昨晚,黛玉的举动与平时有些不同,没有一味的气忿,反而拐着弯儿地想用话套问自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想到此不觉微微一笑,自己这个小王妃没让自己失望,不愧是慧质兰心,容貌可人,才智过人,只是不知能瞒得她几时。   正想得入神,明珠悄然进来,走近前来,轻声禀告道:“王爷,帐本王妃已经看完了,她说以后仍交与属下管理。不过每个月王妃要看下府里的各项支出情况。”   凤墨转首,长眸微眯,奇怪道:“明叔,王妃看得这么快?”   明珠由衷地叹道:“王爷,王妃过目不忘,这么一大摞账本子,在她手里一会便将这几年的账册看完了,府里这些年的支出和进项她如今是了然于胸了!都是王妃是个才女,属下如今真是服了。”   哦?   凤墨眸子闪亮,脸上溢起迷人的微笑,不觉眸中露出欣赏,她的诗辞他已看了,或风流别致,或清高孤傲,立意与众不同,另赋一副心肠。   他最欣赏的是那句“孤标傲世偕谁,一样花开为底迟!”,洁身自好,清高孤傲,而那首咏絮词和葬花吟则又幽怨感伤,浓烈而哀伤,声声悲音,字字血泪,读来如泣如诉,让人潸然泪下,顿生怜惜之意,凤墨一直读了多遍,心中震撼不已。   为这样的一个女子,更为她的凄楚的身世,自己便下定决心,这一生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呵护她用自己的心去怜爱她。   听水溶讲她性格敏感,多愁善感,但自进府后,发现其实她性子并非全如此,身上亦不乏机智活泼,心思玲珑,甚至心肠热诚,虽是一闺阁弱质,但面对强掳却又头脑冷静,临危不惧。   至于水溶所说的小性忧戚爱使性子,估计是以前心情忧郁所致,如今她正慢慢地走出从前的阴影,心结也正慢慢地解开,性子中的活泼便日渐显露。   过目不忘,一目十行!   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才能,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自己去发现去发掘。凤墨双眸含笑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明珠接着道:“方才,王妃问起了那笔支出!”   凤墨微一沉吟,颇有兴趣地问道:“你是怎么答复她的?”   明珠微微一笑道:“属下只说是王爷孝敬师傅的,王妃便没有再问。但看神情,似乎并不是太相信。”   凤墨点点头,一副对此事并不意外的神情,对于明珠的答复他很满意,这笔银子,只有他与明珠知道。这么一大笔的支出,聪慧如她,自然不会放过,一定会问清楚的。   明珠却有些委屈地道:“王爷,我看王妃的表情,似乎对属下有些怀疑,看来我是得白担这个虚名了!”   明珠的话让凤墨倏尔大笑:“明叔,王妃要真是如此,只怕还得让你受些委屈了!”   黛玉心思敏感,怀疑明珠?想想便有趣。   明珠叹口气,为了凤墨,只得权且如此罢,沉吟了一下又道:“王爷,方才王妃吩咐了一件事!   凤墨挑眉:“何事?”   明珠回道:“她想让属下重金聘请几个高手,护卫王府,说这样更安全,你看?”明珠意味深长地笑着,一面看着凤墨。   哦,凤墨的笑意愈深!   昨晚无名已经胆到妄为到在王府穿梭自如,看来黛玉是担心自身的安危了,想到此,眸中闪过一丝促狭,脸上的表情生动了不少:“她是这么吩咐你的?”   明珠老老实实地答道:“是的,所以,属下便答应和暗夜阁的人联络一下!”   暗夜阁!   凤墨的笑意更深:“明叔,你的回答很妙啊!”   明珠觑了觑他的脸色,眉头微蹙道:“王爷,王妃很聪明,你要瞒她到几时呢,如果她到时候怪罪于你,你如何解释。”   凤黑斜靠于后面的雕花檀椅上,神情慵懒,一双长眸微眯,顾盼处,精光迸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来:“还不到时候,本来这几年那些人已经放松了警惕。但如今本王刚娶亲,王妃又如此娇美动人,有些人便又开始蠢蠢欲动,而她又毫不知情,让她懵懂着,反而更不会引人怀疑!”   想到凤离那双不怀好意的桃花眼,竟然敢打她的主意,凤墨不禁眸子不由变得冷冽深邃,如一汪幽潭,闪烁着寒光!   明珠点头,他承认凤墨所言属实,小心点是没错的。但是总这么瞒着也不是回事,明珠有些忧虑地道:“可是王妃她!”   凤墨微一思忖,道:“以后我会向她好好地解释的,如今只能这么做。聪慧如她,或许不定哪天便发现其中的端倪了呢!明叔,你去回复王妃,说三日后与暗夜阁的人相见!”   明珠一愣:“王爷,难道你?”   凤墨脸上一副戏谑淘气,长眸波光潋滟:“你只管如此答复她便是,一切由我呢!王妃的安全可是第一等重要的事呢!对吧明叔?”   想到黛玉的表情,凤墨促狭地嗤笑,不觉心情大好。   明珠看着凤墨的表情,不觉失笑。他知道王爷肯定又想戏弄王妃了!   三日后,明珠给了黛玉答复:“王妃,暗夜阁的人说今晚前来与王妃见个面,当面谈聘金的事宜,王妃看如何?”   黛玉没想到明珠办事如此迅速,点点头,想了想道:“多谢明叔,一切便由你去安排吧!地点,就定在王爷的书房吧!”   沉吟了一下复道:“对了明叔,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王爷,”明珠答应着退出来。   夜深人寂,疏月斜挂,黑沉沉的夜幕上,点缀着几颗寒星。黛玉等到凤墨安以后,方悄悄地起身,梅竹四个人送了她到了凤墨的书房,吩咐准备好了茶点后,黛玉摒退了所有的人。   她是第一次进凤墨的书房,凤墨虽为人痴傻,因他伤及脑子里已经是十几岁时的事了,所以书房还是很阔朗气派的。听太后讲凤墨是三位皇子中最出色的,想必才学也是超群的,不然太后不会如此嘉许。   看着满架子的书籍,黛玉一一浏览,竟是无所不具,涉猎广泛。一张阔大的黄梨木大案,笔筒内十几支毛笔,旁边是十几本名人的字帖,中央摊开着几张宣纸,是凤墨的书法,竟是笔力苍劲,飘逸豪放。   听梅讲了,逸然亭便是凤墨手书的,府中的匾额均出自他手。闲来无事时他便练字消磨时间,或许是养成的积习罢,虽脑子伤了,但字并未退步。   书架旁边的紫檀木架上,竟然还挂着一支碧玉箫。黛玉一时惊诧非常,不由轻移莲步,伸出纤纤素手,将碧玉箫搞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端详着。   这该是凤墨的,想到凤墨如今的情形,不觉心里暗叹,上天弄人,人生难有十全十美之事,俊逸如凤墨,如果不是因为脑子受伤,或许便会是茜香的储君了,这满腹的经天纬地之才如今却是形如虚设,凌云壮志就此烟消云散,让人感慨嗟叹。   一时间又是怜惜又是同情,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人生的幸福是相似的,而不幸却各有不同,以前曾以为自己的身世是孤苦无依的的,所以,一味地凄凄惨惨戚戚,对月伤怀,顾影自怜,一年到头泪流不断,可是这世上其实还有更多的人是比自己还要凄苦的。   对从前的一些人和事也渐渐地有了新的认识,而不再是以自己的视角看待人和事了,而是渐渐地开始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看问题。   以前觉得自己最令人怜,现在,远离亲人,想到姐妹们,才觉得竟是各有各的难处,比如湘云,自小父母双亡,叔叔婶子不疼不爱的,唯有在荣府,在姐妹们之间,才有些微温暖和亲情,再如迎春,虽是贾府的正经主子小姐,可是却爹不疼娘不爱的,连亲哥嫂也无半点的关心呵护。   自己自小没出过深闺一步,身在荣府的大观园中,与几个姐妹风花雪月,用诗词来述说感怀自己的身世心绪,可是自来到茜香,才真正地体味了更为广阔的天地,接触了更多的人和事,慢慢地,自己的心结在一点点地解开。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凤墨已然占据了她的内心,他早然贵为皇子,但他的身世让她怜惜让她心疼,想用自己双肩去呵护去保护。   ☆、第二十二章 阴魂不散无计可施   黛玉拿起凤墨的墨宝,正看得仔细,想得入神,却听外面些微声响,有如轻风拂叶,随即便听身后一股微风扫过,便知该是暗夜阁的人来了。   不由放下宣纸,转过身来,不料一见之下,顿时脸色一僵,神情骇然!   来人一袭黑衣,面罩一个鹰形面具,一双长眸熠熠生辉,唇若涂朱,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说不出的魅惑,向向扬起的那一弯弧度彰显着此刻他内心的得意。   黛玉惊得水眸圆睁,一片骇然,对方邪肆不羁,但此时在黛玉眼里,不啻是一个恶煞一般。她迅速地退后几步,一只手抓住一张椅子,另一只莹白的素手指着对方,声音因惊诧变得有些发抖:“怎么是你?”   见她神情惊骇,对方并不以为怪,反而嗤地一声轻笑,云淡风轻地道:“王妃不是要与暗夜阁的人吗?哦,忘了告诉你了,我叫无名,是暗夜阁的人!”   说罢细长白皙的手指拂过耳边的发丝,饶有趣味地看着黛玉。   你,暗夜阁的人,黛玉的水眸几经变幻,内心呼地一转个,自己岂非是引狼入室,不觉暗自叫苦!   本来是想找几个高手护卫王府,防的便是他,却没想到明珠与之联络的竟会是自己所防之人。而且明珠说过,这暗夜阁的人,个个身负绝世武功,来无影去无踪,是个非常神秘的组织。自己怎么如此背晦,对方阴魂不散,怎么也摆脱不掉!   看着黛玉变化不定的表情,对方觉得很有趣,见黛玉一时间忘了招呼,便大喇喇地坐下来,故作不解地道:“你我真是有缘啊!你不是想请暗夜阁的人来保护王府吗,那巧极了,不知王妃能出价几何呢?”   黛玉敛下心中的不安与懊丧,轻然一笑道:“早知是你,我便不必费心了,这笔交易取消了,本王妃又改主意了!”   对方却明知故问地道:“哦,你堂堂的逍遥王妃说话竟然不算数!没想到王妃的心思竟是变化如此之快,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不会是因我之故吧?”   说着欺上身来,黛玉脸色一凛,退后一步,冷声道:“不错,本王妃防的就是你,只是没想到事情如此巧合,我自然不会引狼入室,所以,阁下还是请回吧!”   说罢转过身去,将一个冷漠的背影给了对方。   无名故作失望道:“那可真是遗憾,这笔银子暗夜阁看来是没法赚到了,既然王妃不想做这笔交易了,那以后王府的安全?”   听着他语气中的揶揄与威胁,黛玉秀眉微蹙,两只手绞在一起,沉吟了半晌,瞪了对方一眼,冷声道:“我警告你不要对王府有什么企图,既然本王妃现在知道了阁下是暗夜阁的人,那你就不怕我会向皇上禀告,治你个唐突皇室之罪?你暗夜阁再强大,难道也不怕皇家?”   无名仰首而笑:“看来王妃是真的是初来乍到,太不了解暗夜阁了,你可以向你府中的管家打听一下,这暗夜阁在茜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无名的几句话说得黛玉一愣,她确是不知道这暗夜阁的势力有多大,但看着对方自信满满的样子,只怕不是说大话空话,这么说,这暗夜阁竟会厉害如此,连皇家也对它束手无策?   看来自己低估了对方,思忖了半晌,黛玉不动声色地道:“交易可以不取消,但护卫王府的人,不能是你,本王妃只有这一个要求!”   无名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悠闲地看着书房内挂着的字画,听黛玉此言,不觉轻轻嗤笑一声,眨着那双长眸,低声道:“是不是我其实没什么差别,他们全是我的属下,怎么做只需我一句话!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又不是狼,会吃了你,我既然有言在先,在你身子复原之前不会轻易动你,你大可放心便是!”   你就是头狼,不然我防你干嘛,黛玉心里暗想道,但对方的话仍让她松了一口气,暗夜阁既然名气不小,无名虽然行事霸道,但不至于丢暗夜阁的脸,说到该会做到。   想到此,黛玉故作轻松道:“但愿如此,希望阁下言出必行,遵守你的承诺。实话告诉你,本王妃防的是你,既然如此,那大可不必劳烦暗夜阁的其他人了,王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无名眨眨长眸:“王妃果然好算计,成了亲便替你的傻夫君着想了!”   听着对方的讽刺,黛玉也不理睬,语气冷冷地道:“事已谈妥,阁下可以请回了,恕本王妃不送!”   说着伸手做出一个逐客的姿势,无名摇头叹道:“王妃的待客之道可不怎么样,我来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连杯茶也没有!”   说着不胜遗憾,双眸四下里逡巡着,然后复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黛玉有些气怔地斜睨着他,无名不以为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复给黛玉斟了一杯,顾自端起来,抿了一口,赞叹道:“逍遥王府的茶,确实是与众不同,味道格外地香甜!”   见黛玉不喝,无名反客为主,端起来塞到了她的手里,轻笑一声:“王妃,请喝茶!在自己府里不必如此见外。”   见他动作不拘,在自己面前竟然如此随意,黛玉气得白了他一眼,粉面含嗔,微微哂笑道:“没见过你这么没脸的人!”   说罢素手一转,将茶泼在了地上。见她如此,无名也不再逗她,倏尔一笑,轻声道:“王妃好幽默,无名此行不枉啊,王妃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说着凑上前来,一双长眸波兴潋滟,黛玉不由悚然警戒,水眸凛然,盯着他的眼神,那股熟悉感复又传来,对方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不觉蓦地一笑:“此行不能白来!”   声音低柔而富有磁性,话音刚落,黛玉只觉唇上一麻,对方身形微动,跃出窗外!留下骇然而震惊的黛玉。   可恶!   黛玉懊恼地拿起帕子抹着樱唇,水眸里一片恨忿,三番五次地被对方一再地戏弄,而自己竟是毫无还手之力,被对方戏于股掌之间,无计可施。   黛玉不由烦燥地在书房内转来转去,可是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不觉一拳捶在凤墨的大书案上,却是觉得双手生疼。   黛玉蹙着眉,苦着脸,坐下来,手支着头,歪着脑袋,秀眉紧蹙,怎么办?   对方吃定自己了,身手武功均非泛泛,而且是暗夜阁的人,听无名所言,他该是个首领的,更是得罪不得。黛玉明白他要的是自己,与整个王府无干,可是自己如今身为逍遥王妃,是墨儿的人。   墨儿虽懵懂无邪,至今二人有名无实,可自己也不能平白被人污了清白,占了便宜啊。这不仅事关皇室的尊严,更是对不住凤墨。   对方虽对自己相助,但目的不纯,与强盗又有何益?自己怎么能对不起墨儿呢,墨儿对自己很依恋,而自己也开始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一点点地接受他。虽然人傻了点,对自己可是非常好的,何况太后又将墨儿托付于已,可是现在,自己怎么能既保全自己又避免王府受牵连呢?   ☆、第二十三章 念头起黛玉含羞   一时思之头痛,黛玉看着外面的月色出神,燃烧的蜡烛发出毕毕剥剥的爆裂声,外面夜色溶溶,残月斜挂枝头,整个王府一片静谧。   屋内,黛玉紧锁眉头,书房内时光如流,寂静如初。   呆了半晌,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自己是墨儿的!无名不是想要自己吗,那,如果自己给了墨儿,成为了墨儿的女人,那对方是不是便就此罢手了呢?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自己是墨儿的王妃,给自己的夫君天经地义,或许人人都觉得凤墨是个痴傻之人,虽然至今夫妇俩有名无实,可是墨儿虽心智懵懂,但身体却是和正常男人无异,甚至是更健壮,这些日子以来,这家伙色得越来越变本加厉了,有时黛玉都有点招架不住。   想到此,黛玉眼前一亮,心内有了主意!   可是转而一想,水眸随即复又黯淡,夫妻之事,墨儿那般情形,虽然可行,可不见得懂得,那怎么办?   难不成要自己主动?不行!   这种事自己可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身为大家闺秀,早在大婚前,王嬷嬷便曾秘密地说了与自己听,当时自己何其难为情,羞得满面通红,但王嬷嬷却是一脸的郑重,虽不知当时凤墨情形如何,但这是一个女人婚后必须懂得的。   难道,要自己教给墨儿?   想想就犯难,黛玉想着,不觉粉面作烧,坐下来,双手捂住双颊,一时心里怦飞天直跳,又乱又羞!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凤墨急匆匆赶了来,卷着一阵风进了书房,见黛玉仍歪着头一脸沮丧地坐在那里,脸上一片绯红,恰如两朵绽放的桃花娇媚迷人。   凤墨眼珠一转,放下手里给黛玉带来的披风,脸上绽开一个欣慰的笑容:“娘子,你真的在这里啊?”   说着近前一把抱住了她,黛玉抬眸,见他一脸的焦急,忙纳闷地道:“怎么了墨儿?你怎么还没睡啊?”   自己出来时凤墨已经睡熟了,现在怎么又起来了呢。凤墨眨了眨长眸,眉头微蹙道:“我醒了看娘子没在房里,问了紫鹃说你在书房呢,我等了你半天你也不回来,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说着复将黛玉紧紧地向自己的怀中抱了抱:“娘子,你以后不许离开墨儿了!大晚上的,墨儿好担心,你不许再乱跑了。”   说着坐下来,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很认真地看着她的一双潋滟水眸道:“娘子你在书房做什么呢,是不是不开心呢?”   黛玉忙掩饰道:“没有啊!”   凤墨却伸出细长的手指,抚上她的眉头道:“那你还皱眉,不开心才会皱眉呢,墨儿不希望娘子不开心,墨儿喜欢看到娘子的笑容,娘子笑了墨儿也会跟着开心的!”   黛玉心里一暖,凤墨虽然懵懂,但对自己的关心和依恋却是真心实意的。看着凤墨郑重的表情,绽开一个如花的笑靥:“我知道墨儿疼娘子,娘子也疼墨儿的,今天是有点事,所以没有陪墨儿,以后我保证不会丢下墨儿不管了!”   凤墨点头,可怜巴巴地道:“没有娘子,我睡不着!”   凤墨说的是实话,自成亲以来,每天搂着她入眠,闻着她的清甜入梦,早已成了习惯!   黛玉微微敛下心头的慌乱和复杂,刮了下他的鼻子,一双水眸顾盼间波光潋滟,有些好笑地道:“你呀,说这样的话也不害羞啊。以前没成亲时不是一个人睡得好好的么,怎才成亲多久啊就一个人睡不着了?”   凤墨有些耍赖地撒娇道:“没有娘子,真的睡不着呢!娘子身上好香,现在墨儿闻不到这香气就睡不踏实了。”   说着故意凑近黛玉的脖颈,闻了闻那里的香气。微热的气息喷在黛玉颈处,黛玉平时触痒不禁,见凤墨如此,不觉扭动身子笑道:“别,好痒啊,墨儿别闹,我最怕痒了!”   这个凤墨,毛病还真不少!凤墨停下,黛玉很认真地看看凤墨,凤墨确实是个美男子,这张脸长得可真是能颠倒众生,身材精壮欣长,平时不说话时,带着一股子天生的贵气,浑身散发出的那份风华让人移不开视线。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想到方才的念头,黛玉不由又脸红耳热起来,似被对方窥透了心事一般心虚不已,竟有点不敢对视对方那双清澈的眸子,只得讪讪地移开视线。   见她如此,忽然间满面红透,凤墨不觉促狭,明知故问地道:“娘子你的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让墨儿摸摸看!”   说着滕出一只手,摸了摸黛玉的粉面:“好烫啊,娘子,你是不是受了风寒了?那要赶紧吃药的呢!”   黛玉有些难为情地躲闪着他的目光道:“没有,我好好的!吃什么药呢。”   见凤墨仍不住地打量自己,黛玉垂下水眸,半晌似下了决心,果绝地问道:“墨儿,娘子问你件事啊,你听好了!   ”凤墨郑重地点点头,很认真地道:“娘子你说吧,墨儿听着呢!”   黛玉清了清嗓子,佯装轻松地问道:“墨儿,你,想不想娘子给你生个小墨儿啊?”说罢心里一阵乱跳,红着脸垂下双眸,觑着凤墨。   凤墨一脸欣喜地道:“想,当然想了!”   说罢却忽地一嘟嘴,懊恼地道:“大哥说成了亲就能生小墨儿了,可是墨儿和娘子成亲了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能生呢,大哥骗人的。他尽哄我!娘子,你说怎么样才能生小墨儿呢?我听娘子的,娘子你说过娘子是墨儿最亲的人,肯定不会哄墨儿的,是吧?”   见黛玉满脸通红,含羞带笑,神情犹犹豫豫的,凤墨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依旧懵懂地看着她:“娘子,到底怎么样才能生下小墨儿呢,我想当爹了呢!”   黛玉红着脸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还想再生个小墨儿出来,我哄得过来吗,就你一个我就不胜其烦了。   见凤墨不住地催问,磨蹭了半晌,黛玉羞红着脸轻声道:“我,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向你说。”   凤墨一脸的不高兴,很不满意她的回答:“大哥哄我,娘子你说过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是你也哄我,娘子你肯定知道,不然怎么会问我呢!”   见他英眉微蹙,嘴巴撅着,神情有些委屈,黛玉只得点头承认:“娘子我是知道,只是。”   下面的话只觉碍难出口,想了半天,结结巴巴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每一个成年男女都懂得的,可要又有哪个敢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呢,可真令人犯难啊!   见凤墨神情执意倔强,黛玉想了想道:“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好吗,娘子不会哄你的,总之会给你生一个小墨儿就是了!”   凤墨咧开嘴,很满意地笑了。   见夜已深了,凤墨忙将披风给黛玉披好,关心地道:“娘子,夜深了,外面风凉,你可不能着了凉!”   黛玉知道,凤墨虽然性情如孩童,有时候也是心细如发的,竟然还懂得为自己拿件厚衣服来,一时心里颇感欣慰。心里一甜,忙含笑应了一声。   因黛玉不想过多的人知晓无名之事,早已将梅等打发走了,故外面并无一人侍候。自己忙熄了灯烛,凤墨挽了她,二人每人手执一个羊角玻璃手照,回到房间!   紫鹃等人犹自侍候着,见二人回来,紫鹃笑迎上来:“姑娘,方才王爷睡醒了一觉,见你不在,急得什么似的,以后姑娘万不可丢下王爷不管了,不然。”   说着杏眸溜了一眼凤墨,黛玉微笑道:“我已经哄他睡下了,谁知道他醒了来!”   见黛玉面有倦色,紫鹃不再多言,忙给黛玉御去了簪环,服侍二人安歇。   因无名的事困扰,黛玉有些精疲力尽,很快便睡着了。   看着黛玉睡着的玉颜,凤墨一双长眸邪肆明亮,嘴角噙笑,方才的一番话,他已明了她的意图了,担忧无名的纠缠,相必是想早点交给自己吧。   知道她很为难,可是现在事非得己,自己也不想让她如此郁闷烦恼,只是现在为时尚早,到时候再好好地向她负荆请罪吧!   只是凤墨可是个傻子,诸事懵懂,不知她会如何实施那个计划呢,看来唯有她主动了,想到她连被亲一下都会脸红上半天的,不知会怎么样一步步地主动。   凤墨笑意愈深,心情大好,竟有些期待她的表现了!   ☆、第二十四章 遇险情凤墨相救   除了无名的烦恼外,王府的日子可谓是无忧无虑,虽然不齿于对方的霸道和卑鄙,但黛玉仍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先强健了许多,不象原先一样动辄腿脚酸软无力了。   这副身子着实虚弱,原先稍微一活动便要气喘吁吁的,稍微过量的活动便要歇上一天半天的。   如今,自觉体态轻盈了许多,在王府里任意散步活动是没有问题的,每日里带着紫雪等人玩耍,倒也逍遥自在。经她的整饬,府里诸事井井有条,没什么事令她操心,一些杂事琐事明珠便全权处理了。   天气渐冷,暮秋的清晨,总有薄雾笼罩,将天地间笼罩得如同仙境一般缥缈。   这一日,逍遥王府深深的围墙内,传来一阵阵娇脆的欢声笑语,似一群欢快的小鸟般叽叽喳喳,原来是王妃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闲来无事,正在院里踢毽子玩。   几个人都是爱玩的年龄,似锦年华,紫鹃雪雁侍候黛玉多年,如今在王府里自由宽松,不象原先处处受拘束,行事步步小心。见黛玉的性子已非先前的沉郁,性子开朗了不少,象放出笼的小鸟一般轻松自在,紫雪二人也恢复了少女的开朗快乐。   此时,雾已散去,秋日的暖阳照在几个人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脸上,让人无端地轻松愉悦。几个人你来我往轮流地踢着,毽子上下跳跃翻飞,引得从旁边经过的下人们也感染着她们的快乐,不时地来声喝彩!   几个人越发得了趣。于是开始比赛着踢,看谁踢得多,黛玉终是有些孩子心性,以前在荣府恪守闺训,因自己身子弱,这些玩耍的事向来只有旁观的份,从不曾参与过。见梅竹踢得有趣,不甘心只在旁边看着,便有些跃跃欲试,提出也要加入,紫鹃等人见她的身子骨不象先时那么弱了,便点头同意。   与其他几个人相比,黛玉身子虽显娇弱,但动作还是很敏捷的。梅竹在旁一边大声地给她数着数:“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啊,王妃你太厉害了,六十个了!”   随着梅的赞叹声,黛玉身体虽觉得没力气了,便仍有些逞强地用力一踢,便见那毽子蹭地一下子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后巴答一声落在了屋檐上,黛玉长嘘出一口气:“好了,先歇会再玩,累死我了!”   一边气喘吁吁地掠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坐在铺了厚毡子的靠椅上,往后一靠。   见黛玉粉脸通红,紫鹃忙倒了一杯热茶,笑道:“姑娘原先从没这么痛快玩过,乍一活动,不能太过了,不然你的腿只怕会酸得难受呢!”   说着将茶递到黛玉手里:“姑娘喝口茶,晚上我命人给你熬点参汤吧!”   黛玉接过茶来,轻抿了几口,抬眸问道:“以后该多活动活动才是,我可不要再做个废人了。下一个轮到谁了,该雪雁了吧。咦,那毽子飞到哪去了?”   梅笑着指指上面:“王妃,你看着娇弱,可是劲却不小哦!”   黛玉一看,那只毽子正稳稳当当地在屋顶趴着呢,不由也笑了,方才自己的劲太大了,放下茶盅,黛玉笑道:“梅,竹,有没有现成的梯子?”   梅想了想道:“有的,王妃你等着啊,兰,竹,菊,你们三个随我来!”   说着带了三人立即跑了去,不一会,四个人抬了一架竹梯过来:“王妃,梯子找来了!”   黛玉指挥着四个人将梯子架好,起身走过去,扶了扶,觉得稳当了,于是轻揽裙裾,抬脚就要登上去,紫鹃见状忙慌着拦阻道:“姑娘,不要!”   黛玉回眸一笑:“怎么了?”   紫鹃忙跑过来,一手拦在梯子上,一手扯住她的衣袖嗔怪道:“姑娘,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这身子,哪能亲自上去,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几个死不足惜,姑娘有个闪失王爷面前我们如何交待呀。你现在可是尊贵的王妃了,王爷那么在意你,我们可不敢让你冒这个险!”   雪雁也劝道:“是啊,姑娘,虽然如今没人敢管你了,也不能玩出圈去啊?放着我们这么多奴婢在,你自个倒要出手,这可不行,你要毽子,我们给你去够下来便是了!”   说着二人便要将黛玉架走,黛玉好笑道:“看你们说的,哪有这么危险,你们看看这屋檐也不是很高,我上去便能够着了,不要大惊小怪的了!我又不是纸糊的泥捏的,我的身子骨得多活动活动才行!有了闪失我自会向王爷解释的,不劳烦你们担心,你们啊,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了!”   说着甩开紫鹃和雪雁,不顾众人的劝阻,轻移莲步,踩住竹梯,一步步地登了上去。   紫雪二人摇摇头,几个人只得在下面仰着脸看着,梅和竹两个紧紧地扶住梯子,生怕不稳当,其余几个人均提心吊胆地看着她。   黛玉却并不以为意,轻轻松松一步步地移动着,很快便到了顶端,眼瞅着离屋檐越来越近,那毽子近在眼前,只有咫尺之远,触手可及。   于是一手抓住梯子,另一只手伸出去,一下子抓在手里,然后冲着下面的几个人笑道:“怎么样,我这不抓到了吗,兰,看好了,接住了!”   说着朝等在下面的兰扔了出去,兰忙接住,笑声复起:“王妃厉害!”   梅大声道:“王妃,上去容易下来难,你可小心着点,一步步踏稳了再下来啊!”   黛玉答应着,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溜着,确实是上的时候容易下来难,看来是和上山容易下山难一个道理,黛玉不敢大意,提起裙裾慢慢地,冷不防一脚踩住了长裙一角儿,整个身子一晃,心里一慌,手也不由得松了,顿时整个人眼看就要落下来,下面几个人吓得啊地一声尖叫出来:“王妃,小心哪!”   黛玉只觉自己身子往下坠落,不觉大惊,心里一忽悠,坏了,这下非摔下来不可了!情急之下只得顾着抱住自己的脑袋。   正在此时,只见一条身影如闪电般刷地掠过来,一双长臂在空中将其接住,随即环上她的纤腰,黛玉只觉被人拥在了怀里,睁开水眸,不觉又惊又喜:“墨儿,是你!”   不知为何,自己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只顾呆呆地看着凤墨那张严肃的俊脸。凤墨将其抱在怀里,随着身形在空中打着旋儿,衣袂飘飘,宛若蝴蝶一般慢慢落地。   黛玉忙抚着胸口,长呼出一口气,眨眨水眸,笑道:“好险哪!”   凤墨犹自紧揽着她,默然不语,一张俊脸满是担心,见黛玉却似乎并无过多的惊慌,眸子微微一眯,目光犀利地扫了梅竹四人一眼。   四个人知道自己疏忽大意,均垂首不敢言语,可内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下王爷估计该雷庭大怒了。   紫雪二人不明白凤墨的实情,而这四人却是深知凤墨的脾气,王府里的贴身侍卫和近侍,均清楚凤墨的情形,之所以被派到黛玉身边侍候,并非全是明珠的意思,这四个均是身赋武功的,不仅能照顾黛玉的饮食起居,更是担负着她的护卫安全。   虽王爷平时并不怎么拘管她们,但方才一事却是王妃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事情发生得紧急,四个人谁也没来得及出手相援,此时见凤墨脸色暗沉,目光阴鸷,几个人互相瞅瞅,心里敲着小鼓,不敢吭声了!   黛玉哪知其中的隐情,见几个人均不言语了,低眉垂首,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儿,便知是自己方才的举动吓着了她们,如今见王爷在此,怕受到申斥,因为凤墨是最在乎自己的。于是拾起毽子笑道:“墨儿,没想到你身手还不错啊!”   凤墨虽是学过武艺的人,但是脑子出了问题,这一身的武功竟然没有忘?   方才的举动和神情,分明。   黛玉如是想着,心中的迷团越来越多,凤墨见她一脸的疑惑不解,复换了一副害怕的样子,嗔怪道:“方才娘子把我吓坏了,所以一着急也不知怎么就把你接住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呵呵!万一娘子摔疼了,墨儿也要心疼的!”   听着对方由衷的关心,黛玉心里颇为感动,凤墨虽然痴傻,倒是非常疼自己,生怕自己磕了碰了。   想到方才自己的任性,有些心虚地道:“墨儿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伤到自己的,方才的事不过是个意外,以后我再不冒失了!这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任性的。”一面为几个人开脱着。   凤墨挽着黛玉,如释重负地道:“这样便好,娘子不要再让墨儿为你担心了!”听着他大人似的口气,黛玉倒笑了,忙顺着他的意思点头答应着。   经过方才的波折,几个人也不玩了,忙收拾着东西。   正在此时,却见一个下人来报:“启禀王妃,府门外有人要拜见王妃,说是您的旧相识!”凤墨忙松开黛玉。   旧相识?   黛玉有些纳闷,问道:“是什么样的人,你且请进来吧!”   对方答道:“是位美貌的贵妇,自称是王妃的妹妹!”   ☆、第二十五章 宝琴求见姐妹叙情   “姐妹?”   黛玉更是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是荣府的哪个姐妹不成,可是如今自己是在茜香,远离圣朝,绝对不会是大观园中的姐妹啊,可对方自称妹妹,会是谁呢?   见紫鹃和雪雁也是互相瞅瞅,三人谁也闹不清这个自称妹妹的是谁,雪雁眨着大眼,满脸的疑惑不解:“姑娘,自称妹妹的,除了三姑娘四姑娘云姑娘,还有薛府的琴姑娘,可是这怎么可能嘛?”   雪雁一脸的笃定,紫鹃也莫名其妙地道:“这会是谁呢?”   黛玉笑道:“一会就见分晓了,你们且收拾一下,我回屋换件衣服去!”几个人忙答应着收拾。   黛玉挽着凤墨款款而行,朝自己的竹苑走去,顺着甬路,刚拐过回廊,却见迎面一位年轻的贵妇已然由几个媳妇丫鬟们引领着款款而来。   对方见到黛玉,打量几下忙惊喜地喊道:“林姐姐!”   黛玉忙抬首打量来人,见对方容貌秀美,丽绝人寰,衣着光鲜,满身的贵气,一双星眸满是惊喜,不是别人,正是宝琴!   黛玉不由水眸绽放异彩,惊诧道:“是琴儿!”   说着撒开凤墨,忙匆匆上前几步,宝琴也忙紧走几步,一时彼此拉住对方的手,又笑又闹道:“怎么会是你啊,琴儿,快告诉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一面上下打量着对方。宝琴也是一脸的兴奋,抓着黛玉的手不放。   黛玉领着宝琴,二人边说边走,来到小花厅内落座。   凤墨也紧随在黛玉身后默默地跟了来,黛玉给宝琴介绍罢,一面忙命人沏上好茶来,一面又继续寒喧说笑,姐妹俩说得热闹,完全不顾凤墨在旁边。   凤墨一阵好笑,好容易遇到一个亲人,高兴得忘情便把自己撇在了一边了,索性坐在一旁,听她俩说笑叙谈。   这样一双姐妹均是娇艳如花,却又各不相同,宝琴是娇憨中带些爽朗,黛玉则是飘逸中不凡清雅,此时白皙如玉的脸上绽开如花的笑靥,腮边的梨涡时隐时现,水眸溢出快乐的光彩,越显得整个人娇俏动人,看得凤墨移不开视线。   黛玉满面笑容,欣慰地叹道:“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一位姐妹,太让人意外和高兴了,快告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何况她主仆四人在此孤孤单单的。宝琴也是个热性子,与黛玉最投缘,见黛玉急切的神情,笑道:“姐姐别急,容我一一道来啊!我出阁以后,便随着夫君来了茜香,如今他是圣朝长驻茜香的使节,所以我便随了他前来了,知道姐姐嫁给了茜香的三皇子,所以安顿好以后,便急急地来见姐姐了!”   说着宝琴星眸扫了凤墨一眼,她也听闻这三皇子是个痴傻之人,但如今一见,竟是外貌俊逸非凡,但毕竟是个傻子,这林姐姐风华绝代,奈何红颜薄命。可想归想,宝琴却没敢表露出一点半点。   哦!   黛玉这才明白,早知宝琴与梅翰林之子有婚约,当日随哥哥薛蝌进京聘嫁,因薛家也寄居在荣府,这宝琴也随宝钗一起住在了大观园,与众姐妹一同处过一段时间。   宝琴为人聪慧秀美,深得荣府上下人等的喜爱。黛玉见她一身的贵气,雍容华贵,气派十足,便眉梢一挑,笑道:“想必琴儿嫁得一个好夫君,看你的样子便知道,幸福全写在脸上了!”   听着黛玉的打趣,宝琴并不加掩饰地笑道:“林姐姐嫁的也不错啊,当日抽花签时只道探春姐姐得了一签‘日边红杏倚云栽’,说预示她日后会得贵婿,三姐姐还没结果呢,如今林姐姐却先她一步嫁了这么一个清贵无比的夫婿啊!”   说着瞥了一眼坐在旁边梨花木桌前吃点心水果的凤墨,善意地笑道:“我听说姐姐的事了,听闻逍遥王爷是茜香太后最喜爱的皇孙,看姐姐心情愉悦,大非在大观园时的情形,真让人欣慰!”   自己的具体情形,宝琴自是不知,黛玉微笑不语,站起身亲自给凤墨斟了杯热茶送过去,凤墨朝黛玉绽开一个笑笑:“谢谢娘子!”   黛玉温柔一笑,转身坐回,淡然道:“这里起码要比荣府轻松自在得多,不用再步步提防,处处小心了!我所求不多,平平安安,不再看人脸色,这样便足矣!”   宝琴点点头,当日黛玉何其清高孤傲,在姐妹中是最出类拔萃的,奈何孤苦无依,自与黛玉结识以来,自己便很少见到她的笑容!   如今言谈中清泠依旧,却是淡然随和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恰如春风,似换了一个人,完全迥异于荣府的样子。   这时紫鹃笑道:“琴姑娘,大观园一别,好久不见,不知如今府里姐妹们如何了?”   对于荣府,紫鹃有着和黛玉相同的感慨,主仆四人从那个牢笼里挣脱出来,无异于困鸟归林,大观园,赫赫的候门贵府,除了姐妹间的温馨情谊外,竟是毫无人留连之处。   紫鹃此话,也正是黛玉想要问宝琴的,自己自荣府一别,以后的情况如何并不清楚,只听北静王水溶说过,四大家族盘根错节,但当今皇上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处置只是早晚的事!   只不知到时候会怎样,那些人,她虽不甚在意,但终有几个姐妹想起来让人挂念,尤其是贾母,这个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不知怎么样了!   宝琴品了一口茶,星眸有些黯然,叹道:“姐姐嫁了以后,这一段时间里,竟是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荣府今非昔比,两个世袭被革掉了,一应家产多数充公了,只有大观园这些私宅给留下了。我们薛家也是如此,我是在此之前出的阁,现在薛家被取消了挂名行商的资格,以后只需看自己的真本事罢了。史家自不用说了,本就人丁少,忠烈候也被革了职,唯有王家处境相对好一些,但也不能和从前相比了!这世事难料,竟是让人感慨,这人世的荣枯,仕途的盛衰得失,终是难定,一夕之间一切成空,想想有何趣味呢!”说着秀美的脸上不觉感慨不已。   黛玉微微一笑道:“琴儿此番剖析得有理,早说世事难料,但有些事确是人为造成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不知积德,自断后路。凡事有因必有果,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   复哂笑道:“依荣府的人脉及钻营,他日后重新起复也未可知,如今这为官者,为前途利益驱使,哪个不是彼此勾连,互相攀附,当日甄府不也是如此,被革了职,罢了官,抄了家,可后来照样起复,一切如初!”   宝琴点点头,稍微沉吟了一下复道:“这几个姐妹,迎春姐姐你是知道的了,嫁了一个那样的夫婿,当日因几千两银子不还却把迎春姐姐搪塞了过去,那个孙绍祖对迎姐姐开始时又打又骂的,何曾视其为一个侯府的千金呢,二姐姐委屈求全,后来那孙绍祖见迎姐姐的性情倒也不象其父的为人,这才稍微改观了一些,不过听说迎姐姐好象是心灰意冷,想要出家的意思!”   出家?   黛玉微微愕然,迎春那样柔顺的性子,竟然想到了遁入空门,不过也难怪,迎春的境遇比自己又强得了多少呢,至少,当日自己还有老太太一心疼惜疼爱着,而迎春,就象是一个影子一般,一直被亲人忽视着,其实连姐妹们也未曾对她有太多的关怀,一时也不觉水眸黯然。   看着她惊诧的表情,宝琴叹了口气道:“听说惜春也有意出家,口口声声说姐妹们的际遇让她寒心,与其如此,倒不如遁入空门,从此清静一生,所以一心想剃了头发当姑子去,后来的情形我便不得而知了。探姐姐仍在园子里,湘云姐姐也不知怎么样了,她叔叔婶子对她本就不怎么样,听说似乎是有了人家,但不知为何,又要退亲的意思,耳闻着云姐姐不愿意,可是能不能扭得过她婶子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这些,后来便随着夫君来到这里了!也不知道她们好不好?”   说着眸子也是一片戚然!   ☆、第二十六章 忆往事黛玉释前情   厅内一时沉默,紫鹃等人也不敢大声,阳光斜射进来,洒在圆桌上摆放的一盆开得正热闹的水晶白菊上。   半晌,黛玉轻声首:“那,其他人呢,老太太如今的情形怎么样?”   虽荣府对自己如此冷遇,亲情疏离,可是贾母对自己这些年的疼爱却是真心的,也唯有她老人家是自己最牵挂的。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她老人家。终于忍不住相问。   宝琴抿了一口茶,叹道:“如今荣府的老太太,风烛残年,身体一直卧榻不起。我曾陪随着大娘去探望过,大不如前,消瘦了很多。别说老太太上了年纪,就连太太那样一个人,经受了这些打击,也是精神大减呢!”说着面有不忍之色。   黛玉蹙眉默然不语,老太太年事已高,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变故,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时水眸黯然。眼圈一红。   听宝琴提到王夫人,紫鹃从旁不平道:“琴姑娘,不是我这当奴婢的多嘴,当初,太太那样对待姑娘,置姑娘的性命于不顾,狠淡薄情,毫无骨肉亲情可言,未免太过分了,没见过这么无呢的人,焉知这不是报应呢!她还是吃斋念佛的人呢,只怕报应得更快一些!”   这些年有些事积压在紫鹃心里好久了,只是平时不敢妄自评论,如今离了荣府,再无顾忌,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中有些趁愿的味道。   黛玉看了紫鹃一眼,黯然不语,宝琴也半晌无言,看了看黛玉方道:“林姐姐的事我听说了一些,荣府里太太看似佛爷似的一个人,没想到她的所做所为,竟是如此过分,不仅对林姐姐如此,就连宝玉这个亲生儿子,她何尝软了心了,关键时候丝毫不留情,她明知宝玉和林姐姐的感情,却仍要宝玉娶宝姐姐,置自己儿子的幸福于不顾!这样竟是一害三个人!”   说到此,宝琴复觑了一眼黛玉,见其表情平静,波澜不兴,便放心地道:“如今要说命最不济的要算宝姐姐了!”说罢眉眼间尽是慨叹之色。   黛玉秀眉微蹙,心内微起波澜,有些事是不该回避的,只得面对,虽说自己如今扪心自问时,仍会有丝丝的怅惘,毕竟与宝玉相处了多年,但最初的绝望和撕痛过后,此时自己的心里,已没有当初那份刻骨的痛感,或许,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   微微犹豫了一下,于是开口问道:“宝姐姐她,如今可好?”   宝钗与宝玉成就金玉良缘,宝钗也是身不由已,宝玉心中无她,或许诚如宝琴所言,宝钗也是个苦命之人。黛玉不好直接问宝玉情形如何,只得转而问起宝钗。   宝琴星眸一闪,叹道:“当日,凤姐姐想出李代桃僵之计,要宝姐姐代你出嫁。宝玉哥哥脑子昏馈,神智不清,娶了宝姐姐,他一直以为是林姐姐你呢,清醒后发现了却为时已晚,虽木已成舟,但到底心里不甘。整天地愁闷,反而越见痴狂,性子竟是与以前大相径庭,以前对姐妹们和女儿家最好的,性情温和,可后来却是对人冷淡至极,宝姐姐好心劝慰,却总招来他的冷言冷语,甚至有时候会搪塞奚落宝姐姐,将一腔忿愤尽皆泄到宝姐姐身上。其实这怎么能怨宝姐姐呢,宝玉对林姐姐情深,可是终身大事由父母作主,宝姐姐又何其无辜?如今宝玉仍整天地嘴里念叼着林姐姐你的名字,说话也颠三倒四的,竟似真的疯了一般了。面对这样的一个夫婿,谁心里会好受呢!”说着一脸的同情和无奈!   二人只顾说话,谁也没注意旁边的凤墨却是眸子微眯,脸色一凛,眸内似有寒星掠过!   想起金玉良缘之说,心里仍不免感慨。   良缘?还是孽缘?   不过再怎么着,也只是她们夫妇二人的纠缠,与自己再无瓜葛了。   想到此,黛玉淡然一笑,不甚在意似地道:“命里有时不用忙,命里无时莫强求!琴妹妹,情缘错落,有时候非人力可为。从前已如昨日死,如今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很多事情也有了新的认识和体会!“   说着水眸望着那一盆怒放的水晶白菊,目光悠悠,缓缓地道:“诗稿旧帕付火焚,烧尽心头情思意,斩尽前缘随心意,从此只有骨肉情!淡忘这些前尘往事,或许忘记是最好的选择,就让它如云烟散去吧。只是宝玉仍沉溺于从前,这个结解不开罢了!“   说着一双秋眸盈盈若水,看了看身旁垂首不语的凤墨,心内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柔情:“放手曾经,或许会海阔天空,既然上天如此安排,不如乐天安命,珍惜眼前人!”   说罢复摇头微叹,似有惋惜:“其实宝玉如此,又有何益呢,确实是苦了宝姐姐!”   旁边的凤墨听闻,敛首不语,嘴角轻扬。   宝琴赞许地点点道:“林姐姐此番话,不无道理,既定的事实,唯有乐天安命,我看林姐姐气色不错,脸色竟是比在大观园时红润了不少呢,可见你这小日子过得应该是不错的!”   说着星眸瞥了瞥坐在旁边一直喝茶水吃点心的凤墨,黛玉微微一笑:“其实全是心结在作怪,一切悲喜烦恼,皆来自人的心,如今解开了,心情一舒畅,自然地身子也比先前轻健了,如今我是吃得好睡得好,脸色自然好多了!”   一时宝琴提出游玩一下逍遥王府,黛玉乐得促成,于是姐妹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在府里游玩,宝琴见府内亭台楼阁,各具特色,或精致小巧或气宇轩昂。   宝琴赞叹:“这里不啻于大观园,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说着觑了一眼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凤墨,心里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凑近黛玉,悄然笑道:“林姐姐,你成亲也有段时间了吧,不知,你们圆房了没有?”   见宝琴问出这个问题,黛玉不由红了脸,尴尬地笑道:“琴儿,你怎么问这种事啊?亏你也说得出来!”   宝琴眼睛一溜,星眸含笑道:“这也没什么嘛,我们现在又是成过亲的人了,问问何妨,我看姐夫为人天真无邪,只是不知道你们俩闺房中的情形,我是在关心姐姐呢!”   黛玉快速地溜了一眼凤墨,见对方一脸的懵懂天真,对方才宝琴的话充耳不闻,忙收回视线,红着脸微微摇了摇头。   宝琴挽着黛玉,边走边叹道:“虽然你我也明白夫妻间并不在情爱之私,而是为的是终身有了倚靠。但姐姐在姐妹中是个出类拔萃的,如今虽说嫁得好,但此事古难全,凡事难有圆满,这也算是一点遗憾吧!”   黛玉水眸溜了一眼旁边的凤墨,触动心事,不由面红耳赤起来,只得讪讪地不吭声。   凤墨觑着她的脸色,心内暗笑!   ☆、第二十七章 凤墨醋颦儿哄夫婿   宝琴在王府留连了一日,姐妹俩聊得投机忘倦,不知不觉日已黄昏,黛玉命人准备晚膳,意留宝琴用过过再回去。   却听王府家人来报:“王妃,圣朝驻茜香的使节梅大人命人来接夫人回去,马车已在府门口候着了!”   宝琴仍有些恋恋不舍,不觉蹙眉道:“我好容易和姐姐相聚,他竟然来打扰我的雅兴!”   黛玉便笑道:“看看,妹夫来接你了,快回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姐姐也不留你了,不然只怕妹夫不乐意了!”   说着手挽着宝琴,亲自送她到府门,车已备好候着,宝琴拉着黛玉的手,一双星眸灿然生辉,诚恳道:“林姐姐,这里除了我们姐妹俩,再无别的姐妹和亲人,以后我会经常来看姐姐的呢!”   黛玉含笑道:“我可是巴不得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我也不觉得太孤单了,哪天方便带着你的夫婿过府一叙,让姐姐好好招待一下你们夫妇俩!”   宝琴笑着答应,见夜风微凉,便道:“林姐姐,晚了,夜里冷,你快回去吧,不要着了凉!”黛玉答应着,眼看着她登车而去,方慢慢地转回。   残月疏星,一路上花影树影随风摇曳,让人徒生寒意,黛玉不觉裹紧身上的披风,因不见凤墨,便奇怪地问紫鹃:“王爷呢,方才我还见他跟在我身后呢,怎么一会的工夫人就没影了呢?”   紫鹃扶着她不觉嗤嗤一笑,溜了黛玉一眼,神秘兮兮地道:“姑娘,我看王爷好象生气了!”   黛玉扭过身,奇怪地问道:“生气,好好地和谁生气啊,难不成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紫鹃摇摇头,依旧笑着,道:“我估计是生姑娘的气了!”   黛玉摸不着头脑,眨眨水眸地道:“我哪里又惹到他了呢,这儿这一天我只顾陪琴儿了,一时太过高兴,也没顾上理他,又生气了?”   肯定是这样的,凤墨就是个孩子,有时候小心眼里总埋怨黛玉不陪他,恨不得黛玉随时跟在他身后。   紫鹃凑近黛玉,压低了声音道:“不是这事,我猜啊,你和琴姑娘说话,说到宝玉的事,王爷就很注意,姑娘不知道,方才王爷还私下找了我和雪雁,问了你和宝玉的事呢!”   黛玉一愣,哦,他竟然听到了,还入了耳,捕捉到她和宝琴话里的意思,不算很傻嘛!   紫鹃悄笑道:“王爷当时就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好象吃醋了呢!”说着也觉得有趣。   黛玉好笑道:“没想到他还这么小心眼儿啊,还知道吃醋不成!”想着嘴角一弯,又笑起来。   紫鹃却好心地提醒道:“姑娘别这么说,你也不要忽略王爷的心思,虽说王爷象个小孩子,可是他对姑娘的好却是真的,有时候小孩子的独占性也不容小觑呢!”   紫鹃的话倒一下子点醒了黛玉。   是啊,凤墨虽然痴傻,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喜好和情感,他对自己的好便是真心实意的,看来下午的话让他多心了吧!   黛玉有点后悔自己的疏忽,悔不该当着他的面和宝琴谈论从前的事。如果真是因此生气,那也只好自己哄哄他了!   紫鹃溜了一眼黛玉,兀自笑个不停,黛玉嗔道:“紫鹃,你又笑什么,莫名其妙的!”   紫鹃笑道:“我不笑别的,只是笑姑娘!”   黛玉更加摸不着头脑:“笑我,我有什么好笑的呢,我看你们越来越上脸了,拿我也取笑起来了!”   紫鹃道:“紫鹃不敢,我只是想,以前呢,总是姑娘被人宠着,经常给宝玉气受,时不时地发个小脾气,闹别扭,又哭又闹的,还不开心。而如今呢,反过来了,倒是姑爷经常耍孩子气,让姑娘没办法,得经常哄着王爷,我就纳闷姑娘原来的小性似乎也没有了,倒真的象个贤惠的小媳妇了呢!饶是如此,姑娘却是心情愉悦,我想到那句话,是什么‘一物降一物’来了!”   一面哧哧又笑,旁边雪雁听紫鹃一说,也笑起来。   紫鹃一番话,听得黛玉也不由扑哧一笑。转而一想,是啊,自己何时真的如紫鹃所说了,过去,被宝玉哄着,却总也不开心,如今换成自己经常哄凤墨,却是轻松快乐。   想到水溶所说的境由心生,大概便是如此罢!   一路说笑着,回到了房间,果见凤墨脸冲里在床上躺着呢,平时这个时候,他总是和黛玉说说笑笑,象个孩子一般缠着黛玉,二人总要纠缠一番才乖乖地安歇,今天竟是安静得很!   紫鹃看了看,也暗自发笑,扯了下黛玉的衣袖,扬扬首示意,黛玉便含笑轻唤道:“墨儿!”   凤墨只顾往里躺着,依旧不理她。   黛玉见状颇觉好笑,知道他的小性子又上来了,也不理他,索性让紫鹃给自己卸去了簪环,梳洗已毕,便示意紫鹃退下。   紫鹃溜了一眼二人,微微一笑,冲黛玉努努嘴,低声道:“姑娘,你还是好好哄哄王爷吧,不然只怕晚上这一夜也睡不好觉呢!”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黛玉轻轻地走到床前,伸手推了推凤墨,笑道:“墨儿,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也不等等我?”   凤墨扭着身子,不理她,黛玉便哄他道:“怎么了,真的生气了,告诉娘子,是谁敢给墨儿气受,我给你出气!”   凤墨却呼地猛一起身,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看着黛玉,撅着嘴,满脸的不悦:“是娘子惹墨儿生气了!”   看着他一脸的沮丧和不开心,黛玉哑然失笑,问道:“好好地我怎么惹到你了,是不是今天我只顾和琴儿说话,没理你啊!你知道琴儿是我的好姐妹,我们好久不见,见了面自然会亲热一翻啊。何况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所以太高兴了,一时忘情,忽略了你!”   黛玉耐心地解释着,凤墨却蹙着双眉道:“娘子不喜欢墨儿,娘子喜欢那个叫什么宝玉的!”说罢一脸委屈地看着黛玉。   黛玉一怔,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紫鹃的话是真的,看来凤墨还真是多心了,他也会吃醋。   不觉好笑着申辩道:“哪有,墨儿误会了,我如今是你的娘子,自然只喜欢墨儿,怎么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呢!”说着水眸认真地看着他。   凤墨却不依不饶:“我不信,娘子尽哄我,你的琴妹妹说那个宝玉也喜欢你的!还说现在那个宝玉整天地念着你的名字呢!我都听见了呢,娘子还不承认?”   说罢复倒头躺下,不再理睬黛玉!   ☆、第二十八章 羞怯怯夜半诉衷情   黛玉见他负气地又躺下,只得凑近前来,推推他,见他不动,便好言解释道:“墨儿让我承认什么呢,墨儿你要相信我,我如今真的只喜欢墨儿一个人的!我如今是你的娘子了!今后担心牵挂的唯有你呀!”   哄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依旧不奏效,见凤墨仍然不语,顾自生着闷气。黛玉无法,蹙着秀眉,对着凤墨的后背无计可施。   如果对方是个神智正常的人,自己断不会说出这么热辣辣的喜欢之类的话的.从前的自己何苦清高孤傲,矜持自尊,可是遇到凤墨这样的,自己竟是白费口舌,毫无他法,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明白,可是现在仍旧对自己不理不睬。   看来紫鹃说得是,心智如孩子的凤墨较起真来,竟是比大人还要任性。只得放下帐幔,掀开锦被,挨着他躺下来!   平时二人虽同盖一床被子,可是黛玉从未对凤墨从未如此亲昵过,今晚为了安他之心,想了想,强忍羞涩,伸出手臂,揽住凤墨的精腰:“墨儿,你真的生气了?嗯?不理我了?”   凤墨仍蒙住被子一动不动,毫无反应,黛玉叹口气,果然是孩子心性,容易钻牛角尖的,认准了的事任人再劝再解释也听不进去。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只得作罢。   或许明天他便会忘记今儿的话了呢,兀自想着,一面宽慰着自己。   见凤墨仍不动,黛玉很是气馁,对于凤墨的误会,她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不知为何,很想向他解释清楚,证明自己,可是对方又听不进去。   凤墨说过,希望看到她的笑容,她何尝不是如此,她也希望每天能看到凤墨能开开心心的,凤墨的笑容纯真如孩童,是很能感染人的!   许久,听见凤墨发出轻微的鼾声。   房间内一片寂静,狮形铜炉喷吐着溶溶的夜色,唯有铜壶的滴漏声滴嗒地响着,黛玉头偎在凤墨的背后,揽住他的腰。   外面夜色溶溶,点点寒星眨着微弱的光芒,室内香炉内袅袅地烟雾弥漫开来,氤氲着一室的温香。   黛玉叹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墨儿,我向皇奶奶保证过,便不会食言,一定会对你好的!今天琴儿的话是真的没错,可是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说罢微叹一声,凤墨的身体微微一动,黛玉只顾说着话,无丝毫察觉。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这情缘二字,强求不得,我说对你好也全是真的!”   说着语气中有些感慨嘘吁,微停了一下复接着叹道:“或许一切自有天意!嫁给你,也许便是上天安排的缘份?那些前尘往事,在我嫁给你以后,便随烟消云散了!我说过,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才是这辈子陪在我身边的人。记得佛经里有这样一个故事。”   黛玉顾自自言自语着,语气柔婉动听,叙叙地讲述着珠儿与长风的故事,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   此时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只觉得胸中畅快了不少:“记得北静王临别之际说的那句话,有时候幸福稍纵即逝。指间流走的,是缘份,擦肩而过的,却是永生!墨儿,上天安排我们俩相遇,我们就要抓住,对吗?所以我不会错过了,这一次,我会抓住自己的幸福。从拜堂时把手交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你了。唉,傻墨儿,”   这阵子,黛玉无事看了一些佛经的故事,对一些纠结于自己心头的事看得开了,也渐渐地走出了那一片阴霾,慢慢地,已经接受了凤墨。   对方虽然痴傻,可是对自己却是一片真心,怀着一片赤子之心无原则地对自己好,这一片心意无私而纯净,不掺杂任何的功利,是任何人都会感动的。   凤墨不动不动地侧躺着,可是内心却如潮汹涌,一双魅眸波光潋滟,溢出惊喜,那一张俊脸此刻几经变幻。他很想就此侧过身揽住她,给她最温柔最狂暴的爱FU,可是他忍了忍,仍想再听到她更多的表白。   待了半晌,黛玉有些羞涩地喃喃道:“墨儿,我,想为你生个小墨儿呢,可是,我。怎么办。”   黛玉不觉脸红耳热,靠在凤墨宽阔的背上,那份醉人的气息让她心乱如麻。半晌叹口气,不一会,困意袭来,不觉打了个哈欠!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背对着她的凤墨,此时却悄然睁开了眼,一双眸子清亮如星,抑制不住那份惊喜。不一会,身后的黛玉没有了声响,随即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黛玉的小脑袋偎着他慢慢地睡着了!   凤墨抑制住内心的狂喜,慢慢地转过身来,动作轻柔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粉颈下伸过去,将其揽在怀里。   另一只手,缓慢地抚着她柔滑细腻的脸颊,俊美的脸上满是柔情和喜悦,长眸波光潋滟,异彩流转,近在咫尺的娇颜,此时两道秀美的黛眉微微蹙着,似对他的误会而不安。   凤墨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抚平她皱起的眉心,随即轻轻印上自己的一吻。   方才的话他全听到了,下午,他听到她与宝琴的谈话,说不在意是假的,假装生气是为了试试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   当日听师兄北静王水溶说过她与宝玉的情事,但他有自信俘获她的芳心,从她的笑容看得出她对这里的一切是满意的,对自己也是喜欢的,虽自己是个“痴傻”之人,却不防碍她对自己的喜爱。可是他不确定这份喜爱是出于对现在生活的满足还是基于太后的责任,还是出于一种对自己的怜惜?一种类似于对无知孩童的宠爱?   水溶说过她当初的惨烈,自己也为之震动,但自成亲后,看得出她的笑容和轻松是出自内心的,或许过去在一点点地淡忘。   他是霸道的,想要她的全部,便不容她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存在。但他对她又是爱怜无比的,因为怜惜不会勉强她,他等待着她一点点地接受自己这个傻子,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上自己,故而才借此试试她,没想到,竟是有着意外的收获和悎。   听着她的私语,林黛玉,何苦清高孤傲,如今却因自己的误会局促不安,而向自己解释了半天,那番解释无异于一生一世的表白和誓言!   想到方才她想为自己生个小墨儿的羞涩,她那样一个连被亲一下都动辄脸红的人,想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心内做过多少挣扎才出口的呢!   凤墨心内不觉再也抑制不住,喘息渐粗,看着她动人的睡颜,真恨不得此刻便要了她!   一个怎么够,起码得生几个,凤墨心里不甘心地想着,吻着她红润的唇瓣,辗转不舍!   他清楚地明白,这种事于黛玉来讲是太强她所难了,所以,唯有借一个合适的时机,自己主动。   想到此,凤墨长眸微眯,脸上溢出一抹迷人的笑意,心头涌起一股热流,拥着黛玉沉沉睡去!   ☆、第二十九章 生辰日王府异样   翌日,黛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凤墨的臂弯里,扭过头看去,此刻,凤墨正睁着一双清亮的黑瞳,含笑看着自己。   看情形怕是早已醒来了吧,见凤墨傻痴痴地看着自己,脸色轻松明朗。黛玉想到昨晚的事,心里不确定凤墨是否忘记了昨日的不快了。   于是嫣然一笑,试探着唤着他:“墨儿!醒这么早啊。”   见凤墨满面春风,眼含笑意,一张俊脸生动之极,黛玉暗道,这张脸可真是颠倒众生,不愧是茜香第一美男子!   凤墨心情大好地道:“娘子,快起床吧,外面天都亮了!”   黛玉复打量了他半天,凤墨眨眨黑瞳,状似不解地问:“娘子,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说着淘气地抹了一把脸。   黛玉不觉好笑:“没有,墨儿的脸很干净,只是,昨天的事?”   一面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凤墨却疑惑道:“昨天什么事啊,我不记得了!”   口气轻松愉快,似乎昨日的不快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黛玉心里也顿时一宽,见他神情自然,不象是装的,心里也不由被感染。   看来真是个孩子,生气也是来得快去得快,一面暗笑自己昨夜还费力地向他解释了半天,口干舌燥的,早知他忘性如此大,何必费此口舌呢。一面想着一面忙侍候他起床穿衣。   茜香气候湿润,草木的凋零倒是比别地略有推迟,此时虽已交暮秋,仍是秋花静娴,草木苍翠,这种天气于黛玉却是非常适宜的,她本自怯寒,怕冷风吹,寒冷的天气对她来说是最难熬的。   王府的西南,是一片枫林,此时经了霜的红叶越显风致,色彩斑斓,如锦赛霞,将这一份秋意渲染得更加淋漓尽致。   这一片迷人的景色让黛玉着迷目眩,故每日里颇为留连,闲时便带着紫鹃几个来此赏玩。穿梭于枫林间,头上枫荫像一片红艳艳金灿灿的明霞一般,呼吸着枫叶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看着阳光被枫叶滤过的光斑在她的脸上活泼地跳跃着,凤墨心里不觉溢满柔情。   枫林如画,而黛玉,恰如画中最美的仙子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岁月荏苒,光阴如梭,转眼已是十月初二,是凤墨的生日,早在几天前宫里太后和皇上派人送来了礼物,虽凤墨是个痴傻王爷,又是个闲职王爷,但因是太后喜爱的孙子,皇室宗亲们仍陆续送来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总管明珠和长史丁奉率人每日里迎来送往,将所收礼物登记造册,呈给黛玉和凤墨过目,又忙着摆宴席招待各位来客,因凤墨的特殊情况,故来客很少女眷,不过倒让黛玉省了心,不必出面应酬那些女眷了。   对这些礼物,黛玉和凤墨也并不太有兴趣,先还一一过目,后来便命明珠二人列个名单,不再亲视。至于那些宾客,作为寿星的凤墨却并不出场,一切均由明珠丁奉二人代为应酬。   令黛玉奇怪的是,生日这一天,本该是最热闹的日子,逍遥王府却府门紧闭,府内亦是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不仅没有生日该有的热闹和喜庆,亦不招行诸位亲族,倒比平时更见冷清。   就连凤墨本人也一反常态,也未表示出半点开心,反而有点怏怏不乐的样子,神情间甚至有些萎靡不振,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一早起来连早膳也未用,更没和黛玉打招呼,便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黛玉听太后讲过凤墨的情形,便将明珠唤了来,问道:“明叔,王爷的生日,每年府里难道也是这般的冷清,连桌酒席也不摆吗,这哪象是庆生啊,我看墨儿似乎不太高兴,这是怎么回事啊?”本该热闹开心的日子,竟然如此冷清。   见黛玉不解的样子,明珠叹道:“王爷的生日,府里年年如此。俗话说儿的生日便是母亲的受难日,因为,当年王爷的生母雪妃娘娘,生下王爷后便大出血而亡,这件事情对皇上打击很大,王爷自出生便没有见过自己亲生娘亲的面。小时候,每逢他的生日,宫里的皇上和太后也是尽量地淡化,不过是为他煮碗寿面应个景而已。自他懂事起,更是如此,不仅不庆生,而且他还给自己订下了规定,生日这天禁食一天,以慰亡母在天之灵!虽然王爷现在脑子不如以前聪慧,可是这个规矩他却一直坚持着!”说着,脸上现出不忍和同情的神色,心里亦是忧戚不已。   哦!   原来如此,黛玉心内有些震撼,为凤墨母子的遭遇,更为凤墨的孝心,难怪呢,这种事情确实令人难以释怀起来,每逢此日,或许便触动心肠,哪个也没有心情。   水眸一闪,有些担心地道:“一整天不进食,会不会饿坏了!”   凤墨虽然痴傻,竟是至真至孝,想到凤墨此举,黛玉心里有些担心又有丝疼惜。   看着黛玉的忧虑,明珠道:“王爷的性子很执拗,只怕劝不动,况且他自己也坚持了多年了,估计轻易不好改变!毕竟也这是他的一片孝心。”   黛玉点点头,微一沉吟,摆手令明珠退下。生日不庆生,也能够理解,只是凤墨的坚持,未免有些胶柱鼓瑟了,虽是对母亲的一片慰藉,只是这样做赦免对自己太残忍了些,情理上虽说得通,但总有些令人不忍,黛玉一时陷入了沉思中。   自己是墨儿的妻子,该送给他什么礼物呢?   黛玉蹙眉沉吟,凤墨什么也不缺,不过是份心意罢了,自己虽说能赋诗填词,亦能操琴做画,但这些对于凤墨来想应该不太现实,他未必能懂得,因而也不见得会喜欢。   怎么表达这份心意呢,黛玉左思右想,一时有些犯难。   正想着,梅竹二人悄然进来,见她秀眉紧蹙作沉思状,笑道:“王妃,这么入神,在想什么呢?”   黛玉笑道:“你们在府里久了,知道王爷喜欢什么吗?”   ☆、第三十章 书房内黛玉抚夫婿   心思机敏的梅一听,便知黛玉想送凤墨礼物,眨眨灵活的眸子,笑问道:“今儿是王爷的生日,王妃是不是想你送什么礼物,王爷会喜欢?”   黛玉微微一笑,点心承认:“是啊,一时想不出来送他什么好呢,正好你们来了,你们在府里是老人了,自然知道王爷的喜好,所以我问问你们!”   梅见黛玉对王爷一片真情,不觉欣慰,歪着头想了想道:“要说东西,王府里什么都有,王爷可是什么也不缺,他只是爱玩,别的倒不甚在意!”   玩?那什么是好玩的东西呢?   黛玉更想不出来了,竹轻笑道:“王妃有这份心意,估计王爷就很知足开心了,不过是应个景,要依奴婢想啊,只要是王妃送的,随便送什么都好!”   黛玉微微一笑,仍自沉吟,显然对二人的回答不甚满意。   梅杏眸转了转,她们知道凤墨真实的情形,于是便出主意道:“王妃,我看你会抚琴,要是王妃为王爷抚上一曲,或许王爷会开心得紧呢!”   黛玉闻言,不觉疑惑道:“不会吧,墨儿那样子,他怎么会喜欢听琴声呢,我看他连坐都坐不住,这抚琴要焚香沐浴,听琴也是得正襟端坐的,方不负这清雅的琴声!给你们王爷抚琴,他能坐得去听得进去吗,那岂不是对。”   刚想说对牛弹琴,觉得不妥,一面微微摇摇头。   梅竹二人对视一下,会心地一笑,但也不再勉强!   一时想不出头绪来,黛玉便笑笑:“你俩有没有见着王爷?”   梅挑眉道:“早起便没见着,不过每年这个时候,王爷必会在书房待上一天,想必今年也不例外罢!”   黛玉点点头,或许,凤墨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罢,只是如今自己是他的妻子了,任由他一个人孤单地待着,总觉有些不忍。   夫妻夫妻,自该是任事为对方分担,自己也该去劝慰一下,陪陪他。   做好了打算,用罢早膳,黛玉便收拾了一下。一抬眼看到了紫鹃放在外间的针线笸箩,心里忽地一亮,忙命紫鹃将自己平时的针线找出来。   紫鹃笑道:“姑娘怎么想起来找这些东西了呢?想找什么,我找给姑娘罢。”   黛玉不答,翻了半天,还好,自己绣的一个荷包尚未佩带,虽是闲来之作,但此时便可送与凤墨了。   于是托于手中,不觉点头:“今是墨儿的生日,我没有什么好送的,想起这个来,权且是给他的礼物罢!”   紫鹃方明白她的一番举动,不觉揶揄道:“这个未免太简薄了些罢,王爷的生日,姑娘竟是想搪塞一下不成,你这不是欺负王爷他。!”本想说黛玉欺负凤墨痴呆傻,想想不妥,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黛玉自是明白紫鹃的意思,秀眉一蹙:“来不及了,我又不知道他的生日时间这么紧,以后有机会再补上吧,明年提前准备便是了!”   说着顾自出来,见梅二人在后面随了来,便道:“我去书房看下王爷,你俩就不必跟着了!”二人答应一声,退下。   黛玉便自己一个人迤逦朝书房而来!   书房内,凤墨正一个人,倚靠在檀木椅的靠背上,长眸微眯,神情微微冷冽,细长白皙的手指,正把玩着那支碧玉箫,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光射进来,如点点碎金映在他的脸上,随着长睫的微微翕动,整张脸便显得生动起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每年他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待上一天,今年依旧如此。垂下头,看到手中的这支碧玉箫,凤墨清朗如星的眸子流露出一丝的忧戚,这是母妃留给自己的。   自生下来便没有见过母妃,但父皇的屋里挂着母妃的一幅画像,飘逸出尘,秀美幽娴。听皇奶奶讲,母妃是茜香最有才情的女子,只可惜天妒红颜,竟因难产而亡。   想到母妃的死,凤墨心里便不是滋味,那久远的记忆便涌上心头,那积压在心底的仇恨此时让他抑制不住那份冲动。   这一场阴谋父皇和太后并不知晓,现在虽有了一些线索,但仍得等待,他已经等了将近二十年了,或许很快就会抽丝剥茧,当年的旧事一旦迷雾拨开,那便是一场轩然大波,他得有足够的证据。   曾几何时,他便痛恨自己为何生在帝王之家,注定这一生要生活在风尖浪口,甚至无法象平常百姓一样平安顺心。   那高墙大院,看似辉煌壮丽,却充满着阴谋与算计,不知哪里是火坑哪里是陷阱。想到无辜的母妃,凤墨眸子渐冷,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管是否有心,从降生那一刻起他便注定陷入阴谋中。   命运如此,逃避是无计于事的,唯有面对。这些年来,若不是师傅出主意让自己装傻充愣,怕也早已被人算计了。   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多久,才能象一个正常人一样活得真实而自在。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将凤墨从深思中惊醒,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凤墨不由嘴角扯起一抹微笑,他知道,肯定是黛玉,自己一大早便来到书房静坐,黛玉是绝对会奇怪且关心他的。   如今自己成了亲,作为她的夫君,他一定要给她一生的呵护,自己已经失去母妃了,而黛玉,如今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她,为了她,他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果然只听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响,黛玉姗姗进来,见到凤墨,那张清丽的容颜浮起一抹如花笑靥,轻声道:“墨儿,你真的在这里啊!也不和我打个招呼,让我好找啊!”   凤墨垂下黑瞳,声音有些忧戚道:“娘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在这里禁食一天的!”   黛玉轻轻抚住他的双肩,凤墨的黑发披下来,如漆柔亮无比,比之自己的毫不逊色。   黛玉柔声道:“方才我已经问过明叔了,他已经告诉了我你的事。傻墨儿,我是你的妻子,怎么要瞒着我呢?夫妻同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知道吗?今天我就陪墨儿一起,一天不食!”说着一脸的笃定。   听了黛玉的话,凤墨心里一跳,一丝暖流涌上心头,蓦地转过身,抓住黛玉的莹白小手,黑眸闪亮如星,很认真地急道:“那不行,娘子的身体不如我强壮,你一天不吃饭,会饿坏的,墨儿心疼!”   说着把黛玉拥在怀里,黛玉身子很轻,很自然地放在自己的膝头。   黛玉微微局促,忙欲挣扎,却被其锢得更紧,凤墨低哑着声音道:“娘子,别动,墨儿好想这样抱着你!”声音低柔,黛玉不觉心里一软,只得罢了。   看着凤墨认真焦急的神情,黛玉也一瞬不瞬看着他道:“身为你的妻子,就要风雨同担,不过几顿饭而已,如果连这么点事都不能陪着你的话,那你说这样的娘子还值得墨儿对她这么好吗?”   凤墨不说话了,他承认黛玉的话说得很中肯,更让他心里感动,黛玉复道:“夫妻呢就好比是坐在一条船上,越是遇到风雨,越是要同舟共济不分开,一起面对,你说对吗,墨儿?”   凤墨一双黑瞳深深地看着黛玉,平时清澈的眸子如幽黑如潭,深情款款,黛玉只觉得似乎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不禁心里一慌。   凤墨?!   ☆、第三十一章 闻箫声玉心震撼   却见凤墨忽地展颜一笑,有些不情愿道:“那也不行,娘子的心意我领了,可是你身子太弱了,我不答应!”   见凤墨关心自己,黛玉展颜一笑,趁机道:“如果墨儿心疼我,那我倒有个折中的法子。你看可好?”   凤墨抬眸疑惑地看着她,黛玉微微一笑:“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啊,你这样苛求自己,其实母妃如果泉下有知,心里也不见得会赞成的。所以,还是进食的好,好歹吃些东西如何,过生日哪有不吃寿面的呢,我给你煮寿面吃?”   一面水眸认真地看着凤墨。平时十指不沾阳春的千金大小姐,要为自己亲自下厨煮面?   凤墨心里一顿,涌起一股热潮,但他极力地忍耐住。想了想,笑嘻嘻地道:“好吧,就依娘子,晚膳吃寿面!”   见对方同意了,黛玉不觉心里一阵轻松,从袖子里拿出那个荷包,托在手上,笑问道:“你的生日,今年比较仓促,也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象样的礼物。这个荷包是我自己亲手绣的,墨儿喜欢吗?”   凤墨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黛玉是姑苏人,苏绣天下闻名,小时候林府里有专门针线上的下人,便是个有名的绣娘,而黛玉也跟着学了不少。   到了荣府,虽平时不怎么拈针,但每绣一件,却均是精品,常惹得宝玉赞叹,故黛玉绣的大部分小玩意,全被宝玉抢了去。今后,自己只给墨儿绣了,自己的一切只和墨儿有关了,以后自己的生命中只有凤墨一人,而再与宝玉无所交集了。   黛玉如是想着!   凤墨惊喜道:“喜欢,只要是娘子给墨儿的,墨儿全喜欢!“   一面托在手上复看了看,眸露喜悦:“娘子你真厉害,好漂亮的荷包!”说着在黛玉的粉腮上猛啄了一口,虽然此时书房内只有夫妻二人,但黛玉仍是红了脸。   凤墨拿着荷名凑近闻了闻,咧开嘴笑道:“娘子,好香啊,里面是什么啊?”   黛玉笑道:“里面装的是干了的菊花,喜欢吗?”   凤墨狠狠地点点头,手擎荷包,轻轻抚摸,淡淡的菊香沁人心脾。   凤墨笨拙地在身上比划着,黛玉见状一笑,忙从他膝上跳下来,自他手中拿了,小心翼翼地给他带在了腰间,凤墨得意地在书房内转了几圈,转而笑着看着黛玉,黛玉点头。   黛玉见劝动了凤墨进食,心里轻松起来,便在案头翻看着,见案上摊开着一张宣纸,上面墨迹未干,却是一首辞,细看是苏轼的水调歌头。   不觉惊讶地打量下凤墨:“墨儿,这是你写的?”   凤墨黑眸含笑,看着她点点头:“没事时我喜欢写字,娘子,我的字怎么样?”说着眨着黑瞳,有些得意,满怀期待着等着黛玉夸奖。   平时从未看到凤墨写字,如今一见,果然是遒劲有力,笔走龙蛇,所谓字如其人,从这笔体看来,凤墨脑子没受伤害前该是一个性情洒脱磊落,心胸豪迈不羁的人。只可惜天意弄人!   黛玉不觉心生感慨,手执宣纸,一面出声轻诵:“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说着笑赞道:“苏东坡的词好,墨儿的字也棒!”   见黛玉真心赞自己,凤墨不禁扯起一抹微笑,自豪地道:“师傅也夸过我呢,皇奶奶也说我的字比大哥二哥的都要好呢!”   然后手指着最后两句:“娘子,我最喜欢这两句了!”   哦,黛玉看着凤墨兴奋的双眸,不觉赞道:“这两句豪气干云,大气磅礴。我也喜欢!”   说着心里不觉生出一丝的疑惑,凤墨的诗辞赏析,可是不在自己之下啊,现在脑子都这样了,竟然还懂得欣赏这样气势雄浑的辞。   放下手中的书法宣纸,见凤墨的碧玉箫放于书案一角,黛玉抬首笑问道:“墨儿,这箫,你可还会吹吗?”   自上次看到这只箫以后,黛玉便一直想问,后来便忘了。凤墨点头:“会的,是师傅教给我的,我还记得。”   他的师傅是个世外奇才,自己从小可是没少和师傅学东西,没事时便吹上一曲,聊以解闷。   见黛玉问起来,凤墨一时兴起,嘴角扯起一弯迷人的笑意:“娘子,墨儿为你吹上一曲如何,你听听墨儿的箫声?”   黛玉心中惊诧,眸中闪过一丝喜悦,不置信地看着凤墨,脸上绽开一抹如花笑靥:“好啊,没想到墨儿还有如此才艺,娘子可是洗耳恭听了!”   说罢含笑看着凤墨,凤墨点点头,眸光一转,执起那只碧玉箫,放于唇边。   黛玉只觉一丝幽漾悠长的箫音悄然飘来,仿佛是来自于天外的玄音,感觉心中被缓缓地,悠悠地抽出一丝忧伤。   不觉心头一凛!   于箫,黛玉不其了解,虽琴艺超绝,但狂来舞剑,怨去吹箫,这箫声的本色是低暗阴哑的,容易让人伤怀悲情,心志失落抑郁,故林如海自小便只令人教了女儿抚琴。   此时听凤墨吹来,黛玉不觉心中震撼不已,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凤墨,耳畔是他略喧忧伤的曲子。   此时的凤墨,全神贯注,他知道黛玉在盯着自己,但毫不以为意,并不担心自己被她看出端倪。自己也是好久没有如此地倾诉和放纵了,此时在她面前,又何妨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聪慧如黛玉,早晚也会看出自己的破绽,自己虽不想现在便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但也没有必要时时处处刻意地掩饰自己了。   箫音一转,调子有些明快了,似乎从深深的漩涡中挣扎出来一般,轻松和舒畅,一改方才的低沉喑哑,清越婉转,曲调悠扬。   仿佛让人置身于阳光明媚的山谷中,这里溪水叮咚,鸟鸣花香,眼前仿佛是一副美丽的春光图。黛玉不觉惊讶,更多的是欣喜。   她也听过梨香院芳官等人的演奏,但那仅仅是太平之乐,逢年过节时听来有如锦上添花一般的曲子。从那些曲子中听不出个人的感情好恶。   而凤墨吹奏的却是一支她从未听过的曲子,激昂中悠扬出一些惆怅,无奈中又流淌出几许抗争,欢快处有一份孤独,温馨里又交缠着苦楚,猛然一听是铿锵的希望,细细分辨却又是绝望般的怒吼,原以为余音袅袅已是山穷水尽的偃旗息鼓,而片刻的宁静过后却又是排山倒海的激情迸发……   黛玉只觉自己的心绪随着这首曲子起伏。最后,萧声一转,低下去在一片涟漪般袅袅散去,起无痕止亦无痕,最后的一丝余音仍在黛玉心中荡漾。   须臾箫声止,黛玉的心内仍自翻腾,犹自沉浸在箫声营造的激昂的氛围中,一双妙目,移不开与自己同样心情激动的凤墨。   想不到天真懵懂的凤墨,竟然能借箫声中表达出如此丰富的情绪,不觉惊喜中带着震撼。单这支让人陶醉的箫曲,有谁会相信是一个神智懵懂,性子天真的痴傻之人所奏叱?即使是一个正常的人,也难以企及,可是凤墨却。   此时的凤墨,因激昂而呼吸有些微微急促,一身白衣,长身玉立,黑瞳幽深,恰如一个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气质卓然,那一股夺人的风华让黛玉愣怔,墨儿?   ☆、第三十二章 幽淑女抚琴为夫婿   注目半晌,方由衷赞叹道:“墨儿,没想到你的箫声令人陶醉,吹得太棒了!孔子闻韶乐三月而不知肉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你这箫声我听着也是余韵袅袅荡气回肠,让人有意犹未尽之感呢。当年弄玉吹箫引凤,墨儿的箫声也能让娘子听得如醉如痴了!”   听着黛玉的赞叹,凤墨心里不免得意,当年师傅教给自己和师兄水溶吹箫,自己可是比水溶学得快多了。   师兄俩都是自负之人,平时谁也不服气谁,可是在这乐器上,水溶却是真心折服了。   凤墨掩饰不住兴奋和得意,揽住黛玉,很好奇地问道:“娘子,你方才说什么吹箫引凤,是什么意思啊,说给墨儿听听!”   黛玉拍拍他的手,然后拉着他一起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方嫣然一笑道:“好啊,这是我们圣朝春秋时的一个典故,讲的是春秋五霸之一秦穆公时的故事。当时呢,有一个人名叫萧史,非常擅长吹箫,而且啊,据说吹奏出来的箫声能把孔雀和白鹤引到庭园中来。秦穆公有一个女儿叫做弄玉,也喜欢听箫声,穆公就把女儿嫁给了萧史。   这两个人成亲以后,萧史就每天教给妻子弄玉吹箫学凤的鸣叫声。就这样,弄玉学了几年,你猜怎么样?”   黛玉水眸一转,故意吊着凤墨的胃口,凤墨眨眨长眸:“那是不是把凤凰给引来了呢?”   黛玉拍拍凤墨的脸颊,赞叹道:“墨儿聪明啊,一猜就是。你说的没错,弄玉的箫声还真的把天上的凤凰给引下来了,这凤凰飞到人间后,便停在了他们住的屋顶上。凤凰在人们的眼里是神鸟,能给人带来吉祥和幸福,所以秦穆公便专门为女儿女婿建造了一座凤凰台。他们夫妇俩就住在那里,住了好几年!”   凤墨认真地听着,追问道:“那后来呢,又怎么样了?”   黛玉眸光望向窗外的天空,有些神往地道:“后来啊,有这么一天,弄玉和萧史两个人乘上凤凰双双飞到天上去了,大概是成了神仙了吧。后来秦国人便专门为此事建了凤女祠,听说词里还不时地会传出箫声呢!”   吹箫引凤?   凤墨喃喃地自语,须臾眸子一亮,欣喜地道:“娘子,你们的凤女祠在哪呢,墨儿很想去看看,听听到底能不能传出箫声出来。墨儿也喜欢吹箫呢,要是我也能引来凤凰该多好啊,我一定让娘子和皇奶奶还有父皇他们看看。”   见凤墨如此当真,黛玉好笑道:“凤凰只是传说中的神鸟,是圣朝的图腾。是人们盼望吉祥幸福而杜撰的一个传说而已。墨儿的箫声已经非常好了,要是有凤凰,肯定能将它引下来的。”   凤墨却有些促狭地道:“墨儿的箫声引不来凤凰,能把娘子引来也不错啊,娘子就是凤凰,娘子如果喜欢听,那我以后天天给娘子吹可好?”   凤墨的嘴巴可真是甜,很会哄自己,黛玉水眸潋滟生波,脸上滕起如花的笑靥:“好啊,娘子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管箫声未散,琴瑟送流年!   黛玉拿过凤墨的碧玉箫,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眸中欣羡不已,凤墨带给了她如此大的惊喜,想到当初水溶所说的惊喜,心里不免一动,抬眸看看凤墨。   见他此时一张俊脸因方才自己的夸奖而显得有些激动和兴奋,没有了方才吹箫时的那丝风华,依旧天真,眸中闪着得意和快乐的光芒。   凤墨见她不语,只顾端详自己的箫,便心里一转,黛玉既是才情出众,不如让她现在为自己抚上一曲。   自己曾见过她的琴,但是始终未曾听她弹奏过,心里非常期待,但作为傻子的自己,是不好求她的。   此时。   想罢,笑嘻嘻地道:“娘子,当初师傅想教墨儿抚琴,可是墨儿觉得琴好难学,而且还有讲究礼仪,太繁琐了。师傅说抚琴前还要香汤沐浴,还要点燃上好的熏香,还需屏息静气,心无杂念,所以才学了这想对来说比较容易的箫,不知娘子会不会抚琴?”   黛玉心里一动,本以为凤墨心地单纯,对于琴棋书画是不通的,现在看来是自己猜错了,想必他以前是均有涉猎,现在脑子虽伤了,但仍会留下记忆的。而人精诚所致,对于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或许不会因此而忘记罢。   黛玉展颜一笑:“嗯,我会抚琴,墨儿想听?”   凤墨面露惊喜:“嗯,想听!”   自己的琴倒是带来了,但自和凤墨成亲后便一时没抚过,现在每天过着一种轻松惬意的日子,比以前开心了不少,被府里的一些琐事分心而无暇抚琴自遣,听凤墨一讲,也一时来了兴致。   见凤墨长眸似含期待,黛玉微微一笑,揶揄道:“古来琴是弹给和知音听的,不知墨儿可否能听得懂琴声中的所诉?”   因自己出来时并未叫人跟着,此时只得唤过凤墨的小厮名叫如墨的:“如墨,你去将紫鹃将我的瑶琴搬来。”   如墨亦是凤墨的心腹,见王妃吩咐,忙答应着去了。   不一会,便见紫鹃和雪雁二人冉冉而来,紫鹃怀里抱着一架瑶琴,外面用紫色的绒布罩着。   二人走进书房,紫鹃忙将琴置于小几之上,向黛玉微微一笑,主仆二人早已心有默契,紫鹃小心翼翼地将紫绒布揭开,一架泛着莹光的遥琴仿若一个幽娴的淑女一般静静地候在那里。   这时雪雁已经端了一盆清水进来,黛玉见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花瓣,不由微微一笑,嘴角一抿,这些年主仆相处,黛玉的一些习惯二人早已了然于心,见姑娘欲抚琴,早已备好了相应的物什。   紫鹃将一块檀香放入地上的香炉内,黛玉净手毕,坐于小几旁。   端正坐好,含笑看了凤墨一眼,见凤墨亦是神情肃然,微微长呼一口气,神情端肃,素手轻轻放于琴弦之上,随即琴声响起,渺渺袅袅飘飘摇摇,似有似无,若断若续,仿佛是从天庭传下来的神仙之曲,又像是遥远的山谷里传出的流泉之声。   先是悠扬亮丽,婉约轻柔,如一匹彩练当空飘舞,时上时下,时左时右,舞出许多绚丽的姿态来.   随着她的琴声,凤墨长眸一眯,细细地聆听,只觉自己来到了一座百花园:这里姹紫嫣红,千娇百媚,春色烂漫,引来蜂蝶成群。继而节奏加快,声调激昂,如一江春水浩浩荡荡向东流去,波叠涛涌,浪花飞溅;   又如百兽奔走山林,朝拜虎王,蹄声急促,气象壮观。接下来如春雷乍响,如山洪暴发,如战马嘶鸣,如刀枪撞击……   就在各种声音高亢之时,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霎时间,书房内一片寂静。   连紫鹃和雪雁二人也听住了,交换着诧异惊喜的眼神。因为,黛玉从未弹奏过如此激昂的曲子,二人平时也听过黛玉抚琴,但多是幽怨之声,如泣如诉,让人听了多有不忍之色,心情随着低落伤怀,只想落泪。   但方才的琴声却是慷慨雄浑,哪里象是如此娇弱的女子所弹奏出的呢。紫雪二人对视一眼,既诧异又钦佩,更多的是欣慰叹服。   凤墨更是震撼不已,黛玉性子敏感怯弱,听此时的琴声,一脱闺阁女子的娇弱,隐隐有男儿的刚强坚韧。   听着那一阵阵激昂的乐声随着她素手的灵活而流泻,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是一个美妙的精灵一般。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第三十三章 送寿礼凤离别有心   须臾,黛玉抬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娇花照水,小荷绽露。   书房内沉醉中的三人方苏醒,凤墨鼓掌而笑,脸上一片喜悦:“娘子的琴声可是比墨儿的箫声好听多了,娘子你真棒!”   黛玉却莞尔一笑,故意逗他道:“墨儿,我的琴声哪里好,你倒是说说看!”她想看看凤墨有没有听懂自己的琴声。   看着黛玉眸中的期待,凤墨心中暗暗一笑,歪着头思忖了一会,随即溢出一个迷人的笑靥:“娘子,墨儿要是说得不对,你可别笑话我。”   黛玉扑哧一笑,原来他也有自知之明的,于是点头笑道:“这乐声,是怡情悦性的,无所谓对错,不外乎是合了人的心绪而已,墨儿但说无妨!”   凤墨方道:“娘子的琴声,墨儿听着时而很激动的,就象有千军万马一样,时而低柔下去,我就象来到春天的湖边。又好象看到天空中有大雁在鸣叫一般,可是声音又时远时近,就象有一群大雁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它们还排成各种阵势呢……娘子的琴声最后没有了,嘿嘿,墨儿眼前的雁群也没有了,它们全向天边飞去了。”   说罢,凤墨冲黛玉眨眨眼:“娘子,我说的对吗?”   凤墨的一番话,让黛玉惊诧非常,她睁大水眸,不自信地看着凤墨那张依旧天真的俊脸,一双眸子清澈纯净,此刻闪着快乐和得意的光芒,她很惊喜凤墨竟然能听得懂自己的琴声。   黛玉微微沉吟,心中倏尔有感,幡然而悟!   或许乐是相通的,各种乐器奏出来的乐声无不是因人的心绪而转,乐者合于自然之声,并与人之七情相感应。   凤墨复又催问道:“娘子,墨儿说得可对?”   黛玉回过神来,不觉微微一笑,赞许地道:“墨儿解析得不错,只可惜你当初没有学琴,不然,只怕你此时的琴艺会在我之上呢!”   凤墨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娘子会抚琴,以后可以教墨儿的,墨儿教娘子吹箫吧,箫很容易就能学会的!”   黛玉扑哧一笑,难得他竟想出来这样一个主意来,不过自己每日里也闲着无事,学学吹箫也不错。   可是这抚琴得要平心静气的,凤墨活泼好动,如何坐得住,如果他真想学,得先学会敛性子。   黛玉希望他快快乐乐的,如何忍心拘束他呢,不觉心下踌躇,凤墨见她犹豫不绝,便追问道:“娘子,你是不是嫌墨儿笨,不肯教我?”   不觉有些沮丧,黛玉睨了他一眼,笑道:“这抚琴是极雅之事,你也说过讲究多,学起来是很繁复的,你又不愿意受拘束,如何能学得下去。如果三天打渔两天晒网,那还不如不学。所以,我看还是算了罢!”   凤墨头摇得如波榔鼓一般,坚持道:“有娘子教,墨儿便喜欢学了,墨儿不嫌麻烦。以后墨儿还可以教娘子吹箫呢,娘子想不想学呢?”   听了凤墨的建议,黛玉心里一动,方才听凤墨的箫声,亦可以轻快婉转,看来这乐声全在于人的心绪。   见凤墨认真的样子,水眸转了转,点点头同意:“墨儿先教我吹箫,教会了我再教你抚琴如何?”   凤墨眨着长眸,想了想道:“也好,不过娘子可不许食言,墨儿教会你吹箫,你一定要教墨儿抚琴啊!”   正在此时,却见长史丁奉来禀报:“王爷,王妃,大皇子来访,他是给王爷送生日贺礼的,此时正在前厅等候着呢!”   黛玉看看凤墨,凤离,是凤墨的大皇兄,在成亲后第二天进宫敬茶时见过。虽只见过一次面,但印象并不太好。   当时他夫妇二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对凤墨明显地怀着讥讽和不屑,毫不避讳自己在场,并且当着太后的面仍不依不饶旁敲侧击。   凤墨长眸一眯,这个大哥,风流好色,每日醉在百花丛,皇后对其也是恨铁不成钢,虽有点才学但自负狂傲,自那日他看黛玉的眼神,他便猜到,凤离肯定又动了黛玉的心思了。   今日前来,只怕是另有居心,显而易见,给自己送贺礼是假,只怕要见黛玉倒是真的。   这些年来,他母子二人对自己一直很是戒备,自己痴傻以后,方渐渐放松了警惕。自己作为一个痴傻之人,平时与他来往并不亲密,今日竟来送了贺礼,其实派府里的长史来就可以了,但凤离竟然亲自上门送礼,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昭然若揭。   不过,在自己府里,不知他会耍什么花招呢!   凤墨眯了眯眸子,暗暗地冲丁奉微微颔首,回身笑嘻嘻地对黛玉道:“娘子,我们一起去见大哥吧!看看大哥送的什么礼物。”   黛玉秀眉微蹙,转向丁奉:“大皇子每年都会来送礼吗?二皇兄府里不也是派人来的吗,大皇子亲自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能不能不去,只由墨儿出面便是了!”   丁奉知道黛玉的心思,微微一笑:“回王妃,大皇子府每年只派长史官来送贺礼,意思一下。但今年大概是因为王爷成亲的缘故罢,故大皇子亲自送了来。如果王妃不出面,这是不合礼数的,王妃还是和王爷一起去吧!”   黛玉微微蹙眉:“你只说我身体不适,不便出面就是了!”   丁奉忙道:“王妃还是见见地好,不然显得对大皇子不恭啊!”   黛玉虽然不情愿,但出于礼数,只得应着:“好罢!”丁奉头前领着,黛玉并未换衣服,夫妇二人手拉手来到前厅。   凤离正坐在厅里喝茶呢,旁边明珠正恭谨地侍候着。诚如凤墨所猜,他此次前来,给三弟送贺礼是假,其实是想见黛玉一面。   自从皇宫一别,竟然一直念念不忘这个林黛玉,清高飘逸,秀色可人。   平时他和凤墨虽是兄弟,但并没什么往来。虽说三弟是茜香第一美男子,但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事,可惜了这副身材相貌,可傻人有傻福,竟然讨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想到此心里便有些不平。   只是这么迷人的可人儿跟着三弟可惜了,估计现在还是个完璧之身罢,又不免心里蠢蠢欲动。   凤离久处百花丛,阅女无数,但黛玉的清泠仍让他心里痒痒的,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想想也就算了,但是一想到凤墨是个傻子,心里便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终于让他有这么一个机会了,于是故趁凤墨生日之机亲自来府。   ☆、第三十四章 哂轻浮黛玉嗔怒   眼光一闪,见凤墨挽着黛玉,二人亲密地一起走进厅来,凤离不觉桃花眸一眯,眼里只觉刺得很,心里涌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凤墨和黛玉忙给凤离见过礼。凤离站起身来,将贺礼呈上,笑道:“三弟过生日,这是大哥的一点小心意!”   凤墨眨眨黑眸,笑嘻嘻地道:“谢谢大哥!大哥还亲自过来了,每年你不是只打发史来吗?”说着忙亲手接过来,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   凤离见他那傻样,不觉一皱眉,心里暗自鄙夷。   凤墨的话让他的脸色微微地不自然,随即恢复了从容,笑道:“三弟成了亲,便和以前不同了,大哥自然格外相待了,再派府里人送来,岂不慢怠了三弟,只怕弟妹也该怪罪大哥了!”   凤墨不置可否,凤离说着目光转向黛玉,一双桃花眸趁机肆意地在黛玉一张玉颜上扫来扫去。   黛玉强忍心中的厌恶,刻意地忽略着对方贪婪的目光,清丽的脸上一抹极淡的笑:“大皇兄客气了,弟妹岂敢!其实一家人何必如此,以后有什么事大皇兄派人来便是,不敢烦劳大皇兄亲自过来。”语气客气而疏离。   凤离却不以为意,灼热的视线依旧不离黛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哦,看弟妹的身子,似乎还这么娇弱,三弟该给弟妹进补一下才是。大哥此番前来,特地给弟妹也捎来了一点礼物。”   说着从随从手里拿过来一个锦盒,对黛玉道:“前不久我得了一盒千年人参,想必对弟妹的身子该有滋补作用。于是趁着给三弟送贺礼,顺便捎过来了!还望弟妹不要客气。”   哦,黛玉神色一凛,眉头微蹙。   她本对凤离没什么好感,但人家是送礼上门的,再怎么着也不能冷着脸子,只得清浅一笑:“劳烦大哥费心了,弟妹在此谢过!”   说着伸手接了人参,却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手趁机捏了一下自己的手。   抬眸,却见凤离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急忙退了回来。   这种场合又不好发作,只得水眸冷冽,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随即坐在了凤墨的身边。随手把那装着人参的锦盒放在了桌上。   凤离的动作凤墨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由长眸一紧,寒光一闪,稍纵即逝。   见黛玉秀眉紧蹙,水眸含嗔的样子也是如此迷人,凤离的嘴角却是似有似无地勾了勾,他瞥瞥三弟,心里暗暗婉惜,这个林黛玉还真是名不虚传呢,才貌双全不说,单那眉眼之间的神韵,似乎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   唉,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凤墨那懵懂的样子是无福消受的了。   正胡思乱想着,见凤墨却伸手将盒子拿了过来,一面兴趣盎然地道:“娘子,我看看这千年人参是什么样子的,听说千年的都有人形了呢,我看是不是象个小孩子一样的!”   说着便欲动手拆开了来看,黛玉见状不再理睬凤离,凑过去道:“好啊,我也纳闷呢,拆了看看,大哥不介意吧?”   凤离见两个人不再理睬自己,不觉没趣,凑近前来,笑道:“看样子弟妹和三弟倒是很合得来啊,弟妹是圣朝的才女,人又长得貌美如花,三弟可真有福气。只是三弟象个小孩子一般,有时候行事莽撞,只怕常会冲撞弟妹,只希望弟妹不要嫌弃才是。”   凤墨一听,心里冷笑,凤离的来意他心里明镜似的,听他一番话,果然是来试探的,只怕他打错了算盘。   黛玉淡然一笑地道:“多谢大哥提醒,黛玉既然嫁给墨儿,便是墨儿的人,怎么会嫌弃他呢。他虽然如孩子般,但是心地纯良,心无城府,没人害人的心思和算计,这正是黛玉最期盼的。这样的夫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听着黛玉的一番话,凤墨心里暗乐。   看着凤离不太自然的脸色,心里一哼,兀自动手解着盒子的包装,一面嘟囔道:“娘子你帮着墨儿一下,这个破盒子看着好看,可是这结是真难解开啊!”   黛玉拿过来看了看,发现他将一个活结解成了死结,不觉笑道:“墨儿,看你笨手笨脚的,把活结也弄成死结了,难怪这么半天还解不开,还是我来吧!”   说着认真地解着,不一会便解开了红绳。   见二人亲密无间,自己被冷落到一旁,倒象没有这个人似的,凤离再待着也无趣,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黛玉见状忙起身,礼貌地道:“明叔,替我和王爷送送大皇兄吧!”明珠答应着,引着凤离出来。   凤离本以为黛玉夫妇会送出来,没想到二人只顾那个人参盒子,丝毫不理会自己,连这样点礼数也没有了,暗哼一声,但别无他法,只得随着明珠出来。   见凤离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外,黛玉蹙起眉,拿过凤墨手里的锦盒,掷在了一边。   凤墨见其脸色不悦,故作不解地道:“娘子,我刚看到了,这人参还真长成人形了呢,真好看。你为什么要扔掉呢?”   黛玉解释道:“我现在的身体不象以前那么弱了,这些东西是用不着的,白放着可惜了,不如一会让明叔拿了去送人好了。我每天只吃燕窝便是了,这种东西,我不稀罕呢!”   不一会,见明珠回来,黛玉便将锦盒重新捆扎好,给了明珠:“明叔,这个东西你拿去不拘给谁吧,我不会用的!”   看着黛玉的脸色,明珠便知是王妃不屑收下凤离的礼物,不觉心里赞赏。   笑道:“放着就是了,何必送人,既是大皇子送的,如果再转送他人,倒是不妥。这东西确也是好的,王妃如果不用,那便留着吧!”   黛玉沉吟了一下,道:“随明叔处置吧,总之我不用便是了!”   说着想了想道:“以后,大皇子若是来府里,明叔你只说我身子不适,替我挡了他,不方便见面便是了,以后由明叔你来出面应酬他。”   凤墨冲明珠点点头,明珠答应着将人参拿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一汤一面总关情   黄昏时分,黛玉来到厨房,见厨房的门楣上三个大字:“积香厨“,不觉笑问:“这是谁给起的名,还挺贴切的!”   里面的几个厨娘见王妃亲自来到厨房,不知何事,忙忙地迎出来。见王妃问,掌厨的牛嫂笑道:“回王妃,这是王爷的字,是王爷给起的名!”   黛玉微笑,想不到从前的凤墨还挺风雅,看来这府里的匾额全是他手书的了。   于是走进厨房,见厨房内宽敞整洁,不觉点头。   紫鹃跟在她身后,忙笑道:“姑娘,你真的要亲自动手啊?”   黛玉看了看厨房里的食材,一面点头道:“是啊,难道我还扯谎不成,既然答应了为王爷煮一碗寿面,自然得我亲自动手了!”   说着回首笑道:“你不是说我送那个荷包给王爷是搪塞他吗,那我再亲自下厨给他煮碗面吃补上。”   紫鹃听黛玉仍记得自己的揶揄,也笑了:“换我来罢,姑娘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做得了这种事呢!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弄伤了手可不是好玩的。”   黛玉执意不从,见几个厨娘迷惑不解,便向几位厨娘们解释道:“今天是王爷的生日,虽说他给自己定下了规矩每年这个时候一天不进食,可毕竟是生日啊。所以今年我给他煮一碗寿面吃,权当是过这个生日罢!”   旁边的几个厨娘惊讶地互相瞅瞅,从来没听说过堂堂的王妃要亲自下厨的。   牛嫂忙道:“王妃,您金尊玉贵的,怎么敢让您亲自动手呢,您放下罢,还是我们煮好了,您给王爷端过去吧!”   黛玉笑着摇摇头:“不用,你们只需在旁边提醒我便是了,这算是我给王爷的生日寿礼吧,要是你们越俎代疱,那我拿什么送给他呢!”   说得几个人只得站在一旁,黛玉亲自接了水,将一个精致的小锅放在炉火上,待火微滚,放入半子龙须面,打入两个鸡蛋,自己便在旁边等着。   一面和几个人说着话,须臾面煮好,在几个厨娘的指点下,动手切了点火腿肉,复加进了少许盐、虾米、香菜末,最后滴了几滴香油,盛入两只碗里。   两碗热气腾腾,冒着香味的寿面便煮好了,两个雪白的荷包蛋衬着几片青绿的香菜,看着诱人,闻着令人垂涎欲滴。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虽有众人在旁边指点着,但手指仍是被烫了几下,生生地疼!   紫鹃捧过黛玉的手嗔怪道:“姑娘,你呀,现在是越来越逞能了,虽是一片心意,但有这个心就行了嘛,干嘛非得亲自动手呢,王爷又要心疼你了!要不要回房抹点药酒去?”   黛玉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要大惊小怪的了,过一两天就好了,哪这么娇气呢!我现在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又不是天天做,一年就这么一回,你们还拦着我。这点子事如果再做不了,岂不成了废人一个了!”   说着将寿面装入食盒,复又配了鹌鹑蛋、鸡珍等几样精致小菜,令一个粗使的丫鬟端着,往书房而来。   见两碗冒着香气的寿面摆放在眼前,凤墨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夸张地笑道:“娘子,好香啊!”   一时梅和竹二人端了铜盆进来,服侍凤墨净了手,黛玉递过来一双象牙筷,挑眉笑道:“快趁热吃吧,不然凉了就不香了!”   紫鹃旁边忍不住插嘴道:“王爷你不知道,方才姑娘为煮这两碗面,还烫了手了呢!”   黛玉不禁瞪了她一眼,这个紫鹃,真是多嘴。紫鹃冲她吐吐舌头,知趣地退到了一边。   凤墨忙过来一把抓起黛玉的手指仔细地端详,见她莹白如水葱的细嫩手指上,有两处红红的肌肤显得格外显眼,于是一脸严肃地看了看,蹙着眉头道:“不好,以后娘子再不许做这种事了!”   黛玉抽出手笑道:“不过一年就这么一次而已,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是紫鹃多嘴,也不怎么疼,无大碍的!”   说着扬起莹白的素手,十指纤纤,修长曼妙,笑道:“我这双手,以前只会填词赋诗,或是在闺阁中绣上一些精致纤巧的玩意,今儿是第一次给你煮面,以后却是要掌握我自己的命运!”   雪雁笑着接道:“还要和王爷一起共担风雨,是吧姑娘?”   未等黛玉答言,紫鹃亦笑道:“是,姑娘的这双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厉害的,行了吧!”   见凤墨仍蹙着眉头,黛玉哄他道:“快吃吧,娘子可是头一次为人做饭的,墨儿你很荣幸啊!”   梅也笑着催促道:“是啊王爷,快趁热吃罢,别辜负了王妃的一片心意!”   凤墨认真地道:“娘子以后只准给墨儿一个人煮面吃,一辈子对墨儿好!”   黛玉见他如此较真,不觉好笑,顺着他道:“我答应你,以后只给墨儿做饭,如何!”   凤墨却仍执意道:“娘子得发誓,墨儿答应你,一辈子只喜欢娘子一个人,墨儿心里再没有别人了,只有娘子一个,娘子也得象墨儿一样,心里只有墨儿一个!”   吃碗面还要这么麻烦,真是难缠!   黛玉轻咬樱唇,见紫雪几个人在一旁偷笑,眨眨水眸,无奈地看着凤墨,见对方黑瞳一眨不眨,在等着自己发话。   只得举起手道:“好吧,有紫鹃几个人作证,我林黛玉答应凤墨,从今以后,心里只有墨儿一个人,这一辈子只对凤墨一个人好,行了吧?”   凤墨这才展颜一笑,点点头,坐下来乖乖地吃面。紫雪几个人悄然退出。   黛玉含笑,看着凤墨文雅的吃相,虽然举止如孩童,但以前的教养却仍微露端倪,就连吃饭也自有一份高华清贵,心里一叹,如果凤墨不是脑子受创,那该会是怎样一个出众的男子呢,转而一想,或许那自己和他便不会就此相遇了罢!   心里只觉得暖暖的,柔柔的。此情此景,温馨甜蜜,曾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相依相伴。   她也明白,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的,就连宝玉那样的一个人,屋里不照样有袭人等人吗。可是凤墨的情形,却注定了今生今世只有自己相伴,有时候失去便是得到,凤墨懵懂无知,初相识,人才心地并不甚合已意,但此时,他却是对自己最好的,自己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间慢慢地对他敞开了。   这情缘二字真的是奇妙,想起当初薛姨妈讲过月下老牵红线的情形,或许自己和凤墨便如此罢。虽隔着万水千山,但终是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遇了。此生,自己便与凤墨紧紧绑在一起了罢,风雨共担,苦难相依!   自己自生下来何等娇贵,不曾给人下过厨,即使身在荣府,过的也依旧是安尊富贵的日子,但今日竟破了例。   大观园里虽有姐妹们相伴,但暗地里冷雨寒霜,自己受尽了冷落和白眼,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今天这般情形。   守得云开见日出,如今梦里的情景就在眼前,黛玉一时恍惚,只是看着吃得香甜的凤墨出神。   凤墨吃了半天,抬眸见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才发现她并没有吃,忙递过来一双牙筷:“娘子你也吃啊!”   黛玉接过来笑道:“我还不饿呢,我不象你,我用过早膳了的,而你,却是一天连口水也没喝。等你吃剩了我凑和一下便够了!”   凤墨却执意将另一碗面推到了她面前,黛玉只得拿起一保小玉碗,挑了几根面,一时见凤墨很快便将他的一碗面吃光,便复将自己碗里的面挑了些许给他。   不一会,凤墨又风卷残云一般连同那两个荷包蛋也吃了,连同那几碟子小菜吃了个盘干碗净。   黛玉暗道,每年就这么饿一天,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凤墨将碗筷放下,满足地往后一靠。   黛玉忙招呼外面侍候的紫鹃进来收拾,见桌上盆干碗净的,空空如也,紫鹃笑了:“王爷这一顿可是吃了一天的饭量!”   黛玉笑着揶揄道:“可不是,差点就把碗也吃到肚子里了!”   一时紫雪二人收拾了碗筷。   凤墨笑嘻嘻道:“娘子煮的面很香,以后我要天天吃娘子的面。”   黛玉瞥了他一眼,哪有天天吃面的,不过是过生日的一碗面,让他又上瘾了,可又不好拒绝他,只好顺着哄他道:“每年生日我给你煮面,要是天天吃你就吃厌了呢!”   ☆、第三十六章 黛玉雅语慰太后   翌日清晨,用罢早膳,二人闲来无事,凤墨便提出教黛玉吹箫,黛玉见其如此认真,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黛玉本就聪慧,不多几日便掌握了基本的要领,虽吹得不甚流畅,但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这日清晨,用罢早膳,却见长史丁奉来报:“王爷,王妃,方才慈宁宫里张公公来了,说是太后有请,请王爷王妃进宫!”   黛玉忙问道:“不知皇奶奶让我们进宫可有何事?”   自二人成亲后,因府中事情繁多,一直未入宫探望太后,皇宫深如海,她心里颇有些抵触,但太后却是为人慈爱,说过一个人闷,要二人常进宫陪她说话,如今只顾自己在府里自在了,黛玉倒觉有些过意不去。   丁奉回道:“每年这个时候,宫里要办消寒会的。或许太后宣王爷王妃进宫,便是此事罢!”   凤墨在一旁也笑道:“是呢,每年皇宫里的消寒会很热闹的呢,会来很多的人呢,今年娘子可以陪着墨儿参加了呢!”   消寒会?   黛玉蓦地想起,从前在荣府里,贾母每年也会如今大伙凑到一起消寒的,吃酒聊天好不热闹的。只是如今。   黛玉水眸一暗,往事如烟,想亦无益,不知这里的消寒会是什么情形。太后还要请二人入宫,看来动静不会小。   随即吩咐紫鹃给自己梳妆更衣,然后和凤墨坐了车来到了皇宫。   一进慈宁宫,便听太后喜悦的声音传来:“墨儿,娶了媳妇就忘了奶奶了!你们两个,成了亲就把我这老太婆丢到脑后了是不,我还说闲了时让你俩进宫陪我说话解闷呢,你们倒好,只顾自己的快活小日子。哼,你们在府里自在逍遥,再想不起我这个老婆子来了罢。”   二人对视一眼,凤墨忙挽了黛玉紧走几步,见太后笑呵呵地看着二人。   凤墨歪在太后的肩上,撒娇道:“皇奶奶,你不是说墨儿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吗,要听娘子的话嘛!现在王府有了女主人了,墨儿很乖,事事都听娘子的,她让我来我才敢来,不然娘子就不和我玩了呢!”   黛玉听着凤墨的一番赖皮话,心里暗嗔,不成想他竟然还如此无赖,竟然开口便向太后告状,还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了,把自己说得俨然是个河东狮。   不由粉脸微微地懊恼,咬着樱唇,水眸微含不悦瞪着凤墨。凤墨却一脸的促狭,眨眨那双极美的长眸,故意不理睬她。   黛玉忙敛容笑对太后道:“皇奶奶,你别听墨儿的瞎话,府里事务太多,所以。”   对于消遥王府的情形,太后早知道了,对于黛玉,她是相当满意的,这个丫头,虽说身子弱点,但却将王府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心肠慈善,在下人们中口碑极好,如今宫里已经传遍了。   黛玉说着将带来的两个菊花枕抱过来,笑道:“这里面装的是秋天的干菊花瓣,老年人枕着可以益肝明目去火,所以玉儿特意给皇奶奶带了来。”   然后打量了太后一眼,微微笑道:“孙媳看皇奶奶的气色很好,脸色比我们年轻人还红润呢!”   太后欢喜不已,拉了黛玉的手道:“好孙媳,难为你想着?这东西倒是新奇。”   一面闻了闻,一股子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满意地笑道:“这香味我喜欢,清幽雅淡的,不浓烈,不至于熏得我头晕!”   黛玉笑道:“皇奶奶也喜欢这淡雅的香气吗?这气味能够提神醒脑。”太后点头,复又闻了闻。   黛玉见太后喜欢,便道:“以后孙媳每年会给皇奶奶装两个菊花枕,孝敬您如何?”   没等太后答话,凤墨却撅着嘴凑上前来:“娘子,你何时弄了这样两个枕头啊,我都不知道。娘子你偏心,我也要一个!”   一面心里纳着闷,他确实不知道黛玉是何时备好的这两个枕头,只知道她常领着几个丫鬟成天地在府里转悠,因她写过菊花诗,自己便以为她是喜欢赏菊,但没想到她还抽时间做了这么两个菊枕,而且连自己也没给留一个,心里一时还真的微微有些醋意。   黛玉挑眉笑道:“这是给皇奶奶的,今年啊,没你的份了!”一面扬首,故意看着凤墨。   凤墨便了然,她是对自己方才的话耿耿于怀呢,不觉嘟起了嘴,一脸的不悦。   太后见俩人大眼瞪小眼,不觉笑道:“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呢,不过一个枕头,墨儿都说自己是大人了,怎么还和奶奶计较一个枕头呢,难道是怪玉儿没给你做?”   凤墨点点头,一脸委屈地看着黛玉,黛玉莞尔一笑:“成亲的时候已是秋天,所以今年的花瓣收得晚了些,才装了三个枕头,给皇奶奶捎了两个。府里还有一个,是想留给奶娘的。明年再给你装,你一个我一个!”一番话哄得凤墨面露喜悦,脸色多云转晴。   太后抿了一口茶,缓缓道:“现在天冷了,过几天宫里要办消寒会,往年墨儿一个人参加,今年你成了亲,还娶了玉儿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媳妇,所以,今年估计很多人会看着呢,玉儿可不要给我丢了脸才是!”   太后的一番话,听得黛玉一愣,消寒会,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一双妙目水盈盈地看着太后,太后微微一笑,慢慢地向她解释着:“宫里辟有一片梅园,这两日我闲来无事,过去看了看,梅花已有小花苞了,怕过不了几天便会争相开放了。消寒会,其实就是因赏梅而举办的,到时候各个年轻的世家子弟,大家闺秀,名门淑媛均在被邀请之列,大家凑在一起吃酒赋诗,展示自己的才艺,既热闹又有意思。”   原来如此,黛玉嘘了一口气,她亦知晓茜香比起圣朝来,对闺阁女子拘束要小得多,平时里抛头露面的机会也多,难怪太后要让自己参加。   作为逍遥王妃,皇家孙媳,太后是想让自己在消寒会展露一下才艺,想到此,不觉微微一笑。   太后复道:“每年离儿和莫儿夫妇俩也参加,但才艺上却是平平,年年均是一些青年才俊,名门淑媛夺冠呢!”语气中有些婉惜遗憾。   黛玉忙道:“皇奶奶,不能这么说,虽说消寒会展示的是各人的才艺,不外乎是琴棋书画而已,身为皇家子孙,他们腹中所藏的该是经天纬地之学,安邦治国之策,这些诗词歌赋不过是文人墨客的风花雪月之情罢了,于皇家子孙而言,如果有所涉猎固然最好,但如果这些方面粗疏也无可厚非,皇家子弟,肩负的是一国的重任,岂是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骚客能比的呢!所以,皇奶奶的婉惜大可不必,您该欣慰才是。”   黛玉的一番话,说得太后欣慰无比,喜悦非常,凤墨长眸闪烁,心中暗赞,他亦承认,黛玉所说有一定的道理,自己这个小媳妇竟然有这样的见解,不觉嘴角轻扬,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   太后笑道:“没想到玉儿见解非凡,说得好,倒是我这老太婆求全责备了,哀家这几个皇孙,应该负起茜香的万几重任的,这些诗辞歌赋,不会也罢!”   ☆、第三十七章 冬日竹林再逢凤离   黛玉道:“皇奶奶,方才进宫时,我看到慈宁宫的西南一角有一片竹林,孙媳想去看看,一会再回来陪皇奶奶说话可好?”   太后慈爱地道:“那片竹子,夏天去最好,清幽雅静,龙吟细细,凤尾森森,人在其中,暑意顿消。此时却显萧疏阴凉,你身子弱,不好待太久的。”   黛玉微笑颔首,深以为意。凤墨抢着道:“皇奶奶,我也要和娘子一起去!”   黛玉水眸瞥了他一眼,笑道:“我一会就回来,墨儿在这里陪着皇奶奶说话,不然皇奶奶又要闷了,嗯?”   太后笑看着二人,她还有话要私下里问凤墨呢,于是对着凤墨拉下脸来道:“玉儿去一会就回来,墨儿这一会便等不及了?快坐下,陪奶奶说会话,虽说夫妻俩感情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的奶奶看着欣慰,可是也不至于一刻也离不开吧!”   说得黛玉脸色绯红,瞥了凤墨一眼,起身带了紫鹃,向太后道了扰,一时出了厅。   见凤墨仍直着脖子看着黛玉的方向,太后笑道:“来,墨儿,告诉奶奶,你这个小媳妇怎么样,可还满意,对你如何?”一面拉着凤墨坐于自己身边,寻问着府里及夫妻二人的情形。   主仆二人慢慢地在慈宁宫里转悠着。园里,一些过冬的花木依旧苍翠,只是颜色转暗,显得深浓内敛。   须臾来到那片竹林,黛玉本是喜竹之人,虽说现在是初冬,但茜香的天气仍是微微的湿润温暖,故这片竹林仍显青翠。   黛玉不觉脚步放慢,驻足欣赏,初冬的竹林,不象其他季节的翠绿油亮,但是仍显示着那份顽强的生命力,这一片绿意仍让人精神徒然一振。   狭长的竹叶婷婷袅袅,随着微风摇曳生姿,黛玉望着浮动起伏的竹叶,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那份熟悉的亲切感让她恍若又回到了自己的潇湘馆,不觉站在那里对着竹林出神。   旁边紫鹃轻声道:“姑娘,这一片竹子,可是比潇湘馆的还要繁茂浓密,只可惜王府里没有竹子,要是王爷知道姑娘喜欢竹,只怕他会专门为姑娘栽种上一片呢!”   黛玉转眸而笑,紫鹃所说,不是没有可能,凤墨对自己百依百顺,自己亦有此想法.竹林清幽,能让人心静,抚琴看书,该是最惬意的,自己喜欢竹子,更欣赏竹的气节,秀细神韵,清丽俊逸,柔中有刚。   当初探春为自己起名‘潇湘妃子’,并戏言自己爱哭,只怕潇湘馆里的竹子也会成斑的,只是自己的泪洒了不知有多少,但终是前缘成空,徒留嗟叹。   自嫁了凤墨,自己似乎便再没哭过,不是没有,而是再无洒泪的必要,凤墨,只让自己又恼又笑,眼泪,竟是许久不曾滴了。想想从前,自己一天到晚眼泪不断,只觉得感慨。   想到此,转身问道:“紫鹃,我有多久不曾掉泪了?”   紫鹃见黛玉如是问,歪着头想了想,笑道:“自姑娘出了阁,到了茜香,便再也没有哭过了!”   私下里紫鹃和雪雁王嬷嬷常议论,说姑娘的泪已经在出阁前掉完了,以后只剩下笑了,既然再掉泪,也是喜泪。   黛玉微笑道:“是啊,连我自己也奇怪,如今眼泪竟是一点也没有了,以前稍微有点心事这泪便止不住,似乎唯有哭上一场心里才痛快,一日不掉点泪便觉得少了什么似的。现在,竟是连个泪的影子也见不着了!”   人的变化,有时候只在一念之间,人生本就是悲喜交集,或许,自己是先苦后甜罢!   紫鹃笑道:“或许姑娘是把这一生的眼泪提前哭完了,以后只剩下享福的日子了,哪里还用得着眼泪呢。喜极而泣,即使再流,也会是喜泪了!”   紫鹃一番话说得黛玉婉转而笑,挑眉道:“紫鹃,你的嘴是越来越甜了,现在尽捡着我喜欢的话说。”   虽然黛玉是王妃了,但紫鹃雪雁雁私下里仍称呼姑娘,觉得这样才亲切,唯有外人在时方称呼王妃。   紫鹃亦挑眉道:“嗐,姑娘,我说的是实话,紫鹃的嘴没变,是姑娘你的心境变了,心情好了,自然觉得处处是阳光了!同样的话姑娘听在耳里也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黛玉扭头,不觉对着这一片翠竹微笑,却细细地品味着紫鹃的一番话。   一时寒意袭来,黛玉裹紧身上的外袍,才发觉自己出来得有些急,那件小毛的外衣没有披。   紫鹃忙自怨道:“全怪我,一时竟忘了把披风拿着了!不如咱们回去吧,这里风凉,着了凉可不是好玩的。”   黛玉抬头看了看日阳,倒是颇为煦暖,便笑道:“无妨,你看今儿太阳还好,我在这再待一会,晒会太阳罢!”   紫鹃忙应了一声:“姑娘且等一会,我这就去拿来!”   黛玉笑道:“全是墨儿胡扰,不然也不至于出来得这么急,你快去吧,我在这再待一会也便回去了!”   紫鹃答应着忙转身急跑着回去拿衣服。黛玉复欣赏了一会,感觉身上凉意沁骨,竹叶随风飒飒作响,自己最不禁冷,受了风寒可不是好玩的,好容易这身子调理得不必顿顿服药了。   于是也不再等紫鹃,便转身欲迈步回宫,不成想转身转得急了些,一脚踩上了自己的裙裾,只觉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不由心里一慌。   可是没等反应过来,黛玉便觉自己跌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急忙抬眸,却对上了凤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那双桃花眸正满含兴趣地看着自己。   黛玉秀眉微蹙,忙站起了身子,随即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挣开了对方的怀抱,然后轻声地福了一福道:“见过大皇兄!”   一面整理了一下衣裙,便欲抬脚迈步走开。   “三弟妹!一声谢谢就要走吗?”   谁知凤离却没有要退后的意思,反而跟上了一步,嘴角一撇,一双桃花眼不住地黛玉身上逡巡着。   黛玉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微恼,面上滕起一丝的不悦:“不知大皇兄还有何事?”   其实这个凤离长得还是不错的,这兄弟三人,全承袭了其父皇的潇洒俊美,凤莫文雅温润,凤墨俊逸不羁,唯有这个凤离,虽长得一表人才,但眼神却是让人觉得不舒服,一双桃花眼看自己的时候总是贼溜溜的,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当然更让人心生不悦和反感。   尤记得初见面时,他夫妇二人对于凤墨的嘲讽和讥笑,想到此让黛玉更是厌恶不已。凤墨生日之际他趁着给凤墨送寿礼的机会轻薄自己,如今在皇宫里又趁机占自己的便宜。   人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此话不假。亏他还是个皇子,竟然举止如此卑鄙下流。   想到此,黛玉脸色冷然,急忙转过头去,擦过凤离的身,便欲走开。   谁知却被对方一把抓住衣袖,黛玉只觉血往上撞,心因气忿而怦怦直跳,顿时沉下脸来:“皇兄,请自重!”   ☆、第三十八章 起色心蓄意教唆   黛玉极力地挣扎着,凤离却是色眼一眯,一脸的邪笑:“弟妹,皇兄我对你可是倾慕已久了,今日可是天赐良机啊!”   说着一把扯了她,转而挟持着黛玉将其拽进了竹林深处。   黛玉急怒,刚欲出声呼救,凤离却一把捂了她的嘴,将其一把顶在一棵竹干之上,身子覆上来,紧紧地压住她。   黛玉大急,忙用力地挣脱他,奈何凤离力气强大,一时间竟是丝毫撼不动对方。   凤离见状不由一声邪笑,低声道:“弟妹,你可把皇兄想煞了!如我猜得不错的话,三弟那个不懂人事的傻子至今没碰你吧,你跟着他未免太浪费了,他虽有艳福但没福享受,今儿皇兄便满足你!”说着猛地吻下来。   黛玉水眸中一片惊骇,又恨又急又羞:“卑鄙无耻,你放开我!”   说着又躲又闪地挣扎着,凤离吻了几次均被黛玉躲闪开,不由一只手扣住其后脑,抓住她的发髻,再次狠狠地压上来。   黛玉见那张放大的脸往自己压来,急忙一躲,凤离亦有些急怒,撕扯着她的领襟,然后吻了下去。   情急之下,黛玉突然想到了自己发髻上紫鹃给自己簪上的梅花簪,于是一把拔了下来,想都未想便朝凤离的脸扎了下去。   凤离只觉脸上一阵刺痛,忙一手捂了脸,恨骂一声,心中怒气复涌上来,怜香惜玉的心思荡然无存,一把紧抓住黛玉恨骂道:“贱人,你敢扎我,看来对你来软的不行,别怪我用强了!”   黛玉慌忙无措,惊慌之际手执发簪,朝着凤离的手恨恨地一顿乱扎,凤离扯住黛玉的手一阵刺痛,不觉蓦地松开了她。   一双桃花眼气狠狠地瞪着黛玉:“好你个林黛玉,敢暗算本皇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凤离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被扎得出了血的手直哆嗦,趁着凤离吃痛的当口,黛玉忙后退着,气喘吁吁,然后拔步便跑。   跑出竹林,一面仍心有余悸地看着后面,见凤离并没有追出来,心下方安,可是脚下犹自不敢停,见迎面紫鹃拿着披风急走过来,才停住脚步,一面犹自嬌喘不停。   见黛玉鬓发微乱,神情慌张,面色发白,紫鹃吓了一跳,忙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受了风寒,身子不适?”   一面将小毛的披风给黛玉披在身上,黛玉裹了裹,调整了一下呼吸,双眉紧蹙道:“没什么,方才遇到一只野狗,差点被他咬了!”   野狗?   紫鹃迟疑地看看四周,纳闷道:“这皇宫大苑,怎么会有野狗呢,奇怪啊,这慈宁宫又是太后的宫殿,这大内的侍卫也太疏忽了吧。”   见紫鹃懵懂,黛玉亦不好过多解释,故作轻描淡写地道:“谁知道呢,也许是该加强一下这里的护卫了。伤了人可不好。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方才被我用发簪刺了那野狗几下子,它一吃痛,便跑掉了!”   紫鹃上下打量了下黛玉,见她浑身倒无伤害,心方踏下来,一面担忧地道:“看来以后凡事得小心了,这里咱们哪也不熟,姑娘以后再出来,得多带上几个人才是,不然有什么意外没法向王爷交待呢,方才王爷说要陪姑娘出来,你还不答应,要是王爷在,只怕姑娘便不会受到惊吓了呢!怎么着王爷也是个男人啊!”   黛玉点头,紫鹃道:“姑娘的发髻有些乱,我回去给姑娘拢一拢,再收拾一下吧!”主仆二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回了慈宁宫。   凤离捂着手,走出竹林,看看周围无人,看着慈宁宫的方向,一双桃花眸满是忿恨:“死丫头,如果让我有机会得到你,我不信折磨不死你!”   手上脸上被黛玉扎了几下子,已然出了血,虽然伤口不大,但疼痛难忍,偕干净脸上手上的血迹,一面仍恨恨地咒骂着。   他对黛玉久怀觊觎之心,今日听说太后召凤墨夫妇进宫,便乘机在此寻找机会见黛玉,方才见她与一个小丫鬟款款而来,便伺机躲了起来。   后又见小丫鬟二轻身离去,心中大喜,所以才色胆包天,准备对黛玉行不轨,没成想此女性烈如此,自己倒受其害,真是晦气。   俗话说这女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方才的事不仅没让他打消念头,反而璨激起了心中的征服欲望。   凤离眯着桃花眼,转了转心思,正待回去,却见凤墨从那边过来,不觉眼珠一转,忙呼喊道:“三弟,你过来!”   凤墨因见黛玉的披风忘了拿,本想亲自送过来,后见紫鹃回宫取了,只得罢了。   一时见太后有些乏了,想歪一歪,于是便也出来,在慈宁宫转了一圈,于是为找黛玉,不料他走的一另一条路,在竹林没有见到主仆二人,却看到了凤离,心里暗自纳闷。   见凤离喊自己,凤墨不知他有何事,于是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大哥,你看见我娘子了吧,方才她说要出来竹林这边玩的。”   凤离脸色一寒,眯起桃花眼,随即换了一副笑容,状作很纳闷的样子:“弟妹,没有看到她啊,我才过来,不过刚看见二个人影往慈宁宫去了,难道会是弟妹?”   凤墨哦了一声,抬眸看到凤离脸上的血迹,纳闷地问道:“大哥,你的脸是怎么了,好象有点血丝呢!”   凤离抹了一把脸,不太自然地道:“没什么,方才被竹叶划了一下子,这破竹子,还挺锋利的!”心里一面恨恨地骂着黛玉。   哦,凤墨却是满腹疑惑,此时不知凤离为何会出现在慈宁宫,黛玉主仆本是来赏竹的,可自己来了却没见到黛玉,却看到了脸上有伤的凤离。   难道,凤墨眸子一转,蓦地一惊,凤离该不会是对黛玉做了什么,难道这脸上的伤是被黛玉刺的?   凤离说是被竹叶划的,可是凤墨扫了他的伤口一眼,口子极深,似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的。   凤离看看四周无人,凑近凤墨,压低了声音问道:“三弟,大哥问你,你与弟妹,查曾圆房了没有?”一面不怀好意地等着凤墨回答。   看着他色色的模样儿,凤墨便知他又动了坏心思了,故作不解地道:“大哥,什么是圆房啊?”   凤离见凤墨懵懂不解,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翻了翻给凤墨看,凤墨低头一看,原来是本春宫图,心里不觉一震,随即仍故作不明地道:“大哥,这是什么画啊,这些人怎么不穿衣服的?”   凤离见凤墨如此,不觉暗自鄙夷,可惜了他这副相貌和身材,连本春宫图也不晓得。   这本是自己从西郊清凉观张道士那死乞白赖地要了来的,本准备拿回去好好玩的,方才被黛玉一扎,心里不由想出了一个鬼点子。   三弟为人痴傻,估计拿回去肯定会让黛玉看,就这他不懂人事的傻样,那可人的三弟妹也是饮食男女,日子久了难免不会。自己到时候岂不就。   一时不禁佩服起自己这样的如意算盘,嘿嘿!凤离想着,不觉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邪笑。   凤墨见他此状,便知其内心的龌龊,但仍不动声色,凤离神秘地道:“三弟,这本画送给你啊,回去后每晚可以和弟妹做游戏的!你不是想当爹吗?”   凤墨忙点点头,凤离一声邪笑:“这本便是教给你如何当爹的,多做几回游戏,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凤墨心里暗恨,但表面仍是惊喜非常,忙拿在手里翻了翻,凤离低声道:“这本书只可和弟妹看,可不许给别人看啊!”   凤墨忙听话地道:“谢谢大哥,我会记住的!”   凤离站起身,掸了掸衣服,故作关心地道:“三弟,快把书收好,不要教外人看到了,不然会笑话你的!”   凤墨忙答应着,装进了怀里。   凤离抬眼看看天,见不早了,便道:“大哥去母后那看看,你快去陪皇奶奶罢,我走了!”凤墨答应着,凤离边走边嘱咐道:“不要忘了看书啊,要和弟妹一起看!”   一面不怀好意地邪笑着抽身去了。   ☆、第一章 巧惩戒凤墨暗出手   凤墨脸色一凛,长眸如星,迸出点点寒光,看着凤离得意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扬,手指不经意地一抬,轻轻一弹,一片竹叶毫无声息地射了过去。   凤离走着走着只觉得膝盖刺痛,似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一般,腿一软,哎呀了一声扑通栽到地上。一面迅速地站起身来,捂着刺痛的膝盖,狐疑地回头看了看,见凤墨正翻看着手里的书,再打量四处,却什么也没发现。   凤墨见状冷笑一声,忙装着很着急的样子跑上近前,搀扶着他道:“大哥,怎么你走得好好的突然摔倒了呢?”   凤离甩开他的手,气忿忿地道:“真是活见鬼了,晦气得很!”一瘸一拐地走了。   看着凤离走远,凤墨冷哼一声,忙转身去了慈宁宫,心里暗道,凤离,你最好收敛一些,这次是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便放过你了。   来到慈宁宫,见太后仍歪在榻上小憩,悄悄问了小宫女,知道黛玉在旁边的房间里,于是不敢打扰太后,轻手轻脚地去找黛玉。   见紫鹃正给黛玉整理发髻呢,凤墨凑近前来,眨眨黑瞳,不太高兴地道:“娘子,方才我去竹林找你,怎么没见到你的人影啊?”   紫鹃笑道:“王爷一时一刻也离开姑娘啊,我们也是才回来一会儿!”   黛玉闻言脸色一怔,随即笑道:“墨儿,竹林有点凉,我和紫鹃已经回来有一会儿了,这宫里这么宽敞,想必你走的是另一条岔路吧?我们不过是在外面待一会,你又跟了去做什么呢?”   凤墨却不以为然地嘟着嘴道:“皇奶奶身子乏了,我一个人闷得很,于是就想去找娘子玩嘛!”   说着一脸的兴奋:“娘子,明年咱们也在王府里种上一片竹子吧,皇奶奶不是说吗,夏天的时候在竹林里又凉爽又幽静的,我看娘子喜欢,娘子喜欢的墨儿也喜欢!”   紫鹃轻轻推了推黛玉,冲她意味深长地一笑,意思是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黛玉嫣然一笑道:“好啊,我正有此意!回头命明叔去办此事罢。”   凤墨嗯了一声,一转眼看到黛玉放在妆台一旁的发簪,见上面有些微的血迹,不由一怔,不由长眸一凛,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看来自己所猜该是事实了。   于是拿起来,惊讶地问道:“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紫鹃有些不悦地接口道:“王爷,这慈宁宫以后得加强护卫了,方才姑娘差点被狗给咬了,惊得姑娘连发髻都乱了,我看这里的守卫还不如咱王府呢。这里住的可是太后她才人家啊,出点差错,只怕没人担得起呢!”   黛玉见紫鹃如此多嘴,忙摇头示意,紫鹃只当没看到,她一心护主,可是不想黛玉受半点委屈。   黛玉嗔怪道:“紫鹃,没事别乱说话,这里可是慈宁宫,要谨言慎行知道吗!太后住的地方,想必是一时疏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深悔方才没有嘱咐紫鹃,这件事说出来总归是有损皇家颜面的,自己只想息事宁人,不想招惹这个凤离,对方是皇后的儿子,言谈中便流露出了对凤墨的轻视和嘲讽,敢对自己轻薄,就是没把凤墨放在眼里,即使有太后疼爱袒护,将来的皇位,不是凤离的便是二皇子凤莫的。凤墨终是个痴傻之人,怎么能与凤离抗衡呢!   这皇宫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宫门一入深如海,本无意卷入其中,奈何此时身不由已,自己既然嫁入皇家,自然与之有着扯不清的关系了,本以为凤墨的情形会避开这些勾心斗角,但现在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墨得了罪皇后和凤离,那岂不是自己之过?   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如花的容颜,黛玉有些气馁,或许正是因为这张脸,才使得凤离对自己有了觊觎之心,木秀于林,这女子长得太好,看来真不是什么幸事。以后自己只能处处小心,尽量地不要再与对方接触便是了。   见黛玉黯然不语,凤墨却不依不饶,将黛玉拽起来,前后左右地打量一番,黛玉拉住他笑道:“我没事,这是那只野狗的血,他想要咬人,被我给扎了几下子!”   凤墨黑瞳一紧,黛玉不想他知道此事,一心想息事宁人,忙叮嘱道:“墨儿你看我现在没事,不要告诉皇奶奶知道吧,不然她老人家也要着急担心了。”   凤墨脸色着急地道:“不行,这里太不安全了,连野狗都能进来,我得告诉皇奶奶让她小心点。”   黛玉忙拉住凤墨:“别去,墨儿听话,那只野狗不会咬到皇奶奶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现在已经被我扎跑了,估计他下次也不敢了!你若是多嘴,娘子我可是要生气的。”   听了黛玉的话,凤墨越发肯定凤离脸上的伤了。心内按捺着无名的怒火,双拳在衣袖下所紧,脸色复冷冽起来,深悔自己方才应该再下手重一点的。   黛玉主仆一时并未觉察到凤墨的变化,一个小宫女进来禀报:“王妃,太后已经醒了,说要请王妃过去说话呢!”   黛玉忙起身,见凤墨亦要随行,那小宫女忙笑拦道:“太后说了,只需王妃一人前去,有些体已话要单独说与王妃的,王爷且请在此再歇息片刻!”   黛玉回首而笑,凤墨蹙着双眉,撅起嘴道:“皇奶奶偏心,有什么话我不能听的?”心里却有些明白太后想对黛玉说些什么了。   黛玉笑道:“墨儿听话,我一会便回来告诉你。可好?”   凤墨答应着,不由扯起嘴角,有些促狭地看着黛玉的身影。   方才,太后话里话外地套问自己,可曾与黛玉圆房,自己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太后看样子有些遗憾,想必是将黛玉唤去要亲自试探一番吧!   黛玉随着小宫女来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小歇了一会,此时正坐在小榻上喝参茶呢,见黛玉冉冉而来,忙笑着命她坐于自己身边,喝掉最后一口汤。   小宫女上前接过白玉碗,手端小托盘,悄然退下。   ☆、第二章 巧试探太后欣慰   此时地上巨大的铜兽香炉内,缕缕檀香袅袅,阳光射进来,暖融融地,让人遍休生春。   太后手拉着黛玉,上下打量了半晌,含笑轻声问道:“玉儿,看你的气色竟是好了许多,脸色也比先前红润了不少,似乎也胖了一些了。来到茜香这些日子,饮食起居还习惯吧,墨儿没欺负你吧?”   见太后关心询问,黛玉忙笑道:“皇奶奶说哪里的话,墨儿对我非常好,孙媳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这里的风土人情,饮食倒是和圣朝差不多,一切均好。”   太后含笑点点头,她最担心的便是黛主会嫌弃凤墨,但此时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方才套问凤墨,凤墨话里话外对黛玉一口一个娘子,把府里的情形毫无保留地说给了太后听。   太后其实早知晓这些,但从凤墨嘴里说出来,见他一副喜悦兴奋的神情,心中甚是欣慰。   墨儿是她最喜爱的孙子,看到他成家,夫妇和顺,做为皇祖母心里自然宽慰。但还有件最令她操心的事,所以她支开了凤墨,要单独试探下黛玉。   太后深知,虽然茜香民风较之圣朝纯朴开放许多,但这夫妻间的房帏之事终是私密之事,而黛玉是受圣朝的礼仪规范熏陶了这么多年,自是谨尊闺训,矜持得很,故太后也不敢造次。   只是人老了总是爱多想,尤其是和墨儿有关系的事,太后便格外地关心。二皇孙凤莫眼看着便要临盆,不知是男是女,自己也快四世同堂了,但她仍存有私心,最希望看到的是凤墨夫妇俩能为自己生下一个小曾孙来。   这时,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儿,刷地一下无声息地跳上太后怀中,亲昵地喵呜了一声,偎着太后,乖巧地看着黛玉。   太后手抚着猫儿,轻声道:“玉儿,你和墨儿成亲也有几个月了,皇奶奶很是欣慰。墨儿性子如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有时候拗起来也够个人缠的。你嫁了他有些委屈,少不得在耐些性子,不过好在墨儿心性纯良,待人却是真诚的。”   方才套问凤墨,太后知他懵懂,但仍是肯定了二人并未圆房,这是最令她关心的一件事。虽知道这样面对面地问黛玉,会让她羞臊,可自己着实惦记,思忖了好久,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问问。   黛玉垂眸静听着,她听得出来,太后是深恐自己嫌弃凤墨,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面前感叹,为自己不平的同时亦是希望自己能对凤墨好一些。   见黛玉不语,太后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再过一段时间这皇宫里又要有喜事了!”   见太后神采奕奕,脸上一片喜悦,黛玉忙道:“不知皇奶奶所指喜事为何?”   太后笑吟吟地看了黛玉一眼:“你二皇嫂再过一个多月便要临盆了,你说是不是喜事呢?”   黛玉恍然大悟,是的,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二皇嫂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想到此,也不由微笑道:“皇奶奶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喜事,不知皇奶奶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太后慈爱地看了看黛玉,意有所指地道:“只要你们生的,皇家子嗣,无论男女,奶奶全喜欢!”说罢一双眸子看着黛玉,目光和蔼似有期待。   黛玉本是心思玲珑之人,太后的话外之音她岂能听不出来,人都知道凤墨是她最疼爱的皇孙,她虽说是的是凤莫,但分明是对自己有所期盼。   黛玉只得佯做不知,但脸色仍是微红。   太后见她不吭声,叹道:“皇奶奶希望你们能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那离儿,太不让人省心了,你大皇嫂这几年也不见动静。昊儿奶奶不必操心了,你二皇嫂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便要临盆了,也不知会给皇奶奶生个男的还是女的,其实奶奶不是太在乎生男生女,都是我皇家的血脉,只要母子平安便好,不要象当年丽妃和雪妃一样便是幸事!”说着一双凤眸微阖,脸色微敛。   黛玉闻言一怔,雪妃是凤墨的母妃,也是自己的婆婆,但因生凤墨而难产而亡,黛玉是知道的,故才对凤墨既怜惜又同情。   丽妃?丽妃是二皇子凤昊的母妃,她现在不是好好地吗,当年?难道也因生孩子而受过罪不成?   一双妙目盈盈看着太后,太后微微叹道:“身为女人,不易啊,什么罪都得受!雪妃的事至今让人想起来感叹嘘吁,可怜墨儿一生下来便成了没娘的孩儿。而丽妃,也受了不少的罪,当年生下来的本是对龙凤胎,连生了两天两夜才生下来。只是,最后仅昊儿活下来了,那个女婴,夭折了。”   语气中遗憾而又感叹,黛玉一惊,原来如此!   停了片刻,太后复道:“这女人生孩子啊,那就如同闯鬼门关啊,所以,不管是生男生女,只要母子平安,便是幸事!”   黛玉看着太后有些戚然的神情,忙安慰道:“皇奶奶不必担心,二皇嫂吉人天象,一定不会有事的,或许所有的苦难,都让母妃和丽妃娘娘担了。母妃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皇家子孙遇难呈祥的!”   太后点点头,久经风霜的脸上溢出丝丝的笑容,她转而慈爱地对黛玉道:“一切皆是天意,我唯有多为你们祁福了,保佑你们多为皇家开枝散叶,皇家子嗣平安康宁!”   黛玉虽看着身子娇弱,但举止飘逸清贵,确有皇家风范,凤墨的情形自己急不得,只能慢慢地来,方才一番话点到为止。   聪慧如黛玉,应该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太后如是想着。   黛玉心里明镜一般,看着太后期待的目光,不由满面通红,轻咬樱唇,垂首半晌,方抬起水眸,轻声道:“皇奶奶,这种事,我。”   思忖了半晌,黛玉仍是不知如何开口。“皇奶奶,娘子!”   这时,却见凤墨快步走了进来,瞥见黛玉尴尬的模样,不由心里暗乐。方才太后的一番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的,虽然皇奶奶不叫他跟过来,但他在隔壁听得真切,见此时黛玉确实为难,便走了出来。   凤墨眨眨黑瞳,好似刚刚进来的样子,一副懵懂的表情:“你们聊什么呢,还不让墨儿听着。”   一面有些不愿意似地撅着嘴,见凤墨插话,黛玉心里一松,凤墨的到来给她解除了围。   太后溜了两人一眼,笑道:“也没说什么,奶奶和玉儿说些体已话罢了,现在说完了,你个鬼灵精!”   凤墨却故意不悦道:“什么体已话,我也要听!”   黛玉不由水眸暗暗地瞪了他一眼,但凤墨装作视而不见,太后了解凤墨的性子,便避重就轻地淡淡一笑道:“方才我和玉儿讲你二皇嫂快要临盆了,也不知道生的是男还是女呢?”   哦,凤墨点点头,笑嘻嘻道:“要是皇嫂能一块生俩就好了,又有女孩又有男孩,墨儿最喜欢小孩子了!”   说着一脸的开心,并斜睨了黛玉一眼,很认真地对太后道:“皇奶奶,娘子还答应为我生个小墨儿呢,这样以后就有人叫墨儿爹了,也有人陪我玩了呢。娘子总有事,也不陪墨儿!”   一面笑着问黛玉:“是吧,娘子,你说过不会哄我的!”   凤墨的话让黛玉脸滕地一下子红通,她怎么也想不到凤墨会当着太后的面说出她对他的承诺。   又羞又急,也忘了太后在场,便狠狠了凤墨一眼。   凤墨却不以为意,仍笑嘻嘻地,想了想觉得不对,便拉着黛玉很认真地补充道:“不行,娘子不能只生一个,得多生几个,这样才热闹,是吧,皇奶奶?”   说着问向太后,见黛玉发迥,心里却是笑得打迭,他就喜欢逗她,看到她局促羞怯的样子。黛玉轻咬樱唇,悄然伸出手,趁凤墨不注意拧了一下他的胳膊,意思是警告他不要再多嘴了。   谁知凤墨不仅不明白她的意思,反而蹙起眉故意地大声道:“哎呀,娘子,好好地你干嘛拧我呀?我今天可是很乖很听话的,不信你问皇奶奶!”   说着一副很委屈的神情,太后的眸光扫过来,黛玉尴尬地放开他,佯装不解地道:“谁拧你了,偏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在皇奶奶这里,不成个体统!”   太后旁观二人的情形,心里一宽,凤墨童言无忌,他说的话该不会有假。听他话里的意思,该是黛玉对墨儿有过什么承诺,二人似乎有这方面的意思,那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如是想着,心里一阵轻松,脸上的笑意不觉更深了。   ☆、第三章 巧谋划凤墨计生   二人在慈宁宫用罢午膳方回府,一路上黛玉便有些困倦,今天遇到的事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先有凤离的轻薄,再是太后的试探,委实让人疲惫不堪。   这一趟进宫,着实有压力,还是府里的日子自在。倦意袭来,不觉倚靠在凤墨身上,脑子里却仍胡思乱想着。   消寒会半个月后举行,自己该拿出什么技艺来呢,是赋诗还是作画,抚琴?   凤墨揽着她,见她因疲倦而神情慵懒,脸色绯红,水眸此时半阖着有些迷离,整个身子柔软地帖着自己,那醉人的幽香让凤墨一凛。   不由得揽紧了她,将她的小脑袋倚靠在自己肩头,一面拨开她的发丝,吻上她的腮,黛玉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痒,忙嘟囔道“墨儿,别闹,让我好好地睡一会!”   凤墨长眸一转,却没有停下嘴里的动作,反而攫取住她的小嘴,转而吸吮着她的唇瓣。   闭着水眸,黛玉任由凤墨吮着,迷糊中脑子里闪过自己的那个念头,和太后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不觉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推开凤墨,粉脸微嗔。   凤墨不明所以地眨着长眸,黛玉脸色绯红,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但不一会,倦意复又袭来,于是不自觉地倚着凤墨的肩头。   回到府,见黛玉犹迷糊,于是凤墨但轻手轻脚地抱了她回房歇息。   看着她睡着的玉颜,慢慢地从怀里掏出那本春宫图,一双漂亮的长眸一眯,想到凤离那色眯眯不怀好意的目光,不由脸色冷冽,全身刹时笼罩上一层寒气。今天自己下手还是轻了,应该让他那条腿废了才是。   凤离,你太过分了,如果你敢对玉儿不利,那休怪这个做弟弟的对你不客气,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完全可以再等些时日的。将那些当年的证据抓在手里,这样便可将他们母子的行径完全公之于众。   现在,自己已经有实力和对方抗衡,但事关黛玉,这个自己最在意的女子,他绝不能让她受到半点的伤害,哪怕是提前暴露也在所不惜。   房间内静悄悄的,唯有黛玉轻微的呼吸声,一缕如兰的幽香在室内似有似无,凤墨冷冽的脸不由慢慢缓和了下来,一丝柔情自眸底浮现。   他俯下身去,亲香着黛玉的脸颊,摩挲着一会,方不舍地起身。随即拿起那本书,随意地翻了一翻,看了看睡在旁边的黛玉,黑瞳一转。   自己现在是个傻子,黛玉虽然起了念头,估计她主动的可能不大,自己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呢。但自己呢,目前又懵懂不知。   或许,这本书,倒可以帮上他的大忙。   想到此,俊美无俦的脸上蓦地滕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黛玉这一觉,睡得委实够长,直到日已西坠,方睁眼起床,紫鹃雪雁二人进屋侍候,见黛玉仍拥被慵懒地坐着,不由笑道:“姑娘可真能睡,这都一个下午了,还没睡够吗?”   黛玉下了床,掠了一下微乱的鬓发,也自好笑,从上了车便开始犯困,偎在凤墨身上便迷糊,回到王府便睡着了,这一觉竟是十分香甜。   自己现在真是吃得饱睡得香,再无从前失眠的积习了,笑道:“是呢,回来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   雪雁一面为她拢着鬓发,一面笑道:“王爷抱着你回房间的,还嘱咐我们不要惊扰了你,姑娘你没看见王爷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象抱着个瓷娃娃,连他自己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惊醒了你。没想到王爷竟然心细如发呢!对姑娘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只可惜。”   雪雁兀自说着,旁边紫鹃扯了她一下,雪雁方觉自己有些失言,于是赶紧掩口不说了。   黛玉却明知故问地笑道:“可惜什么?”   雪雁皱着眉,一张小脸蹙着,吐了吐舌头,嗫嚅道:“姑娘,雪雁知罪了!”   黛玉微叹道:“我不怪你,王爷的情形,茜香尽人皆知,可是。”   说着黛玉水眸一转,波光流转,不由柔声道:“你们俩跟着我这么多年,可曾想过,如果王爷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许他对我不见得会如此好。记得紫鹃曾说过,哪个男人三妻四妾已属平常,得陇望蜀是男人的本性,专一的太少了,王爷这样的,如孩子般的心性,反而会心智单纯,所以才会毫无保留地只对一个人好!”   雪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黛玉复敛下水眸,微笑道:“不管他心智如何,能有这样一个对你好的人,也是一种福气不是?他的好我是能感受到的!”   雪雁端上一杯热茶,也笑道:“听姑娘的话,看来是蛮知足的,姑娘如今是苦尽甜来了,其实依雪雁看来,王爷即使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会对姑娘专一的。”   黛玉莞尔一笑:“你们俩啊,嘴巴真的是越来越甜,越来越会哄人了呢!”   说着水眸顾盼,问道:“王爷呢,去哪了?”   今日在慈宁宫当着太后的面,凤墨的话让自己很尴尬,得教导一下这个傻夫君了,如果以后大庭广众之下总这么说话不忌,岂不让人笑话。   紫鹃想了想道:“姑娘睡着了,王爷在房里陪了一会,后来便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只怕一会就回来了吧。”   黛玉一笑不语,紫鹃复道:“姑娘晚上睡眠可好?从没见你这么贪睡,今儿竟睡了一下午。”   见黛玉大白天的便睡得如此香甜,她不知今儿一天来黛玉身心俱疲。紫鹃只道黛玉晚上又失了眠,如今黛玉成了亲,身为王妃,自是和王爷同房,她和雪雁晚间不再亲自侍候了,二人的睡房和黛玉的房间隔着几间屋子,故对黛玉夜间的睡眠并不太知晓。   黛玉悄然笑道:“睡得安稳,不再象以前那么动辄易醒了,有时候也就醒个两三次吧。”心里暗忖,这大概是无名给自己调理的效果罢,自己虽一直吃着药,但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正说着,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紫鹃笑道:“怎么样,这一准是王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凤墨兴冲冲地进来,怀里却抱着一团白色毛绒绒的小东西,开心地向黛玉嚷道:“娘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我知道娘子肯定喜欢的。”   ☆、第四章 白兔玉猫别有用意   黛玉闪目一瞧,原来是只小白兔,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娇小可爱,一身雪白的毛,两只长长的小耳朵,两颗红色的眼珠仿佛是两颗红宝石一般,看上去乖乖巧巧的。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惊喜地道:“真可爱!”   黛玉忙站起身,水眸闪亮,凤墨笑嘻嘻地一把将小兔子塞到她的怀里。   兔子如此地娇小,抱在怀中软乎乎地,黛玉小心翼翼地抱着它,一只莹白的小手抚摸着小兔子毛绒绒的皮毛,光滑细腻,生怕不小心碰到哪捏疼了它。   雪紫二人也凑近前来,伸出手来抚摸逗弄着,小兔子很温顺地趴在黛玉怀里,任由三个人捋着。   良久,黛玉以脸蹭蹭兔子的毛,笑着问凤墨:“墨儿,你是从哪弄来的小兔子啊?”   黛玉只养过一只虎皮鹦鹉,这些小动物她很少触及,以前每日沉浸在忧戚中,平日里即使有闲暇,也多是写写诗看看书,再不然顾影自怜,对月嗟叹,自怨自艾,哪有闲情去逗弄这些小宠物呢。   大观园里养的多是些观赏性的珍禽类,唯有李纨的稻香村养着些鸡鸭鹅类的家禽,姐妹们平时也不大喜欢这些小动物。   当时唯有贾母身边有一只波斯国进贡来的雪猫,是贾母的爱物,但自宝玉逗弄被抓伤以后,贾母便不许人再弄任何宠物进园了。但兔子属于性子比较温顺的,不会抓伤了人。   逍遥王府虽也如大观园,一些庭院中也有些珍禽,便平时只能远观,不能如现在这般亲昵地抱在怀里赏玩。   凤墨笑嘻嘻地道:“我早想送娘子一只小兔子了,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是是下人们给明叔的,有好几只呢。我看着喜欢,便抱过来了一只,如果娘子喜欢,那我就再去多要几只。明叔喜欢小动物,有猫儿狗儿,方才我看那只猫儿也很可爱呢,和皇奶奶的那只差不多,好象比那只还要小一些。明叔说想将那只大鹦鹉给娘子玩呢,明叔他们正教它说人话呢,娘子要不要?”   紫鹃和雪雁一听,不待黛玉回答便抢着道:“好啊好啊,姑娘以前就有只鹦鹉,只是没有带来,太可惜了,那只鹦鹉我们养了好几年了,姑娘的诗词它几乎全会说了呢!”   凤墨一听,长眸一亮,状甚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娘子,那我向明叔给你要过来,你也可以教它说话呢!”   看着紫雪二人跃跃欲试的样子,黛玉不由好笑道:“那就向明叔要过来吧,只是要夺人之爱了。以后只怕更热闹了,又是鹦鹉又是兔子的,再添上只猫,有你们几个忙的了!”   紫鹃笑嘻嘻地道:“王爷,姑娘想要呢,一会便让明总管给送来吧!”凤墨答应着,一面命梅去找明珠,见黛玉摩挲着小兔子,一脸的欣悦,不由长眸一眯,闪过一丝狡黠。   不一会,梅竹四人抱了一只雪白的猫儿,提着一只鹦鹉笼子过来,连同白铜的架子,笼子外面的罩布,是全套的。   猫儿喵呜一声从梅的怀里跳了下来,黛玉见那猫儿确实如凤墨所说,也是通体皆白,可是她不太敢抚摸,因当初宝玉被猫儿抓伤过,记得当时是很深的伤口,直养了将近半个月才稍微平复。   于是仍抱着那只小兔子,凤墨便抱起猫儿,一边逗弄那只鹦鹉。   那只鹦鹉倒是与自己先前的那只相似,只是个头小了点,见凤墨怀中的猫儿正瞪着双眼看着笼子中的鹦鹉,如同瞅着一只到嘴的猎物一般,忙便吩咐紫鹃挂到外面的回廊上。   紫鹃提起笼子,刚欲转身,鹦鹉脆声叫道:“王妃来了,快打帘子!”   一句话逗得屋里的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紫鹃笑着指着鹦鹉道:“你这个东西,嘴巴倒乖巧,难为你学得这么快!”   话音未落,鹦鹉又来了一句:“紫鹃,倒茶来!”   众人又复笑起来,黛玉也笑得眼泪出来了,手指着紫鹃道:“以后,不用我吩咐你了!我多教它几句话,到时候紫鹃听它的吩咐就是了。”   紫鹃气得拍了一下鸟笼子:“这是谁教给你说的,你一只破鸟,竟然敢支使起我来了,光说不动的家伙,有能耐你来打帘子啊!”   看看凤墨怀中的猫儿,紫鹃鼓起双腮,虚张声势地吓唬道:“再说,小心我把你喂了猫。”   话音刚落,那只猫儿很配合地猫呜了一声,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瞅着紫鹃,似有所求,紫鹃摸摸它,笑道:“这猫儿乖,只是可不要当真哦,我不过是说着玩的,一会我给你弄几条鱼让你解解馋罢!”   猫儿似听懂了她的话,从凤墨怀中窜到地上,向着紫鹃复喵了一声。   雪雁道:“紫鹃姐姐和一只带毛的畜生较什么真呢,不过,这猫儿还真是通灵呢,听得懂紫鹃姐姐的话不成?”   说着一俯身也将猫儿抱了起来,手抚着柔滑的毛儿,杏眸一转道:“现在天冷,晚上用它来暖被窝倒是好的!”紫鹃说着径自将笼子拎了出去。   雪雁瞅瞅那只鸟道:“这只鸟倒是颇为灵透,比咱以前的那只还乖巧嘴甜呢!”   一时厨房来传晚膳,几个人忙收拾了一番,黛玉将小兔子交与雪雁,因天气已微冷,明珠想得周全,早有专门的免子笼。   凤墨却仍抱着那只猫儿。用罢晚膳,夫妇二人回到房间。   夜色溶溶,深蓝的天幕下,点缀着颗颗寒星,半弯残月高挂斜枝,王府内一片寂静,夜风微凉,树影摇曳。   此时,黛玉与凤墨的房间内,仍传出微微的笑闹声,此时房间内暖意融融,黛玉畏寒,故屋内早早地便笼了炭盆,屋子四角四个兽形的铜炉内,喷吐着缕缕幽香,袅袅沁出,似有似无地弥漫在房间内。一张雕花大床,挂着粉红的芙蓉幔帐,铜勾挽起。   梳洗后,黛玉准备安歇,不料那只猫儿蹭地一下跃到了榻上,吓了黛玉一跳,心中有些抵触,水眸有些犹豫地看着它,猫儿也瞪着两眼,一人一猫便如此对视了片刻。   猫儿却乖巧地喵了一声,主动地偎进前来,用毛绒绒的小身子蹭了蹭黛玉,似有期待,看到猫儿如此可爱,黛玉不觉眸露惊喜,试着伸出手去抚了抚,猫儿越发依恋她,复向她偎了偎,转而打了一个滚儿,便缩起身子卧在了床上。   黛玉水眸波光潋滟:“墨儿,这猫儿还真有意思,看来是想和我们同榻而眠啊!”   凤墨却一改方才的开心喜悦,俊脸滕起一丝不悦,挥挥手道:“不要,床是我和娘子的,怎么能让一只猫儿和我们一起睡呢!”   说着一脸的不高兴,下了床,抱起那只小白猫,便往外间走去。   哎,黛玉有些好笑,凤墨怎么如此小心眼,竟然吃一只猫的醋。于是笑道:“没关系的,猫儿睡在身边还可以给我暖身子的,抱着它,又暖和又软!”   见凤墨却执意不听,闷声道:“有墨儿给娘子暖身子就行了嘛,哪里还用得着这猫儿呢!”说得黛玉脸一红,忙在身后唤着他:“墨儿!”   见凤墨充耳不闻,仍不肯听从自己的话,黛玉只得摇摇头。可是她哪里知道凤墨今晚的打算呢。   凤墨抱着猫来到外间,狡黠地眨眨长眸,床上只能是他和娘子的,这只不知好歹的猫儿竟然想上床榻。   来到外间将猫放下,长眸一眯:“乖乖地给我待在这里,现在用不着你了!今晚不许捣乱,要是影响了我的好事,小心你。”   转身回到里间,复掩上了门。见黛玉正放下帘幔,准备安歇。   想到接下来的情形,凤墨不由促狭地一笑,娘子,今晚。   ☆、第五章 春宫图引发争端   凤墨看着仍无睡意的黛玉,眨着一双清澈的黑瞳,似是向她解释道:“娘子,有墨儿给你暖床,不用那只猫儿的。”   黛玉虽知他说话不忌,但这话听在耳里,怎么听怎么别扭,垂着水眸微微蹙眉。   凤墨见她脸色微微透着绯红,不由心里暗乐,很乖巧地道:“娘子你睡了一下午呢,肯定是累了,墨儿给你按摩一下罢!”   黛玉轻声嗯了一下,身着亵衣,端坐床上,这凤墨还是很会体贴人的。   凤墨轻柔地捏着她的肩膀,一边还细心地寻问她手劲的大小,黛玉微阖水眸,享受着凤墨的揉捏,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曾几何时,自己已然慢慢地陷入了凤墨天真无邪的笑容和无私的体贴里。   粉面含笑,脑子胡思乱想着,凤墨见她一副很享受的模样,眸子闪过一丝坏笑,凑近黛玉,装作很纳闷的样子,声音低沉地问道:“娘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小墨儿来呢,我都着急了!你看皇奶奶也在盼着我们呢。二皇嫂都快生了呢!”   黛玉正闭着双眸,冷不防被凤墨的一句话惊醒,怎么凤墨还记得啊,脸色微微一怔,水眸有些愣怔地看着对方,一丝红晕爬上粉腮,正思忖着如何答复他。   凤墨一把扳过她的身子,很认真地看着她:“二皇嫂都快生了,可是娘子一点都不着急。娘子尽哄我!”   说着很委屈地撅起嘴,黛玉脸色一红,怎么这话听起来好象自己欠了他什么似的,不觉蹙着眉嗫嚅地安慰着他道:“这件事,等我想好了再。”   看着黛玉局促的表情,凤墨恍然道:“噢,墨儿明白了,娘子是不是也不知道啊,娘子,你放心好了,墨儿告诉你。”   你告诉我?   黛玉闻言尴尬和羞涩,惊愕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凤墨,这种事,他也懂?   凤墨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笃定地道:“娘子,我知道的,你等着啊。”   说罢在黛玉惊愕不置信的眸光中,转身在床头摸了一会,掏出一本书来,献宝似地在黛玉面前一晃,得意地道:“娘子,看了这本书你就知道怎么做了呢!”   说着一面翻给黛玉看,看着凤墨得意洋洋的样子,黛玉满是疑惑地凑近了,一看,上面全是图画,细看,竟然画的是。   赤身的男女,彼此肢体交缠。   黛玉脑袋嗡地一声,一颗心怦怦乱跳,只觉血往上涌,一张脸滕地红到耳朵根子。她没想到,凤墨拿给他看的,竟然是这种书。   凤墨丝毫不觉,仍拿着翻阅不止,一面翻还一面自信满满地道:“娘子,只要照这上面的做就能给我生个小墨儿的,你说,墨儿很聪明罢?娘子你快看看罢!”   说着将书强塞到黛玉手里,黛玉又羞又慌,赶紧扔掉他递上来的春宫图,秀眉竖起,粉面含嗔,羞怒道:“墨儿,你哪来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凤墨笑嘻嘻地,一脸的无辜:“娘子,大哥说,这是用来做游戏的,只有娘子才能陪墨儿玩!”   大哥?凤离!   黛玉脸色一凛,不由水眸一冷,凤离,竟然给墨儿这种书,他想做什么,身为长兄,竟然对兄弟的房中之事如此有兴趣,想到自己在慈宁宫竹林中的遭遇,黛玉不由将书捡起,恨恨地扔得远远的。   凤墨忙下了床,慌不迭地跑过去捡起来,一张俊脸满是不悦地道:“娘子,你为何把书扔掉呢,我好容易才得到的。大哥说,人家成了亲的人都会看这本书的,为何娘子不喜欢看呢?”   黛玉微微蹙着眉,红着脸道:“我们用不着的,而是你大哥他。”   听了凤离的名字,心里便不舒服,本想脱口而出告诉凤墨凤离不是什么好人,他想欺负你的娘子,占你娘子的便宜呢。   可是看着凤墨那清幽天真的眸子,黛玉却不能开口,因为凤墨说话无忌,不定什么时候当着众人便会说出来:“娘子说大哥不是好人!”   于是强忍了忍,这番话终于咽回了腹中。看着黛玉神情变幻,凤墨小心翼翼地道:“娘子,你生气了?”   黛玉摇摇头,红着脸强笑道:“没有!只是,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书了,知道吗?”   凤墨百思不得其解地道:“为什么,娘子,难道那上面是错的吗?”   黛玉垂首,嗫嚅道:“错是没错,只是,会把你教坏的。”   下面的话只觉碍难出口,这个凤墨,如果真的较起真来,让自己和他一起。黛玉越想脸色越红,轻咬樱唇。   凤墨见状心里暗乐,娘子,我虽是个傻子,可是有了这本书,就是傻子今晚也可以名正言顺的!   眸间闪过一丝坏笑,凤墨冷不盯地抱住黛玉:“娘子,没错就好,那我现在就想和娘子做上面的游戏!”   说着大手撕扯着黛玉的亵衣,正心慌意乱中的黛玉不防到他这一手,转瞬间亵衣已被其扯掉大半,圆润的香肩已然露在外面,大片的雪肤在烛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黛玉顿时大骇,忙用手阻挡住凤墨的继续动作,娇叱道:“墨儿,住手!”   却见凤墨忽然停下手,不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觉微愣,然后顺着他的视线一瞧,原来,自己胸前已春光乍现,黛玉羞得忙转过身去,暗骂一声,一面忙急急地欲掩住亵衣。   未料凤墨的一只手伸了过来,直袭自己的前胸,黛玉啊地一声,又羞又恼,啪地一声冲着凤墨的手打了下去。   哎哟!   凤墨不迭地缩了回去,蹙着眉,很委屈地道:“娘子,你为什么要打我?”   黛玉掩着自己的衣服,粉面薄嗔:“谁让你的手乱伸了!”   凤墨理直气壮地申辩道:“我没有啊!”一面撅起嘴摸着被黛玉打的手。   黛玉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还说没有,方才你在我身上乱摸,不然我怎么会打你呢!”   凤墨听了不觉嚷道:“你是我娘子,我怎么就不能摸了,我们是夫妻,怎么样都可以的,摸一下就要挨打,娘子你真是个母老虎!”   母老虎?   黛玉被凤墨的一番话给气乐了,好笑道:“你说娘子我是母老虎?”   凤墨气哼哼地道:“嗯,娘子好厉害的,尽欺负墨儿,你不让我摸,那我去找别人摸去!”一面睹气地扭过身子,不再理黛玉了。   见他的倔劲又上来了,黛玉又气又笑,还找别人去,没想到他还会威胁人,一时好奇地逗他道:“那墨儿想去找谁啊,你说说看!”   凤墨白了她一眼,负气地道:“反正府里好多的女人呢,娘子不让我摸,我就找她们去,我是王爷,她们都得听我的!”   一面为自己的这个主意得意洋洋着,一面偷眼觑着黛玉,看她是何反应。   黛玉粉面一绷,怒道:“你敢!”   凤墨暗乐,但仍很委屈地道:“娘子你还不允许我去找别的女人吗?你不让我去,我偏去!”   说着很固执地顶撞着,黛玉秀眉紧蹙,见他一副倔强的模样,明知他是童言无忌,可是心里却是酸溜溜的很难受。   盯着他看了半晌,撇撇嘴,悠悠地问道:“墨儿,你过生日那天,我给你煮了面,你是怎么向我发誓的,你说过什么你可是忘了不成?”   说着一双妙目一瞬地盯着他,凤墨见她水眸腾起一丝水雾,眼圈里似有两颗明珠摇摇欲坠,心里一慌,一丝疼惜攫住他的心。   暗怪自己逗得太过了。   ☆、第六章 锦绡账内春色旖旎   凤墨从没见黛玉如此过,水眸含露,神情凄婉,不由扯动自己内心,一丝疼惜和悔意油然而生,暗怨自己逗得太过了。   于是忙低着头小声道:“当时墨儿答应娘子,一辈子只喜欢娘子一个人,只对娘子一个人好!”   黛玉眯了眯水眸,将那丝雾气强行逼了回去,心里只觉得揪得微疼。声音有些酸涩地轻轻问道:“那你怎么现在还要去找别的女人?”   语气低婉柔凄,曾几何时,自己对宝玉放心不下,二人抠气,每每口角,也没有此时的感觉让人难受。   她知道凤墨为人天真无邪,说话是出自真心,但正因如此,这番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反而越受不得。   此时,房间内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得到。见黛玉犹默然不语,脸色忧戚,凤墨心里更慌,心里暗骂自己,忙道:“娘子,墨儿知错了,方才是我故意顶撞你的,除了娘子,墨儿不会碰任何女人。墨儿,只喜欢娘子。”   胆怯地觑了觑黛玉的神色,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看着凤墨蔫蔫的,低眉垂首,一副认错了的样子,黛玉叹口气,拉过他的大手,柔声道:“墨儿,娘子知道你方才说的是气话,可是此时说出来,听在耳里娘子还是觉得很难过的。”   凤墨忙表白似地道:“娘子,你就原谅墨儿这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气你了,我知错了!”   说着举起手,欲要发誓。   黛玉忙拽住他道:“不必了,娘子原谅你了!”   凤墨惊喜地道:“娘子真的不生墨儿的气了?”黛玉水眸盈盈地看着他,摇摇头,要是和他生气,还不把自己气死才怪。   凤墨皱着眉头:“那娘子你笑一笑,墨儿才知道你是真的不气了!”   想不到他还这么较真,黛玉只得冲他扯开一抹笑靥:“这下信了吧?”   凤墨欣慰地点点头。黛玉趁机道:“虽然娘子不生气了,不过,娘子告诉你啊,有的话不要当着别人讲,会被人笑话的,知道吗?”   说着循循善诱道:“比如,在皇奶奶那里,说娘子要给你生小墨儿的话,这种事只我们两个知道便是了。还有方才要去找别的女人的话,下次再如此我可真的生气不理你了。”   说着一脸的严肃和告诫,眸光期待地看着凤墨,凤墨听话地点点头。黛玉心头一松,淡然微笑,拍拍他的手掌。   半晌,凤墨嗫嚅道:“娘子,我,哦。”   黛玉微笑道:“想说什么?”   见黛玉脸色缓和下来,凤墨良久鼓足勇气,抬起头,长眸闪亮,瞥着黛玉道:“娘子,墨儿喜欢方才的感觉,象小兔子一样软软的,墨儿想。”   说着眸子却溜向黛玉亵衣下那微微隆起的玉峰,黛玉刚刚褪去的红晕复又滕地一下子起来,芳心乱跳,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由眸子闪烁,轻咬樱唇。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凤墨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他再怎么痴傻,毕竟身体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作为他的妻子自己是不能拒绝的。   要不是因为凤墨懵懂,恐怕二人早已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呢!不由默然不语,寻思着如何应对。   见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粉面如桃花绽放,娇羞怯怯的神情,凤墨早已心神荡漾,自己忍得太辛苦了,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岂能半途而废。   无论如何今晚也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想罢从后面轻轻搂她入怀,下巴垫在她的肩头,双手环住她的蛮腰,低柔地耳语道:“娘子,墨儿想……”   撒娇的语气中带着磁性的诱惑,那双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腰际暧昧地摩挲着。   黛玉的心微微一软,此时更加地无措,心里禁不住一个劲地乱跳起来。   凤墨的气息吹拂在黛玉耳窝,痒痒的,热热的,黛玉只觉得心里一荡,凤墨低低地耳语道:“娘子,真的可以吗。”   黛玉不知不觉陷入凤墨的温柔中,再无了拒绝的意识,顺着他的话,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凤墨长眸闪过一丝促狭,一阵狂喜,顿时心怦怦直跳,娘子,今晚你便是我的了,这个夜晚自己可是等了好久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不一般的感觉!   将她轻搂于怀中,温热的嘴唇轻轻地吻上她的腮,顺着脖颈往下,一路吻下去。怀中黛玉软软的身子散发着幽微的清香,凤墨的手,轻轻地探进了她的亵衣。   黛玉水眸微阖,想到接下来的情形,心里既紧张又慌乱,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因为羞涩而不停地翕动着,烛光下映出一片优美的弧度。月影西斜,王府内影影绰绰,一切都睡着,唯有二人的房间内仍闪着幽微的烛光,似感染了一般,羞怯怯地微微颤动着。   锦纱帐幔低垂,室内温香融融,透过账幔,仍可见两个人影缠绵,自帐内传来的微微压抑的喘息和呓语,让人不觉生出无限的暇想。   月光轻洒,室内一片旖旎已然绽放,与月光的清润交织成甜蜜的幸福呓语。   ☆、第七章 出意外凤墨失策   正在这当口,只听外面咣当一声,将火热缠绵中的二人惊醒。   黛玉水眸迷离,满面羞红地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凤墨,小鹿般惊恐的眼神撞进凤墨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瞳,似在探寻:“墨儿,外面是什么声响?”   凤墨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从黛玉身上起来,黛玉忙起身扯过一床锦被掩住自己的身子,羞涩地不敢对视对方热辣的眸子。   凤墨微一皱眉,不解道:“娘子等着我,我且去看看!”说罢低下头强行在黛玉粉腮上亲了一口,方不舍地披衣下床。   来到外间,细细查看了一翻,原来是那只猫儿打翻了一只杯子,杯子掉到了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此时正冲凤墨摇着小尾巴。   凤墨恨恨地骂了一声:“该死的猫儿!”   说罢猛一挥手,猫儿喵呜一声,轻盈地跳上帘楹,转首对着凤墨眨眨眼。   凤墨悻悻地不再理它,转回内间,笑嘻嘻地对黛玉:“娘子别怕,是那只猫儿,打破了一只杯子,我们不用理它!”   黛玉嗯了一声,方才二人一番缠绵,猛地被打断,黛玉仍不免腼腆羞涩难堪,忙垂下水眸,转过身去,盖好被子,冲里躺下,按捺下方才的情潮汹涌。   凤墨见黛玉已经将亵衣复又穿好,长眸不禁微蹙,自己好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没想到被一只猫儿破坏了,不禁懊恼不已,又气又恨。   上得床来,钻进被子,从后面搂住黛玉,有些撒娇地道:“娘子,墨儿还要。”   见黛玉不吭声,凤墨强扳过她的身子,黛玉却偎进他怀里,不肯将头抬起来。   凤墨感觉着她的气息,只觉得她的脸仍是烫人,知道方才的激情仍未消退,闻着黛玉醉人的发香,手指插入她的如丝般顺滑的发间,不觉轻吻她的秀发,一时仍要纠缠索要。   黛玉感觉到了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忙羞涩地低声道:“墨儿,我困了!早点歇息罢!”   凤墨虽心有不甘,但看黛玉确实是面有倦色,不好再强迫她,知道此情此景,黛玉只怕不肯容许自己再继续下去,只得强自忍着。   今晚虽没能如愿以偿,但也是一个好的开端,第一次黛玉能接受,那以后起码他可以不用再顾忌自己的痴傻和无知了。   想到此,俊脸上亦扯动一抹迷人的笑意,长眸波光潋滟,柔情荡漾开来。   黛玉乖顺地任由他紧紧地拥着自己,嘴角微扬起一抹甜蜜的弧度,听着凤墨有力的心跳,二人就这么彼此静静地偎依着。听着更漏声,和彼此的心跳声。   翌日清晨,黛玉醒来,见凤墨仍紧紧地将自己锢于怀中,抬眸见凤墨早已醒得双眸炯炯,此刻正低着头笑看着自己,长眸闪亮,一张脸说不出的俊逸。   想到昨晚的情形,不觉水眸含羞,忙起身侍候了凤墨穿衣。   稍微弯下身给他系着腰带,手触到凤墨的精腰,不觉小脸绯红。   凤墨佯装毫不在意,一双清澈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倒将黛玉盯得浑身不自在,轻咬樱唇,左右顾盼,殊不知这个微小的动作更引发凤墨大胆放肆地盯视。   撩拨得凤墨心里不免又痒将起来,黛玉见仍躲闪不开他的视线,干脆瞪了他一眼,凤墨方咧嘴一笑,低头轻声道:“娘子,你昨晚的样子墨儿好喜欢,墨儿喜欢和娘子做游戏!”   这个凤墨,昨晚刚嘱咐过不许乱说话的,可如今又。   不过现在只有二人,应该不算数的罢。虽是如此,此话听在耳里,暧昧无比,黛玉忙慌乱地阻止他再说下去道:“墨儿,一会当着人不许瞎说!”   这个凤墨,如果不叮嘱好,没准还真会将此事当众说出来。   看着她的桃腮仍红晕微染,凤墨很爽快地嗯了一声:“娘子你放心罢,我不会对别人讲的。不过娘子可要答应墨儿,墨儿再和娘子做游戏时不能打墨儿!”   黛玉轻松咬樱唇,水眸斜睨了他一眼,凤墨此话虽是无心的,可听在黛玉耳里,却似威胁一般令她不自在,可是却又无计可施!   看来男人学坏真的是很容易的。想到昨晚的情形,心里不觉鹿跳。只得无奈地扬起小脸道:“好吧,娘子答应你就是了!”   看着黛玉苦着一张小脸的局促模样,凤墨暗乐,想到以后不必再顾忌自己是个傻子,可以任意。不由心情大好!   见凤墨开心地嚷道:“娘子你看,外面下雪了呢!”   黛玉闻言忙抬眸往外望去,昨晚下半夜已然静悄悄地下了场小雪,此时,外面屋檐上,树木上已然堆积覆盖了些微的白雪。   黛玉忙惊喜地来到窗前,透过雕花的窗楹往外望去,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外面紫雪二人听见动静,忙进来服侍黛玉梳洗,雪雁端着水盆进来,见黛玉仍立在窗前观雪,便笑道:“姑娘,梳洗了再看罢,昨晚这雪可是毫无征兆,大伙还在梦中呢,不期一场雪突如而至,倒让人意外又惊喜!”   黛玉回过身来,笑道:“何尝不是呢!我昨天还在想这事呢,今儿的消寒会,虽有梅花可赏,但如果不下点雪,那未免也有些煞风景。古人诗云‘有雪无梅不精神,有梅无雪俗了人!’上天恩赐,竟然降了这么一场雪,虽说不大,却也弥补了没有的遗憾。应时应景!”   一面心情愉悦,雪雁见黛玉高兴,便笑道:“姑娘带了我们全去罢,我们也想见识一番去呢!”   一面嗔怪道:“昨晚打碎了一只杯子,想必是那只猫儿带倒的,不知可曾吓到姑娘没有?”   黛玉笑道:“还好,当时是吓了一跳,王爷起来看了一下,知道是猫儿捣乱,索性也没管它!”   紫鹃挑眉道:“这猫儿尖滑,是不如小兔子乖顺,姑娘现在好容易睡眠好了,不能再让这畜生惊扰了。不如以后每晚我抱过去就是了!省得它到处乱窜。”   雪雁笑了:“紫鹃姐姐想让猫儿给你焐被窝罢,以后天越来越冷了,你这主意倒好,不过这猫儿晚上出来活动,咱们全睡着了,紫鹃姐姐你总不能总看着它罢!”一席话说得紫鹃抿嘴而笑。   梳洗罢,因要参加消寒会,故二人执意要为黛玉好好地打扮一番,黛玉只得任由二人为自己妆饰。   每年的消寒会,不知凤墨会展示什么,黛玉一时好奇,便扬眸问着,凤墨嘟起嘴,似有些不开心:“娘子,墨儿什么也不会,大哥每年都会嘲笑我呢,今年娘子可要给墨儿争口气啊!”   黛玉微微蹙眉,皇家宗亲是必定要参加的,凤墨的情形,估计凤离是不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的。可是,凤墨不是会吹箫和书法的吗,怎么他。   见他一副很沮丧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黛玉并不知道,凤墨虽擅长书法,也会吹箫,但他是有意如此,唯有如此,每年,他都是被嘲笑的对象,因为自己的痴傻,才更能混淆视听。   ☆、第八章 梅苑之中四人行   打扮停当,黛玉和凤墨登车往皇宫迤逦而来,身边带了紫雪及竹梅四人。   梅苑,在皇宫御花园的西侧,临水香榭,周围建造了各式的亭台楼阁,方园差不多有三里。   此时满园的梅树千姿百态,齐集了各个品种,红梅,白梅,绿萼梅,老干虬枝,清奇俊秀。或含苞未放,或如小荷初绽,而有的则已经在枝头怒放吐芳。   在绿叶的映衬下,红色的胭脂红蕊越发地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绚丽夺目,白色的则淡淡地分外妖娆。   梅花绽放百千树,一树梅花一树香。一朵朵,一枝枝,一树树,妩媚清新,风姿傲然。远远地便觉一阵阵淡淡的幽香袭来,清凉冷冽,沁人心脾。   三三两两的人群散在周围亭阁间,此时虽冷,但各个亭台里四周均以厚厚的帐幔围绕,昨夜的一场雪,更为梅苑添了风致,周围的石甬路均已打扫干净,只有梅林中的却保持着原貌,所谓踏雪寻梅,不胜清雅。   看来这茜香的皇家,却是雅得很。亭阁厅内焚着百合宫香,兼以炭盆火笼,所以并不觉得冷。   况且这些人兴致极高,多数并不在亭阁中,而是四散在梅苑中,或信步观赏,或悄然独品,有的凑到一起说笑着,议论着,虽天气清冷,但是人们的雅兴丝毫不减。   参加消寒会的均是一些年轻的才俊,皇亲贵戚,王室宗族,大家闺秀,女的个个尽态其妍,锦绣星眸,尽显名门淑媛的矜持与尊贵;男的鲜衣怒马,衣履风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世家子弟的倜傥与优越,这些人看上去并不比花逊色多少。   凤墨挽着黛玉,刚进入梅苑,便引来一群人的注目,早听说逍遥王妃丽绝人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夫妇二人走在一起,在外人眼里,不啻是一对金童玉女:黛玉飘逸出尘,眉眼灵动,凤墨一袭银色锦衣,衣袂翩然。   见二人互挽着款款而来,有些识大体的人便向二人见礼,只可惜了这副相貌了,更多的人则是这种心理!故有些惋惜地低声窃窃私语着。   黛玉和这些人并不熟识,但知道今日被邀请而来的,无不是身份清贵之人,于是微笑回礼。水眸一瞥众人或同情或嘲弄或惋惜的表情举止,不用问也知众人的议论内容,墨儿,今年娘子不会给你丢脸,而且还要为你争回尊严,我不会让任何人用那种异样的目光注视你。   如此一想,脸色微微一敛,端然不动,水眸便平添了几分清冽。   这时,却见二皇子凤昊挽着皇子妃如玉慢慢过来,如玉此时已是大腹便便,温柔的脸上溢满一个即将为人母的人所具有的光辉,淡淡地让人心生平和。   凤昊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妻子,一面向凤墨二人微笑着打招呼,凤墨忙拉着黛玉眉眼俱笑地唤道:“二皇兄,二皇嫂!”   一面眸露惊诧地看着如玉的腹部,黛玉察觉到凤墨的目光,不觉轻轻地扯了他一下,低声道:“墨儿!”   凤墨忙收回视线,黛玉清浅一笑,忙给二人见了礼,如玉忙笑道:“弟妹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黛玉含笑,打量了一下如玉,一面手扶如玉道:“二皇嫂,看你的气色不错的,不知几时临盆啊?”   如玉和凤昊彼此对视了一下,手抚腹部,温柔一笑,道:“还有一个多月呢!”   黛玉关切地道:“那二皇嫂还要再受一个月的罪,就可以功德圆满了,这是皇奶奶的第一个曾孙,到时候肯定会好好地庆祝一番!”   如玉微笑不语,黛玉复道:“二皇嫂如今身子沉重,这种场合不来也罢了,还在安心养着地好!”   如玉瞥了一眼身畔的凤昊,娴雅一笑:“不妨事,出来走走,总在屋里待着也有些烦闷了,外面反而清爽得很。昨夜的一场雪真是应景,踏雪寻梅,倒是别一番趣味!”   旁边凤墨好奇地问道:“二皇嫂子,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累不累啊?”   听了凤墨说得如此有趣,如玉白皙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不觉得累,做母亲是每一个女人最幸福的,累也值了!”   黛玉见凤墨如此,生恐他再说出什么话来,于是赶紧转个话题:“墨儿,二皇嫂这个样子,不能久站,这里也颇有些凉,二皇兄还是带皇嫂去歇息一下,找个地方坐一会罢。我们且去观赏梅花了!”   一面向凤昊夫妇点点头,凤昊搀扶着妻子去了秋雪庵里去歇息,黛玉便同凤墨二人信步向梅苑走去。   梅花怒放千千树,徜徉在这一片梅海中,闻着那丝线寒香,黛玉裹紧了身上的白狐裘,她虽畏冷,但面对如此妖娆的梅花,终是舍不得,于是在梅林里流连不已。   梅林里踏雪赏梅的已然不少,时有俊男靓女自自己身边经过,黛玉便尽量地往人稀少的地方。   正在此时,却听一声惊喜的娇笑:“林姐姐!”   黛玉抬眸一看,原来是宝琴,披着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抖篷,眸露惊喜,笑盈盈地望着自己,旁边一位温润如玉的男子,正挽着她,见此人举止洒脱,眉目清朗,身着一件藏青色的皮褂,宠溺地站在宝琴身畔。   黛玉便知,这位年轻的男子便是宝琴的夫君,梅翰林之子梅白了。   宝琴握了握黛玉的手,笑道:“林姐姐,今年我们俩亦在被邀请之列。今儿一早我们夫妇俩便来了,我知道姐姐也会来的,故等了半天了,只是不见你们夫妇俩的人影,忍不住便先赏了半天了。”   一面说着并给黛玉做着介绍,梅白微微一笑,给黛玉二人见礼,因凤墨夫妇是茜香的王爷王妃,故欲大礼参拜。   黛玉忙拦住道:“万万不可,我和琴儿是姐妹,且不要论什么王爷王妃的,那样未免太外道了,莫要拘礼,还是一家人随意亲热些。只以姐妹相称,唤我姐姐即可!”   梅白清浅一笑,随即打量了一下黛玉身畔的凤墨,见众人传言中这个太后最宠爱的皇孙,虽说痴傻,但看外表确实丰神俊朗,气质卓然,又不动声色地极快地觑了眼黛玉,心里亦是暗叹。   凤墨紧紧拽着黛玉,梅白和众人的表情他看在眼里,这些年他随了太多这样的目光,早已经习惯了,故此时默然不语,不置可否。   宝琴拉着黛玉,笑语嫣然,姐妹俩慢慢地穿梭在梅林里,两个俊美的男人默然随在身畔。男的潇洒俊美,女的俏丽秀媚,神情闲适淡然,清笑浅浅,软言俏语,看上去清雅如诗,温润如词。   四个的身影隐在梅花丛中,闲庭漫步,裙摆飘曳妙曼,环佩叮咚。花影摇曳,寒风掠过,清香四溢。   ☆、第九章 做评判出乎意料   黛玉伸手拈起一枝虬枝,上面几簇梅花已然怒放,枝上些微的残雪映衬,水眸波光流转,笑道:“琴儿,可记得当初在芦雪庵烤鹿肉吃酒联诗的情形吗?”   当日姐妹齐聚,何等热闹畅快,如今风流云散,不知所终。   宝琴点点头,白皙的面颊因风吹而滕起丝丝的红晕:“当然记得,当日云姐姐吃了烤鹿肉,联诗时就她的最多,姐妹们均玩笑说是那块鹿肉的功劳,才助得她才思敏捷。她也笑言自己先是腥的膻的一顿大嚼,却是锦心绣口,出口成章,口吐莲花呢!还说自己是真名士自风流呢。也唯有云姐姐能如此豪爽潇洒。”   二人回忆起当初的情形,不觉相视而笑。梅白听着二人的谈话,不觉面露轻松,笑着道:“你们姐妹均是清雅之人,闺阁之乐也是如此有趣!”   宝琴微微有些自负地道:“那是自然,姐妹们均有才情,非寻常女子可比的。只是闺阁之作不好流传在外,其实林姐姐和宝姐姐的诗,有些男人只怕也望尘莫及呢!”   一旁黛玉听了宝琴的话,扑哧一笑:“琴儿,瞧你说的,不过几首诗罢了,闲来之笔,闺阁之乐罢了,让别人听了倒笑掉大牙了,妹夫可别当真。”   一旁的梅白微笑不语,宝琴才情不在他之下,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平素经常吟诗做对,有时候亦互相调笑嘲讽,不失为闺中一大乐事。   他早闻她的这群姐妹个个非比寻常,尤其是眼前这个林黛玉,如今茜香的消遥王妃,更是姐妹中的佼佼者。   而旁边的凤墨,见二人笑语盈盈,长眸微眯,心中亦是欣慰非常,黛玉的闺中之事他虽不知晓,但她的诗辞自己却是烂熟于心了,他对她今日的表现有着相当的自信,不知一会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黛玉眼望红如胭脂的梅瓣,眉眼含笑道:“琴儿,说到才情来,你的才思姐妹们哪个不夸?今儿你可要大展其才啊,你那首咏梅诗,当初众人可是交口称赞,今儿拿出来也让茜香的才子才女们瞧瞧!”   宝琴垂首而笑,转而问她:“林姐姐,你呢,是准备赋诗还是抚琴,你的画也不错啊,只是好久没见你的画作了。难道是每日只顾了和姐夫过你们的小日子而粗疏了不成?”   宝琴说着促狭地溜了一眼黛玉身畔的凤墨,见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黛玉身边,不离左右。于是一脸狡黠地开着玩笑。   黛玉脸色一红,暗暗伸出手用力地掐了她一下,瞪了宝琴一眼:“琴儿,你现在越发调皮了,快赶上云丫头的脾气了!”   宝琴笑而不答,姐妹二人缓缓地往前走着,刚扫过雪的石甬路,微微湿润,微风袭来,梅花RUI中的残雪悄然而落,翩翩然如片片飘舞的梨花。   正在此时,秋雪庵方向传来一阵琴声,须臾便见梅林中的俊男淑女们不约而同地从各个方向走了出来,均往秋雪庵的方向而去。   黛玉二人对视一下,看着从身旁边经过的人,宝琴拉住一个鹅黄色锦衣的少女:“这位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少女打量了宝琴几眼,笑道:“消寒会要开始了,这是催大家前去集合的琴声呢。夫人难道不知道吗?”   噢,宝琴明白了,她和黛玉头一次参加,怎么知晓这其中的端倪呢。   凤墨一把拉了黛玉,兴奋地道:“娘子,我们快去罢,一会就找不到座位了呢!”黛玉忙和宝琴夫妇四个人也随着人流前往秋雪庵而来。   来到秋雪庵,见里面已经疏疏落落坐了不少人了,而在首座的,是一位清癯秀逸的青年,身着青色锦袍,正在抚琴,琴声自他的手下流淌,叮咚如清流而泻。   黛玉和宝琴从众人的私语议论中得知,此人便是今年消寒会的主持,茜香的今科状元,现任翰林院学士的风清扬。此人自负狂傲,但极有才干,深为当今皇上赏识,故才命其来主持操办今年的消寒大会。   黛玉四人逡巡了一下,见凤昊夫妇坐在风清扬的右首,正静静地听着此人抚琴,看情形似与此人很相熟。左首,坐的竟然是凤离夫妇。   黛玉神色一凛,微微蹙了蹙眉,仔细看了看座中的格局,发现并不是按尊卑等级而设,便放下心,四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处虽离得远,又偏僻,但却是能一览整个厅堂中人们的情形。   见黛玉等四人进厅,风清扬清眸极快地扫了黛玉一眼,心中虽惊诧,但表面并不动声色,向着黛玉所坐的方向扫了一眼,眸光一闪,很快地低了下去。依旧抚着琴,黛玉听那琴声,声音虽不高,却无一遗漏地送到了每一个角落里。   微微向宝琴点头,宝琴亦是一笑,轻微地颔首。   风清扬手下并不停,直到人们聚得差不多了,方蓦地停下。   风清扬淡定了看了大家一眼,转首凑向凤昊低语了两句,又复向凤离说了几句,随即站起身来,一双清眸神彩飞扬。   厅内一时蓦地静了下来,只听他清了清喉咙,朗声道:“各位才子名媛,今年的消寒会,蒙太后不弃,令在下来操办主持,在下未敢推辞,虽才疏学浅,但秉承太后懿旨自当尽力而为。有雪无梅俗了人,有梅无雪不精神,天公作美,昨夜的一场瑞雪,为今日的消寒会更添风韵。规矩一如往年,展示自己最擅长的,诗辞赋,或丹青乐器,不一而足,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秋雪庵为诗辞书法馆,对面的听雨轩为丹青馆,而擅长乐器的则去右侧的韶乐阁。各馆择出第一名,能者胜出。”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议论纷纷,交换着各种眼神,半晌方渐渐地低了下去,风清扬挑眉微笑道:“今年主评判即为在下,另外三位是大皇子凤离,二皇子凤昊。”   说着视线向黛玉所坐的角落瞥过来:“和逍遥王妃!”说罢一双清眸精亮地扫向角落里的黛玉,同时面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向黛玉微微致意。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均哗然,谁也搞不清这里面是什么端倪,每年大皇子二皇子做评判倒是无可厚非,茜香人对女子还是很尊重的,并不觉得由一个女子来担任评判有何不妥。   但逍遥王爷是个傻子,虽听说娶了个才貌双全的王妃,可谁也没见识过她的才情,消寒会让她来担任评判,却终是有些欠妥罢?   随着风清扬的视线齐聚向黛玉,黛玉心里亦百思不得其解,一时怔在当场。   见风清扬向自己款步而来,黛玉犹自怔忡,怎么会,旁边的凤墨亦是奇怪,怎么会是黛玉来做评判呢,他也同样地纳闷。   黛玉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蹙眉看着向自己而来的风清扬。   众人忙闪身让过,风清扬来到黛玉面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逍遥王妃,请上座!”   黛玉忙低声问:“风大人,别是弄错了了吧,这个玩笑并不好笑,还是请大人收回成命吧!”   ☆、第十章 被讥讽遭人质疑   周围又传来一阵议论声,这时一个声音哂笑道:“风大人,开什么玩笑,这是谁的主意,只怕此举难以让众人悦服吧?”随着声音,众人看去,不是别人,却是大皇子凤离。   同样奇怪的凤离,也想不通为何为让三弟妹担当评判之一,一双桃花眸微眯着,看着神情微愕的黛玉,心里恨得痒痒的。   风清扬清浅一笑,面上波澜不兴,眉毛微微一挑道:“大皇子,你看下官象是在开玩笑吗。这是太后的懿旨,太后她老人家知道逍遥王妃才情俱嘉,向下官推荐的。这人选下官没有权利更改,大皇子如有异议,可当面向太后陈情,下官无权干涉。”   说着转向黛玉:“太后她老人家看人精准,说王妃秀外慧中,即如此,还是不要推辞得好!”   黛玉方明白是怎么回事,秀眉一蹙,水眸迅速地瞥了瞥在场的众人,感觉到向自己投过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不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仅仅因为太后的一句话,自己便被推上台上做评判,不独众人会多想,连自己心里也感觉不合适,又会有谁服气呢。   一念至此,摇摇头:“风大人,虽是太后的意思,但本宫实难从命。大人可把本宫的意思向太后转述一下,本宫才疏学浅,怎么堪做这消寒会的评判呢,还是请各位能者为之罢!”   话音刚落,宝琴却在后面扯扯她的衣袖,含笑点头,黛玉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自己接受,但。   自己并不想出此风头,任人褒贬,这个评判当得也无趣。   宝琴深知黛玉的才学,只怕太后此举别有深意。见她如此,悄然耳语道:“林姐姐,如果你再一味推辞,可真的会被众人讥笑的。索性大方地接了,一会展示下你的才艺,以堵众人之口,自然便不会小看你和姐夫了!”   哦!   宝琴一番话提醒了黛玉,极快地溜了一眼凤墨,只顾考虑自己了,忘了凤墨了,方才自己还想着要为他争口气呢。此刻竟是将这碴给忘了。   凤墨贵为王爷,但心性懵懂,这样的场合,几定成为众人讥笑的对象,太后让自己来担任评判,想必也是希望自己能挽回凤墨的面子。   想到这里,黛玉不觉轻然一笑:“既然风大人坚持,本宫那免为其难了,至于评判可是不敢当,本宫今日也是和各位才女淑媛们互相切磋学习来的。”   说罢并不看一脸鄙夷的凤离,向宝琴微微一笑,轻移莲步,施施然随了风清扬端坐于首座。凤墨紧随其后跟了来,亦随着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见众人私下里交换着眼神,黛玉只做视而不见,一双水眸凛冽清泠,向凤昊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凤离却桃花眼一眯,见黛玉并不推辞,不觉冷笑一声,再次发难:“风大人,虽是太后的意思,但在场的诸位谁也没有见识过逍遥王妃的才情,如果今日她不展示一下,只怕这个评判大家全都不服呢?”   黛玉闻言秀眉微微一蹙,这个凤离,看来对自己怀恨在心,此时刻意刁难,用言语激自己,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难堪。   心内不觉冷笑,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黛玉清了清嗓子,未等风清扬答话,脆声道:“本宫自知才疏学浅,这个评判之位且虚设着罢,本宫和各位才女才女们一道参加这次消寒会,如果在座各位觉得本宫的才艺或可勉强,那再做这个评判不迟。风大人,二皇兄,你们看如何?”   风清扬清眸微眯,说心里话,太后的提议,他初颇不以为然,凤墨的王妃,虽说听闻是圣朝才女,但一个正常的女子,又如此美貌,竟然甘愿嫁给逍遥王爷这样的痴傻之人?   虽然凤墨外貌看上去俊逸非常,可是茜香的王亲贵族,公候世家,没有哪个女子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这个王妃却不远千里嫁过来。   自古以来才貌俱嘉的女子,向往的无不是琴瑟合鸣的情缘,即使琴棋书画皆通,那嫁了凤墨,岂不也等于是明珠暗投吗。   实为可惜!   但他见着黛玉的举止飘逸脱俗,乍见之下便知所传非虚,所以,他非常想一睹黛玉的风采,见识一下她的才情。只是作为评判,不知黛玉可否愿意一展才华!   今见凤离提出异议,他虽不会刁难黛玉,但也正是他心中所期盼,故当下和凤昊低声耳语了几句,欣然应允。   凤昊方才见凤离刁难,心里便知道这个皇兄是有意令三弟夫妇难堪的,他为人随和,凡事本着和为贵的原则,亦不希望此次消寒会有什么风波,更不愿意看到兄弟间的龌龊,虽知凤离平日喜欢欺负三弟,但此时当着众人不好说什么,只好随了风清扬行事。   风清扬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书画诗辞由逍遥王妃来评,丹青由在下来评,乐器馆,则由大皇子和二皇子来评判,各位觉得如何?”众人并无异议。   风清扬一摆手,厅内复又安静下来,下面有人笑问:“风大人,不知今年皇上给的是什么彩头啊?”   风清扬清眸微微一闪,双手击掌,旁边三个侍从各端着一只托盘恭恭敬敬地近前。上面盖着一方赫黄色的绸子布,风清扬手轻轻的一掀,三柄玉色的如意赫然眼前。   人群中立码安静了下来,众人欣羡不已,眼露光彩,风清扬轻轻嗓子:“好了,各位现在可以开始了!以两柱香的时间为限!大家可要抓紧时间啊。“说罢坐回座位,一面转身与凤昊二人彼此会意。   厅中的众人,一时间便各自散去。   黛玉头一次参加,想来是和以前姐妹们起诗社做诗是一样的,但她不了解具体的规矩,第一次参加也觉得有趣,便向风清扬笑道:“风大人,本宫头一次参加消寒会,不知可否随意一观,看看众人的才艺?”   风清扬面上云淡风轻,浅笑道:“当然可以,王妃尽可随便看看,到时候只要评判一下即可!不过,王妃莫要忘了方才的应允才是。”   听了风清扬好心的提示,黛玉微微一笑,立起身来,向凤昊夫妇嫣然一笑:“二皇兄,皇嫂,那黛玉随意去逛逛!”   说着向宝琴夫妇而来,四个人随意地各处看了看。见已有几个人在阔大的桌案上展开宣纸,或赋诗或填辞了。   宝琴随意看了看,回身拽拽她的衣袖,悄声道:“林姐姐,咱们。”   黛玉莞尔一笑,眸露促狭:“琴儿莫不是看中了那柄如意了,那你可要大展才情啊,林姐姐不和你争了!”   说得宝琴摇头而笑:“方才我看那位大皇子似乎来者不善,好象故意针对姐姐你。还是自家弟兄呢,明知姐夫如此,不仅不知道庇佑,反而偏偏刁难你,我看哪,他是别有用心的!”   黛玉淡然一笑,水眸清冽:“琴儿,这皇家的日子,看上去尊贵无比,风光无限,但其中的水有多深,唯有身处其中才知晓。其实,还不是和大家族的情形一样吗,你我均知道个中情形的,不是吗?”   宝琴微微颔首,不觉叹息感慨。   一时回过头去和梅白低语了几句,梅白颔首同意。因在茜香,故夫妇二人谁也不想太出风头,不过是应邀而来,看看热闹罢了。   凤墨却是云淡风轻,神情随意,他对黛玉有自信,所以面对凤离的刁难他是一点也不担心。   见黛玉离去,风清扬转身对着凤昊道:“二皇子,你可曾见识过逍遥王妃的才艺,听闻王妃可是位才女。”   如玉却微微一笑道:“风大人,弟妹的才艺,我们也没见过,我们也想一睹为快!少安毋躁,一会便可见识了。”   ☆、第十一章 品梅论诗忆旧交   黛玉和宝琴略微观看了一下众人的才艺,便仍出来在梅林里徜徉,梅花清冽的暗香让人精神一爽,让人顿觉有一种远离尘世之感。   一时见梅花上的雪犹未融,黛玉便笑道:“琴儿,今来参加消寒会,只可惜来不及收取这梅蕊上的雪了。不然烹雪煮茗,乃是一大雅事!当日栊翠庵品茗,妙玉便取的是她在蟠香寺修行时收的梅花上的雪!”   宝琴娇笑道:“妙玉虽性情冷淡,但却和林姐姐投缘。我也觉得你们二人有些地方是很象的,只是妙玉身为出家人,性子更加冷冽一些。你们俩全是极雅极洁之人,连品茗也如此讲究,只可惜当日琴儿没有这个福气。”   黛玉笑道:“当日妙玉只邀了我和宝姐姐两个人,后来宝玉偷偷地跟了去蹭茶吃,还被妙玉奚落了一番呢!”   宝琴撇撇嘴道:“宝姐姐也不过是托了姐姐的福气罢了,我看妙玉未必出自真心约她。宝玉哥哥对妙玉一直钦敬非常,妙玉虽性子怪诞,但才情均在众人之上。宝玉于她,亦师亦友,这些人中,唯独对她不敢轻易出语冒犯说笑。自做多情,平素将妙玉引为红尘知己,见她只约了你和宝姐姐,心里想必不平罢!”   黛玉摇头而笑:“谁知道呢!当日宝玉没尝出是雪水,还被妙玉奚落了一顿呢。想想这么好的香茗,品者却尝不出,岂不败兴!”   一面看那枝头上白色的花瓣,一面又看看宝琴道:“记得当日你和一个丫鬟去栊翠庵折梅,老太太着实夸奖了你一番呢,说琴妹妹比仇十洲画上的美人还要胜几分!”   宝琴眨眨杏眸,叹道:“其实在大观园中那一段时光,也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作为薛家的二小姐,不过是托了大娘的关系,能扯上个亲戚罢了,但老太太对我,也如自己的孙女般疼爱。”   人生,总是快乐易逝,终要面对眼前无情的现实。   黛玉闻言脸色亦微微一暗,何尝不是,假使没有贾母,只怕自己在荣府的处境更是每况愈下,这些年来的呵护终让黛玉动情。   姐妹二人默然无语,良久,黛玉方打破沉默笑问道:“白梅清雅脱俗,红梅妩媚傲世,斗雪凌寒,清奇高洁。不知今日会有何佳句,琴儿,一会你将那首诗写下来罢,可好?”   宝琴俏皮地问道:“怎么,林姐姐想徇私?”   黛玉一听笑了,水眸流转:“好诗不怕众人评,我见过,但这里的人们却是从未见识过妹妹的才情,何妨展示一下?”   宝琴看了下梅白,笑道:“这是茜香的消寒会,我们一个外人何必出此风头呢,我看还是免了罢。看看热闹便是了!”   说着看看妖娆的梅树:“单单踏雪赏梅,便不虚此行了!”   黛玉不以为然道:“这可不象是琴儿你的行事,要知道正因此,你才更该是技压群芳,让茜香人也不要小看了我们才是。你方才不是还讲要我争气的吗,怎么轮到自己却退缩了呢?”说得宝琴颔首而笑。   两柱香的时间眼看已到,黛玉款款回到秋雪庵,此时,案上众人的诗辞已然堆得满满的,风清扬正与风昊一一地品度着,议论着。   见黛玉盈盈而来,风清扬笑道:“王妃,方才我和二皇子已经将所有的诗辞略了一遍,选了这几篇,王妃你且看看如何?”   黛玉也不推辞,接过来一一浏览,这几首确是不错。   兽炭金炉室难温   深掩重门天欲昏   彤云扫来昆岗玉   抹向梅梢月一痕。   黛玉看罢,微微颔首,不是特别出色,便又看另外一首。   淡妆轻素鹤林红   移入颓垣白头翁   应笑西园旧桃李   强匀颜色待春风   黛玉看罢,笑道:“好一句强匀颜色待春风,实在是妙!”微微沉吟遂赞道:“果真是好句,立意不俗,不写梅的清傲,却重在她的淡然。”   一时风清扬和凤昊两个人一致推选其中的那首为最佳,黛玉笑而不语,风清扬见状,微微一笑:“王妃可有异议,王妃尚未出手呢,难道是想食言不成?”   黛玉莞尔一笑,淡然道:“现在两柱香的时间尚未到,或许尚有佳作也说不定呢,不妨再稍微等等如何?”   凤昊二人见其如此,彼此对视一下。   黛玉微微一笑,转回座位,紫雪均在厅中候着呢,紫鹃忙将一杯热茶端上来,黛玉微微抿了一口,笑问道:“怎么?琴儿的诗还没送过来不成,这丫头,磨磨蹭蹭的!”   紫鹃低声笑道:“姑娘,你且在这坐着,我去看一下如何?”   黛玉颔首,紫鹃悄悄离座。旁边的凤墨不觉凑过来纳闷道:“娘子,你不写诗吗,皇奶奶不是说娘子是个才女吗,墨儿想看娘子的诗了!”   黛玉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墨儿,我今天是评判,不好乱掺和的,如果你想看,等一会儿再赋如何?”   噢,凤墨点点头,咧开嘴巴笑道:“好啊!”   旁边风清扬闻听,挑眉笑道:“王妃,既然王爷有此提议,何妨一展风采,也让我们见识一下王妃的才情?何况王妃方才也允诺了的。”   黛玉方欲说什么,却见紫鹃和宝琴二人姗姗而来,后面梅白不紧不慢地随着。   紫鹃正笑盈盈地手里擎着一张宣纸,上面墨迹未干,紫鹃将纸摊放于案上,宝琴道:“风大人,第一次参加茜香的消寒会,小女子不才,也来凑个热闹了!”   风清扬向梅白一颔首:“想不到梅大人的夫人也是位才女啊,能有缘得见夫人的佳作,风某真是三生有幸。”   梅白却淡然一笑:“风大人如何客气,谁不知你才高八斗,拙荆班门弄斧,让大人见笑了,还请各位指教才是!”   风清扬不语,注目看宝琴的咏梅诗:   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   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幽梦冷随红袖笛,游仙香泛绛河槎。   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看罢心中暗暗赞叹,黛玉在一旁见其仍自沉吟不语,遂笑盈盈地问道:“风大人,这首如何?”   风清扬不觉大赞:“果然好诗!”   说罢转身向黛玉笑叹道:“难怪王妃说要再等等,想必等的就是这首佳作罢!只是不知王妃的?”   ☆、第十二章 梅花诗赋压群芳   黛玉笑而不语,回首命紫鹃铺开一张宣纸,自己来到案前,回身却含笑看着凤墨,伸手示意他近前。   凤墨长眸一眯,不知黛玉何意,笑嘻嘻地来到她面前。   黛玉轻声道:“我来念,你来写,如何?”   凤墨眨眨眼,顿时明白了黛玉的用意,黑瞳含笑,点点头。于是执起一支象管,饱蘸浓墨,侧首等着黛玉开口。   黛玉微一沉吟,轻声吟诵,凤墨龙飞凤舞,一蹴而就。   风清扬见二人此状不觉暗暗称奇,悄然注目。只见黛玉的是一首四言绝句:   梅花傲立北风中   斗雪凑寒独自开   前身本是瑶池种   仙袂飘飘踏雪来   吟罢,黛玉含笑,命紫鹃复取了一张宣纸。不一会,随着凤墨笔走龙蛇,一首辞霎时跃然纸上:   重重冻云半月太虚,东风剪碎玲珑玉。白蝶舞成团,梅花一带攒。   昨夜窗影白,错认团圆月,晓起出门看,罗衣生峭寒。   简洁凝练,将梅花的风骨悉数体现了出来,而凤墨的书法亦是笔力苍劲,潇洒飘逸,如行云流水,纵横捭阖间隐隐然有龙滕虎跃之感。   风清扬心内称奇,此时心中已对夫妇二人刮目相看,想不到逍遥王爷虽痴傻,却写得一手好字。于是欣然拿给凤昊看。   凤昊点头叹道:“风大人,述业有专攻,三弟的字我和大哥是自愧不如的!这几年竟是没有退步!”   风清扬笑赞道:“梅夫人的诗和王妃的不谋而合,梅花清奇孤傲,以瑶台仙种来譬喻,确实是对梅花最好的刻画。立意新颖,清新高雅。梅夫人诗作中带了丝清贵之气,王妃的这首可算是他夫妇二人之作,飘逸清傲。王爷的书法如云鹊游天,群鸿戏海,字势雄逸。让风某刮目相看,依我看王爷王妃的可得冠,梅夫人的稍逊之!二皇子你觉得怎么样?”   风昊见黛玉姐妹俩才思敏捷,深为纳罕,心内折服,不由轻笑道:“风大人所评甚是,我看,这诗作便可出结果了!”   黛玉忙止道:“两位,这诗辞可是由本宫来评判的,依本宫来看,莫若琴儿的为首,终是有避些嫌疑的。”   风昊不语,只笑看着风清扬,风清扬不以为然道:“王妃的这一首诗一阕辞,再加上王爷的书法,合而为一,足可抵任何人。王妃又何必自谦呢?”   风清扬执起来,复又看了看,不觉再次颔首。奈何黛玉执意不从,坚持已见,风清扬二人拗不过她,毕竟诗辞是由黛玉来定夺的,只得罢了。   旁边凤墨扯着黛玉的衣袖,咧开嘴,低声笑道:“娘子,你的诗是不是第一名,我们可以得到那柄如意了罢?”   黛玉嫣然一笑,侧首轻声道:“这个么,应该是琴儿的那首得冠罢!墨儿的表现很好,只是琴儿的那首更好。这里仅仅是书法诗词,还有丹青和乐器呢!一会我们过去那边看看。”   噢!   凤墨眨眨长眸,低声道:“娘子,你不是会抚琴吗,我还会吹箫,要是咱们两个一起,是不是更有把握了呢?娘子的诗二皇兄不是说非常好嘛!”   黛玉微微一笑,这个凤墨,有时候脑子还真的是很好使的,想了想道:“看看再说,墨儿如果喜欢那娘子就陪着你!”   凤墨的箫声,应该是没有几个人企及的,而自己的琴声,如果能琴箫合奏,那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黛玉瞥了瞥凤墨,不觉微微一笑,悄声问道:“墨儿,怎么你每年不为大家吹箫呢,今年倒想起来了?”   她心里着实奇怪,凤墨见她追问,岂能告诉她实情,便嘟着嘴道:“他们都笑话墨儿,墨儿才不想给这些人吹箫呢!”   看着凤墨很沮丧的表情,黛玉心里一凛,看来,每年凤墨是人们讥笑的对象罢,心中不觉有些不平,伸出手轻轻拍拍凤墨,低声道:“那娘子答应墨儿一会和你合奏!怎么样?”   见黛玉同意,凤墨心中一乐,眸子闪亮,忙不迭地点点头,有些雀跃地道:“好啊,娘子不许食言哦!”   黛玉看着他孩子般开心的样子,微微一笑:“当然了,我何时哄过你啊,娘子我说话算数!”   凤墨眨眨长眸,凑近黛玉耳语道:“上次娘子就哄我了呢!”   见凤墨又提起此事,黛玉不觉有些迥,脸色微微一红,怕他再当众说出什么不雅的话来,溜了众人一眼,见宝琴等正注目看诗,忙瞪了凤墨一眼,道:“好了,以后我再不哄你了!”见黛玉神情局促,凤墨心里一乐,不再逗她。   须臾,风清扬便邀请了凤昊和黛玉前往秋雪庵对面的风雨轩。   此时轩内四壁挂满了丹青妙笔,不一而足,挂的均是梅花。细细地赏鉴一翻后,风昊笑道:“今年各位的功力比去年更胜一筹,一时间难分伯仲!”   风清扬亦颔首同意,说着踱进一副画作品评道:“这一副梅枝略微有些刻板,欠缺梅的灵逸之气!”   黛玉见其见解不凡,不觉暗赞,难怪会让此人担任评判,看来也是琴棋书画皆通之人。单就方才对画梅的一番言论,便知其已得画梅这三昧。   见风清扬笑看着自己,黛玉水眸微微闪动,道:“本宫受教了!”   风清扬一挑眉浅笑道:“想必王妃也擅长这丹青吧,不妨说来听听!”   黛玉亦不推辞,娓娓而谈:“画梅,随笔点染,自有生趣。画不到处乃是佳处。如刻意求工整,则笔墨反而凝滞。意到笔不到方称逸品。画梅者若枝枝相接,朵朵相连,墨迹沾纸,笔笔送到,则刻实板滞,无足取矣。”   说着手指方才风清扬所议的那副画:“此画做有此不足,而这一副。”   说着复给众人指着旁边的一副:“梅花的花瓣虬枝太过逼真。而画梅,无定格,当信笔所之,兴到笔到。笔到则神到,不象之象有神,不到之到有意。画梅要不象,象则失之刻板;要不到,到则失于描图。不象之象有神,不到之到有意。”   凤昊颔首,轻轻地抚着如玉,如玉娴静的脸庞浮现出一丝赞赏的神色,夫妇二人对视了一眼,如玉赞道:“弟妹的见解非凡,竟是让人自愧不如!”   凤墨在一旁听着众人夸赞黛玉,不觉眸绽光彩,脸上兴奋不已,她的诗自己看过,琴也听过,但就是没见她画过,但听她方才一番见解,便知道她的画也该不是一般的。   正想着,便见众人信步来到一副画前,见此画虬枝纵横,繁而不疏,枝干挺秀,穿插得势,淡墨点花瓣,浓墨勾蕊,显得极为清润。题名《报春图》。   风清扬冲凤昊和黛玉颔首:“《报春图》笔墨简朴清雅、苍劲率意,笔墨生动、神韵沛然、气势博大。”   此时凤昊正手执一副《暗香浮动月黄昏》正自沉吟,见风清扬道:“此画满月澄明,夜色融融,月光下的腊梅枝茂花繁。笔墨严谨,笔法飘逸、挥洒自如。似能让人化身自然韵律之中,流荡着无限生机气韵的生命精神,临图观赏,似能嗅到空气中花香浓郁,沁人心肺。”   经过再三品度,三人最后决定《报春图》为最。   继而又来到韶乐阁。   此时,韶乐阁内静寂无声,几个人轻手轻脚地步入韶光阁的大厅,此时比试亦接近尾声,一位妙龄少女正吹奏着一支曲子,声音清幽,婉转悠扬,一时曲毕。轻移莲步退回座位。   见几个人走进来,凤离挑眉问道:“风大人,你们那边可是点评出来了?”   风清扬点点头:“是的,如今只有韶乐阁了,不知可还有选手?”   凤离颔首:“差不多了,方才于阁老的千金是最后一位了!”   话音刚落,却听凤墨嘟着嘴道:“谁说没有啊,我还没演奏呢!”   话音刚落,便遭到了凤离的白眼,凤离轻蔑地扫了凤墨一眼,语气不觉抖然凌厉:“三弟,别胡闹,这是什么场合,你来瞎掺和什么?”   说着瞥了一眼黛玉,哂笑一声:“弟妹,我看你还是找个人陪三弟去外面玩会儿才是!不要让他在这里扰乱视听。”   黛玉未及答言,凤墨却理直气壮地反驳:“娘子说我可以参加的!”   凤离嘴角微扬,讥讽:“你会吹箫,那就自个吹着玩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第十三章 琴箫合黛玉拂袖   语气中抑制不住的鄙夷和讽刺,凤墨却拉着黛玉,忿而瞪了凤离一眼,转而眸中露出沮丧,有些求救地看着黛玉。   黛玉闻言轻轻拍拍了凤墨,冲他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然后向凤离淡然道:“众人一律平等,王爷想吹箫,大皇兄为何不允许呢,似乎今日的比试没有规定说逍遥王爷不可以吧?”   风清扬也有些纳闷,逍遥王妃明知王爷是个痴傻之人却为何还帮腔,非要逍遥王爷当众出丑呢。凤墨的书法他是见识了,难道王爷还会吹箫不成?   见黛玉一脸的淡定,不象是开玩笑。又见凤昊亦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于是笑道:“没有这种规定,王爷可以参加的!”   凤离见黛玉和凤墨执意如此,心内暗暗哂笑,既然你们想出丑,那我是求之不得,于是顺水推舟,轻轻一笑:“那好,既然如此,那三弟请便,我们拭目以待,希望二位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黛玉向凤墨微微一笑,她对他有足够的信心,轻轻拍拍他的手道:“不要怕,你就象那日在书房里一样,全身放松即可,不要看任何人。”   说罢鼓励地看着凤墨,凤墨脸色有些局促。凤昊亦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三弟,二哥相信你,不要怕。三弟的箫,二哥是知道的,你只管吹便是了!”   风昊深知三弟的才华在自己和大哥之上,只是命运使然,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今弟妹能使三弟开心快乐,那何必阻止呢。   凤墨自信满满地道:“娘子,你和我一起可以吗?你方才答应我的,你抚琴,我吹箫!你又哄墨儿。”说罢一脸期待,一双长眸清澈如水。   黛玉嫣然一笑,轻移莲步走向一架瑶琴,伸手抚了抚,调了调音准,转而向凤墨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随即手轻轻置于琴弦之上,凤墨手执碧箫,立时一阵幽微深沉的箫声起,黛玉的琴声随之而来,仿佛一股清新寒冷的,带着初升朝阳气息的山风,伴着轻盈虚飘的琴音扑面而来,将众人带入一个温馨、安详、远离凡尘的境界。   箫声犹如破空而来的天籁,优美而庄重。琴声里面刚劲浑厚,里面圆润细腻,与箫的急徐清秀,悠长飘逸相得益彰。让人眼前仿佛出现在风雪中昂首挺立,临风摇曳坚韧不屈的梅花。   众人不觉沉醉,浑然忘却了吹奏的人是个痴傻的人。   而唯有凤离,眯着桃花眼,微微哂笑地看着默契的二人,二人有如一对如花美眷,看在自己眼里却是如此不舒服。   他想不通三弟有什么好,只不过徒有其表,不过长了一副颠倒众生的面孔,吹得再好,也是个傻子。这个才情出众的三弟妹,却是死心眼儿,偏偏如此不识抬举。   须臾乐止,风清扬不觉赞赏地看着两个人,没想到能听到如此和谐默契的梅花三弄,不觉含笑向凤离道:“如何,大皇子,逍遥王爷夫妇俩的梅花三弄如何?此首仙音妙曲,可谓是技压全场,夫妻琴箫合奏,实属难得,确实是清雅得很啊!看来在场各位均望尘莫及了!”   凤离微微一笑,一挑眉道:“不错是不错,只不过。想我堂堂的茜香,人才辈出,如果被三弟这样的人得冠,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只怕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呢。不知情的还道我这个评判徇私呢!置我皇家的颜面何在呢?我凤离要避些嫌疑才是。”   说罢,微微哂笑道:“三弟想演奏,也出了风头过了瘾了,那此地便没你的事了!皇兄还要评判呢,不要打扰了别人。”   黛玉闻言,便知凤离蓄意刁难,也不点破,水眸微冷,不觉哂笑道:“原来大皇兄如此顾全大局,顾及皇室脸面,弟妹受教了。其实大可不必担心自己担上徇私的诽谤。王爷的箫声如何,我想大家有目共睹,做为一个评判,如果连基本的公正都做不到,何以服众。这样的消寒会,不参加也罢!至于那份彩头,我们夫妇俩也不稀罕!”   说罢回身挽住凤墨:“墨儿,我们走!可惜这清高孤洁的梅苑,真真让这一股污浊之气给肮脏了!”凤墨长眸一眯,心里微微哼了一声,说罢转身决非然离去。   风清扬没料想出现这种局面,情急之下忙追了出去,见黛玉身披白色狐裘,挽着凤墨,紫雪几个人随侍身后.   不由加快了步子。拦在了几个人的头里,微喘着道:“王妃且慢!”   黛玉忙停下,水眸清冽,面色如水,静静地看着风清扬。   风清扬神情依旧淡如风:“王妃此次离去,那消寒大会怎么办,王妃岂可因大皇子的一句话而中途离席呢?”   黛玉面色清泠,道:“风大人,本宫说话不会兜圈子,虽是今年第一次参加,但也知道王爷每年会受尽众人白眼。这个消寒会,本宫无意得什么彩头,更无意当这个评判,我只不过是想为王爷争得一份尊严而已。王爷虽懵懂,但他的箫声和书法,大家有目共睹,既然如此,那么本宫的目的便达到了,更何况诗辞书画的名次风大人都已经定准了,本宫也便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然后看了看凤墨,向风清扬淡然一笑:“风大人,本宫先告辞了!”说着挽着凤墨飘然而去。   风清扬看着那个袅娜飘逸的身影,此时,如小鸟依人般偎依在欣长而俊逸的凤墨身畔,夫妇俩就象一对金童玉女,如同湖中的那双双对对的鸳鸯,走在一起,彼此不离不弃,似乎能一起走下去。如同一对璧人,看上去让人不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风清扬良久,才转过身,那一片梅海,依旧妖娆如胭脂,但此刻,因如梅一样傲然的女子离开后,他感觉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清泠和孤傲。   坐在车内,一路上黛玉黯然不语,凤墨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黛玉见他如此安静,不觉转过头来,向他绽开一抹笑靥,梨涡乍现,柔声道:“墨儿,是不是没得到那柄如意,很失望?”   凤墨长眸闪光,很认真地摇摇头:“不是,我才不在乎那东西呢!我是看娘子生气了,娘子,你别生气好不好,娘子没有哄我,陪着墨儿抚琴,墨儿已经很开心了。大哥生气就随便他罢!只要娘子不气便好。”   看着凤墨天真而满足的样子,黛玉心里不觉微微一叹,或许唯有他心智简单,方能如此容易满足。如果人人如此,或许这世上便不会有人为了名利而勾心斗角了。   但这只是妄想,一时自嘲地一笑。   见凤墨神情坦然,嫣然一笑,笃定地道:“墨儿放心罢,以后有娘子在,再有人瞧不起你,娘子会为你争一口气的,娘子不会让你受人污辱和欺负的!”   在宫里待了将近一天,回到府里只觉得疲惫不堪,用罢晚膳,黛玉便梳洗了,早早地歇下了。深蓝的苍穹下,圆圆的月亮向人间洒下一片清辉,映着皑皑雪地,冷峻,圣洁,发出冷冷的幽光。   在苍劲的树枝头的映衬下,光辉一泻千里,越发显得冷艳,动人。看着黛玉睡熟了的娇颜,耳畔是她均匀细软的呼吸,凤墨不由眯起那双极美的长眸,感受着身畔的软玉娇香。   这阵子她的身子好了许多,但不知为何,搭上她的脉感觉她体内似乎总有一丝的气流不畅,自己已然为她输送了不少的功力了想来该强健了不少,吃得饱睡得香,身子也较先前丰腴了一些,越发显得润泽莹滑。   但他却搞不清这丝时隐时现的滞钝的气流。对医理他并不太精通,现在有些追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向师傅学点。   此时外面已经冷意逼人,想了想,凤墨仍是伸手点住了她。   ☆、第十四章 微隐忧无名再现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黛玉却感觉到了此微的凉意,不觉睁开了水眸,迷惑不解。自己的房间,炭盆火笼样样俱全,因自己怕冷,紫鹃几个人将房间布置得如沐春风,不敢有丝毫疏忽。   不知为何却有丝丝的凉意袭来,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抖然发觉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黛玉心一震,方明白过来今夜是月圆夜,再无第二人有如此身手和胆子了。不管如何,虽不齿于对方的行径,自己的身子还是要得益于无名,习惯了无名霸道的行事作风,黛玉不再象以往那么情绪激烈了,此时,唯有默默地承受他的好意。   一时默然不语,借着外面打进来的清泠月光,打量了四周,方发觉这里原来是凤墨的书房,不觉一怔,这个无名,现在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出入王府真的如入无人之境。   她却不知,此时已是冬日,无名是担心她身子娇弱不堪寒风的冷冽,故才会就近选在了凤墨的书房。   黛玉背对着他,看到凤墨的那支碧玉箫挂在紫檀架上,于是伸手摘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想到今日白昼里二人的合奏,不觉娇颜一笑,皎洁的月光下如同清莲般温柔若水,荡漾开来。   见她茕茕玉立默然不语,无名哧地一声低笑,欺上身来:“你的身子可是好得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吗?”   声音虽不似往日的霸道,低沉温柔了不少,但戏谑的声音在黛玉此刻听来却如同魔鬼一般,虽透着致使的诱惑却也带着让人胆寒的威胁。   心内一凛,忙退后了一步,手牢牢地攥紧碧玉箫,水眸在没有任何灯烛的书房内闪着清幽的光彩,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蓦地想到了那晚的情形,眸子一转,强忍那份羞涩,但仍是淡淡地开了口:“我已经是墨儿的人了,阁下。”   话音未落,对方倏尔大笑起来,黛玉水眸瞪了对方一眼,羞怒道:“你笑什么,难道想把府里的人惊起来抓贼吗?”   无名咧开红唇,似乎心情大好:“想不到堂堂的逍遥王妃也会说谎!”   说罢嘴角微微上扬,扯动一抹揶揄的笑意:“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我是不会让他人染指的!”   说罢挨近黛玉,魅眸交了交,邪肆一笑:“象你这么心高气傲的女人,唯有我才有资格采撷。”语气抖然霸道凌厉起来。   黛玉心头一凛,后退一步:“他是我的夫君。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你死了这份心罢。如果你一味用强,那便。”   “怎么样?”对方饶有兴趣地近前一步,几欲抵住她的身体。   黛玉忙用碧玉箫隔开,声音冷冽而坚决:“依阁下的身手,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林黛玉,我林黛玉最不齿的,便是强取豪夺之人,将不是自己的东西据为已有,这种行径令人发指。阁下对黛玉有恩,黛玉铭记在心,如果一味地强逼,那黛玉只会越发地看不起阁下。要知道我曾经是一个已经看破世事的人,死过一次,便不在乎有第二次!”   听着她语气淡然又激烈的言辞,无名不觉有趣地道:“你这么不怕死?死过一次了,脑子还这么不开窍!我说过要逼你吗,你一天不愿意,我便等你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低沉的声音,透着磁性的诱惑,说罢倏尔伸手,黛玉只觉得手中的碧玉箫转瞬便到了对方手中,不觉急忿道:“卑鄙,这是墨儿的东西,你快还给我!”说着伸手便去夺。   无名身形微动,黛玉一把抢空,转过身来,水眸瞪着无名,胸中滕起一股愤怒。这是凤墨的东西,也是他的母妃留给他的,那日凤墨为自己吹箫,今日二人还琴箫合奏,不能被无名抢走了。   无名却故意戏弄她一般,身形微动,夺了几次未果。   黛玉轻咬樱唇,忿然道:“口口声声称自己行事不强人所难,但竟然夺取他人之物。”无名默然不语,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手执玉箫,来至窗前,对着外面的月华清辉,冬天的夜,清冷幽深。淡然开口道:“他人之物?我说是我的便是我的!”   低柔却霸道,把玩着手中的玉箫,眼眸斜睨着她。黛玉按捺头心头的不耐,忿而瞥着他。   月光打在无名的身上,一袭黑衣,身材说不出的俊拔,那股熟悉感让黛玉有些恍惚,心,不自觉地竟有丝柔软。   无名,总让自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这感觉从可而来呢?   自己在茜香,不认识任何人,可是,说不清道不明,似乎认识他好久了,连黛玉自己也解释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时间书房内安静了下来。   无名倏尔转身,一双眸子迥迥有神,抚弄着手中的玉箫,蓦地闲闲地开口:“听说,今日的消寒会,你愤而中途离去,连皇上的彩头也不要了?倒是一点胆子,堪配做我的女人!”   对方的一番话让黛玉不觉一怔,怎么听怎么别扭。   这事他也知道,这暗夜阁的消息可是真快啊,一想到自己在府中的一行一动均有可能被对方知悉,便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自己无处遁形一般。   微一沉吟,淡然道:“我们不是奔彩头去的,我只不过是想替墨儿争回面子,挽回尊严而已!”   无名看了看黛玉,悠悠地道:“看来你这个傻夫君受尽众人的白眼和奚落啊,你还挺心疼他的。”   黛玉听不得别人说凤墨傻,只觉得此话十分刺耳,当下脱口顶了回去:“那是自然,墨儿是我的夫君,他并不傻,他只是真。身为他的妻子,就是要风雨共担,以前我不管,但我嫁给他以后,便要与他同舟共济,凡事为他担当。心疼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们夫妇二人琴箫合奏,羡煞旁人啊!”   无名的语气中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让黛玉一凛,她眯眯水眸,道:“夫妇间贵在一种默契,心灵相通。乐声,最能体现这种心意。所以,才会如此和谐!”   默契?   无名的眸子看着黛玉,不停地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消一会,嘴角扯起一抹彰明学长的微笑。黛玉刻意地忽略着对方的反应,竭力地淡然以对。   须臾,无名声音冷冽,森然开口道:“听说那个什么大皇子,对你可是贼心不死啊,消寒会上还蓄意刁难?”   这个名字让黛玉秀眉微蹙,抬头望望外面的清辉,洒在她白玉般的面颊上,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微微地眨动,整个面庞灵气十足,声音清幽冷冽:“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种人,真是丢皇家的脸!”语气些微的遗憾和不齿。   无名把玩着手中的碧玉箫,半晌道:“以后,如果有事要我帮忙,可以吹奏那支梅花三弄,不管什么时候听到你的箫声我便会前来!”   黛玉一怔,秀眉微微蹙了起来,无名瞥了瞥她,声音倏尔变得冷冽:“我的女人他也敢觊觎,你放心,你的背后有暗夜阁!凤离要是再对你不利,我会让他死得很惨!要条胳膊要条腿,随你开口!”   握着玉箫的手用力,发出胳吱胳吱的响声,语气中的森冷让黛玉不由打了个寒噤,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凤离虽行为不齿,但罪不至死,还是不要草菅人命地好。我一直相信,人作孽,不可活,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再说了,这么大的人情,我承不起!”   无名哧地一笑,将玉箫寒塞到了黛玉手中:“不用你承情,你只需接受便是了!”   说着扳过她的身子,手搭上她的脉门,细细地感觉了一会。   黛玉刚欲挣扎,耳畔传来低低的威胁声:“乖一点,不然一会儿我不会保证发生什么事!”黛玉一凛,轻咬樱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对方眼眸闪烁不定,看不出表情,良久低声问道:“以前,你的饮食如何,平素都吃些什么,服些什么药剂?”   黛玉微微一愕,心思一转随着无名的话碴问道:“怎么了,可是我的身体还有问题吗?”   自己的身子,已然壮实了不少了,可无名的语气,却让敏感的她有些不安。   对方默然不语,黛玉亦不好再问,随着对方手掌贴到自己后腰部位,却也不敢再动。   ☆、第十五章 因如意太后劝诫   翌日一早,慈宁宫派人来请凤墨和黛玉进宫。   黛玉便知道,肯定是昨天消寒会的事,凤墨吹箫,本就已经让众人意外了,更不用提自己还中途离去,惹到了大皇子凤离,将剩下的乱摊子留给了风清扬收拾。   本该到手的玉如意也放弃了,只怕众人心里对夫妇二人更是褒贬不一。   紫鹃和梅二人嘀咕了一道,紫鹃有些担忧地道:“太后宣姑娘姑爷进宫,会不会因为昨天的事而生气啊,会不会怪罪姑娘?”   昨日二的情形二人看得满眼,虽说是大皇子找碴,但姑娘中途离去也是不恭,紫鹃很是为黛玉担忧,觉得姑娘此举也是太过莽撞了。   以前的黛玉行事敏感,小心翼翼,凡事不敢越雷池,但想不到昨日竟然为了凤墨当众离去,行事果绝,让紫鹃大感意外,但她细细一想,便明白了黛玉此举。   梅却杏眸转换了转,笑道:“这倒不必担心,王爷本就是太后最喜爱的皇孙,估计不会苛责的,再说昨天的事你我也全清楚,大家也有目共睹,王妃王爷的琴声箫声,简直是珠联璧合,哪一点比别人差了,大皇子有意刁难,要说怪罪,首先是他这个评判不公才是。”   梅的分析鞭辟入里,听来颇有道理。听了梅的话,紫鹃入下心来。   梅说着惋惜道:“只可惜了那柄玉如意,黄玉做的,这么珍贵的好宝贝王妃也弃而不要了!”说着摇摇头,咂着嘴。   紫鹃见状扑哧一笑:“亏了你还身在王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竟然还巴巴地贪那柄如意不成?”   听了紫鹃的取笑,梅撇撇嘴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王爷王妃两个人珠联璧合,本应得到的却白白地放弃了,太可惜了!”   紫鹃笑道:“你呀,还没明白王妃的意思,我们姑娘的性子我是最清楚的了。她是为了王爷,你没看到大皇子那个样,瞧不起王爷,人要争口气,姑娘是为了不让众人小瞧王爷,至于那个什么彩头,姑娘是不会看在眼里的。”   唔,紫鹃的一番话,让梅心里一亮,对呀,自己跟着王爷这么久,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梅抚抚额头,话说回来,她是深知凤墨的底细,所以并不以平常人的眼光看待,故少了份敏感。   听了紫鹃的分析,梅微微一笑!   慈宁宫,太后正端坐在小花厅内品茶,脸色沉静,眸子注视着花架上那一枝妖娆的红梅沉吟不语,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须臾见黛玉凤墨二人来了,放下茶盅,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不觉对着二人慈祥地一笑。二人见过礼,一左一右坐于太后身旁。   黛玉心里做好了准备,等待太后的发落和责怪。   太后垂首,拨了拨手炉里的灰,抬眸看了看二人,却笑了:“听说昨天你们俩中途离去了,放着那么俊的梅花也不赏,可有此事?”   昨天的事那么大动静,想必太后早知道了,没等黛玉回答,凤墨抢着道:“皇奶奶怎么知道啊,是有这事的。大哥不许墨儿吹箫,后来风大人说墨儿也可以参加的,但吹完以后大哥却说墨儿不能得到那柄玉如意,连风大人都说墨儿吹得非常好呢,是吧娘子?”说着很不忿地看向黛玉。   见太后脸色和缓,没有半点嗔怪,黛玉微微一笑,点点头,向太后道:“皇奶奶,昨天的事是玉儿莽撞了,怎么说也不能负气而去,还请皇奶奶责罚。孙媳只不过是想为墨儿讨一份尊严罢了,所以才一时冲动冲撞了大皇兄,坏了消寒会的规矩。”说罢垂眉,心里却仍是不平,并不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后悔。   太后却拍拍黛玉的手,一挑眉笑道:“玉儿知道维护墨儿,皇奶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你呢,虽是行事有些鲁莽,但哀家心里清楚你是为了墨儿,皇奶奶心里很欣慰。”   见太后不怪罪自己,黛玉心里一松,有些意外地看看凤墨,凤墨冲她做了个鬼脸,眨眨眼。   太后微微沉吟,然后拉过黛玉,欣慰中复有一丝的忧虑道:“玉儿,皇奶奶知道,墨儿这孩子虽然有哀家宠着,人们明着不敢说什么,但私下里其实是很看不起墨儿的。如今你为了墨儿不惜惹到了离儿,这份心固然可贵,确是难为你了。只是以后行事万不可如此,你要知道,这皇宫里的水可是深着呢。哀家这一辈子久处宫中,还有什么没经历过的呢。你不知道哪一片云彩会下什么样的雨,以后行事万不可太招摇了,你们俩呀,皇奶奶是最牵挂和担心的。我老了,能护得你们几时呢?墨儿这孩子,唉,只怕以后还得你时时处处维护着,但你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呢,尊严面子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们俩的将来。”   说着一脸的严肃:“玉儿,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不知皇奶奶这一番话,你可明白?”   太后的一番话,让黛玉悚然一惧,心头一凛,她不是没想到过,但仍是不如太后虑得周全深远,她原以为,凤墨的情形,不会再有人找麻烦,至少不会影响别人对那个至高无上的权位之争,可是如今看来,自己考虑不周。   树欲静而风不止,那昨天的举动,岂不会给凤墨的将来造成麻烦?渐渐地秀眉蹙起来,脸色不复是方才的轻松,而是罩上了一层忧闷之色。   太后似是看出她心里的忧虑,不觉笑着安慰道:“怎么,被皇奶奶说得怕了?不要怕,至少有皇奶奶在一日,哀家便护得你们一日周全!”   一面故意作势道:“看谁敢欺负哀家的宝贝孙子和孙媳?”说得黛玉展颜而笑。   这时,宫女如玉悄然走进来,轻声道:“太后,风大人和二皇子来了,已经等候多时了!”   风清扬和凤昊?   黛玉疑惑地闪闪水眸,太后看了看黛玉,笑道:“来得巧,走吧,和哀家一起出去看看!”   黛玉秀眉微颦,犹豫了一下:“皇奶奶,他们俩来。”   太后不觉笑道,反问道:“怎么,你和墨儿的琴箫合奏,该得一柄玉如意,难道该你们得的东西也不要了,你们俩倒大方,要知道,别人可是求之不得呢!”说得黛玉赦颜而笑。   太后宠溺地看了一眼凤墨,眸含赞许,慨叹道:“想不到墨儿仍吹得一曲好箫,皇奶奶最后一次听墨儿吹箫,大概是五年前的事了罢?奶奶还以为你再也吹不成调了,没想到竟然一丝一毫也没忘!”   说着爱怜地看了一眼凤墨,喃喃道:“琴箫合鸣,这也许是天意罢!”   凤墨凑近黛玉,眨眨长眸:“娘子,风大人他们是不是给咱们送如意来了吧?”   黛玉瞅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呢,还是出去看看罢!”说着二人随着太后款款来至前厅。   厅中的风凤二人,见到太后出来二人忙站起身来施礼。   见黛玉凤墨二人款款而来,不觉眼前一亮。凤墨身材俊拔,一身银色锦衣,显得整个人卓然不羁,看似天真,但眉宇间有一份天然的随意和无羁,神情轻松自如,衬着身畔的仙子一般的黛玉容颜清丽,眉宇间一份灵动。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和谐般配,恰如一对璧人。   凤墨低首地黛玉不知说了句什么,只见黛玉回首溜了对方一眼,水眸含笑,粉面薄嗔,那一份融融默契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羡煞。   见礼已毕,太后含笑道:“风大人,昊儿,你俩此番前来,哀家已经猜出原由了。”说着凤眸微微瞥了瞥身畔的黛玉凤墨二人。   风清扬忙轻笑道:“太后圣明,下官来此,正是为逍遥王爷和王妃而来。”   说着看了看二人,复继续道:“王爷王妃琴箫合奏,技压全场,众人无不心悦诚服,不能因中途离去而作废,所以下官特意将如意给太后送了过来,希望太后能转交给二位。不过既然二位刚好在此,那便请收下为是!”   黛玉抬眸,果见圆桌上一个托盘内,一块黄绫绸子盖着的物什,便知是那柄如意,不觉淡然一笑:“消寒会是太后的懿旨,原为茜香的年轻才俊们锦上添花,展示才艺的。昨日本宫确是有些失礼了,情急之下,行事鲁莽,还请风大人和二皇兄莫要怪罪!”   风昊神情温润如玉,微微一笑,淡如春风:“弟妹莫在意,大哥也不是有意的,他现在也深为自己的言行后悔呢,只是抹不开面子前来。”   听了凤昊的话,黛玉淡淡一笑,凤昊为人随和宽厚,性子恬淡,和凤离竟是截然相反,这三个兄弟倒是一个人一个性情。那凤离岂肯前来俯就呢,凤昊的一番言辞不过是为其掩饰罢了。   也不点破,黛玉微微一笑,水眸清冽:“二皇兄,墨儿是你们的弟弟,生在皇家,虽身份特殊,但终是一家子骨肉,原该彼此互让互谅才是。黛玉虽见识浅薄,也知道家和万事兴的古训,身为皇家子孙,更当为天下百姓做楷模。二皇兄的为人黛玉很是钦敬,有你这番话,黛玉很是欣慰,弟妹替墨儿谢过二皇兄了!”   寒暄了一会儿,凤风二人告辞,凤墨一脸的兴奋,一把扯掉覆盖在托盘上的黄绸子,一柄闪着莹润光泽的黄玉如意静静地躺在盘子里。   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毕竟也是夫妇二人凭着才艺得来的,于是执起来看来看去,一边嘴里仍念叼着:“如意如意,顺心遂意!”   太后笑命:“快好生收着罢,这是你们俩应得的,下次,万不可如此行事了!”一面看着黛玉,黛玉不觉赦颜而笑。   ☆、第十六章 心关切明婶劝玉   日子如流水,岁月静好,安稳详和。   冬日的清晨,一轮红日慢慢地爬上雕花的窗棂,映得屋内灿然生辉,光彩夺目,让人平添欣喜。   黛玉梳洗罢,于那晨光中,看那外面的积雪未消,想到梅花的雪,不觉来了兴致。用罢早膳,便招呼紫鹃几人抱了花瓮去了园中,意欲收了梅花上的雪以备烹茶之用。   府中原也有一片梅花,虽不及皇宫梅苑规模之大,但疏疏落落,也别有一番天然的韵致。此时随风摇曳,俏然生姿,远远地一阵冷香袭来,梅瓣上的积雪随之飘落。   梅便先跑了过去,手里端着白玉小碗,笑嚷道:“王妃,快些罢,只怕雪越来越少了,经风一吹全落到地上了!”   兰瞥瞥她,好笑道:“亏你还起了梅这个名字,行事怎么这么大喇喇急脚猫似的,真是亵渎了这高雅脱俗的寒梅了。又不是只会下这一场雪,急个什么劲呢。本是极雅的事,让你这么一嚷嚷,太煞风景了!”   说得其余几个人娇笑起来,梅撇撇嘴,丢下几个人,兀自去收梅花上的雪。其余几个人也分头,说笑间不一会便收集了半瓮。   黛玉婷婷立于梅花丛中,任人几个人娇笑嬉闹,微冽的北风吹来,玉颜微冷,不觉打了个寒噤,忙裹紧白狐裘,虽带着昭君兜,又勒着紫貂皮的银毛抹额,但仍觉得冷,于是转过身去,顺风徐徐走在花丛中。   以前这样的天气她是不怎么敢在外面多停留的,只能闷在屋子里,守着熏笼,或做针线或是看书下棋,任时光流转,一年复一年,匆匆而逝。   此时虽冷,但身子却无大碍了,徜徉在梅花丛中,嗅着那微微的幽香,让人神清气爽,仿佛自己也如那傲雪的梅花一般,凛然无畏。   想到消寒会的风波,太后告诫的话响在耳边,黛玉一时思绪万千,望着枝头怒放的风姿,毫不瑟缩,而是迎风含笑。   蓦地,心中有感,或许梅的清傲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斗雪凌寒,而是因为那一份搏击寒冷与风雪的勇气罢。   自己从前如同娇弱的春花,风吹雨打便会零落成泥,而现在的自己,经历了一番苦难和生死之后,或许会如眼前这斗雪凌寒的梅花一样,能傲然挺立,能与心爱的人共历尘世的风雨!   想到此,黛玉迎风而笑,清丽的容颜上,顿生一丝果敢和坚定。墨儿,不管今生如何,我们俩必定会彼此相依,共担风雨。   几个人复又赏了一番,一个个小脸经风一吹,红如胭脂一般,回到房中,不由又是搓手又是呵气,好一顿忙乱热闹。   回到小花厅,见小丫鬟翠儿笑嘻嘻地招呼着梅几个人:“梅姐姐,还不快去领月钱呢,明婶那正散着呢,去迟了只怕得午后再说了!”说着颠颠地去了。   紫鹃笑道:“这事小东西们最是跑得欢了,我倒差点忘了这事了,雪雁,”   说着回首唤了雪雁:“你就辛苦一趟,把咱们几个人的全领了来罢!”   雪雁笑应着,黛玉忙唤住她:“雪雁,你看明叔在不在,不在便罢了,要是在你顺便问着呢这个月的账怎么还没报上来呢?”   不一会雪雁笑盈盈地领着月钱回来了,一面按着份给几个人分下去,一面笑道:“姑娘,方才明叔还在呢,刚去分派各屋的炭呢。明婶倒是让我告诉姑娘,她有事要回,好象是给大伙做冬衣的事儿,似乎还有几件子杂事,只是现在脱不出身,府里的人全在她那领月钱呢!”   黛玉点点头,立起身来:“也罢,反正闲着也没事,索性我亲自过去看看。”说着重新披好抖篷,怀里抱着那只小白兔,来到了后面议事的小厅。   平时这里是黛玉听候府里管事的媳妇们回事的地方,府里的小事,大部分由明叔和明婶便做主了,他们夫妇俩忠心耿耿,一个管外,一个管内,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黛玉很是省心。一些大事,会由各处的几个管事的媳妇们一起来求黛玉的示下。   黛玉来到议事厅,见分管各处的媳妇们正一一分派各房的什事,不时有丫鬟们来来往往地领月钱,人虽多,但是坦然有序。地下炭盆火红透亮,倒是颇为暖和,微微颔首。   见黛玉来了,几个媳妇和明珠的老婆忙立起身来,黛玉忙一摆手:“各位嫂子,明婶,你们且坐,只管办你们的事。我只不过来瞧瞧,等你们忙完了有事再回我也不迟,我先在这等等明叔。”   明婶忙笑道:“王妃,刚才我那口子正想着把这个月的账拿过去呢,只是凑巧信陵王刚送了礼过来,他便去准备回礼的事了呢!”   信陵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伯弟弟,封地在信陵郡,估计是进京有事朝拜,故派人给凤墨送了些当地的土特产。   正说着,见明珠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王妃,属下已经备好回礼,刚送走了他们。王妃是要看这个月的账表吧,属下这就去拿去。”   黛玉笑笑,一面抚着小兔子:“不急,明叔,这个信陵王,怎么会巴巴地给墨儿送东西呢?”   明叔回道:“这个老王爷,以前本就对王爷不错,他的小世子从小便和王爷一起玩耍,故老王爷对王爷深为喜爱,只是后来王爷出了事,一来二去地人又长大了,才来往不多了,如今信陵王也上了年纪,也很少进京了,只是一些重要的日子和场合才会亲自过来!但每次进京还惦记着王爷,这次送了些王爷爱吃的柑桔,和一些稀缺的水果,不过是一些特产罢了!听说这次世子也跟来了,小世子和王爷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只怕有空还会过府看王爷呢。”噢,黛玉点点头。一时明珠去了。   回首,见两个小丫鬟来领月钱,看样子是盥洗上的头,听着其中一个名叫青儿的笑着对管事媳妇杨家的道:“杨嫂子,香儿让我帮她请两天假呢,说是身子实在不舒服!”   杨家的不抬眉,只管看那台簿,一面记着什么,一面笑道:“那丫头,自从成了亲,雷二可是对她呵护有佳,雷二这小子还真知道疼媳妇,看那丫头挺壮实的,怎么会不舒服呢?”   青儿笑不丝地道:“看样子好象是害喜了,这几天我们都没敢让她干重活,饭也吃不多,一天会吐好几次,人瘦了一圈子。这不,估计是实在受不了了,想请几天假养养罢!”   杨家的抬起头,皱了下眉:“这香儿还够娇气的,但凡女人,谁没生过孩子呢,亏了嫁的是雷二,父母双亡,要是上头有公婆的,也这么娇气不成,不得照样侍候着?”   明婶便接过话碴笑道:“各人的胎气不同,有的稍微拎点东西便没了,有的皮实着呢。雷二娶个媳妇不容易啊,香儿那孩子也是个老实的,可不会偷懒耍滑的。且给她几天假,让她好好地调理调理去罢!”青儿笑着谢了明婶去了。   几个媳妇儿就着这个话碴又往下说了半天,蓦地想到黛玉还在,于是便均噤了声,黛玉见状笑道:“明婶,问问她们,还有没有害喜厉害的,如果身子不舒服,给她们几天假罢,府里的事不多,身子要紧,大家全是女人,彼此体谅着点。要是真有什么急事,从别处调拨几个人帮衬一时也罢了。”   明婶点头:“我也这么说呢,这女人生孩子不是小事,得好好地养着,头几个月尤其娇气,这头一胎便这么着,第二胎便好多了。”   黛玉听着这些话,觉得有趣,于是微笑不语。   明婶想起什么来似的道:“王妃,我想起个事来。”   黛玉笑盈盈地看着她,明婶说着指着黛玉怀中的小兔子:“这是我们家那口子给王妃的吧,虽说是个好玩的玩意,王妃也喜欢,只不过王妃还是少碰这些东西的好。”   黛玉一怔,奇怪地道:“明婶,这是为何?这只小兔子和那只猫儿,王爷说是明叔给的,我估计八成是王爷硬要了来的,说起来竟是我夺明叔之爱了呢!”   一面抚了抚小兔子,有些调皮地道:“难不成明叔这么小气,不舍得了?”   明婶也笑了,然后笑容一敛正色道:“这些玩意,王妃要是喜欢,算他孝敬的。我当时并不知情,后来有事便混忘了,今儿看王妃抱着方想起来要劝劝王妃。王妃和王爷也刚成亲,如果接触这些小猫小狗的多了,只怕不好作胎呢,所以。”   黛玉一怔,脸色一红,随即有些骇然地看着明婶:“还有这说法吗?这么吓人!”   一面忙看看怀里的小兔子,如此乖巧可爱,还会对自己不利吗?忙不迭地将小兔子交给身后的雪雁。   明婶看着黛玉的动作笑道:“这些小东西,有的身上带着病,只怕会传给他人,所以,一般要是想要孩子怀胎的,最好不要多接触。王妃的身子本就比别人弱,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一席话说得黛玉心里有些嘀咕,又有些羞赦,她哪里听到过这样的说法,府里没有老人,平时又不怎么进宫的,何况凤墨的情形,自己又没个亲婆婆,这些人生的道理阅历和经验,想明婶她们是过来人,自有比自己知道得多,可哪里会有人教与自己呢。   一时,月钱分派完了,那几个媳妇们便去了,明婶单独留了下来,笑回道:“王妃,这府里下人们过年的冬衣,是不是提前一下,今年王妃看采办什么料子花色,一并定好了,交由针线上的人去做了。”   黛玉本性散淡,心里也甚管理这些事,反正有明珠夫妇,平时乐得不管,今见明婶问自己,便微微一蹙眉,笑道:“明婶,这些事,你就看着办罢,按着府里的人数,比往年多加一套罢,这项开支本就不多,富余着点,冬天的衣服,不要怕花费大,料子捡稍微好些的,让人看着体体面面的。”明婶笑着答应着。   一时黛玉带着几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紫鹃便笑道:“以前在荣府,琏二奶奶管家时,每每见她忙得脚不沾地,本想着姑娘出了阁也会如此,紫鹃还担心呢,偌大的王府,姑娘这么娇弱的身子,怎么管得过来呢,如今一看,竟是省心得很。”   黛玉回首笑道:“逍遥王府不比别处,王爷的情况特殊,往来的礼节性的事务不多,故府里事务简单,一切事我均不用出面。何况有明叔明婶这两个忠诚可靠的老人,府里的下人们也不象荣府里那么势利刁钻,竟是些忠心为主的,所以我也是乐得省心啊,只需应酬好皇宫里的事便是。这便叫做垂拱而治。”   ☆、第十七章 怀别意夫妇对奕   不一会,几个人收拾了几碟子点心香茶,黛玉闲来无事,遂捧着一杯热茶进到里间,顺手拿了本书随意地翻看着,紫鹃几个人便在外间赶围棋作耍。   几个人全是爱玩的,先是议定了赢瓜子喝茶水,你来人往呵来喝去,闹得好不热闹。后来觉得无趣,且茶水喝得肚子快饱了,于是便想着下彩。   几个人吆喝着,跃跃欲试。紫鹃和梅便玩起了联珠棋,旁边雪雁和兰竹观站,须臾紫鹃又赢了一局,梅一会功夫便输了一二十文了,心里一急便嚷嚷着欲扳回来,却是越急越输。引得别人众人笑个不停。   梅好胜地挽起袖子,露出袖口的小毛边:“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手气不至于这么差罢,一局也扳不回来么!”   旁边雪雁哧地一笑:“梅儿,我劝你还是算了罢,今天你是输定了,有多少输多少。要知道紫鹃姐姐的棋,可是和我们姑娘学的,你再学几年也怕也赶不上的!”   雪雁的话更激起了梅的好胜心,她不服气地瞥了紫鹃一眼,一手按住棋盘:“不行,再来最后一局,要是再输了我就心服口服了!”   紫鹃含笑,挑眉道:“好啊,要是输了你便叫我三声师傅,我随便点拨你几下便够你一生受用了!”   围观的几个人大笑,梅涨红了脸,斜睨了紫鹃一眼:“切,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不一会,胜负已分,紫鹃又赢了,雪雁笑推着梅道:“怎么样,紫鹃姐姐可是常胜将军啊!快叫师傅罢!”   梅忙立起身,笑着想跑,被雪雁和兰竹几个人按住。   紫鹃立起身来,故意整整衣裙,端着架子,脸色一绷往那里一坐等着梅来喊师傅。   黛玉在屋里听见,不觉好笑,便放下书出来,见此情景不觉笑道:“你们几个啊,真够吵的,我这书看来也看不成了!”   见黛玉出来,几个人方放了梅,忙着收拾一番,雪雁忙去倒茶。黛玉笑向紫鹃道:“还好,没给我丢脸!”   紫鹃溜了一眼,越发得了意笑道:“还不是姑娘教的好,姑娘们常对奕,我在旁边常看着,时间长了也便会了!”   黛玉笑道:“不错了,还收了个徒弟不成?”说着溜了一眼梅,旁边几个人复又大笑起来,梅申辩道:“王妃,哪有啊,我们是玩的!紫鹃这个岁数,叫师傅倒把她叫老了呢!”   雪雁笑斥道:“方才是谁不服气来着,愿赌服输,你怎么说话出尔反尔啊。有道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梅白了雪雁一眼,急道:“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兰却故意端着架子吟道:“是谁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兰却指着梅道:“梅既是女子,又是小人!”气得梅上来要拧她的嘴,几个人闹成一片。   却见凤墨披着一件玄色狐皮大氅,带着一股子冷风卷了进来,手里擎着一枝一尺来高的红梅,笑嚷道:“娘子,看这梅花好不好看,墨儿给你折一支来插瓶!”   黛玉见他脸色微红,便知是在外面冻的,方才几个人去收雪却没见到凤墨,不想此时他竟回来了,忙命人沏茶来,含笑嗔怪道:“一大早你跑哪去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好好地待在屋里。”   梅忙近前接过凤墨的大氅,凤墨搓了搓手捂了捂脸,接过雪雁递来的热茶:“外面好冷,我在书房练字呢。方才听王嬷嬷说娘子你们去看梅花了,我再过去你们就回来了,我就给娘子你折了一枝红梅回来!”   说着向雪雁道:“快,去找只花瓶来插好!”   雪雁复抱了一个两尺来高的美人瓶,将凤墨的红梅插好,笑向黛玉道:“姑娘,这是王爷的一片心意,我看,还是把屋里我们折的那枝换掉罢,把王爷的这枝放在你屋里罢!”   黛玉微笑不语,雪雁便将红梅抱了进去,将插有自己折的梅花的那只花瓶抱出来放到了外间的花架子上。   然后抱起小兔子亲香,黛玉见状,不免触景生情,水眸微闪,对凤墨道:“墨儿,这只小兔子还是还给明叔罢!”   凤墨也是奇怪:“怎么了,娘子不是很喜欢的吗,怎么想起来还给明叔了呢?”黛玉有些嗫嚅道:“不是不喜欢,而是,”后面的话想想对他讲了他也不会明白。   见明珠将这个月的账表拿来自己过目,便笑道:“明叔,这只小兔子,你还是抱回去罢!”   明珠一怔,黛玉正欲再说话,雪雁等也听到了明婶的一番话,自然是明白了黛玉的意思。从旁抱着小兔子插话道:“姑娘,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给了我罢,我们几个养着,只不叫你抱便是了,何必又送回去呢!”   黛玉想想也是,便笑道:“也罢了!给你们玩罢!”   一时明珠去了,黛玉便稍微浏览了一下这个月的账目情况,一眼瞥见凤墨凑过去注视棋盘上的残棋,黛玉放下帐表,笑问道:“怎么,墨儿也有兴趣,想玩吗?”   凤墨抬眸,笑着嗯了一声:“是啊,想玩,反正现在也没事,外面又这么冷!不如玩会棋。”   黛玉挑眉道:“那娘子教你玩最简单的联珠棋可好?”一面笑盈盈地看着凤墨,凤墨心里一乐,装作很得意的样子道:“娘子,这个我会的!”   黛玉水眸波光闪烁,看着凤墨的俊脸,讶异道:“哦,那墨儿还会什么是娘子我不知道的呢。墨儿会联珠棋,谁教给你的?”   凤墨眨眨长眸,很骄傲地道:“是师傅教的,师傅什么都会,教过墨儿好多东西呢。这种棋很简单啊,所以墨儿一下子便学会了,以前常和师傅一起玩呢!也常陪皇奶奶玩,皇奶奶一次也没赢过我呢!”   说着昂着头道:“娘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啊?”噢,黛玉眨眨水眸,笑靥如花,命紫鹃将帐表收起来,一面对凤墨道:“那更好了,不用娘子教我们俩便可以玩了,那娘子陪你罢!”   凤墨脸露欣喜,答应一声。雪雁忙过去将残棋收拾好了。   二人对面坐了,黛玉手执黑子,看看了凤墨,刚欲落子,凤墨忽然道:“娘子,下彩不下彩的?”说着黑瞳认真地看着黛玉,黛玉不觉好笑,他还知道下彩,真有趣。   可是以什么为彩呢,微一沉吟,笑问凤墨:“方才紫鹃她们赢瓜子,输了的喝茶水,都不好玩。那墨儿你说以何为彩呢?”   见黛玉渐渐被自己绕进了圈子,凤墨长眸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想了想,忽然眸绽惊喜:“这样罢,如果墨儿赢了娘子,那娘子得陪墨儿玩游戏,娘子,你看如何?”   游戏?黛玉莫名其妙,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水眸怔怔地看着凤墨。   ☆、第十八章 因惨败凤清论才   见黛玉愣怔不解,凤墨暗里一乐,悄然凑近黛玉的耳边,低声道:“就是晚上玩的游戏嘛,娘子你怎么忘了吗?你一直答应过墨儿的哦。”   一双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蓦地,黛玉明白了凤墨的意思,脸滕地红透,偷眼讪讪地看了紫雪几个人一眼。   幸好,几个人一直在忙碌着,并未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须臾,凑了过来,梅还在一旁怂恿着黛玉答应:“王妃,你这次也是遇到对手了啊。王爷的联珠棋也是很厉害的呢,今儿看看王妃王爷到底哪个更厉害!”   兰也笑道:“王爷,你可要给我们争口气啊,方才紫鹃和梅玩,连赢了七八局呢,咱们逍遥王府不能让她们圣朝比下去啊!”   见黛玉一双素手执着子迟迟不落,紫鹃斜睨了她一眼,推了推兰道:“你别在这添乱好不好,一点子小事扯到什么王府圣朝的,王爷王妃是夫妇俩,是一家人。你别危言耸听,在这瞎挑拨,不然姑娘倒不敢落棋了!”   紫鹃有些嗔怪,她哪里知道凤墨和黛玉之间的端倪呢:“姑娘,不要听梅瞎说,你快落子罢,争取多赢王爷几局才是!我方才收了个徒弟,索性你赢也收王爷为徒弟罢。我们主仆做他们主仆的师傅,想想便美气。”紫鹃越发得意起来。   见黛玉神情局促犹豫,凤墨也故意催促道:“娘子,你快点啊,墨儿等不及了呢,你要是再不落子,那说算墨儿赢了!”长眸闪过一丝狡黠。   黛玉红着脸瞪了凤墨一眼,手执白子于那棋正中位置缓缓地落下。   凤墨促狭一笑,随着其子在旁边挡住了她的去路,不一会,二人你来我往,围追堵截,好不热闹。   这联珠棋奥妙无穷,分六大阵势:斜三阵、四角阵、梅花阵、长剑阵、飞燕阵、八卦阵!六种阵法变化万千,强弱不可一言而定。   黛玉擅长的是长而一般不会主动攻,于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而成了一个斜三阵。   凤墨微一沉吟,却有攻有守,不一会便将黛玉的棋子堵死,联珠棋,胜负往往只在一子之间,一子定乾坤,一字决生死。   黛玉平时与姐妹下棋,或算是个中的翘楚,故也颇为自负,见梅称赞凤墨,其实心里颇有些不服气,凤墨此时的情形,能有多厉害呢。   但二人真正一交逢,这才发觉自己确是轻敌了。   在凤墨面前,却是节节败退,虽好斜行,但凤墨的出招落子似乎更灵活机动,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不仅强势而且隐隐有些刁钻,每一步均被对方堵得死死的,自己布好的阵法被凤墨拆分得七零八落。   先是输掉一局,凤墨眨眨长眸:“娘子,第一局我赢了哦!”   黛玉水眸微微睨了一眼凤墨,纳罕之余,更多的惊喜和气馁,于是接下来的一局不敢再小觑他,走势便不敢掉以轻心。   看着凤墨调皮促狭的神情,黛玉秀眉微蹙,先是仔细研究了一下,然后开始落子,第一局自己布的是斜三阵,被凤墨以八卦阵所破,那这一局自己换个阵法,走了一个梅花阵,留了一个虎口,等待对方来撞。   凤墨微微一笑,却并不上她的当,而是另僻路径,如此,黛玉的阵法便毫不起作用。   不一会,黛玉已经连败三局,气馁之余见凤墨神采飞扬,想到方才他所说的游戏,不觉心里更乱,凤墨见状,心情大好!   此时,却见丁奉引着一个人款款而来,见二人此状,来人不觉笑道:“你们夫妇俩好兴致啊!”   黛玉抬眸一看,见来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挺拔,轻裘宝带,美服华冠,衣履风流,眉眼间煞是生动。   黛玉不认识,但凤墨却开心地立起身,嚷道:“清弟,怎么是你啊?”   说罢近前几步,抱住对方,对方也大笑着,二人抱在一起:“墨哥哥,我来看望你和嫂子啊!”   凤墨拉着少年来到黛玉近前,开心地道:“娘子,这是凤清弟弟!”   对方忙给黛玉见礼:“清弟见过嫂嫂!”   见黛玉仍有些不明所以,风清便轻松地笑道:“我是信陵王凤修之子,从小和墨哥哥玩大的!你们俩大婚我来过的,只是当时宾客众多。嫂子自是不认识小弟罢了!你们成亲我便随着父王在外,故一直未能前来拜望哥哥嫂嫂。方进宫去见了太后,回来方知道父王已派人送了礼过来了,可是清儿实在想念墨哥哥,所以便亲来看看。”   黛玉方了然,这便是信陵王的小世子罢!   她已经听明珠讲了,风清乃是凤墨儿时的玩伴,凤墨大着他三四岁,小时候常跟在凤墨屁股后面追着他跑,但自从凤墨出事以后,也唯有风清还经常来找他玩。   此一时彼一时也!   虽然凤墨不复是从前那个经常领着自己玩,聪明淘气的哥哥了,二人的情形恰好换过来,风清同情又感慨,倒是常以哥哥的姿态来陪着凤墨玩,陪他玩以前小时候的一些游戏。   凤墨成亲后,凤修的封地在信陵,风清又陪父王一直在境外出使,没有机会来拜望凤墨黛玉二人,因参加消寒会故才有机偷了个空前来府里坐坐。   一时梅上了茶,风清便笑道:“方才见你们夫妇二人正下棋,墨哥哥好福气,这闺阁之乐也让小弟羡慕不已呀!”   凤墨笑看看黛玉,脸上不觉有骄矜之色:“清弟,你好久都不来哥哥这里了,哥哥好闷的,现在有了娘子了,她可以每天陪着我玩了!你也快点成亲罢。”   听了凤墨的孩子们气的话,黛玉有些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凤清也笑了:“小弟哪有墨哥哥你这样的福气啊,这缘二字可遇可不可求啊!”   看了看黛玉复道:“嫂子是位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看来所传非虚啊,小弟可算是佩服了!”   黛玉笑道:“才不敢当,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当不得真。”   风清却挑眉道:“嫂子和墨哥哥技压全场,现在整个京城轰动了呢,王亲贵戚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一曲梅花引,琴箫合奏,让人赞不绝口,心悦诚服呢!”当然,凤清没敢说众人多是因为凤墨的痴傻,对这对傻子王爷王妃是好奇多于钦佩。   哦,黛玉心内暗惊,看来自己和凤墨的事现在已经传得家喻户晓了,只怕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但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淡然一笑:“盛名之下,其实难负!熟能生巧,那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换成谁,只要功夫深,勤加练习,只罢也能达到那种境界的。”   风清赞许道:“嫂子过谦了!众人也不是那么好搪塞的,那三柄玉如意,一柄由梅夫人所得,一柄由你们夫妇俩得了,另一柄。”   说着手指着自己道:“便由小弟得了呢,小弟不才,觉得哥哥嫂子才是受之无愧的!”   风清?   黛玉水眸微闪,脑子极快地转了转,琴儿的梅花诗,自己和凤墨的梅花引,那幅报春图,莫非便是风清所做?   说着疑惑地问道:“那幅《报春图》?”   ☆、第十九章 冬日寒黛玉病发(入V公告   凤清拍手大笑道:“嫂子猜得没错,正是小弟所做!”   见凤清说话率真,言语爽朗,黛玉倒觉得象是个小弟弟一般亲切随意。不觉神情轻松下来,黛玉颔首:“那幅图可是神韵沛然、气势博大,本自不凡。如此看来,出自皇家人之手,确也相得益彰,与清弟的身份极为相配啊!”说得凤清仰首而笑。   随即立起身来,潇洒地转了转,注意力忽被棋盘上的局势所吸引,细细地观察了一下,不觉心生一念:“好久不和墨哥哥你对奕了,方才见你们夫妇二人意兴盎然,小弟不觉手也痒了。怎么样,不如现在就来两局如何?”   说罢看着凤墨,一脸的笑容。凤墨看看黛玉,目露迟疑,黛玉倒笑了,方才凤墨出手,倒真让她刮目相看。   微微一笑,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既然清弟有兴致,墨儿不妨陪他来两盘,我在旁边观局?”   凤墨想了想,点点头,但又有点不放心地道:“不过娘子可要帮我,我怕赢不过清弟!”   话音刚落,黛玉和凤清都笑了,下棋不过是怡情悦性,凤墨一上来便想到输赢,好胜心幸免太重了些,果真是孩子心性。   凤墨眨眨长眸,突然道:“娘子,这次下不下彩呢?”想到方才二人下彩的情形,黛玉秀眉一蹙,脸色微微一红,倦装轻松道:“是玩的,就不必下彩了罢,清弟,你看如何?”   凤清不置可否,他今日是来玩的,与凤墨对奕,但他知黛玉肯定是会帮忙的,其实是想试试黛玉的棋技,见黛玉同意,便中自己的下怀,所以下不下彩并没多大兴趣,便欣然应允。   一时复收拾好棋盘,兄弟俩相对而坐。紫鹃给黛玉搬了个绣墎,放好脚踏,复将白铜手炉添好了炭,给她置于怀中,黛玉手里抱着,一面气定神闲,看他二人对奕。   凤清是个中高手,凤墨的棋艺本和他是不相上下的,但作为一个傻子,当有所保留,故不能拿出自己十分的能耐来。   凤清黛玉二人哪里知晓他的小心眼儿,尤其是凤清,见黛玉在一旁助战,知道她会帮着凤墨,故毫不相让。   一开始便步步紧逼,环环相扣,强势霸道。见其如此,黛玉莞尔一笑,但并不点破,而是兀自看着二人落子。   随着凤清靠了一子,对方的子已经连成一片,不仅破了凤墨的一眼,而且一路长来,凤墨更显被动。黛玉看着棋势越来越险,不由屏住呼吸,凑近前来,秀眉微蹙,打量着凤墨的棋势,暗暗想着破解之法。   凤墨此时嘟着嘴,眉头紧锁,眼看局势已无法再扳回来。只得侧首看向黛玉,向她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黛玉早已想到了化解的法子,只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对奕最忌旁边有人指手画脚,故一直不语。   今见凤墨向自己救援,她哪里知道凤墨是故意为之的。于是微笑不语,伸手执起一子,沿着边角并入一子,将对方一挡。   凤墨随即眼前一亮,赞许地看了黛玉一眼,复低下头细观棋势。   却见凤清大笑:“嫂子挡得妙啊,墨哥哥的棋势便摆脱了被动的局面,真乃奇招!”   说罢看了黛玉一眼,笑道:“神机众未识,妙着时出奇。想不到嫂子巾帼不让须眉,方才那一子便知嫂子胸襟气度非寻常女子可比,小弟服气了!”   黛玉不由微微一笑:“数奇藏日月,机发动乾坤。清弟你出招太霸气,一味强攻,但如对方是个防守的高手,以防为攻,以退为进,那便如何!”   凤清笑道:“如此,小弟便只得败北了。古今豪杰辈,谋略正类棋。棋如战场,全在于主将的运筹帷幄。嫂子秀外慧中,小弟佩服之至!”   虽是由衷之言,但心里终不免有丝遗憾,要是以前的墨哥哥,丰神俊朗,才智超绝,那二人不啻是一对神仙眷侣,但是现在。   黛玉摇头而笑:“不过一盘棋罢了。嫂子受不得你这番夸奖,实不敢当!”   凤清沉吟道:“嫂嫂,不如小弟向你讨教一局如何?”   黛玉却微微一笑:“清弟,不是嫂嫂夸口,你的棋风太过霸道强势,未免有些争强好胜,就凭这一点,三年内赢不了我的!”   凤清一怔:“为何?”黛玉笑而不语,凤清蓦一明白了黛玉所言,不由赞暗自许,微一沉吟道:“嫂嫂的这番棋理让小弟刮目相看,这番高言妙论小弟可是受益菲浅啊!自古女子才能并不逊于男子,嫂子是圣朝人,或许你们的礼仪典章规范是要女子谨遵闺训,三从四德,收敛自身的光华。所以,才致使很多女子埋没于深闺无人识!不过茜香女子与之相比,便少了些拘束,当年太祖女帝当政,这天下第一君是个女儿身,将整个茜香治理得万民乐业,歌舞升平,从此更让茜香人对女子不敢小觑了!”   哦,原来还有此等事,黛玉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凤墨凤清二人,于茜香,她并不太了解,如今虽是嫁来茜香,但这里具体情形她所知不多,没想到历史上还曾有女主当政,这让她既诧异又震撼。但终未多想。   冬日昼短,日头还在半空时,便慢慢地落山了,那淡淡的红晕映着西边的天空,有如少女娇羞的容颜,很快地夜幕四合。   凤清在府中兴致勃勃,逗留了一天,用罢晚膳,方起身告辞。   明珠等人已在外面候着,二人是自小的好兄弟,凤清又是极少数不嫌弃凤墨的,故黛玉执意亲自和凤墨以及众人送他至垂花门,凤清回首道:“天气寒冷,哥哥嫂嫂还是免了罢,小弟就此别过!”   见他的随从甚少,黛玉建议多派几个人送他回府,凤清摇头表示不用。   凤墨拉着凤清的手问道:“清弟,不知你和王叔何时回去啊?”   凤清摇摇头:“回程的日期尚未确定,估计得在帝都逗留几日罢,好久不进京,一些故交亲旧要一一拜望,竟是琐碎得紧。明日我还得去大皇子和二皇子那里!”   说着登上马车,二人含笑看车走远,车子没于重重的灯影中。明珠等人也陆续地各回各处,二人方慢慢地携手顺着抄手游廊往回走。   却见凤墨向着自己展颜一笑,一双黑瞳紧盯着自己,眸中似有火花一闪,黛玉纳闷道:“怎么了墨儿,我们快回去罢,这外面确实有些冷,受了风寒可不是好玩的!”   凤墨嗯了一声,看了看身后的紫雪几个人,凑近黛玉悄然道:“娘子,晚上我们玩游戏好不好,今天你可是输给我了呢,你亲口答应墨儿的,不能食言啊!”   一双俊美的眸子波光潋滟,映着皎洁的月光,充满着魅力和诱惑。黛玉不防凤墨此时会想到此事,脸色刷地红透,不由心内大慌,幸好,凤墨的声音细小,旁边的紫鹃等人没有理会到二人的情形。   清泠泠的月光,掩盖了此时她此刻的绯红和羞涩,见她不语,凤墨使劲捏了捏她的小手。黛玉抬起头,一双清泠的水眸有些慌乱地闪烁着,轻咬樱唇,今日自己连输了几局给凤墨,答应他的事,不能反悔,可是想到。   心里又羞又慌,那日以后,凤墨倒是没再纠缠她,可是黛玉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想到接下来的情形,只觉得大迥。   凤墨见她仍默然不语,神情娇怯,便知她心里正纠结矛盾,促狭地一笑,拽着她急步而行。   黛玉忙道:“嗳,墨儿,你慢点!”   凤墨却微微有些不悦道:“娘子,咱们快点回去,好。”   墨儿,不等他说完,黛玉赶忙打断了他的话,溜了一眼紫鹃等人,几个人正小声地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举动,不由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凤墨的步子又快又大,黛玉根本跟不上,不由得有些娇喘,凤墨见状,忙放缓步子。   这时,一阵寒风吹来,蓦地,黛玉只觉自己的身子有些冷,那风,竟似直透入骨髓一般,不由打了个寒噤:“好冷的天!”   凤墨笑道:“就是啊,我们不是赶紧回去罢,屋里暖和呢!”   黛玉却觉得自已的身子越来越冷,一丝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难道自己的那宗病又要犯了不成?心念所至,便觉得周身冷冽非常,极为难受。   不由有些紧张地唤道:“墨儿。”   凤墨感受着身畔黛玉的呼吸,不觉一惊,忙就着月光打量她的脸色,见黛玉脸色苍白,呼吸越见急促,身子不住地打颤。   心里大惊,忙一把将其抱在怀里,脸色霎时一变,惊道:“娘子,你怎么了?”   见黛玉此时水眸半阖,似是很难受的样子,不觉长眸一紧,暗道不好,手搭上她的脉门,只觉平时自己感觉到的那丝莫名的滞气此刻似乎越来越急。   不觉神情凝重,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给她输了不少的功力了,按说,她的身子应该越来越壮的,可是为何却又突然出现此症状?   身后的紫鹃听到凤墨的惊呼,忙急步近前,见黛玉被凤墨抱于怀中,秀眉紧蹙,两道罥烟秀眉紧皱着,呼吸急迫,便急道:“不好,想是姑娘的旧病又发了。”   心焦切凤墨驱寒毒   紫鹃着急地吩咐着:“雪雁,你快去把王嬷嬷唤来!王爷,你赶快把姑娘抱回房去。”   雪雁见状也明白了,忙答应了一声马上去了。紫鹃接着转身对梅等几个人道:“梅,兰,王妃病情紧急,你们赶紧回去准备,把房间再弄得暖和一些!”   梅等见黛玉脸色难看,想紫鹃是服侍黛玉的老人了,自是知道王妃的病情,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迅速地按紫鹃的吩咐去了。   黛玉声音微弱,身子越发难受,她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自己均要受一两回罪的,今年还好,至少发作的时间往后拖延了呢。   无力地微抬起头,将身子扎进凤墨怀里:“墨儿,我好冷,好难受,抱紧我!”说罢阖上水眸,两手环住凤墨的精腰,紧紧地偎着凤墨,犹如抱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试图在他的身上汲取温暖.   凤墨只觉得她身子冰冷,心内一颤,见势不好,抱起黛玉迅速地回了房间。   由于天气寒冷,黛玉二人已然移到了暖阁里,此时炭盆里灿亮温暖,几个人一进屋便觉得热气扑鼻,温暖异常,说不出的惬意舒适。凤墨忙看怀里的黛玉,见其症状却仍没有半分缓解,反倒是脸色越见苍白,在自己怀里微   微发抖。于是忙将黛玉轻轻地放置到床上,梅将熏笼上熏好的绣被抱过来,给黛玉盖到身上,自己亦上得床来紧紧地抱她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去温暖她,一面暗暗地给她输送功力。   半晌,见她仍自阖着水眸,一动不动,气息缓和了些,但仍是呼吸微微。   如此一惊动,明珠夫妇并府里管事的媳妇婆子们,乌压压地来了一群,明珠进来不便,只得一脸焦急地守在外面听候着里面的动静和凤墨的差遣。   王嬷嬷和明婶一脸急切地忙来到床前,见黛玉面色苍白,虚弱不堪,常叹一声。她也以为今年姑娘情形会好起来,不会再犯了的,如今看来,竟仍没有躲过,仍要忍受这份煎熬。   小声地唤着:“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冷得厉害吗?”黛玉只是摇摇头,王嬷嬷忙命人将汤婆子取来,兰竹情急之下一下子抱来了好几个。   王嬷嬷见凤墨抱着黛玉不放,一个人的身体能有多少热量呢,忙道:“王爷,你先将这几个汤婆子给王妃放进被窝里,让她好搂着驱驱寒气,这样她会好过一点。”凤墨依言照做。   凤墨见王嬷嬷和紫鹃只顾着忙碌,但并不说请太医,情急之下厉声问道:“紫鹃,这是怎么回事,娘子她怎么突然会这样?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明婶也纳闷着急着催促道:“是啊,王妃这个样子,得赶紧找太医啊,不行让明阳去,他的腿脚最利落了。”明阳是府里身手最敏捷的,也是明珠的亲生儿子。   紫鹃的注意力只有黛玉身上,见姑娘痛苦的样子,心里又急又痛,也顾不上凤墨此刻的异样,不由眸中含泪看着黛玉道:“王爷,这是姑娘的旧病,她从小便身子弱,自打生下来起没有一天不吃药的,自从。”   说到此稍微停顿了一下,脸色一热复道:“自从姑娘来了癸水以后,每年冬日时节,天气寒冷的时候,总会发这么一两次,每次都是同样的症状,即使请了太医来也是不顶用的。只能等着王妃自行缓解,一般一个时辰便会好了。”   说完看着黛玉双眸紧阖,样子越来越虚弱,身子仍是瑟缩发抖,可是自己却是帮不上忙的。挨近前来,不由眼泪掉了下来:“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时,梅悄然递过来一杯热的参汤,紫鹃感激地接过来,忙送到黛玉的嘴边。轻声安慰道:“姑娘,你喝口热汤,再稍微挺一会,便过去了,你不要怕,我们全在这呢,还有王爷,他亲自陪着你呢。”说着看了下凤墨,见他紧拧双眉,长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怀中的黛玉。   听着紫鹃的轻声安慰,黛玉强睁水眸,就着她的手里喝了一口,便往后躺在凤墨的怀里,凤墨仍用被子将她紧紧地包裹住,紫鹃柔声道:“要不要再喝一口,这是参汤,对你的身子有好处的!可以缓解得快一点!”   黛玉微微摇头,一面复钻入凤墨怀里。凤墨的身子温暖,让她莫名地感觉到踏实,此刻唯有紧紧地偎进他怀里,方觉得好些。自凤墨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紫鹃见状,只得将参汤放到了一边,王嬷嬷等人此刻也唯有守在旁边,别无他法。   看都会怀中的黛玉,凤墨心紧揪在一起,挺一会?   她的身子依旧柔软,但此刻却是凉凉的,一个时辰,依她现在这身子,时间也够长的,如何挺过去。   心里扯得生疼,眸子冷冽,刷地射过来一道凌厉的视线:“每次发作时娘子吃什么药?”   看着凤墨神情不复是平时的天真淘气,而是严峻冷厉,紫鹃不由一呆,姑爷。   旁边的梅见状,忙扯了她一下:“紫鹃,王爷问你话呢,王妃每次发作时吃什么药啊,还是请个太医过来再诊治一下吧?”   紫鹃忙回过神来:“啊!不用的,姑娘的病,以前曾请太医给诊过,太医说是体内的寒毒,姑娘从小吃的药又多,一直郁积无法排出。不用服药,只需不要让她着了凉,热热地焐着,一个时辰后,便会慢慢地缓过来了!”   哦,凤墨好看的眉锋蹙在一起,清澈的眸子霎时清幽深邃,看了看黛玉,猛地吩咐道:“来人,准备热水!”   紫鹃呆了一呆,明婶明白了过来,提醒道:“紫鹃,还愣着做什么,王爷说要准备热水,给王妃焐身子呢,这可能是个法子。王妃的身子太弱,怎么能这么干挺着啊,或许泡在热水里,会好一些啊?”   明婶也说不准这个法子管不管用,但是王爷吩咐的,应该会有效验一些。   热水?   紫鹃醒过神来,微微摇摇头:“不管用的,以前也给姑娘试过的,但是只能略微缓解,治标不治本的!”说罢紧拧秀眉,望着黛玉。   凤墨声音果断决然:“姑且试试,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水要热热的!”   梅兰忙答应着急急地去了,外面明珠急忙拉着问道:“王妃现在怎么样了?”梅紧拧双眉匆忙间答道:“王妃现在只是躺着,只觉得冷。不过应该是比先前好些,以前冷得受不得,我方才看着,虽然冷,但不至于难受得图不得。”   梅竹几个人却是训练有素之人,身手敏捷,很快地便将木桶抬了来,热水也都准备好了,凤墨吩咐将桶内注满多半桶水,然后命众人退下。   王嬷嬷等见状,只得慢慢地退出来守在外面。明婶一面不住地祷告着,紫鹃雪雁心里忐忑不安,但见王嬷嬷一脸的凝重,只得忍着心头的焦虑劝慰着。   她跟随黛玉久了,很想一直守在黛玉身边,陪她一起渡过,每年姑娘发作的时候,都是她和雪雁,王嬷嬷三人轮流着伴着姑娘的,年年如此。如今姑娘有了王爷,王爷的情形虽是如此,但至少又多了一个人陪她疼她。   一时柔肠百转,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但见凤墨眼光凌厉,又不敢违拗,王爷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看着凤墨严肃而又凝重的表情,紫鹃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屋内此刻只有凤墨黛玉两个人,见她仍自阖眸缩着身子,严严密密地掩在厚厚的锦被中,凤墨一阵怜惜,上前除去黛玉身上的锦被,黛玉不由自主地抱住被子,声音似在请求:“冷。不要,墨儿。”   语气柔婉,听在凤墨耳里更觉心疼怜惜,将黛玉从床上温柔地抱起,贴近她的耳边柔声道:“娘子,墨儿知道你很难受,墨儿想给你焐下身子?”   黛玉虽身子冷得难受,意识零乱,但听到凤墨声音柔婉,强睁水眸,微弱地答道:“不要紧的,墨儿,什么也不需要,我再坚持一会便可以缓解了,你只需陪着我就好!”   见她如梨花瑟瑟,我见犹怜,凤墨却不再犹豫,轻柔地抱起她,来到冒着热汽的木桶前。这个木桶是黛玉平时沐浴用的,每次紫鹃便会放一些淡淡的玫瑰凤仙花瓣,沐浴后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可是此刻,凤墨一概不要。他轻轻抬起修长挺拔的双腿,转身迈了进去。   然后将黛玉放在自己膝头上,热汽氤氲,屋内弥漫着水汽,蒸得黛玉此时的苍白的脸颊上微微透出一丝的粉红,如一片粉色的云霞。   但此刻凤墨顾不得欣赏黛玉的娇态,快速地褪去自己的衣衫,精壮的身体浸泡在热水里,随即细长的手指手解去黛玉的衣衫。   黛玉颤抖的身子经热水一泡,慢慢地舒展开来,陡然觉得舒适了不少,黛玉打了寒噤,睁开水眸。   不觉对上凤墨那双深邃如潭的双眸,见对方赤着身子,而自己,此时正坐在他膝头,面对着他赤LUO的胸膛。不觉一怔,随即脸涨得通红,垂下头,伸手阻止住凤墨的手在自己身上的游走。   见她一头油亮的青丝如瀑,俯在自己怀中,那淡淡的幽香窜来,低首见她神情娇羞,如小兔子一般乖顺柔怯,动人的模样让凤墨不由心神一动。   她此刻的模样,真的是。   按捺住自己那份意马心猿,拨开她的手,轻柔中带着霸道,解开了她的裙带,黛玉一时挣扎不脱,须臾身上的衣裙转瞬被凤墨褪得只余下贴身的亵衣亵裤,黛玉虽浑身乏力,但再也不肯让他继续,双手掩住,微微地摇摇头,身子犹自轻颤着。   凤墨只得罢手,然后伸开双臂,将其紧紧地抱在怀中,静静地不动,但暗中却悄悄地给她输送着内力。   随着热水的蒸滕,黛玉只觉一阵阵热流涌入自己全身,舒适感传遍全身每一处肌肤,慢慢地,身子开始恢复了温热,那份凉意在逐渐地消褪。   而那份热,不仅是从桶上传来,更多是凤墨身上的热,源源不断地向自己涌来,氤氲着一室的温香,不由自主地,全身如一朵含苞的花朵,慢慢地舒展,绽放,终于,黛玉长吁了一口气!呼吸也慢慢地平复均匀。   轻轻地,水眸波光闪闪,黛玉轻声道:“墨儿,我已经好多了。”凤墨见她此时脸红润,身子也慢慢地温热了,也长吁一口气。   见二人情形尴尬,衣衫不整,湿濡的里衣紧紧地帖服在身上,此时玲珑的曲线毕露,黛玉尴尬地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了凤墨,但凤墨却并不放开她,反倒将其锢得更紧。   黛玉轻微地挪动了一下,面颊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水眸潋滟生波,双颊绯红,吹气如兰。敏感的肌肤虽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质亵衣,但此刻仍感觉到凤墨精壮光滑的胸膛,如火灼了一般,烫得自己芳心乱颤。   黛玉想挪开得远一点,却被凤墨重新锢回,二人身子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不知是不是水汽的缘故,黛玉只觉身子一阵燥热,心不由自主地鹿跳不已。   屋内静得连根绣花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耳后凤墨的呼吸越见急促,黛玉却一动也不敢动。   慢慢地,只觉得一张带着热气的温润的唇吻上了她的脖颈,顺着那里的肌肤渐渐往上,一路直至玲珑如玉的小巧耳垂,兀自在那里摩挲吮吸。   黛玉不觉身子一颤,呼吸微微急促,身子却有些酸软,凤墨见她乖顺,不由狂喜,轻柔而霸道地扳过她的身子,见黛玉此刻脸如桃瓣,双腮如霞,心里狂跳,细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颌,迫使她对上自己的魅眸。   黛玉只觉得此刻凤墨那双长眸,深邃如潭,带着一股将自己吸进去的魔力,不由一呆,双颊作烧,羞得想垂眸。   凤墨却低声蛊惑道:“娘子,闭上眼睛!”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凤墨温柔而霸道的的味道瞬间充斥在黛玉的唇上。   黛玉微微一颤,那熟悉的气息自凤墨身上淡淡地散发开来,令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对方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听话地阖上水眸。   凤墨再也按捺不住,蓦地吻了上来。凤墨辗转吮着她的唇瓣,如同吸吮着两片清润甜蜜的花瓣,与她的香甜交相缠绕,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越来越浓。弥散在整个卧房内,与月光的清润相织成甜蜜的幸福。   良久,黛玉伏在他的胸口,娇喘微微,听着凤墨强有力的心跳,踏实而满足,心里柔软成一片。   抬眸,柔声道:“墨儿,我累了,想躺一会。”   凤墨好容易品尝她的滋味,虽不舍,但强忍着放开她,意欲为其褪去亵衣,撷干身子,却被黛玉伸手一挡,垂首轻声道:“我自己来!”   凤墨长眸闪过一丝狡黠,知道她害羞,虽方才二人在桶内亲热了半天,但仍是抹不开面子,不好勉强她,于是自己先出了木桶,顾自褪了亵裤,撷干了身子。扯过一床薄薄的毯子裹住自己。   黛玉见状,羞红未褪的脸上复又平添几许霞云:“你转过身去,我好穿衣服了!”   见她举止扭捏,不觉皱眉道:“我抱娘子出来还不行吗?”   黛玉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得笑道:“好吧!”于是乖乖地顺由凤墨将其抱出了浴桶。   水眸仍凛然望着凤墨,凤墨好笑,只得转过身去,听到背后的声响,凤墨不觉好笑,依她的情形,只怕她心中所想的那个计划,永远不可能实施的。   或许,只有让她尽快成为自己的女人,便不会如此羞涩扭捏了罢。想到此,长眸微闪,勾起唇畔,神情慵懒而邪肆。可是她的身子,只怕自己得再观察一段时日。   二人收拾完毕,凤墨开了门,王嬷嬷等忙近前来问了情形,得知黛玉已经缓解了,王嬷嬷总算心落到了实处,不由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   明婶回首忙命紫鹃:“赶紧把参汤端进去,侍候着王妃,让她多喝些!”凤墨将紫鹃几个唤了进来,梅竹几人将木桶抬了下去。   紫鹃知道黛玉经此一番折腾后,身子必定又累又乏,早已经准备好了参汤。见黛玉恢复如常,只是眉宇间有些倦色,端着小玉碗近前,欣慰道:“姑娘,终于又熬过去了!再进点参汤罢!”   黛玉微微点头,紫鹃喂了黛玉饮罢参汤,复收拾了一番,黛玉躺在床上闭上水眸歇了会儿,方觉得精神好了些。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紫鹃在地下忙碌,轻声道:“紫鹃,明婶她们还在外面吗,告诉她们我已经无大碍了,让大家权去歇着罢,夜已经很深了!你们也累了。”   紫鹃答应着,一时为二人放下幔帐,将灯烛移到外间,卧房只留下微微的一盏,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自去招呼几个人去安歇,明珠等见状,便知黛玉已无大碍,便均放下心来,一时众人均散去。   心难舍凤墨远行   清微的晨曦透过窗子,斜斜地折射到花架上那只插着红梅的美人觚上,映得那枝红梅越显得妖娆娇艳,房间内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锦幔低垂,隐隐可见帐中人仍自拥被酣眠。那轻微的呼吸声传来,白皙如玉的面颊,微微弯起的樱唇,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娇颜如花,似乎仍沉浸在美梦中。   此时外面天光大亮,黛玉仍睡着未醒。昨夜她睡得很沉,几乎一躺下便一动没动。   见其睡得正香,凤墨不忍惊动她,细长的手指轻柔地将锦被掀开一角,搭上她的玉腕.雪白的手腕,映着红色的锦被,越显得如凝脂一般,摸了摸她的脉,微微地一蹙眉,遂悄悄地起身,来到窗前,负手而立。   欣长的身材挺拔俊逸,一双长眸微眯望着外面,偶尔闪过的精光,冷冽逼人。熹微的晨光温柔地抚在他俊美非凡的峻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屋中的人发出了些微声响,凤墨忙回过身,见黛玉已然在床上拥着锦被坐起来。   昨夜睡得迟,故今天醒来得也晚,微绯的粉面此时仍有些惺松慵懒,水眸却是灿然湛亮,显然精神已然好了许多。   凤墨笑容一展:“娘子,你怎么不多睡会呢?”微微的嗔怪中却盛满关心。   黛玉微微摇摇头,水眸望着凤墨愣神,昨日那种幽深如潭的眸光此时荡然无存,见他一如平日的明朗清澈,心里微微有些杂乱。   呆了片刻,看了看外面的天光,莞尔一笑道:“睡得够多了,再睡下去只怕一会便要吃午饭了呢!”   外面紫鹃等听到了动静,忙进来服侍她梳洗,雪雁端着铜盆,梅托着一件淡绿色,襟边绣着素白梅花的衣裙,看了看她的气色红润,均松了口气。   梳洗罢,黛玉用了早膳,凤墨仍命她在床上好好歇息,拗不过他的倔强,只得歪在床上闭目养神。   凤墨见状笑嘻嘻地道:“这样子才乖嘛!”说罢转身出来。   恰好紫鹃悄然进来,看着凤墨的背影有些发怔,犹豫了一下。   听到动静,黛玉睁开水眸,见着紫鹃这副表情,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紫鹃凑近前来,杏眸眨了眨,刚要说什么,见王嬷嬷走了来,生生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黛玉便知奶娘不放心,闲聊了几句,便见明婶和几个管事的媳妇们过来探望,黛玉忙命人看座,明婶觑了觑黛玉的脸色道:“王妃的气色好多了呢,我看竟如往常一样了,昨儿可是把人唬得够呛,要不是王嬷嬷解释,只怕真唬死人了,这要真有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杨家的也微微蹙眉,有些担忧地道:“幸亏紫鹃姑娘和王嬷嬷是侍候王妃的老人,知根知底,不然奴婢们可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说着仍一脸的担忧,黛玉叹道:“昨晚闹得大家全担惊受怕的,其实这宗毛病每年这个时候总会复发,你们不知情,自然会惊骇,发病的时候吓人,但强忍过去便是了!”一面故作轻松。   众人皆叹息:“王妃岁数也不大,怎么也不找个好大夫,去了根便是了,何至于每年要受这个罪呢!”   紫鹃也叹道:“嫂子们不知道,姑娘每年都如此,是自小的毛病,哪那么好去根的。今年还推迟了呢,原以为不会再复发的,没想到还是受了一回罪!”一面脸色有些不忍。   明婶叹道:“难道就不能根除吗,王妃年纪轻轻的,身子骨本就弱,总这么着也为是个事啊。能不能找个神医求个妙方一次治愈了方好!我说句不怕王妃恼的话,看这身子情形只怕是畏寒症,要总这么着,只怕很难受孕呢!”   一席话说得黛玉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微微一白,杨家的忙扯了明婶一下,忙道:“这女人宫寒的多了,只需好好地调理着,并不是什么大事,偏偏明嫂子你说得这么严重似的。我娘家侄女,先前也是这个症状,现在还不照样抱上了一胖儿子。等有空我去问问她,看她服的什么方子,好给王妃调理一下!”   黛玉强笑道:“如此,有劳杨嫂子了!”   紫鹃微微蹙起眉头:“谁说不是呢,未出阁时,有几个太医先后给号过脉,但均不能根除,说姑娘身子先天不足,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子寒毒。如果杨嫂真有偏方,那紫鹃先替王妃在此谢过了!”   一时众人去了,因身子仍感稍微疲倦,黛玉便倚着床上随意地看书,却是神思游离,方才明婶的话让她心里有些烦闷。却见梅四个人被明珠唤了去,黛玉也没甚在意。   书房内,凤墨神情严峻,靠在檀木靠椅背上,一双长眸此刻冷冽而幽深,眉宇间不复是往日的天真,而代之以邪肆而凛冽。   梅兰竹菊、王府的四大护卫以及明珠此刻神情端肃,垂首而立,等候着他的吩咐。   良久,凤墨眸子清冽,扫了扫几个人道:“明天我要出门一段时日,你们几个要护好王府的安全,凡事不可掉以轻心。记住,王妃的安全是第一,本王不在府中这些日子,你们全给我盯好了。”   四个身形健壮的年轻护卫凛然道:“王爷放心,属下自当尽心竭力保卫好王妃的安全!”   凤墨点点头,黑瞳转向明珠,熠熠生辉,顾盼处精光四射,流溢出一股让人胆寒的戾气:“明叔,有什么事你知道怎么与我联系!”   明珠点头:“王爷,你放心地去罢,府里属下自会尽心竭力。不会让王府有半分差迟的!”   王府护卫重重,人人这些年均是身藏不露,外人是不可能随意出入的,凤墨对此很是放心。微微点头,手不经意地敲打着书案,微一沉吟,瞥了瞥梅等:“王妃若然问起,你们可是知道如何答复她?”   梅恭谨地答道:“是,属下知道!”   凤墨收回视线,沉吟片刻:“王妃旧病复发的事,不要乱嚷嚷,尤其不要让太后知道。我走之后,你们只需把府里照管好便是,一切等我回来再定夺!”   众人唯唯答应,凤墨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说罢挥挥手,几个人悄然退了出去。   凤墨眯起长眸,思忖良久,方起身,去找黛玉。   见凤墨风一样地跑了进来,黛玉打量了一下,复又看着书,笑道:“墨儿,何事如此匆忙?走路总是一阵风似地,就不能慢点吗。”   这个凤墨,越来越让自己看不透了,时而天真,时而深沉,闹得自己也分不甭哪个是真实的他,对他有过丝丝的怀疑,可是那些异常总是稍纵即逝,总令自己抓不住。   此时,依旧是孩子般淘气任性,黛玉敛下水眸,注意力重又聚集到书中。   凤墨走近黛玉,一把将书拿了起来,黛玉一怔,抬眸对上那双清澈如水般纯净的眸子。见凤墨脸上微微有丝不悦,疑惑地笑道:“怎么了,墨儿,又是谁惹着你了?”   说着伸出素手,细白的手指轻抚着他的眉心,哄着他道:“好好地皱什么眉,告诉娘子,出了什么事?”   凤墨一把握了她的柔荑,撅着嘴道:“明天墨儿要去看望师傅了,这一次要去好久,墨儿舍不得娘子!”   看着凤墨不情不愿的神情,黛玉微微诧异道:“哦,每年墨儿要去的吗,要去多久呢?”一面笑着安慰道:“又不是不回来,娘子在家等着你。”   凤墨想了想道:“每年都去的,不过今年不知去多久呢!今年有了娘子了,墨儿好不舍的。”说着歪在黛玉怀里,如孩子般磨蹭着她。   凤墨和他师傅感情很深,黛玉是知晓的,他去看望师傅,自己又怎能阻止呢。看着凤墨孩子气的样子,黛玉拍了拍他的大手,温柔地安慰道:“去罢,一日为师,终生不忘。现在天气太冷,如果是春天,风清日暖,娘子也想陪墨儿一起去呢,顺便看看外面的景致!”   凤墨一听眸中闪光,一脸的兴奋,可是随即复又暗淡下去,神情怏怏不乐:“可是现在太冷了,娘子怕冷,不能陪着墨儿,墨儿只能自己去了!”   黛玉见其性子不转弯,好言劝慰了半天,凤墨才好了些,脸上复又现出笑容。   趁着凤墨不在,黛玉将明珠唤了来,问了问此行详细的情形:“明叔,王爷的师傅现在何处,这次会去多久呢?”   明珠便知黛玉已经知道了凤墨要出门的事情。遂道:“王妃,王爷每年均会去他师傅处,他师傅现在百草谷,精通医道,是个大隐士,世人高人,不贪名利。他和王爷的外祖是故交,所以才王爷才会如此看顾。一是看望,二是看病。”   看病?   墨儿怎么了,黛玉神情一凛,心中充满着疑惑,凤墨活泼健壮,能吃能喝能睡,看什么病呢?   明珠便知她是误会了,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王妃,王爷每年会定期去看病,顺便在那里住一段日子。王爷的脑子。”   明珠的声音微有犹豫,黛玉水眸一怔,看着明珠:“你是说。?”明珠点点头。   每年均去,但凤墨仍是现在这副样子,黛玉半晌不语,或许这辈子凤墨只能如此了罢。   抑制着心头一丝失落和微涩。黛玉强笑道:“那每年谁会陪王爷去呢?”   明珠道:“这王妃不必操心,一切属下自会安排好。”黛玉点点头,明珠见状,忙退了出来,自去安排凤墨出行之事。黛玉也忙命紫鹃等准备凤墨要捎带的衣物行李。   终是放心不下,是夜,黛玉复在枕上叮嘱了凤墨许多,见黛玉犹如一个琐碎的小媳妇般叙叙不止,凤墨既好笑又欣慰。   心里软软地,埋进她的怀里,撒着娇道:“娘子,墨儿好舍不得娘子呢!这一次去这么久,墨想你了怎么办呢?”   黛玉心里也是不舍,只是凤墨此次是去看病的,只得硬起心肠来,手抚着他的脸柔声道:“不是说了吗,下次娘子会陪你去的!带着玉箫吧,如果想娘子了就吹箫,娘子没准会听到墨儿的箫声呢!”   凤墨复接着道:“可是墨儿很担心娘子的身体呢,要是再复发了怎么办呢,墨儿好心疼娘子的!”黛玉的身子着实让他担心,但刻不容缓,此时天气寒冷,自己又不能带着她亲去。   想到昨晚的情形,黛玉心里一软,抚了抚凤墨的脸,轻声道:“无妨,每年我都会忍过来的,昨晚幸好有墨儿,没受太大的罪,墨儿放心好了,娘子没你说得那么娇弱,我会很坚强的!”   说着钻进他的怀里,头一次见黛玉主动又温柔,凤墨心里不免又痒痒的,但顾虑着她的身子,不敢再继续下去,强自忍着,温存了一会。   黛玉枕在他的臂弯里,听着凤墨有力的心跳,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色未亮,凤墨便悄然爬了起来,看看臂弯中的黛玉仍扎在自己怀里睡得沉实,小脸粉中透绯,没有了那份苍白,心里不觉欣慰。   狠狠心肠,在她的粉腮上深吻了一下,轻轻地抽出了手臂,不舍地起了床!   车子早已备好,赶车的明阳此时已等候多时,凤墨悄声上了车,迎着微冽的北风,轻声吩咐一声:“走罢!”   性聪慧主仆俱生疑   黛玉醒来,见身畔空空,凤墨敢已不见了踪影,不觉纳闷,秀眉微蹙,暗自哂笑自己昨夜睡得象个小猪一般,凤墨何时起的身竟然都无丝毫察觉。   可是出门何必这么着急呢,这么冷的天,连早膳也不吃,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急急忙忙地赶着上路了?   这个墨儿,行事如此怪异,还说舍不得自己,如今竟是行事匆匆。   闷闷地起了床,紫鹃忙进来侍候她梳洗,见黛玉对着镜子凝神发呆,一面给她盘着发髻一面笑道:“姑娘,大早起的,干嘛对着镜子发呆啊?”   黛玉对着铜镜微微一笑,嘴角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失神罢了!”   紫鹃玩笑道:“我还以为,王爷出门,姑娘一时舍不得呢。”   紫鹃的一番话说得黛玉白了她一眼,对着镜中的紫鹃挑眉一笑:“王爷每年都要去,我只不过是有些牵挂罢了。现在天气又冷,不要受了风寒才是!那些大毛的衣服不知捎得可够?手炉脚踏这些东西都捎好了吧?”   紫鹃溜了黛玉一眼,笑道:“姑娘你就只管把心放宽些罢,一应所用之物,我们全打点得周到又妥帖,手炉脚踏均带的是最好的。你不是昨天检查过了吗,怎么现在倒忘了,还是你亲口嘱咐的呢。一路上随护的也全是府里身手最好的侍卫。”   黛玉也觉得好笑,紫鹃复纳闷着:“方才听小丫头翠儿说,王爷天不亮就启程了,这么冷的天,何必如此着急呢!”   黛玉嗯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吭声。   府中人们的过节衣物办好了,明婶便丫鬟招呼着各处的人们去领,梅几个人也去帮忙,只留下了紫鹃陪着黛玉。   见无事可做,黛玉便去了凤墨书房,想找本书闲时翻看,好打发下时间。   找到自己要看的诗辞平话,抽了出来,却不防将紧挨着的书一并带了出来。同时一卷宣纸有些突兀地露了出来,黛玉忙将其他的书摆好,抽出了那卷纸,以为又是凤墨的书法临帖,一面展开了观看。   字迹是工整的小楷,一见上面的内容,却是一惊。   原来,这几张宣纸上竟是自己平时的诗辞,《咏白海棠》《葬花吟》《桃花词》《唐多令。咏絮》,心头一跳,越看越是惊疑,心内狐疑不已,水眸闪烁不停。   自己的诗辞,如何会在凤墨的书房内?从何而来,是谁给他的,紧拧双眉,看着手上的宣纸发呆,思前想后,唯一的可能便是水溶,可是,水溶为何要将这些东西带给凤墨呢。   凤墨的情形,又如何看得懂自己所赋之词?   这一连串的疑惑向黛玉袭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所有的不安和猜疑瞬间涌上心头。   脑海中快速地闪现着与凤墨有关的所有的异常,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端倪。那偶尔被自己捕捉到的异样的目光,那些点点滴滴。   凤墨,你真的痴傻吗?   黛玉按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想到了北静王水溶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所谓的惊喜指什么?与时同时,一个答案几乎跃然而出。   难道?   黛玉不置信地摇摇头,轻轻抚了抚微乱的胸膛,对自己的这个念头有点惊骇。   少时,见紫鹃姗姗而来,手里托着一壶碧螺春。   见黛玉围着狐裘,桌案上摊放着一堆宣纸,黛玉却看也不看,目光怔怔地看着外面发呆,目光游离,似沉浸在遥远的思绪中。   紫鹃悄然放下手中的茶壶,看了看地下的炭盆,小心地掀开,复添了几块炭,重把盖子盖好。   方倒了一杯,有些嗔怪地笑道:“姑娘想什么这么入神?出来也不知道带着手炉来,冷不冷啊,身子骨刚好了点,又大意起来了!”   说着捧上冒着热气的茶:“姑娘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罢!不要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书找到了拿回房看不就是了!暖阁里多舒服啊。”   黛玉回过神来,听着紫鹃的唠叼,伸出手接过茶来,吹了吹上面浮着的碧玉青芽,一缕时随之散来,莞尔一笑:“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想出神了。”   紫鹃哧地一笑:“姑娘如此聪慧,还有什么能难住姑娘的?姑娘就是爱想事,什么事总这么费神,也值得在这想得呆了,连冷也忘了。”   黛玉抬眸看了看紫鹃,笑道:“大千世界,你我如微尘,太多的迷团,太多的玄妙,以一已之智,蔫能释解,何况有些事本来便无解!我又不是万事通。”   紫鹃笑道:“姑娘的话太深奥,紫鹃听不懂,以后姑娘和我说话,还是说点浅显易懂的罢!”黛玉也扑哧一笑,低首品茗。   紫鹃见到案头的宣纸,诧异道:“王爷什么时候练了这么多的字了,还真是勤奋,其实王爷的字已经很好了呢!还用得着天天这么苦练吗,要说起这这股子好学的劲头来,可是要比宝玉强多了呢!”   说罢方觉自己有些失言,极速地瞥了眼黛玉,见她纹丝不动,脸上波澜不兴,不觉暗暗地吐了下舌头,忙用话差了过去:“我看王爷的字越来越好了!”   黛玉好笑地瞅了她一眼,明知紫鹃是怕自己多心,只将话掩饰。一手执着茶盏,滕出手来便将宣纸推了过去:“你看看这是王爷的字吗?看也不看就顺着嘴乱说。这可不象是你的作派啊!”   凤墨的字,大气飘逸,龙飞凤舞,紫鹃也算是认识了,紫鹃忙低头细看一番,不觉哧地一笑:“看走眼了,王爷的字比这可要多好着呢!这又是谁的字啊?”   一面又细看了半天,仔细地辩认着,不觉咦了一声,有些奇怪地看着黛玉:“姑娘,这上面不是你的诗吗,可我看着也不象你的字啊!”说着一脸的疑惑.   跟随黛玉几年了,紫鹃也多少识了些字,尤其黛玉的笔迹,娟秀飘逸,如同其人一样有一股清逸之气,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黛玉淡然一笑:“我也正奇怪,象王爷这样的人,为何书房里会有我以前的诗稿呢?唯一的可能便是北静王给他的罢,为何墨儿一直没有告诉我?墨儿可不是个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啊,为何一直不告诉我些事呢。再者,墨儿要这些又有何用呢?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呢!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   一面水眸半阖复陷入沉思,心中的疑惑渐渐放大,同时一丝丝不安涌上心头,似乎这背面是有个很大的迷团,吸引着自己一步步地去发现,不由自主地想去搜寻。   见黛玉秀眉紧蹙,紫鹃星眸乌溜溜地眨了眨,眼前一亮,她突然凑近黛玉,低声道:“姑娘,我有句话,放在肚子里一直没向你说!”   黛玉抬首笑不丝地道:“什么事,还瞒着我不成?又捣什么鬼?还要藏着掖着的?”   紫鹃忙分辨道:“不是姑娘所想的!”   尔后清了清嗓子,将自己那日对凤墨的疑惑说了出来:“姑娘,记得你旧病复发的那一日,王爷他的情形,与往常不太一样呢!”   见黛玉一怔:“哪里不一样?”   紫鹃复接着道:“那日,王爷与往日一样,很紧张姑娘,可是,那种焦急的神情,却是。”   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紫鹃微微拧着眉头:“王爷的眼神,很凌厉,吩咐我们时当机立断,条理清晰,丝毫不象是一个痴傻之人,平时的天真荡然无存,那份举止才真的象极了一个高贵的王爷!当时我有点被他的样子骇到。”   说罢看着黛玉,等着黛玉的回答。   黛玉水眸闪烁不定,紫鹃的话让她更起疑团,一时间心里烦乱不已,思之头痛。   看到紫檀架上空空如也,喃喃道:“那把箫呢?墨儿把碧玉箫也捎走了?”   紫鹃道:“我这不太清楚,是梅几个人给王爷收拾的,我只是打点了王爷的随身衣物。”   说着杏眸转了转,一挑眉,凑近黛玉道:“姑娘,我斗胆说一句,你说王爷的傻,是不是装的?”一面认真地看着黛玉。   紫鹃此话让黛玉一骇,愕然抬头,看了紫鹃半晌,紫鹃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讪笑着道:“姑娘为何如此看我,我只是猜测而已。”   黛玉默然不语,其实紫鹃的想法她亦有,只是未敢往深处想,此时被紫鹃说出来,仍觉难以置信。   看她良久不语,紫鹃复压低了声音,神秘地道:“姑娘,不如我们试探一下这府里的人,不是就知道了?”   黛玉看看紫鹃认真的样子,不觉好笑,一挑眉道:“问谁呢,如果王爷是有意如此,那这府里的人想必是同一路的,估计只瞒着我们主仆几个,你能问出有用的线索来才怪呢。”   紫鹃固执道:“不试怎么知道呢,依我猜测,明婶管该是是知情人,索性把她找来旁敲侧击一下?如果真能发现点什么来,那但说明我猜的没错,那,姑娘岂不是捡着宝了。”   黛玉见紫鹃眸子闪亮,不觉失笑,她虽有怀疑,但自问肯定是问不出来,凤墨此举,肯定有他的理由。   回到花厅,紫鹃便遣人去请了明婶过来,黛玉先是问了府里的一些情况,一时说些闲话。   紫鹃便绕来绕去地有意无意地往凤墨身上扯话题:“王爷也真是的,今个起这么早,大冷的天,何必这么急呢。明婶,王爷的病,比过去应该是大有起色吧?但愿这次回来能大见成效。”   明婶叹道:“可不是,王爷小时候聪明俊秀,太后疼得什么似的,只可惜这命不大好,自出了娘胎便没了娘,十多岁上又坏了脑子,不过上天不薄,娶了王妃这么个天仙似的美人,王妃又不嫌弃王爷。”   紫鹃笑道:“我看王爷竟是聪明得很,有时候说话把姑娘也绕进去了,哪象个脑子有毛病的呢,竟是比我们还精呢!”说着一面不声色地观察着明婶的脸色。   明婶一怔,随即眼神有些不明地笑道:“紫鹃姑娘说笑了,王爷那性子,象个七八岁的孩子似的,淘气是有的,还能哄住你们,我可是不信的!”   紫鹃复又随意地夸赞道:“明婶你是府里的老人了,还不知道王爷的小心眼吗,刁钻得很,虽然脑子如此,但要是从他的书法来看,竟是比那些临摹了几年的读书人还要好呢,消寒会上一曲箫声,不知道的人,以为王爷从来没有受过伤呢,那根本就是一个正常的人嘛!”   明婶由衷地道:“那是自然,王爷那么聪明,比得上他的人怕没有几个!”   紫鹃笑道:“明婶如此说来,王爷王妃竟是佳偶天成,天赐的良缘了!”明婶欣慰道:“那是自然,能配得上王爷的女子,也唯有王妃了,又有才又有貌,心地善良宽厚。他们俩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听着明婶的夸奖,黛玉赦颜而笑:“明婶,哪有你这么夸人的,把人全夸到天上去了!”   紫鹃一挑眉,冲黛玉会意地笑笑。   百草谷为黛求药   这是一个幽静的山谷,小溪潺潺,谷中种植着不知名的鲜花,更有许多的药草,皆是一般人叫不出名的。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此时虽已交寒冬,但这里却是温暖湿润,迥异于谷外的季节。   树木依旧葱茏,整个山谷中荡漾着幽微的草香,以及种种药香,交织在一起,闻之沁人心脾。谷中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显得谷中幽深静谧。   忽而,一声鸟唳划破夜色中寂寥的山谷,凭空多了一点生气,远处,青山一带,连绵起伏。山间那一片地势较高,比较平整的草地上。几间竹篱茅舍,建得小巧而不俗。半隐半现地躲在茂林修竹之中,一条小小的溪流就在竹楼的旁边潺潺流过,坐在竹楼里,依稀能听到水流琤琮之声,不急不缓,如珠玉轻动,向远处深山中流淌。   旁边小桥流水,将之与周围隔断开来。周围却是被片片药草围绕着,山风吹拂着宽阔的山野。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立于窗前,衣裙轻拂,黑亮的发丝飞扬,阳光如金子般纯净,淡淡地铺泻在万里长空,柔和地洒在这一袭银白色的锦袍上。   男子微眯起那双极美的长眸,俊逸非凡的脸上微微透出几分的冷意和慵懒,长眸顾盼间扯动那一份风华,让人移不开视线,说不出的高贵端华。   正是为黛玉来寻医问药的逍遥王爷凤墨,此处名百草谷,遍植奇草仙葩,每一株均是世间罕见的珍贵药材。   凤墨负手而立,良久才转过身来,望着竹屋内一个清癯的老者。老者银发银须,脸如古月,清癯矍铄,正垂首望着那盘棋凝眉思忖,不时地落下一个白子,片刻,复又执起一枚黑子落下,然后复是良久的思索沉吟。屋内静谧如斯,仿佛能听得到时间悄然的流动。   很快地,日影西斜,立于窗前的卓然男子转过身来,慢慢地踱到老者面前,打量了下棋势,然后俯下身,执起一子,悄然落下,一双黑瞳含笑看着老者。   老者终于有了反应,抬首看了他一眼,满意地微微一笑,随即站起身来,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然后唤道:“童儿,上茶!”   随着一声清脆爽快的童声,一个垂髫小童含笑托着一个小竹盘轻轻地走进来,将竹盘上的两杯香茗放于竹案上,然后复悄悄退了出去。   老者清然一笑道:“墨儿,尝尝为师的这竹心茶如何?你多久没有尝了,只怕忘了这个味道了罢?”说罢兀自执起一杯,轻轻吹拂着,慢慢地啜饮了一口。   老者正是凤墨的师傅风瑶子,凤墨微微一笑,身形微动,坐于对面那张竹椅上,端起另一杯微微品了一口,笑道:“师傅,你这竹心茶,味道虽淡了点,但是依旧香醇。好久不喝了,还真是想念这个味道!”说着眯起长眸继续细品。   风瑶子打量了凤墨一眼,颔首道:“看来成了亲以后人是不一样了,以前你总是嫌师傅的竹心茶味道清淡,可是从没给过这么高的评价。”   凤墨俊眸一闪,嘴角扯动一抹笑意,有些揶揄地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师傅你总是用以前的眼光看人,蔫能不看走眼!徒儿也是在变的嘛。”   风瑶子瞥了一眼自己的爱徒,微微地有些好奇:“你这几年一直这么伪装着,风平浪静的。可是为师听说你这个小王妃为人聪慧非常,是圣朝的才女,成了亲也有一段时日了,你的小媳妇有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说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凤墨挑了挑眉,此时一张脸生动之极,嘴角微微一扬,似含狡黠:“还好,徒儿得您的真传,掩饰得滴水一露。不过看情形应该是对我产生怀疑了!被她识破,估计也是早晚的事了!”   想着黛玉的聪慧和面对自己时而露出的疑惑,凤墨挑眉微微一笑,长眸如漾漾的春水一般潋滟生波,脸上的表情生动之极。   哦?风瑶子笑不丝地看着凤墨,慢条丝理地品着茶:“看你的神情就知道小日子过得不错,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来找为师了,你也舍得你的小王妃?”   面对师傅的揶揄,凤墨反而大喇喇地道:“为师是来求师傅帮忙的,要不是现在天气冷,只怕她也会跟了过来的!”   一面慵懒的神情变得严峻认真地道:“这些年师傅对墨儿,恩如再造。没有师傅便没有今天的墨儿,如今墨儿又有难处要求师傅帮忙了!”   风瑶子挑挑眉道:“你要的人,师傅保护得好好的,别人动不得她半分。你要找的人,这几年为师一直派人悄悄地各处暗访。暗夜阁的人遍布江湖,没有查不到的。但人随境迁,辗转不定。为师当初建这个暗夜阁,只是想暗中保护你的安全。你母妃死得惨,至今死因皇上和太后尚不知真相,为师看在与你外祖莫逆之交的份上,将你带了出来。这几年,我们要找的人一直杳无音讯,没有丝毫的线索,只是前些日子你水师兄传来的消息,倒有了些许眉目,现在正在进一步印证中,这么多年你都等了,不再乎再等上一段时日罢?”   说罢脸色严肃,看着面前的凤墨。   凤墨心头一凛,微微眯起一双长眸,微一沉吟道:“师傅,师兄他还可好?”   凤墨知道圣朝的朝中局势也是风云变幻,水溶身为一个闲散王爷,但私下里并非象表面那么散淡逍遥。自己与黛玉的这段情缘,还应该感谢水溶促成呢。   风瑶子道:“为师收的你们这俩徒弟,全是王亲权贵,你如今不露形,一直无忧。但你师兄那里却是如履薄冰,不容乐观。”   凤墨颔首,随即微微一笑:“我此次来不是想打听此事,诚如师傅所言,我已经等了几年了,不在乎再等一年半载的。此番前来是有件急事,对徒儿来说是最重要的,是给我的王妃求药来的!”   于是缓缓地将黛玉的情形说了出来,想到黛玉硬挺着的样子,凤墨心里一阵抽痛,听紫鹃讲这种情形已经有些年头了,每年均要忍受这种折磨。   风瑶子手捋须冉,听了凤墨的讲述,半阖了眸子,思忖了良久,蓦地睁开眼,问道:“你们俩同房了没有?”凤墨一怔,随即摇摇头。自己这个傻王爷,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王妃,竟然有这么多人好奇感兴趣,现在自己的师傅也。。   长眸一眨自嘲道:“拜师傅所赐,还没呢。徒儿一直在努力着呢,师傅教给我的这个避祸的招术好,一个傻子,懂人事才怪呢!要是真同了房,岂不弄巧成拙,我那个王妃不怀疑才怪呢!”   当日,凤墨的处境,唯有此法方可保全,混淆众人的视听,所以凤墨不惜装疯卖傻好几年,甚至连最亲近的太后也相信自己的皇孙傻了的事实。   风瑶子看了看苦笑的凤墨,哑然失笑:“墨儿,你傻?不会就连个巧法也想不出来!听你一讲你这小王妃的身子如此娇弱,只怕有些事不做是因为怜惜罢,看来你对你的小王妃动了真情了?”   凤墨长眸微阖,脸上溢起一片柔情,不由自主地微微颔首。   风瑶子脸色一敛,微微沉吟了一下,皱了皱眉:“你这个小王妃,身体该属于不足之症,体内只怕积聚了不少的寒毒,平时可是一直药陪着罢。这种体质本就虚寒,如果用药不对症或是不甚,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为师不知道她平时的饮食如何?有时候饮食不当也会使身子每况愈下。”   凤墨一怔,他一向对黛玉的饮食非常上心,私下里常常吩咐明婶给她调理,府里的人参燕窝这些珍品自不在话下,府里的饮食对她的身子应该无碍。   但黛玉从前的饮食他并不了解,依着她先前的性子,敏感忧戚,多虑多思,只怕心病放不下,再好的饮食也形如虚设。   不禁点头道:“师傅说得是,她从生下来便吃药,据说在腹中时其母体质便很弱,故自诞生起这些年一直没离药。不过自成亲后,我每逢十五望日时为她输送了不少功力,应该是好了许多了,体质明显地强健。但不知为何又旧病复发了!”   说着眉头紧拧,长眸一片担忧不解:“我号她的脉时发觉她体内总有一股气流迂滞,不知何原因?”   风瑶子微微摇摇头:“象她这么久虚的体质,你的功力只怕她接受不了,虽暂时走到了增强体质的效果,只不过是一种辅助罢了,但并不能根治。这种久寒之症,调理机理应先用清淡温中和胃的糜粥徐徐饮之,和药以服之,等其脏腑调和后,身子渐安,然后用些温性的补药,最后方能用些效力猛点的,这样病根方能尽除。如果从一开始不等其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功力,欲求安保,诚为难矣!”   说着瞥了凤墨一眼,有些好笑道:“幸而你俩没同房,不然。”   凤墨一惊:“不然什么?”   风瑶子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她这种体质,如娇花软玉,需慢慢地调养,所用之药宜温和不宜生猛,而且,你的功力输得太多太急反而有害无益,她根本接收不了,气流在体内反而会影响血脉的运行,打破体内的阴阳平衡,引发以前的旧疾。”   见凤墨凛然,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好在你们没有同房,不然她的体质只会越来越虚!”   凤墨心内暗自庆幸,漆黑的两道英眉紧蹙着:“求师傅给个妙方,或是一些灵丹妙药?”   风瑶子捋着须冉,沉吟半晌:“这样罢,待为师好好想想,给你的小王妃点配几味药,你带回去试试效果罢!”   凤墨知道师傅医术精湛,不由心里一松,一张俊脸恢复了慵懒邪肆,长眸闪动:“那墨儿只有谢谢师傅了!”   风瑶子见状,笑道:“为师只是估摸着开个方子,但如果你能将她带了来最好,为师望闻问切一下,会更有把握一些。”   一面说着复又不解道:“你水师兄也是的,你的情形他是最了解的,皇宫里的水有多深,他该深知,怎么会给你安排了这么一个身子娇弱的王妃呢。前路不知深浅,这样的身子将来如何能与你一起共担风雨呢?”   凤墨却慢慢地坐了下来,手抚摸着莹润的棋子,半晌,俊脸邪肆一笑:“师傅,墨儿这个王妃,她的外祖身为国公,世袭往替,出身可谓是清贵无比啊!”   风瑶子微微一哂:“这样的家世背景,确实荣耀,可是有这样背景的人家可谓如过江之鲫。她这样的体质,远嫁茜香,岂不更让人起疑了。你师兄到底怎么想的。”   见师傅口口声声埋怨水溶,凤墨不觉心里暗笑,师兄好意促成这桩姻缘,好好地被师傅埋怨。凤墨长眸一转:“她可是圣朝的才女,她的父亲据说是前科探花,书香继世,三代列候,五代书香。只是身世未免凄凉了些,自小母亲去世,父亲公务繁忙,无暇教导,便将其送到京城外祖家,但三载后父亲复又离世,她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各受舅母冷落。因水师兄与其父是忘年之交,见她情形堪怜,故才上奏给墨儿系的这根红线!”   想到黛玉的身世和这些年所受的冷落慢怠,凤墨心里不觉揪得一阵痛,一双长眸有些寒戾,俊脸绷紧。随即慢慢地将手中的棋子轻轻地落下。   风瑶子闻言眼前一亮:“前科探花?她的父亲可是姑苏林如海?”   凤墨诧异地看了看师傅:“师傅如何得知,师兄告诉过我,她父亲的名讳确实是这个名字,听说生前为人潇洒,虽担任着巡盐御史,但却是一肩明月,两袖清风,一身的傲骨,为人清廉得很。故师兄才非常地敬仰!”   风瑶子长吁一口气,微微颔首,拈起一枚黑子落下:“这便是了,为师当年游历圣朝的名山大川,曾游历到扬州地界,机缘凑巧,曾与此人有过数面之缘,算是个故人罢!想不到,墨儿的王妃竟会是林如海的女儿!”   沉吟了一会,抬头微笑道:“此次只怕为师傅不尽力也不行了!”   身居两地惹相思   不消一刻,外面天已经渐次黑了下来,凤墨走出竹楼,来至外面小竹桥上,观望着西边那一片绯色的天空。此时天空变幻,几片绯色的云霞如几抹写意涂在天空,显得随意又率性。倦鸟归林,归鸦阵阵,搅动起一山的暮色。转眼,夜慕四合,山谷中更显静谧。   入夜,躺在床上,凤墨睁着两只长眸,黑暗中波光潋滟,月光如水,倾泻如银,身畔没有那个软玉温香的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颗心,早已经飘到远方,不知此刻,黛玉在做什么,是否如平时一样已经入眠?   那一次,记得自己说过没有她自己是睡不着的,还被她取笑了一番,可是唯有自己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习惯确实是个可怕的东西,他现在,已经不适应没有黛玉在身边的日子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的病情,他绝不会轻易便离开她,撇下她独自一人,他不习惯她离自己太远,稍微离开自己的视线,心里便空得很。   不知她,是否也如自己一般感受?   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俊脸上溢起一片柔情。翻来复去,终是睡不着。触手可及,是一个鼓鼓的细滑的表面,心里一亮,伸手攥到了手里,这是自己生日时黛玉送给自己的那个荷包香囊。   此刻握在手里,却觉得珍贵无比。凤墨手执荷包,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那股子淡淡的香气仍在,很舒服,如同她的气息一样,幽淡清雅,却在不经意间攫取并霸占住你的心。   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弱弱的小女子,在不经意间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心,让自己甘愿沉迷!   凤墨不觉眯起长眸,自嘲地扯动一抹笑意,自己这么大还没如此牵挂过一个人。不知她现在可睡了没有,没有自己在身畔,是否也如自己一样孤枕难眠?   她的身子娇弱,希望她睡得实吃得好,但又有些不平,自己在这里为她失眠,如果她没有如自己一样失眠想念自己,岂不说明自己在她心目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月色下,凤墨有些不甘地想着,心底,涌起一股子既甜蜜又酸涩的复杂的况味。   想着黛玉的一颦一笑,还有她的意乱情迷,惊慌失措,嘴角微微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此刻恨不得她在自己身边,给她最温柔缠绵的宠爱。   凤墨强掩心头的酸涩甜蜜和身体的悸动,起了身,披衣来到外面。   月色皎洁,月笼寒纱,整个山谷如梦似幻。今夜是十五,又该到给她输送功力的时间了,但师傅说暂时大可不必了,待服用了丸药以后,慢慢地调养便是。   想到每次她恼怒无奈的样子,凤墨嘴角扯起一抹促狭的笑意,聪慧如她,应该对凤墨的痴傻有了怀疑,但是对无名,或许还处于懵懂之中。自己始终带着面具,从没有以真面目未人。   即使聪明如她,想必也不会想到是同一个人罢。!   自己,要不要将真相托出,或许该找个合适的良机将自己的情形告诉她了,只是不知她到时候是何反应?   如此一想,心里便有些愧疚,毕竟自己一直在骗她瞒她,自己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尝尽人情冷暖,世人菲薄,可是自从她来到自己身边后,才感觉到一份真诚的关怀和温暖,生在皇家,周围均是不停地算计。   她在自己身边,就象一个在寒冷中行走了很久的人,忽然遇到了一盏灯,一人怀抱,那颗孤寂了很久的心忽然便有了依靠一般,他,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这样的感觉让他踏实,温暖。   所以,他下定决心,尽自己的所有,不惜一切,给她一生一世的呵护和宠爱!   月色下的一切,都迥异于白日里所看到的景象,一切在月色的掩盖下,显得迷蒙而美好。凤墨手抚那只碧玉箫,良久,置于唇边,缓缓地,一丝箫声似有似无地响起。   借助箫声倾诉着对她的思念。这是那日在书房内他给黛玉吹奏的曲子,此时吹来,别有一番风味。凤墨人如美玉,衣袂飘飘,月下吹箫,整个人看去朦胧梦幻,俊极无俦,如一个谪仙般不染凡尘。   此时,黛玉亦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锦账内,残留着凤墨的气息,诚如凤墨所猜,没有了凤墨的臂膀,只觉得身畔空空荡荡。习惯了每晚枕着他有力的臂膀入眠。听着他的心跳,踏实无比,似乎这双臂膀能为她遮挡尘世间一切的风雨苦难,虽说凤墨是个傻子,可黛玉心里却偏偏总有这样的感觉。   自听了紫鹃对凤墨的怀疑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借故曾套问试探了梅几个人,但这几个人均机灵得很,又因凤墨早有吩咐,故黛玉并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可是每每凤墨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跳出来,搅得她心烦意乱。   凤墨一出门,黛玉只觉得府里冷清了许多,没有了凤墨的欢笑声,也少了许多的生趣。虽有梅几个人天天给自己解闷,但心里总觉得没着没落的。   黛玉纳闷,自己的性子,从前可是最不喜欢热闹,喜静不喜动,也不惯热闹喧嚣的场合,平时便在潇湘馆里静养,如果无事,可以几天不出屋子,看看书,抚抚琴,似乎时间一晃便去了。   但此时,她发觉这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总觉得心里有一角,是虚空着的。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白天尚可,有梅几个人陪笑着,变着法地给她解闷,黛玉也知几个人的心意,强颜欢笑,但眉梢眼角终难掩一丝落寂。   但晚上,这种感觉犹甚,躺在床上,掐指细算着凤墨该何时回来。这么冷的天,不知他在外面怎么样了。静下心来,暗自嘲笑自己,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患得患失,百转柔肠。   斩不断,理还乱,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但心头终是释不去这一抹相思一缕愁。自己对凤墨的依恋与日期俱增,或许唯有在他离开的日子,方有了更为客观的评判,才更能审视自己的心。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房间内温暖如春,紫鹃等深恐她冷,便复放了几个兽制炭盆,盆里的炭烧得旺旺的。此时,黛玉却无睡意,有些烦躁地在床上翻来复去。   感觉着口渴得难受,又不想唤紫鹃等,于是自己爬了起来,一壶茶,不一会便喝下去了,这屋里,似乎有些太热了。   红绫锦被仍有凤墨的气息,丝丝缕缕,将自己包裹,仿佛置身于凤墨的怀抱里。心头微微失落,阖着水眸,脑子里却思绪乱飞。   迷糊间,似乎,听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箫声,缠缠绵绵,空灵清逸,不绝于缕。   是墨儿的箫声吗?   黛玉一凛,支起耳朵细听,却又什么也没有,唯有外面寒风吹过树枝的声音,不觉自嘲一笑,似乎是凤墨的箫声,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大概是出现幻觉了罢。   微微蹙眉,复又躺下去。   望着外面明晃晃的一轮圆月,痴痴地发呆。   心里忽然一顿,今晚是十五,那个无名,该是不会又要来罢,想到此黛玉不由莫名地有些烦躁。此刻,突然很想他来,找一个出气桶,这样便可以将一腔怨气发泄一下了。   这时,那只猫儿静悄悄地跳到了床上,喵呜着似有寻求倚靠,黛玉伸手揽过来,抚摸着猫儿光滑柔软的毛,轻声喃喃道:“怎么,你知道墨儿不在,所以才敢进来吧!要是墨儿在,肯定又要把你轰出去了,今晚你就替墨儿陪陪我罢!”   说着搂着猫儿,抚着那光滑的皮毛,这只猫咪实在乖顺,如今,自己亦敢触摸了。   但凤墨那次却将它赶到了外间。想到了那一晚的情形,黛玉犹觉得羞怯心跳,那一晚,要不是这只猫儿,恐怕自己,便已经是墨儿的女人了!   想到此,粉腮烫烫的,不由自主地将头扎进锦被里。   凤墨的举动,想起来虽娇羞难为情,但此时细细想来,当时凤墨的举止,似乎哪里不对劲的。有些问题,已经浮出水面,可是却总觉差那么一点点,让自己不敢妄下断言。   听着紫鹃对他的猜测和怀疑,以及对明婶的试探,似乎更多的疑点和端倪慢慢地显露,盼着他回来,好尽快地验证自己的怀疑,如此胡思乱想着,直到快天亮才睡着。   夜间失寐,直到紫鹃悄然进屋准备侍候梳洗,黛玉仍拥被酣眠。   紫鹃见状没敢惊动她,只轻轻地放下了铜盆巾帕等物,向雪雁等几个人微微地摆摆手,几个人复悄悄地退了出来。   良久,听到房内黛玉轻唤,紫鹃等方悄然进来,瞧了瞧瞧她的眼色,紫鹃笑道:“姑娘昨夜没睡好吧,不然起这么晚?这可不象你如今的习惯了!”   黛玉掠了掠鬓边的发丝,笑道:“昨夜怎么也睡不着,快天亮时才打了个盹,没想便睡熟了,一觉到现在!”   雪雁笑道:“无妨,今个白天再补一觉回来便是了。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姑娘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把身子养得壮壮的。”   黛玉瞅了瞅雪雁,笑着嗔怪道:“我现在得听你们的,天天这个粥那个汤的,又是燕窝又是人参的,补不好才怪呢!你们就快让我把这些东西当饭吃了!岂不知适可而止,前两天我只觉得嗓子干,身子燥得难受,总是要喝水吃些凉凉的水果败败火,府里葡萄西瓜全有,可你们硬拦着不让我吃,那个滋味太难受了!”一面瞥了她们一眼,似是不情愿。   紫鹃溜了一眼笑道:“这是我们的不是,只知道为姑娘好,但不得法子,给姑娘补得过了点。亏了李太医,不然姑娘吃这些凉的水果,暂时是压下了火,但后患无穷的。太医不是说了嘛,姑娘的身子,温中和胃的,不宜太凉!前些日子姑娘旧病复发了一次,如果再不小心着,只怕又要受二次罪了呢,姑娘难道自己都忘了不曾,哪一年不受两回三回的,回回我们跟着揪心不说,姑娘这么弱的身子更要承受着那份罪。”   黛玉知道紫鹃雪雁是为自己好,也只有她俩,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敢拦着自己,尤其紫鹃,一颗心全在自己身上,忠心不二,凡事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于是好笑道:“你们如今是越来越管得我紧了,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墨儿又不在,只好听你们的罢!”   雪雁理直气壮地道:“王爷在,为姑娘好,也得听我们的!姑娘如今是王爷的宝贝,你的一行一动王爷可是在意得很!”   黛玉不由神色一暗,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墨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紫雪二人互递个眼色,知道她又惦记凤墨了,于是尽量地轻松地道:“估计快了吧,王爷不在,少了好多的乐趣呢,不光姑娘,我们全盼着王爷快点回来呢!”   梅竹二人走进房来,见黛玉梳洗已毕,便道:“王妃,早膳已经摆下了,是在饭厅还是端过来在这里吃呢?”   黛玉一沉吟:“还是端到这里来吧,这屋里比别处都暖和,省得吃了饭回来再灌一肚子凉气。还有,以后你们和我一起吃,不然我一个吃太闷的,多几个人一起还可以多吃些。”梅抿嘴一笑,抽身去了。   见明婶笑吟吟地走来,后面一个小丫鬟捧着一个食盒。   黛玉忙给明婶看座,明婶笑道:“王妃,食为天酒楼新来了两个厨子,做得一手好糕点和菜肴。听说是圣朝姑苏的风味,王妃是姑苏人,于是那口子便命小厮买了点回来让王妃尝尝,看口味是不是正宗的?”   说着小丫鬟青儿笑着将食盒放到了桌上,紫鹃忙过来解了开来,见是青绿晶莹的梅花糕,喜道:“这是姑娘最爱吃的糕点,是姑苏的特色小吃,不过一般的店儿做不出正宗的味道,不知这一家如何?”   雪雁另拿了一个小托盘,摆好了,奉到黛玉面前,黛玉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了一下,颔首笑道:“味道还可以,明婶,你们全都尝尝!”   说着让着众人,明婶欣慰道:“喜欢便好,这是王妃家乡的小吃,尝着便象又到了家一样。”   黛玉含笑不语,一面复又说着感谢的话,明婶摇头笑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王妃总这么客气!”   一时明婶去了,见黛玉脸色微微一敛,紫鹃杏眸一转,一个念头顿起,凑近黛玉道:“姑娘,我看你在府里也挺无聊的,正好咱去外面逛逛这家铺子去如何,明婶说是圣朝的品味,只怕除了这样点心外,还有别的吧?”   黛玉水眸一亮,随即一蹙眉:“说得容易,可是怎么出去呢,明叔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允许的,况且我如今是堂堂的王妃,岂能随便出府游逛呢,一旦被人发觉了有失礼仪,此事不妥!”虽心里也有此意,但终是犹豫不绝。   梅一挑眉笑道:“王妃,茜香不象你们圣朝的,女子相对来说比你们那里要轻松自如一些,外面街肆中常有女子抛头露面的。王妃自来了以后便从没出府游玩过,不如奴婢几个陪着王妃出去逛逛,看看茜香的街景。”   竹等几个也怂恿着,黛玉有些踌躇,紫鹃忽笑道:“姑娘,这样罢,你既然怕人认出来,索性扮成男子便是了,这样会方便自如一些。你看如何?”   黛玉心头一亮,对啊,扮成男子行动便自如多了,便笑道:“还是你的点子多,只怕你们几个早在府中憋坏了罢,也罢,一起出去透透气也好!”   见几个人在一旁跃跃欲试,个个兴奋不已,互相交换着眼神,微微沉吟了一下:“还是把明叔叫来,我告诉他一声。虽然我是王妃,但他是总管,打个招呼为好。”   梅很痛快地答应着去了。不一会,明珠来了,黛玉将此事说明,明珠想了想,王爷出门交待得清楚,王妃的安全第一,可是王妃毕竟年轻,在府里这么久了确实是拘束了些,既然想出府逛逛也无妨,多派几个侍卫跟着便是了。   于是笑道:“王妃既然想出去逛逛,倒也无妨,只是王爷临走前嘱咐,一定要护好你的安全。”   说着转向梅四个:“多带几个人,跟着王妃一起去,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一切要小心从事。”   说着又派了穆逸和龙吟二人跟着。这二人是除了明阳以外身手最厉害的,明珠复又仔细地叮嘱了半天,有这二人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了。   明珠考虑得周全,可是没想到几个人还真惹出了事!   惩恶奴黛玉结怨   翌日清晨,用罢早膳,几个人打扮停当,互相瞅了瞅均扑哧一笑,因为几个人一时兴起,全学着黛玉改做了男装,因身材娇小,只得扮成了小厮。   短衣襟,小打扮,看上去倒是利落,但终有些女子气,眉眼间有种柔媚,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几个人回头看看黛玉,见她已将秀发高高挽起,头顶绾起一髻,用碧玉簪簪了,余下的乌黑油亮地分成两股披于脑后。   肤光胜雪,眼波流动,眉宇间一股灵动,一身银白绣袍,外面一件雪白的鹤氅,看上去整个人飘逸如仙,好似不染凡尘的仙人一般。   紫鹃笑道:“姑娘如此一打扮,只怕会迷倒一片呢,可惜王爷不在,不然俩人不象夫妻,倒象是亲兄弟一般了!”说得黛玉也颇为得意,照了照镜子,自我感觉还不错。   于是几个人簇拥着她,上了车,出了府门,先在繁华的街市上逛了一圈。   屋顶的青瓷瓦片折射出耀眼的阳光,连贯几天的好天气使得京城的百姓个个脸上喜气洋洋,街肆中小商贩们的吆喝热闹得此起彼伏。   气腾腾的各种小吃,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琳琅满目的首饰古董,使得本就热闹的瓦肆拥挤不通,熙熙攘攘的人群衣着光鲜,在青石板上穿梭。叫买叫卖声,花楼上听书的人不时发出震天价儿的叫好声,越发显得茜香的繁华富庶来。几个人随意地采买了些喜欢的小玩意,然后方驱车来到食为天。   食为天是这条御河街上最大的酒楼,刚来了两个厨子,一个烹得一手的苏州菜,另一个则做得一手的好点心。   本地人乍一换口味,均觉得新鲜,故这些日子人们趋之若鹜,竟是生意火爆。   几个人来到较早,只见食为天歇山亭顶,一边压水,一边靠站驿站,是家百年老店。雕甍插天飞檐突兀,煞是壮观,酒楼里很空,有不少的闲座,为了方便,雅间中均以宽大的屏风隔开。   于是几个人便在大厅里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临窗而坐,正好可以看外面的街景。小二很是殷勤,态度也是笑容可掬的,可能客人还少的缘故,上菜很快,不一会,桌子上便摆满了要点的菜肴。   黛玉命几个人陪自己一起用,梅等也不客气,更兼此时身着男装,举止更是随意不拘,故大快朵颐,吃得很是开心,一面说说笑笑。   欢笑的氛围,冲淡了连日来对凤墨的思念,一时间,黛玉的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不一会,客人便陆续地来了不少,很快,周围的座位全占满了,对她们这一桌子人,个个身着男装,却是秀美非常,均有些纳罕,均会不经意地多瞅上几眼。几个人倒是不觉,只管说笑着吃喝。   倒是同桌的穆逸和龙吟二人却有些拘谨,头一回和王妃坐在一起用膳,何况更有梅兰竹菊这几个府里最漂亮得利的丫头,二人反倒没有了平时的爽朗,时不时地被她们玩笑着,吃得很是拘束。   黛玉见状,便知了几分,于是忙笑着让其二人在屏风后复摆了一张桌子,命小二上了酒菜。   一时吃得尽兴,却见一个随从模样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来,一双眼贼溜溜地斜睨了几个人一下,有些傲慢地道:“好俊俏的小哥,难怪我家公子一眼便瞧上了,可真让人饱眼福啊!”   一面语气轻佻地向着黛玉道:“想必这位是你家公子罢,我们爷就在隔壁,有请公子过去坐一坐,我们爷看上了,想和公子交个朋友!”   见对方傲慢无礼,言语轻薄,梅蹭地站起来,星眸一瞪:“好大的架子,也不看看坐在这儿的是谁,不知你家爷是哪个牌儿上的?”   对方见梅虽娇弱,语气却是不甚恭敬,不由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了她半天,轻蔑地道:“我家爷的名号,你给我站直了听好了,他便是皇子妃的弟弟,柳绪柳大爷。”   柳绪,凤离的大舅子?   黛玉不觉一蹙眉,眯了眯水眸,看来还真是一家人,这种纨绔子弟,作派全一个德行。只做没听见,兀自不动声色地小口地抿着汤。   梅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呢,京城三霸啊,不过今儿你们大爷找错人了!我家公子没空儿。”   对方见梅出言不逊,不由有些恼怒,撇着嘴一脸的骄横:“哪里来的臭小子,如此难缠,也不打听打听去,连柳大爷也敢惹?”   梅一脸的轻蔑:“快滚,什么柳大柳二的!跑到这里来充大爷。”   对方一张脸扭曲着,脖子一拧,有些恼羞成怒地手指到梅脸上:“好小子,你等着,一会要是柳大爷亲自过来,只怕没你的好果子吃!看你怎么死?”   梅柳眉倒竖,啪地一声打掉对方的手:“狗爪子,往哪伸啊?”   对方脸色发绿,大概以前是没想到会有人敢惹自家,一时气得不行,扭头便冷哼着去了。   梅一撇嘴,冲着那人的背影狠唾了一口:“哼,仗势欺人的家伙,欺负到逍遥王府头上来了!”   黛玉淡然道:“有其主必有其奴,这些人一般都是狗仗人势。这个柳绪,想来行事也是横行霸道吧?”   竹也拧着眉头接着道:“可不是,他祖父是三朝元老,父亲是侍郎,姐姐是皇子妃,号称京城三大恶少!”   正说着,见方才那个随从点头哈腰地领着一个年轻的公子横着膀子来到众人面前,黛玉微微打量了一下对方,一身的锦衣,只是那双眼睛带着一股子邪气,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轻浮,让人不喜。   于是仍坐着不动,一双水眸,清悠冷冽,静观其变。   有了主子撑腰,方才的随从胆子也壮了,一指梅,咧着嘴骄横道:“公子,方才就是这个小子,打了小的一巴掌,你得给小的出气啊,他这不是打小的,而是打的公子爷你的脸呀!太不把咱们柳府放在眼里了!”   还要继续罗嗦,却被柳绪挡了一挡:“六子,一边去,你小子,肯定是对这位公子出言不逊了,你那德行本公子还不知道,软的欺负硬的怕!”   双眼却一直盯着黛玉,见其虽然神情冷若冰霜,却是肤色秀媚,别有一番情致,于是脸带微笑:“这位公子,方才是奴才们不恭了,在下柳绪,在此给公子赔不是了,可否请公子移步,在下想和公子喝两杯如何,就当交个朋友?”   一双眼轻浮地围着黛玉转来转去,黛玉只觉一阵厌恶。微微蹙了蹙眉,依旧端坐不动,刻意地忽略着对方的盯视,淡然一笑:“柳公子,我看就不必了吧,奴才不懂事,以后教训一下便是了。这酒,还是免了吧,在下来得也久了,该走了!”   说着兀自立起身来,紫鹃忙给她披上鹤氅,并不理会对方的相邀。   柳绪眼一眯,还不曾爱过如此冷遇,对方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顿时掸了掸袖子,不悦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以前从没见过公子,想必是初来帝都吧?难怪如此倨傲,你且去打听一下柳某人的名号再拒绝不迟,竟然连本公子的面子也不给,本公子看得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一努嘴,方才的那个随从便跃跃欲试地想近前去拉扯黛玉,梅却啪地一把挡了回去,斥道:“好大的胆子,逍遥王府的人也敢惹?摸摸头上长了几个脑袋?”   逍遥王府?   柳绪顿时上下看了看几个人,半晌忽地一阵邪笑:“闹了半天,是几个雌啊!”   说着那双轻浮的眼在几个人的身上溜来溜去,嘲笑道:“别说,这逍遥王府不光那个傻子王爷长得俊美非凡,就连小丫鬟也长得水嫩嫩的,看着真养眼啊,爷我今天算是饱了眼福了!尤其这一个,这小模样儿长得,可真让人疼啊,比爷我府的那群莺莺燕燕标致了不知多少倍啊!”   说着指向黛玉,一脸的邪笑,随从们随声附和着,顿时人群中掀起一阵嘲笑声。   黛玉只觉心头的火滕地起来,听着被人轻薄污辱,再受不得这口气,梅气得娇斥道:“柳绪,不要仗着你姐姐的势利就胡作非为,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逍遥王妃,你出言不逊,可知罪吗?”   这时,屏风后的龙吟二人早已过来围护在黛玉身边,对着柳绪怒目而视。   逍遥王妃?   柳绪笑容一滞,但并不以为意,依旧不收敛,随即饶有趣味地复打量了下黛玉。消寒会上这傻王爷王妃便成了京城皇亲贵戚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自是知晓,但没见过,如今一见,确实是个美人,只是可惜了竟然嫁了一个傻子。   身旁的那个随从觑着自己主子的脸色,凑趣道道:“听说消寒会上,这对傻王爷夫妇琴箫合鸣,技压全场,不过这些雕虫小技顶个屁用,再出色还不照样是个傻子,可惜了王妃这副小模样儿啊,跟着个傻子,图有其表,想想就让人疼啊!”   茜香国,有几个不知道三皇子凤墨是个傻子的呢?   这位傻王爷的名号早就传遍了,空有其表,枉自长得茜香第一俊,虽然多数人并没有见过凤墨,但他的傻和俊美却差不多是女孺皆知的,即使是皇族中人,听见大家的议论,也都不太在意了。   所以此人才会毫无忌惮地大厅广众之下肆意胡言。   黛玉却是滕地一下子粉面通红,身为凤墨的妻子,最听不得别人说凤墨傻,这种污辱的话让她此时怒火升滕,双颊作烧。   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当即微微冷笑道:“柳公子,你的奴才出言污辱皇亲贵戚,胆子可真不小啊,柳府的家风,本宫今天算是见识了!”   柳绪一怔,随即一阵邪笑道:“王妃,你别危言耸听,皇亲贵戚,论起来,本公子也算是吧!”   说着冲自己身后挤挤眼,身后的几个随从嬉笑着附和着:“当然,小姐是皇子妃,公子当然也是皇亲贵戚了!”   黛玉抑制着心头的怒火,也不答言,微微侧身,示意身畔的龙吟:“有人污辱王爷,给本宫教训一下这个奴才!”   龙吟早已气得炸了肺,只等王妃发话了,见黛玉一吩咐,便迫不及待地健步上前,圆睁二目,抡圆了,冲着那个随从左右开弓便是一顿嘴巴。   二人均有功夫在身,下手自是抡足了力气,抽得对方一时蒙头转向,捂着脸哀号着跪在地上直向柳绪求救:“公子,你可得给小的做主啊,他逍遥王府太不把柳府放在眼里了。”   柳绪见状脸一绷,何曾受过这等气,自己平时就够横的,没想到这逍遥王妃看着娇娇弱弱,我见犹怜的,却行事如此果绝,冷笑一声:“逍遥王妃,你打狗还得看主人哩,既然如此,那休怪本公子不客气,给我上!”   说着一挥手,柳府的护卫家丁便上前出手,双方打在了一处。   梅兰竹菊和龙吟二人身手均不错,见王妃受辱,岂有不尽力的,况且早看这个柳绪不顺眼,今日正好打个痛快,于是出手狠戾,招招不留情。   柳绪带来的人虽也有些功夫,但岂能比得上逍遥王府的这几个人,梅四个虽是女子,但是身形矫健,出招刁钻。不一会儿,就听着乒乓稀里哗啦,各种声音不绝于耳,桌上的饭菜碟子盘子杯子勺子,知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儿。   “别打啦。”   闻讯而来的店小二一脸的苦相,但是看着激烈的打斗却也不敢上前,眼眼瞅着那些碟子盘子桌子变成一片狼藉,却只能在外围急得干跺脚,却不敢挨边。   一时掌柜的也闻讯赶来,见此情形也只好大瞪着两眼看着,听说一方是柳恶少,一边一逍遥王府的,哪边也不得罪不起,也不敢近前,心里见苦不迭。   一时周围便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许多客人饭也不吃了,均凑过来围观。   黛玉靠近边儿站着,看着众人的打斗,对方的人须臾便被几个人打得跪地哀号不止。觉得教训得也差不多了,冷声制止道:“龙吟,住手罢!今天,就到此为止。”   说着水眸一凛,瞥了柳绪一眼:“柳公子,王爷虽然傻,但是心地良善,为人纯白无私,绝不会如公子一般行此仗势欺人之事。依本宫看,公子倒是神智正常,但确连个傻子也不如!”   柳绪神色一怒,正要答言,正在此时,却见一个声音喝道:“说得好!”   黛玉抬眸一看,却见凤昊一脸温润地站在厅外,不由心里一喜:“二皇兄!”   凤昊闻其音,上下打量了一下,眸露惊喜,微微颔首,然后向着柳绪依旧淡然如水道:“柳公子,大厅广众之下,未免太盛气凌人了些罢,三弟的情形,众人皆知,你仍在此肆意污辱,这便是藐视皇家,不知到了太后面前,你还敢不敢将方才的一番话一字不露地说一遍?别导本皇子没提醒你,只怕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语气轻柔,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柳绪方才的气馅不由短了一大截。   气狠狠地看着黛玉不吭声,随即一挥手,带着自己的人一瘸一拐地去了。   凤昊见状,微微一哂,回首对黛玉道:“弟妹要回去吗,如果方便,且过来一叙!”   黛玉轻移莲步,随着凤昊来到楼上雅间,落座后,要了一壶茶,凤昊微微一蹙眉开口道:“弟妹,今日这事,虽说对方无礼,但弟妹以后出府,还需多加小心,京城之地,天子脚下,皇亲国戚盘根错节,三弟的情形受尽众人的白眼儿,所以,以后还是低调一些地好。你说呢?”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黛玉,垂首品茗。   面前的凤昊平时温润如玉,笑容淡如春风,但今日一见,却看到了他威严的一面,看来皇家之人均深藏不露,都不简单。   黛玉神色一凛,良久方道:“天子脚下,竟也是鱼龙混杂,二皇兄的话,黛玉记下了。”凤昊微微颔首,神情复恢复了平日的淡然。   黛玉微微一笑:“皇嫂快生了吧,黛玉怕扰了她,所以一直不曾过去探望?”   凤昊微微颔首,脸上现出温柔的笑意:“快了,再有半个月罢,无妨的,听说三弟出门看他师傅去了,如果弟妹觉得府里无聊的话,尽可以过府来找你皇嫂说说话,一家人,原该亲厚一些才是!”   黛玉微笑点头。却听到外面梅的娇斥声传来:“店里的东西砸坏了,关我们甚事,你没脑子是不是,方才的事你打听一下,你们怎么不找那个姓柳的要去?”   黛玉便知必有缘故,忙唤道:“甚么事,吵吵闹闹的,让他进来说话!”   梅将一个中年男子带了进来,男子已经从小二处得知,这几位是逍遥王妃带着丫鬟乔装的。觑了觑凤昊,便转向黛玉,苦着一张脸道:“王妃,小的是食为天的掌柜,小店可是小本经营啊,要是每天都发生这样的事,岂不光往里赔了,方才被砸坏的东西。”   话未说完,旁边的梅一挑眉,哼了一声:“柿子尽捡软的捏是不是,以为我们逍遥王府也是好欺负的不成,方才的情形你可是看见了,账该算到他们头上,还敢向我们要钱?是你们自己睁着眼地把姓柳的给放走的,如今想向我们王府讨要?”   说罢杏眸一瞪,掌柜的忙噤了声,却是不住地觑着黛玉。黛玉便知道,掌柜是为方才砸坏的那些东西来找赔偿来了。   不由微微一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唤龙吟进来,让他随着掌柜的去结算一下,看我们该赔多少银子,一两也不能差,掌柜的,这下总可以了吧?”   梅欲待说什么,却见黛玉笑盈盈地一摆手,掌柜的见黛玉如此好说话,不由喜出望外,心下非常感激,再三道谢,梅只得将人带了下去,一面气鼓鼓地复训了几句。   凤昊一旁不语,脸上却露出欣赏的意味。   回来的路上,梅还为此事耿耿于怀,黛玉却一直微笑不语,紫鹃亦不解道:“姑娘,要说赔偿,也得两边各出一半啊,怎么倒只让咱王府一下子全出了,既然想给那个姓柳的一点教训,那还要为他赔偿,岂不太便宜他了吗?”   黛玉看了看几个人,悠悠地道:“先兵后礼,整件事是咱们占理,与其得理不饶人,不如就势再做高姿态,这样以来,人们便更知对方理亏了,只会夸赞逍遥王府。人们对王爷的态度只怕大有改观。”说着悠悠地道:“我可不想那些人称呼王爷为傻子!这样,可以让人们认为王爷是纯善之人,而不是一味地傻。”   回到府中,明珠便将几个人叫了去,神情不复随和宽厚,却是一脸的严峻,眸子犀利,看着面前的六个人:“不是交待了护好王妃的吗,今天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干什么去了。王爷对王妃,爱护得如同掌上明珠一般,你们却任由她被人欺辱!”   梅觑着明珠的脸色,小声道:“明总管,我们已经出手教训了对方一顿了,而且二皇子也出面训斥了,那柳绪已经得到惩处了,估计下次不敢再犯了!”   龙吟低头道:“明总管,属下护卫王妃不利,请总管责罚!”   明珠哼了一声:“打的只是奴才,那他们的主子呢,是不是照样安然无恙?”   说罢自语道:“有些太便宜他了,在二皇子护着,你们还怕什么,逍遥王府可不是吃素的。下次记着,擒贼先擒王!”见明珠此意,几人互相瞅瞅,吐了吐舌头。   柳绪吃了亏以后,心里的怨恨之气终是压不下,回府后被父亲复又一顿训斥,心里更加地憋屈。但是逍遥王爷虽是个傻子,但那些侍卫们却个个是高手,极其厉害,自己是惹不起的,何况凤墨又有太后撑腰。   但他知晓消寒会上姐夫与逍遥王府闹得不太愉快,于是眼珠一转,转而来找姐姐。   柳梦瑶虽说也嫌弟弟不争气,但对黛玉亦是不屑的,听闻弟弟受了逍遥王妃的气,心里总是不大舒服。这个逍遥王府总是与大皇子过不去,消寒会上凤离与黛玉结怨,拂袖而去,闹得凤离很不得人心。   如今竟又与弟弟起了冲突,柳梦瑶虽也知弟弟的德行,但终是一奶同胞的姐弟,有心相护,何况事涉及黛玉,心里便不免有些恨意。   女人妒忌的天性和敏感,让她察觉到凤离对林黛玉有点小小的心思,凤离的风流她岂能不知,故而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安抚了弟弟几句,答应为他出头,在凤离面前好好地调唆一番,好达到凤离对黛玉生厌的目的。柳绪点到即止,见说了柳梦瑶,心里得意地离去。   凤离从宫中回府的途中,便有人将此事悉数告知了他。凤离心中正烦着呢,刚从母后那回来,方才复被母后说了几句,仍是嫌弃自己不长劲。   虽然自己身为皇长子,如今三弟傻了,这些年的堤防,看情形应该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但毕竟还有凤昊呢,平时看着温润随和,但凤离始终摸不透这个二皇弟的性子,卧龙散淡,清静无为,但有时候却又让他觉得暗藏锋芒。   说心里话,自己其实对这九五至尊之位并无太大的兴趣,自己的性子亦是喜欢风流享乐。象父皇那样专心朝政,日理万机,在他看来是很劳累和不讨好的,但母后却一起不肯放松,为了自己已经付出了很多,结党营私,凤离明白,在自己的背后,有一批势利在支持着,自己再无退路。   只能被她们督促着往前,不能回头更不能罢手。如今两个皇子,算起来应该自己的把握大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听了手下所报,凤离不禁更加烦躁起来。   回到皇子府,凤离看着柳梦瑶过来一点也不奇怪,端着茶慢悠悠地道:“听说你弟弟得罪了逍遥王妃啊,被人打了一顿?”   柳梦瑶不成想凤离开门见山,不由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神色,星眸一闪,面上有些恨恨地道:“不就是说了三皇弟一个傻字吗,也犯得着动这么大气,他本来就傻嘛,整个茜香都知道的,哪个不议论啊,怎么今儿偏偏说不得了!臣妾看那个逍遥王妃,真是让太后宠坏了,连我们柳家人也不放在眼里了,亏了臣妾还是个皇子妃呢,她也敢凳鼻子上脸,眼里岂不更没有咱们大皇子府了,好歹我们还是她的皇兄皇嫂呢!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罢。仗着有太后撑腰,也太轻狂了些!”   一面觑着凤离的脸色,见其越来越阴沉,声音便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嫁过来两年,柳梦瑶很清楚凤离的个性,不仅风流,而且性子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你根本摸不透他的脾气。   果然,凤离冷笑一声,手里的茶杯猛地往桌子上一顿,眉头皱了皱道:“你弟弟的事,让他以后给我收敛点,不要仗着势便四处横行,你去打听一下,他可是人送绰号京城恶少,行事不知收敛,竟然惹上了那林黛玉。三弟傻是傻,私下怎么菲薄都可,可她是三弟的妻子,换谁也不愿意听到别人当面叫自己的夫君是傻子。如今皇奶奶正宠着她们夫妇俩,她到皇奶奶那一哭闹,那吃亏的还不是他,这点子风势也看不出来!连本皇子如今也得让着她们点,你要想稳稳当当地做这个皇子妃,就让你弟弟少给我惹事,我还想顺顺当当地登上那个皇位呢!要是再给我惹出点民怨来,别怪我不客气!”   柳梦瑶见凤离此副表情,不由大气不敢出,只得轻咬红唇,暗里埋怨着弟弟,也后悔自己揽上这个事。   一时间气氛抖然冷寂,凤离敛了敛心头的怒气,眯起桃花眼,微微地冷笑了一声,又是林黛玉。   隔三秋凤墨回府   食为天闹了这么一场后,黛玉便乖乖地在府里待着了。凤墨不在,还是少惹事的好,以免让他为自己担心。   这一日,用罢早膳,一时觉得百无聊赖,黛玉便命人焚香,净手罢,来到窗下的瑶琴旁,端然而坐。   两弯秀眉微蹙,水眸含露,微一沉吟,素手置于琴上,随之一抹一捻,一阵悦耳的琴声汩汩流出,是自己最爱弹的那首《王孙游》,清远而空灵,诉尽心中无限相思。   抚了一会,觉得有丝冷意,于是起身,吩咐将琴盖好。随即披着件凫裘,转身来到外间,吩咐菊将鹦鹉笼子摘下来,挂到了暖阁旁边的月洞里,逗弄着鹦鹉,将自己的诗辞挑了几句,教与它听。   鹦鹉在白铜架上走来走去,扑棱着翅膀学着舌:“前身本是瑶池种,仙袂飘飘踏雪来!”   声音清脆,吐字清晰,黛玉莞尔一笑,这只鹦鹉比自己原先的那只还灵透,不消一会竟记了不少。   于是拿起食罐,亲自给鸟添了点食,鹦鹉在食架上走来走去,忽然对着黛玉脆声声地叫道:“王爷回来了!”   墨儿回来了!   黛玉水眸绽放惊喜,忙放下手里的鸟食,几步来到房门外。   却见外面依旧冷清,唯有树木萧索,显得寂寞空旷。   心头一怔,回首见那虎皮大鹦鹉犹自叫嚷着:“紫鹃,倒茶,王妃来了!”方明白是鸟儿在学舌呢,自己一时也觉得好笑。   心里不由得莫名失落,慢慢地蜇回屋里。   见几个人正在解九边环解闷,以前这是黛玉的强项,经常和姐妹们一起拆解,环环相扣,虽然繁琐复杂,但每次自己均是第一个解出来的。   今见紫鹃几个人拿了来玩,不觉微微一笑,并不参与,只是看着她们玩,几个人解了半天也不得法。最后紫鹃冲黛玉一努嘴,梅便满面是笑地央求着黛玉:“王妃,我们几个实在是没辙了,还得求王妃帮帮忙罢!”   黛玉摇头一笑,也不言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略微思忖了一会,莹白的手指上下穿梭,不一会便悉数解开。笑吟吟地看看几个人。   紫鹃有些得意地推了一下梅,梅吐吐舌头,将解开的九连环接了过来,一面夸赞道:“王妃,奴婢真的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没露出来,可如今可是真的折服了!”   紫鹃挑眉撇嘴道:“你这些甜言蜜语还是少说此罢,姑娘才不用你来夸呢。”   黛玉淡淡一笑,水眸微转,脸色微微一敛,转向外面,看着院里的树木,枝头挂着几片零落的叶子,越显得萧疏飒然。一时看着出神,心思却又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见黛玉此状,梅悄悄地捅了捅紫鹃,向黛玉努努嘴,紫鹃不由微微一笑,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送到黛玉面前:“姑娘,喝杯茶罢!”   黛玉不吭声,接过来,梅觑了觑黛玉的脸色,笑道:“王妃是不是又闷了,今外面挺暖和的,没有一丝的风,不如再叫上几个人,大家去外面蹴鞠罢?”   蹴鞠?   黛玉微微一愣,自己从没有玩过,这副身子娇弱得不得了,这些稍微有点体力的把戏自己很少参与,只能在一旁观看。荣府规矩多,对女儿家拘束得比较紧,从没在园里玩过。   见梅提议,黛玉一时也好奇:“蹴鞠不是得有专门的场地吗?”   兰一抿嘴笑道:“不用的,几个人随便踢着玩,哪里都可以的!”   黛玉欣然应允,反正也是闲着,不如找点有趣的来打发下时间。   几个人于是嬉笑着换了衣服,均是短衣襟小打扮,齐腰的绣袄,外罩翻毛的小坎肩,腰系蝴蝶结子长穗宫绦,脚下一色登着羊皮小靴,身上的衣服不过是颜色各异,但基本是统一的打扮。   黛玉一见便笑了,这类装扮是湘云最喜爱的,既利落又精神,今见几个人是如此,更显得整齐抖擞,便笑赞道:“你们这么一改装,倒显得有几分的飒爽!”   梅扬眉笑道:“王妃,我们四个的身手还不错罢,不过平时随在王妃身边,不显山不露水的,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上次真是过了瘾了了。”   黛玉便知是上次大闹酒楼的事,不觉抿嘴一笑,自己身边这四个小丫鬟,身手均不错,要不是上次酒楼那件事,平时真的看不出来的。上次一露手,个个竟是出手利落迅速。   不觉笑赞道:“上次我还没夸你们呢,真看不出来,你们几个竟是深藏不露,在我身边我竟一点也没觉察到。”   梅促狭地笑道:“也得有出手的机会啊,明总管担心王妃的安全,所以才派了我们几个过来的,既服侍王妃的饮食起居,遇到棘手的事情时又可保护王妃。平时没有练手的机会,所有时间长了手便有些痒痒的。”   本想说是王爷的意思,转而一想不妥,改口称是明珠交待的。   黛玉不动声色地道:“看来,王爷的身手只在你们之上,我说得对吗?”   梅闻言一怔,随即恢复了自然笑道:“王爷的身手奴婢还真不知晓,以前是不错的,可是后来的情形,便不知道了!”   黛玉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梅兰竹菊四个悄悄地互相瞅了瞅,会意一笑。   外面的天气确实不错,一行人迤逦来到了暖香阁,暖香阁离菊园不远,远远地便见见几株红梅,映着日光好不齐整。   背阳处仍有些微残雪,黛玉抱着手炉,笑道:“虽说梅和雪相得益彰,梅为雪影,雪为梅魂,但这冬日的暖阳其实更是天赐。假如是夜晚,疏梅映淡月,暗香浮动,亦是另一番风致。”   太阳晒到身上,暖暖的,这样的时节里,竟然暖如阳春,不啻是天赐。洒在身上,很舒服。   梅又唤了几个人过来,一时间叽叽喳喳地如同一群小鸟,听说要玩蹴鞠,闲来无事的人们便一一地凑了过来,冷清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   黛玉便向雪雁道:“今儿天气实在不错,把王嬷嬷也叫过来罢,晒晒太阳。”   雪雁答应着去了,见明珠自垂花门处走来,见状嘱咐道:“你们陪着王妃玩归玩,都要小心着点,不要磕着碰着,不然我可不依的。王爷不在府,你们个人都要谨慎些。”   众人忙恭谨应着,明珠便道:“王妃,王爷传信儿来,估计回来也就在这一两天了,属下先过来知会一声,好让王妃放心!”   明珠的话让黛玉一阵宽慰,微笑道:“明叔,你看着安排罢!”明珠微微颔首,一时自去了。   雪雁扶着王嬷嬷,迤逦而来,王嬷嬷笑道:“姑娘,今儿天气好,出来活动一下,晒晒太阳倒是好的,只是你的身子如今还没好太利索,不要和她们掺和,只看着便罢。”   在自己的奶娘面前,黛玉总会不经意流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有些撒娇地笑道:“奶娘,现在府里就你,紫鹃雪雁和王爷四个人敢管我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一面说着扶了王嬷嬷坐下来,紫鹃等分作两组,你来我往玩了起来,一时间娇脆的笑声不断,五彩的蹴鞠飞来跳去,十多个人均是爱玩的年纪,王妃为人又和气,不怎么拘管她们,故均放开了手脚,玩得热火朝天的。   王嬷嬷见状笑道:“这帮丫头们,要是玩起来便要疯了,一点子规矩也不要了。紫鹃雪雁这俩人,自来了这里,也比先前放肆了不少呢。”   黛玉看着她们,心里有些羡慕,但忖度自己的身子,估计还是差了点,索性便一直看着了,闻言笑道:“奶娘,这规矩束缚着,哪还敢说说笑笑的,岂不更冷清了!我觉得她们这个样子便好。”   王嬷嬷微微蹙眉:“怎么着也是主子奴才之分,姑娘自己不觉得,可是让外人看到了,岂不说王府没规矩了!”   黛玉挑眉笑道:“奶娘放心罢,也只在府里才这么着,以前被人管着的滋味你我可是尝够了的,所以,我才会如此纵容她们,况且府里的人,也均是守规矩的人。我不过是觉着这两日太冷清了,想个法子热闹一下而已!”   王嬷嬷道:“方才听明总管的意思,王爷这两日估摸着便回来了罢?”   黛玉颔首:“是啊,觉得好象过了多久似的。府里没有王爷,还真是冷清多了!”王嬷嬷抬眼看了看黛玉,微微一笑:“姑娘,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也该是及早做打算,要是有个孩子,以后便不会觉得冷清了,你。”   说到此,王嬷嬷微微停顿一下,思忖着如何开口,毕竟凤墨是个懵懂的人,即使身体是成年男子的,可是这事,黛玉是不会主动的啊。   王嬷嬷的一席话,说得黛玉脸色微微一红,有些撒娇道:“奶娘,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可是这事也急不得啊。”   夫妻二人的房中情形,黛玉怎么说得出口,但眼前是自己的奶娘,自己能瞒别人,但瞒不得她啊。王嬷嬷正待出口。   正尴尬间,却见明珠步履匆匆地赶了来,脸上透着惊喜:“王妃,王爷回来了!方才属下还以为最迟得两天以后呢,没成想说着说着便回来了!”   黛玉心一阵急跳,又惊又喜,忙问道:“王爷现在哪呢?”   明珠微微带喘地道:“已经过了御河街了,只怕一会便到府了!属下先过来告诉王妃一声。”说着便转身急急地去安排迎接。   黛玉忙抽身,也来不及招呼紫鹃等人,便揽起裙裾,一个人转身就往垂花门方向快步而去。   王嬷嬷忙立起身,一面招呼着:“姑娘,你慢着点啊,小心别摔了!”   一面忙冲踢得正在兴头上的一群人道:“快住手,王爷回来了,你们赶紧去随着王妃过去迎候着,王妃一个人已经去了!”   一面也迈开脚步,见黛玉跑得快,已经不见了身影,有些好笑地跟了过来。   觉异样黛玉情怯   黛玉一口气跑到二门,转过影壁,一双水眸眼巴巴地望着府门口,呼吸因急促而有些微喘着,心里怦怦乱跳着,张望着倾听着,眸中微微露出焦急。   须臾,雪雁几个人也相跟着跑了过来,齐刷刷地候在她身后。   明珠已然领着其余有头有脸的管事们迎在府门内,明婶也率着媳妇婆子们来了,一时府里众人均望眼欲穿,等候着凤墨一行人的归来。   紫鹃姗姗来迟,她回去给黛玉拿了件厚点的抖篷披了在身上,有些嗔怪道:“姑娘的身子刚复原,要是再受了凉,可怎么好!”   见黛玉只是一笑,水眸却仍紧盯着府门,不由好笑道:“姑娘快把眼都瞪木了,终于把王爷盼回来了,这下心可以放下了罢。”   黛玉抱着手炉,蹙着眉瞪了她一眼:“你今天的嘴怎么这么碎啊?”   紫鹃忙笑道:“好,我不说了!”垂首一笑,退到一旁。   不一会,便见王府的马车急匆匆地驶了进来,随着驾车的侍卫吆喝一声,车蓦地停下。刷地车帘一掀,凤墨那张俊逸非凡的脸,笑盈盈地露了出来。   黛玉只觉一阵恍惚,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不已。   凤墨一抬眸,望着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清丽容颜,心里一阵激动。   黛玉怔怔地望着他,虽有众人在场,此时此刻,却觉得似乎眼里只有彼此。   见那个卓然的身姿猛地跳下车,迈开大步,随即向自己紧跑过来。   黛玉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凤墨一把拥在了怀里。   凤墨不顾众人在场,兴高采烈地道:“娘子,墨儿终于回来了!”将她搂得紧紧的。   黛玉眼窝微润,但此地不是说话所在,况且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及细问。   偷眼觑了觑众人,见众人均含笑望着二人,忙微微地推了推他:“墨儿,回去再说!”   明珠见状,故作掩饰地轻咳了咳,招招手随即吩咐众人散去。   凤墨放开黛玉,眸子亮晶晶地,视线不离黛玉粉面,黛玉任由凤墨的大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小手,水眸含笑,被他紧挽着一路直回了房间。   虽分离不过半个月,但二人均觉得如隔三秋,时间拉长了思念,这段日子,两个人均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对方,被思念折磨得够呛。   一路上不住地彼此打量着,喉间滚烫,却似被什么梗住,那些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回到房间,紫雪等人忙个不停,打来热水,侍候凤墨梳洗罢。梅端进来一壶热茶,几碟子点心,然后几个人会心一笑,悄然退了出去。   黛玉见凤墨一路风尘,却仍不失俊秀,只是一双长眸微微有些憔悴,些微地有点血丝,不由心里微疼。   这半个多月来,这么冷的天,凤墨在外面肯定不如家里舒服随意。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她并不知道,凤墨早已由明珠飞鸽传书,知晓了酒楼那件事,感动之余又有些担忧,为了早点赶回来,归心似箭,为了早点见到她,一路紧赶慢行,回程的时间比去的时候提前了两日。   凤墨见黛玉仍盯着自己痴痴地看,眸底暗潮汹涌,心里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其揽进怀里,强有力的臂膀紧紧地锢着她。   自他身上蔓延而至的气息,让黛玉觉得既熟悉,又夹带着令人怀念的悠远,曾几何时,自己贪恋上了这份温馨。   凤墨不在的这一段日子,她倍尝相思之苦。没有挣扎,而是贪心地汲取着那份安稳,只觉得这些天以来没有着落的心一下子便落到了实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还有被凤墨拥进怀中里无比踏实的感觉,那一瞬,黛玉方明白自己有多么思念和迷恋这种感觉。   思念到,连呼吸都会痛。   抬起水眸,凤墨的长眸正含笑望着自己,热辣辣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自己,有种似要一望到底的执着,让黛玉没来由地心跳加快,竟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她喃喃道:“墨儿。”   凤墨微微有些喘息地道:“娘子,这些日子墨儿不在你身边,可曾想我了没有?”   热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黛玉只觉得脸上一阵作烧,脸霎时如桃花绽放,情不自禁地将脸埋进凤墨的怀里:“想了。墨儿,你呢,有没有想娘子?”   自己在府里没着没落的,谁知道凤墨在外面如何呢,是不是也如自己一样日夜思念对方?   凤墨老老实实地道:“想,非常非常想,晚上连觉也睡不好!”说罢复用力地搂了搂她.   黛玉不觉笑靥如花,将头枕在他的胸膛,倾听着凤墨强有力的心跳,有些羞涩地道:“娘子也是呢,所以,盼着墨儿早点回来!”   须臾抬起水眸:“墨儿,你知道吗,那一晚,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吹箫呢。可以细听却又没有了,那样的箫声,似乎只有墨儿才能吹奏得出来,可是只觉得如梦似幻,却又很真实地听到了。”   黛玉一时陷入那日的情形中,凤墨眸子一闪,惊诧道:“我吹了的,那一晚想娘子睡不着,便起来在月下吹了一会,是那首《关山月》!娘子听到的可是这首吗?”   黛玉思忖了一下,点点头。   凤墨心里一颤,这么说,她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箫声?   身居两地,情发一心!   不由更紧地锢住她,似欲将其揉进自己体内。   黛玉好不舍地紧紧偎着他,水眸微阖,似如释重负,白皙的面颊上一抹绯红,嘴角扯起一抹微笑,埋进凤墨的胸膛。   此刻,说不出的满足,来自心底的一声叹息!   墨儿回来了,真好!自己再不用这么魂牵梦绕,寝食不安的了。   听到她满足的轻叹,凤墨抬起她的下颌,一双长眸幽暗深邃,望进黛玉那一双盈盈水眸,此情此景,两个人痴痴地凝望着彼此,似要将对方望进彼此的心底。   似乎话是多余的,凤墨蓦地狠狠地吻住她!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想起她,心里便空荡荡的,她不在自己身边,似乎什么也无法填补这个空虚。   可是,想到还得再过一个多月才能要她,二人的情形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凤墨便只得强按捺下心头的蠢蠢欲动。但这份渴念却是无法缓解,除非要亲自品尝她一番才罢。   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狂吻,将黛玉吻得晕糊糊的,直到吻得差不多时,凤墨才不舍地放开她,黛玉的樱唇,此时已然被他吸吮得微微有些红肿,象绽放的花瓣一般娇嫩可人。   看着在自己怀中娇喘微微的玉颜,凤墨抑制着再要吻上去的冲动,忍了忍,拥着她坐下来。   将黛玉放于膝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磁瓶,这是他此行的目的,认真地道:“娘子,这是我向神医求来的丹药,是给你的,你只需一天一颗,吃完了你的身子便差不多好了,不会再旧病复发了!”   黛玉惊诧地接过,莹白的小手轻轻地拧开塞子,觑着往里面瞧了瞧,见一瓶绿如翡翠的丹丸,霎时,一股清淡的甜香丝丝缕缕地溢了出来,凑近闻了闻,只觉得凉丝丝地极为舒服。   轻闪水眸,娇柔一笑:“墨儿,这是?”   凤墨咧嘴一笑:“是专治娘子的寒症的,你只需按时服用便可以了,服完以后,你就可以给我生个小墨儿了!”   黛玉的身子,寒气太过,风瑶子再三嘱咐一定要服完了药再同房,凤墨细算了算,自己还需再等一个多月,不由怀疑师傅是故意刁难自己。   风瑶子也不理会他的质问,凤墨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悻悻地,因惦记黛玉,便急着回程。   见黛玉脸色一红,凤墨忽地问道:“娘子,听说你和别人打架了?”   黛玉一愣,他怎么知道的,凤墨见其神情不解,有些担忧地道:“是明叔派人告诉我的,娘子,以后万不可如此了,你要乖乖地在府里不要出去,等着墨儿出气便好,你知道墨儿有多担心你吗?”   说着搂紧了她,如抱着一件珍宝。   见他担心,黛玉心里顿觉欣慰非常,笑笑道:“以后娘子听墨儿的,不过,那件事,娘子是想为你出头,娘子听不得说墨儿不好,所以便教训了一下奴才们。有龙吟他们跟着呢,娘子不会有事的,何况当时正好二皇兄也在,所以墨儿不必担心,娘子自有分寸。”   凤墨拥着她,长眸眨动,倏尔,一股寒光迸射。   因凤墨一路劳顿,用罢晚膳,紫鹃等几个人侍候着二人梳洗,建议黛玉早些安歇。凤墨特意嘱咐了黛玉并亲自看着黛玉将丹药服了下去。   转而打了个哈欠,俊脸扯起一抹笑意,长眸潋滟生波,说不出的魅惑。脱了衣衫,直接躺到了床上,热辣辣地盯着黛玉袅娜俏丽的身影:“娘子,墨儿困了,快睡罢!”   就来!   黛玉信口应着,忽然想起一事来,不觉心头一凛。凤墨回来,沉浸在高兴中的自己,却浑然忘记了紫鹃的那一番话,还有自己心头挥之不去的疑惑。   此时再感觉凤墨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令人起疑,不复是从前那个天真懵懂,心无城府的墨儿。   感受到身后凤墨那道灼热的注视,有些不自然起来,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莫名地不敢对他的眼神对视。   敛敛心神,静静地转过身,脱下外衣,即使身上还穿着亵衣,但凤墨的盯视,仍让黛玉有种不着片缕,被他窥视的强烈感觉。   定了定神,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回身缓步走向凤墨。   凤墨一脸的笑意,此时看在黛玉的眼里,却说不出的诡谲。   凤墨习惯性地伸出手臂揽住她,黛玉尽量地放松着身体。凤墨细长的手指,轻轻绕弄着黛玉鬓边的发丝把玩着。   黛玉刻意地忽略着心头的疑惑和凤墨的异样,轻声问道:“墨儿,这次你去治病,神医怎么说啊?”   凤墨轻轻地扳过她的身子贴近自己,轻声道:“神医说,墨儿的情形很好!以后墨儿便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娘子可为墨儿开心吧?”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黛玉的耳边,痒痒的。   很好?   黛玉品度着凤墨话中的意思,真正的男人,细细地品味他话中的意思,却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不觉有些狐疑地抬眸,对上他那双热辣却又幽深如潭的黑瞳,不似从前的清澈纯净,有些暧昧,可又说不出哪不妥,粉面一时有些作烧。   按捺住心头的慌乱,只得掩饰地笑笑:“那就好,娘子当然开心了!”   心里却莫名地不安着,这样的凤墨,让她心里涟漪不断,难怪是因为治病的缘故吗,可是积压在自己心头的疑惑又当如何解释。   看着黛玉凝眉思索,垂首不语,凤墨魅惑地一笑,低声道:“娘子,睡啦!”很自然地伸手环住她的腰,越收越紧。   那熟悉的气息蔓延而来,黛玉不再多想,任由凤墨搂着自己,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敛下所有的纷乱。   凤墨?!   黛玉意味深长地笑笑,伴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地阖上了水眸,睡梦中,凤墨那双魅惑的黑瞳深邃如潭,那份踏实的感觉,莫名地让她心安。   如玉得珠凤离闹宴   不日如玉临盆,生了个小郡主,黛玉随着凤墨前去二皇子府祝贺,礼物是早已准备好了的。二皇子府,此时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喜气洋洋,一片快乐祥和的气氛,几声高亢响亮的婴啼更给这融融的喜气增添了几分暖意。   见二人前来道贺,凤昊笑容温润,掩饰不住为人父的喜悦。黛玉微笑道:“先恭喜皇兄皇嫂得此明珠,皇嫂情形如何?”   凤昊欣慰道:“还好,上苍降福保佑,大人没怎么受罪,只疼了半日便生了,弟妹不妨进去看看她们母女?”   如玉在月子之中,故一般来贺的人是不允许进内见产妇的,今见凤昊特例允许自己进去探望,黛玉不觉心里一暖,微微一笑:“可以吗,不会影响皇嫂休息吗?”   凤昊微笑:“无妨,已经过了十二天了,如玉的身子已经无碍了!”   黛玉便轻手轻脚地随着凤昊来到里间,此时里间静悄悄地,因产妇需要安静,故除了贴身侍候的丫鬟在外只候差遣外,并无多余的人。   屋内热气扑鼻,暖意如春。见如玉正斜倚在榻上,拥着厚厚的锦被正闭目养神,旁边红绫小被里裹的正是可爱的小郡主,此时睡得正香。   听到动静,如玉睁开星眸,见是黛玉,不觉惊喜,黛玉忙紧走几步,如玉温柔一笑,轻声道:“弟妹,你来了!”   黛玉微笑点头,转首去看襁褓中的小女婴,此时睡态可掬,小小的鼻冀微微地翕动着,红嫩的小嘴微微翘起,看着真让人怜爱。   不觉低声向如玉道:“皇嫂,你如今可是皇家的大功臣啊,皇奶奶说过,皇室女儿少,如今你头一胎便如愿如偿。”   说着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水眸一闪笑着道:“好可爱的孩子,这可是个最金贵的小郡主啊,将来不定多少人宠爱呢!”   如玉爱怜地看看襁褓中的女婴,轻声道:“生在皇家,我只求她一生平安便好,金尊玉贵倒在其次,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有些太过平常的东西却是奢侈!”   黛玉心头一动,默然不语。看着黛玉脸上的柔情,如玉微微一笑,柔声道:“弟妹,你和三弟成亲时间也不短了,此时没有外人,嫂子问你,你得说实话,你们俩何时也能为皇家诞下皇孙来呢?”   见黛玉脸色一迥,如玉继续道:“三弟的情形虽是如此,但毕竟也是个男人不是,弟妹可能年轻,脸面薄,但是总不能一辈子这么着罢。作为一个女人,要是没有机会做个母亲,你说这辈子算不算白过呢,只有当了母亲,才会更加无畏,为了孩子,心也会变得坚强起来,不再是娇娇的闺阁弱质,象你我,嫁进皇家,便要学着融入这皇宫。你我同是皇家的媳妇,寻常百姓之家,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家呢。没有子嗣,终会让人看不起的,三弟的情形,当然不会怪你,但保不住别人的闲话呢。我这番话,不知弟妹能否苛同?”   黛玉低头不语,同是皇家的媳妇儿,如玉这番话可谓是发自肺腑,黛玉心中不觉有些感激。   微一沉吟,方要开口。这时,襁褓中的小婴儿突然娇嫩嫩地哭了起来,如玉微微一笑道:“大概是饿了罢!”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将孩子轻轻地接了起来,轻轻地安抚着。   此时外面的奶娘听到了哭声,忙急急地走了进来,如玉将孩子交了过去,奶娘笑道:“又饿了,小郡主可是真能吃啊!”一面抱着孩子走到了屏风后面去喂奶。   如玉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黛玉,星眸似是等着她答言。   方才的一席话说得黛玉讪讪地,她没想到如玉温柔娴静,但看问题深刻犀利,道理自己何尝不懂,但身为当事人,自己。   沉吟半晌道:“皇嫂此番话,弟妹自是想过,只是凡事也不可强求,一切顺其自然罢!关于子嗣之事,我想上天不会亏待墨儿的,皇嫂放心便是!”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见黛玉神情局促羞涩,如玉已知了八九,方才她点到即止,聪慧如黛玉,应该明白其中的深意。   这三个皇子性情各异,大皇子妃傲慢娇横,与自己并无来往,脾气也合不来,而黛玉虽是嫁给了痴傻的凤墨,但为人聪慧,知书识礼,自己也觉得对她颇有好感,只是因带着身子不便,故也很少有机会在一起闲话。   有些私密话,妯娌间说起来更适合一些。黛玉虽然嫁过来时身子娇弱,但身在皇家,调养还是没问题的,这倒无需多虑。   二人复又低低了说了些私房话,一时黛玉起身,微笑道:“嫂嫂安心养着罢,改日我再来瞧你!”说着来到外面,见丽妃和大皇子妃柳梦瑶正在外面说话。   自从如玉临盆后,丽妃几乎一天来一次。心中着实惦记,每每叮嘱不已。黛玉忙给丽妃道喜,须臾,奶娘喂奶毕,见丽妃来了,便将婴儿抱了出来。   丽妃满面是笑地接过来道:“同喜同喜!一天不来,瞅着似乎又胖了点,这是咱皇家的第一个郡主,金贵得很哪!皇家子嗣单弱,如玉可是立了大功了,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小孙女哟!皇上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呢。要不是朝事繁忙,也想亲自过来看呢,被我再三地劝阻着才罢,等出了满月,便可以抱进宫去了,这样皇上可以每天都看着他的小孙女了!”   一面不免想起当年旧事:“只可惜当初本宫没那个命,不然。“   说着凤眸一暗,凤昊在旁边见母妃又要伤心感慨,忙劝慰道:“母妃,当年的事莫再提了,还是看看您的小孙女吧,看看她可爱的小模样,等她能喊皇奶奶的时候,您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得丽妃转悲为喜。   旁边的凤墨长眸一眯,一丝狠戾闪过。   见女婴已经吃饱,仍砸巴着小嘴儿,睁开两只黑亮的眸子,好奇地眨呀眨的,虽是婴孩儿,但并没有寻常婴儿皱巴巴的皮肤,反而透着光滑水嫩,红红的小脸蛋儿,看上去可爱极了!   方才因睡着看不仔细,此时瞧来,活脱脱一个银娃娃一般,黛玉越看越喜,凤墨也凑过来,爱怜地瞅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心内却转着,自己和黛玉的孩子会更漂亮,因为二人皆是相貌出众,那二人生下来的孩子肯定更漂亮的。   旁边的柳梦瑶却是微微的不自然起来,看着那张红润的脸蛋,心里不觉有些羡慕,也有些微的妒忌。   自己一直希望有个孩子,可是肚子就是不争气,虽说凤离也有几个侍妾,这两年也是怀过的,但不是夭折便是流产,自己身为凤离的正妃,一直为此闹心。   此时见着那张鲜润的小嘴,不由自主地笑道:“好可爱的孩子,我来抱抱!”说着伸手去接,丽妃将襁褓小心翼翼地递与她,柳梦瑶接过来,仿佛抱着一个珍宝。   谁知,婴儿却是小脸一皱,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神情有些焦躁不安,小鼻子翕动着,两只大眼睛阖得紧紧的,似乎不喜欢柳梦瑶的碰触。   丽妃忙近前来看,一边嘴里哄着:“哎呀,怎么了,让皇祖母看看,这么点的小人儿脾气可够大的!”说着接了过来摇晃着一面嘴里叙叙地哄着。   说也奇怪,孩子立时停止了哭闹,抽着小鼻子,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凤墨在旁边看了一眼柳梦瑶,笑嘻嘻地道:“她不喜欢大皇嫂抱哦!”   看似无意的话说得柳梦瑶一时气不得恼不得,对凤墨又不值得发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方故作不在意地挤出一丝笑意。   凤墨也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着她的小脸蛋,婴儿眨眨黑亮的眼睛,红润的小嘴似乎扯起一弯弧度,看上去似笑非笑,凤墨惊喜地道:“娘子,你看,她对我笑了呢!来,再对叔叔笑一个哦。”   说罢一挑那两道好看的英眉,逗弄着小婴儿。   黛玉好笑道:“墨儿,她是要哭呢,不高兴呢,她不喜欢你碰她,你看,又要撇嘴了罢!”   果然,随着黛玉话音刚落,小婴儿小嘴一撇,很委屈地哭了起来,凤墨忙缩回了手,将襁褓中的小女婴抱过来,脸上一片爱怜。   柳梦瑶眸子一眯,似笑非笑地道:“她好象也不喜欢三皇弟碰啊!”凤墨也不理她。   丽妃见状不觉笑道:“神长八个月,这刚生下的小婴儿啊,每天的事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她又不会说话,有需求了便是哭,方才刚吃饱了,只怕是尿了罢!”   说着手轻轻地伸进襁褓,果然,里面微湿,便小心翼翼地交给奶娘道:“果然的,快去换尿布罢,湿一点也不想挨着!这么点的孩子机灵得很哟!”   黛玉和凤墨复又逗留了一会,方坐车回府。   日子如水般过去,黛玉自从服了凤墨带回来的丹药,自觉着身子轻健了许多,往年冬日寒冷,总会犯两三次的旧病,却再也没有发过。   而凤墨,却因此倍备折磨,每晚守着黛玉,软玉温香,却只能摸不能动真格的,无益于受刑。但为了黛玉,只得忍着,有几次折磨得他几乎想与她分床而睡,但终是不舍,只得强逼着自己忍耐着。   每次看着她睡着的容颜,迷人可爱,心里又恨又爱,等她服完了药,他一定要个够。   黛玉因他始终不曾再提出做游戏的事来,近来一段日子竟是一下子老实了很多,不免心里疑虑重重。   有了如玉的告诫,黛玉虽有打算,但碍于羞涩,但总抹不开面子,不好相问,只得顺其自然。   转眼年节将近,府里府外开始忙碌起来,新年的气息弥漫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逍遥王府更是喜气盈盈,自不用黛玉操心,一切均由明珠夫妇操持筹办。   转眼除夕,这是黛玉在茜香过的第一个年,大概地了解了一下,和圣朝的风俗大同小异。每年在荣国府过年,总会勾起自己对身世的感怀,对于别人,过年是最开心热闹的,但自己却是最孤寂失落之时。   今年却不同了,有凤墨陪着,一颗心终不再孤寂彷徨,好似一只孤苦无依的鸟儿,此时找到了供自己栖息的巢穴。   于是便随着宫里行事,府里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到处洋溢着一片喜气。按照规矩,除夕夜吃过饺子,便去宫里陪着太后及皇上皇后等守岁拜年。   皇宫内此时亦是花团锦簇,各个大殿装饰一新,极尽铺陈。白日里一整日的百戏自不必说,各种杂耍引得素日里深宫不出的嫔妃宫女们欢笑不迭。人声嘈杂,爆竹声声不绝于耳。   皇上凤天率领文武百官司祭祖毕,便在宫内大宴群臣,前面都乐宫中热闹喜庆,后面,长乐宫内,皇后亲自相陪,太后上座,那些官眷们自在后宫领宴。   因凤墨情况特殊,于是太后特准随着自己,但也并不与外人一处,而是命黛玉凤墨一人随自己一桌。   至晚尽欢,晚上,便是皇家的小宴,皇后率领着各个嫔妃陪着太后说笑,如玉产育,故这一桌上便少了如玉。   与凤离夫妇同桌,黛玉便觉得周身不舒服,但碍于皇家礼仪,少不得虚与应酬,对方亦心知肚明,将平日里的嫌隙收起,表面上说着客套话。   须臾,酒醋耳热,座中气氛便轻松起来,不复是方开始时的拘谨,大家随意说笑着,不管平时如何,此时就着酒兴和喜庆的气氛,往昔的宿怨和嫌隙均似乎暂时淡去了。   皇上皇后及诸嫔妃给太后敬过酒后,众嫔妃们亦是娇声软语,低声说笑,随意不拘。看着外面的烟花升空,倒是其乐融融,一团和气。   那凤离喝到酣处,桃花眼一转,便有些情不自禁,端着一杯酒,敬完了太后,父皇和母后。却有些醉眼也斜地冲着黛玉而来:“今儿良辰美酒,皇兄敬你们夫妇一杯!”黛玉水眸瞥了凤离一眼,微一蹙眉。   自己身子弱,很少饮酒,此时见凤离来敬,便有些犹豫。此时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拂了对方,旁边凤墨见此情形,笑嘻嘻地站起身来:“皇兄,娘子不会饮酒的,墨儿替娘子喝了罢!”说着端起黛玉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见三弟替饮,凤离便有些不悦,乘着酒意,大喇喇地道:“皇奶奶赐宴,弟妹也太不给面子了,岂能滴酒不沾呢,好歹也是得沾沾唇才是,三弟替喝,不算!”   太后凤眸看着这厢,脸色便有些沉,却是不语。凤昊在一旁见状,微微一笑:“大哥,弟妹的身子弱,你又何必强求她,他们是夫妇,有三弟代饮也就是了!”   凤离却眼一斜,眉毛一挑笑道:“三弟代饮也可以,不过一杯可不行,得多饮几杯才有诚意。”   说着给凤墨倒满了,凤墨毫不犹豫地端起:“好啊,这酒味道还不错呢,那墨儿就不客气了,正好多饮几杯呢,谢谢大哥。”   说着复一饮而尽,黛玉一旁见此情形,不由秀眉一蹙,见凤墨接连饮了几杯,白皙的脸上现出几分红晕,不由私下里悄悄地扯了扯凤墨的衣袖。   凤离见状方罢休,故作豪爽地拍拍凤墨的肩膀:“三弟的酒量,大哥佩服!”   说着醉醺醺地向着凤昊道:“二弟,大哥想起来了,还没敬你呢!”说着便又冲着凤昊去了。   黛玉见凤墨长眸微阖,已然有了几个醉态,她尚不知凤墨的酒量如何,见此状便担忧地小声道:“墨儿,你没事吧,不如,和皇奶奶说一声,我扶你且去歇一歇如何?”   凤墨佯醉道:“墨儿还能喝呢,不信,娘子你再拿酒来,墨儿还能喝一壶呢,大哥的酒真香啊!”   太后瞧了瞧凤离,微一蹙眉,一扬手,一个小宫女忙近前,太后示意:“帮着逍遥王妃把王爷扶到后面去,今儿她俩不必回府了,宿在慈宁宫陪哀家便是了!”   看着凤墨歪歪倒倒地被扶走,凤离桃花眼一眯,扯动一抹嘲讽的微笑。   感觉到太后凌厉的视线扫来,立时佯醉眯起双眸,嘴里嘟囔着:“二弟,你也得多喝几杯才是。”   凤昊微微一笑:“大哥,你喝得也不少了,也有醉意了,还是少饮几杯罢!”见凤昊如此说,凤离索性越发地醉态不掬。   见到他这个样子,皇上神情也微微一敛,这时凤昊适时地端过一杯酒,皇上的龙颜方复有了几分的笑意。凤昊笑得湿润如玉:“父皇,今儿高兴,三弟和大哥全喝了不少,说起这酒量来,我们三个可是谁也比不上父皇您啊!”   皇上被凤昊奉承得笑道:“朕如今也老了,不行了。墨儿那个傻小子,为他的王妃喝了不少吧,离儿也是,做为长兄,一点也不知道护着兄弟点,哪有这样做大哥的。”   凤昊扫了凤离一眼,淡然一笑道:“父皇别埋怨大哥了,你看他现在也不醉成那个样子了吗?”   凤离笑嘻嘻地道:“父皇,过年了,父皇一年来打理朝政,如今茜香国富年丰,全是父皇执政有方。今儿一家人凑到一起,儿臣一开心便喝得了不少,还望父皇不要责怪!”   听着凤离如此一说,凤天的脸上不觉滕起一丝欣慰,这几句话比较中听。   皇后凤眸一闪,微微蹙了蹙眉,唤来身边的小宫女,低声交待了几句,复过来几个宫女,将其搀扶着去了。   一时宴罢,柳梦瑶随着皇后去了坤宁宫,看着佯醉的凤离,皇后神情一冷,摆摆手,诸侍女均退下,不悦道:“看看你这个样子,当着你父皇的面,岂不是大失礼仪,你身为大皇子,怎么能和那个傻子比呢,他喝得再多,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而你便不同了,真让本宫失望!”   说着冷声道:“来人,给大皇子准备些醒酒汤来,把醒酒石也一并拿来!”外面有人答应一声。   凤离微阖着眸子,懒洋洋地道:“母后,没看父皇被儿臣的几句话奉承得龙颜大悦嘛,儿臣有分寸的!”皇后一挑眉没言语。   柳梦瑶看着凤离的醉样,微微一撇嘴道:“母后,只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没看席上一个劲地冲着三弟妹去。”   柳梦瑶话音未落,凤离眸子一睁,眼一瞪:“你少给我在这下蛆,本皇子的事还用不着你在这说三道四的,乖乖地做你的皇子妃,比什么不强!”   神情冷若冰霜,全然没有方才的醉态,柳梦瑶一呆,然后有些委屈地看着皇后:“母后,大皇子他?”   皇后看着凤离的模样,摇摇头:“你快给本宫好生歇着,你们俩今晚也别回府了!”柳梦瑶只好有些委屈地瞪了瞪凤离。   慈宁宫内,却是一片温馨祥和,看着躺倒的凤墨,醉态可掬,神情可爱,黛玉亲自服侍着。宫女打来一盆热水,自己手执绢帕,绞干了小心翼翼地给他轻柔地撷着。   太后已命人给他准备了醒酒汤,服侍着他喝下醒酒汤,看其情形似好了些,黛玉方放下心来。   凤墨犹有些醉意,嘴里噙着醒酒石,长眸微阖,那张俊美的脸上此时有些微的红晕,魅眸波光潋滟,一个劲地拉着黛玉不放,嘴里嘟嘟囔囔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太后亲自过来看视,黛玉忙起身,瞧了瞧笑道:“傻小子,心倒实成,知道心疼媳妇儿了,只是自己也没有酒量,逞强喝了那么多,想必很难受罢!”   黛玉赦颜一笑,无意中却瞥见凤墨长眸微阖,似笑非笑,翘起的嘴角分明噙着一丝戏谑,不觉心中一凛,再细看时,却恢复了方才的醉态。   太后叮嘱了几句,方去了。   黛玉送了太后,转回身,房间内,只剩下夫妇二人,黛玉看着一脸醉态的凤墨,嘴里嘟囔着唤着:“娘子,你快来呀!”   黛玉来到床前坐下,凤墨一把攥了她的手,一面摩挲着揉捏着,看着他一直拉着自己不放,不觉意味深长地笑笑!   元宵观灯邂逅故人   很快地,元宵便到了,茜香和圣朝一样,元宵比新年还要热闹。此时,茜香繁华已臻巅峰,尤其是过年过节,四方客商云集都下,把偌大的京都挤满了。   元宵佳节,帝都所在,灯市之盛自然是举世无双。   这里的风俗,这一天城开不夜,不论男女老少都出来看灯,叫做“逛灯市”,即使平日足不下楼的贵家千金,大家闺秀们也都会出来凑个热闹,引得阖城少年如蚁膻,不看灯而看人,年年今夕,生出多少的风流故事来!   逍遥王府里,此时亦如别的王公大臣的府邸,敞开大门,院子里亦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彩,迎风摇荡,照耀如同白昼。   今年为了黛玉,凤墨更是在府中命人搭起了一座鳌山,远远望去已是眩人眼目,更是壮观。引得看灯的人潮每每驻足,赞叹不已!   凤墨喜欢热闹,每年明珠便要为他准备不少的烟花。用罢晚膳,府里的下人家丁媳妇丫鬟们便争相来到院中,围着那座鳌山,一面观赏,一面看烟花。   紫鹃几人个早等得不耐烦,不停地催促着黛玉。黛玉好笑,只得匆匆地收拾了一番,方带着几个人来到院里。   见凤墨早已在那里亲手燃放着烟花,见黛玉来了,不由跑过来,笑道:“娘子,我让梅去喊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呢,我已经放了不少了。”   一面复拉着黛玉近前,定要教给她燃放,黛玉含笑摇头,凤墨见黛玉不愿,便得意地要黛玉看他点燃。黛玉体怯,禁不得这烟花爆竹之声,一面笑一面捂着耳朵往后退道:“别,墨儿,我受不得这样的声音,震得心慌难受。我还是躲远点罢!”   见黛玉如此,凤墨只得罢了,命人来燃放,自己挽了黛玉,躲到了一边。   一时烟花绽放天空中,璀璨光华,令人应接不暇,凤墨搂着黛玉给她介绍:“娘子,这个叫大鹏腾空,那个叫龙飞凤舞,这一个叫彩色变珠。”   黛玉见那烟花如菊花般绽放,或如蜜蜂般盘旋飞行,竟是比荣府里燃放的还要有趣,一时倒看住了。掩着耳朵,连看边笑。   燃放了好一会,凤墨兴致不减,便提议要带黛玉出门看灯。黛玉微微犹豫了一下,欣然应允。   元宵佳节,本就该热热闹闹的,自己自来到茜香,平时没事可是从不出府门的,好容易上次出去一趟还与人结了怨,心里颇为后悔。今日有凤墨在,不如趁此机会,也出去逛逛。几个人闻听也是惊喜异常。   一时来到大街上,见大街小巷另有一番热闹景象。   家家门前缚起山棚,摆放五色屏风炮灯,四边都挂着名人书画,并奇异古董玩器之物;整个帝都内外通明,遥望如银山火树,兰麝伽南馥郁氤氲。   此时人们早早地吃罢晚饭,打着自己最喜爱的各色灯笼,涌上大街。各色的长灯,短灯,圆灯,方灯不必说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别开生面的花灯,如狮子绣球灯、双龙戏凤、孔雀开屏、童子拜佛、观音送子等,真是数不胜数。整个帝都,成了灯的海洋!   紫鹃几个人也跟着凑热闹,每人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明晃晃光灿灿地跟在二人后面.   一路上应接不暇,梅四个是跟着凤墨已经对此见怪不怪的了,因为每年如此。紫雪二人却和黛玉一样,没出过深闺,虽每年在荣府看灯赏花,但毕竟只限于一个园子,也没见过如此多的游人,更觉新鲜不已。   游人彻夜不息,熙熙攘攘,看情形比圣朝犹甚。各个店铺粉饰一新,哪个不要争奇睹胜?均夜不闭户,门前设着各色彩灯,有的则为了吸引人们,设了很多的灯迷和彩头,让众人猜。   尤其是帝都那条古清河畔的得月楼旁,更是搭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红黄纸龙两条,每片鳞甲上点灯一盏,口喷净水。   桥河内周围上下,点灯不计其数。真的到了烈火烹油,盛极难断的地步了。   时已二更,逛灯市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人潮中淌着几个俏丽的少女,其中一个身材袅娜,披着一件白色狐裘,容貌秀美,一双水眸顾盼间潋滟生波,头上并未戴钗珥,却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眷属。天然的一种贵气,说不出的想叫人亲近又不敢亲近。   她的身畔,是一个卓然男子,身材欣长,神情随意,一双长眸总是半阖着,但细看便会发觉那双长眸中,掩藏着一丝的精光和犀利。   其他几个俏丽的少女前后左右围着她,也均是天生丽质,明眸皓齿,几个人随着人潮不由自主地向前。   这一群人正是出来逛灯的逍遥王凤墨和他的王妃黛玉,二人带着贴身的丫鬟和护卫,出府观灯赏玩。   因街上游人甚众,几个人便被人潮拥着只得往前走,信步行来,慢慢地来到翠云楼。   翠云楼前也扎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着一条白龙,四面灯火,不计其数。   原来这座酒楼,号称帝都第一。上有三檐滴水,雕梁绣柱,造得极好。楼上楼下,有百十处阁子,终朝鼓乐喧天,每日笙歌聒耳。此时更是人语喧哗,热闹之至。   这一路行来,边看烟花边赏灯,感受着身边人们的热闹喧嚷,别有一番意趣。   行到此处,人流缓了些,黛玉觉得稍微松了口气,见楼前设着一座巨大的绣花球灯,煞是有趣,凤墨长眸闪亮:“娘子想猜灯迷吗?”   黛玉便看那灯,却是一盏绣球灯,八面屏风,每一面各是一首灯谜诗。此时围观着许多人,正在那里指指点点地,有的一面念诵一面凝眉思索,有的则摇摇头,表示作罢。   旁边设有一案,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领着几个小厮侍候着,见众人均猜不中,便笑道:“各位,今晚翠云楼的灯谜,到现在可是还没有人位能猜中的,彩头可是很丰厚的啊。大家动动脑筋罢,不然这彩头可是可惜了!”众人纷纷摇头。   黛玉水眸含笑,此时起了好胜之心,便笑向凤墨道:“墨儿,看,这里有灯谜,不知是什么彩头,我们来猜猜看!猜完了我们便在此歇息一会罢。”   凤墨细长的手指轻轻转动,黛玉便仔细地看那谜面: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一面秀眉微微蹙起,一面嘴里轻轻喃喃,默默思忖,忽而眸子一亮,凤墨见状悄然问道:“娘子,你是不是猜到了?”   黛玉的聪慧,凤墨从不怀疑,见她神情便知,黛玉却神秘而促狭地一笑:“墨儿,一会我将这些灯谜全猜出来,咱们把他的彩头全部赢到手如何?”   凤墨见黛玉神情娇憨,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般,心里不觉一柔,长眸温情四溢,微笑着点点头。   黛玉又看下一个灯谜:一朵芙蓉头上戴,战衣不用剪刀裁.虽然难比英雄将,一唱千门万户开。   水眸微微一转,莞尔一笑,这个好猜。   轻移莲步,慢慢地转到灯的另一面,接着看下一个: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打一日常把用物,并用一谜对出下联。   这则灯谜谜面很是平常,但是所猜之物,却是黛玉平时少见到的,思索了一会儿,便想出了谜底。   须臾,这八个灯谜黛玉均猜出来了,然后向凤墨微笑示意:“墨儿,我说你写!”凤墨并不推辞,转而来到案前,管事见状不觉好奇,忙让开问道:“两位可是猜出来了?”   黛玉并不作答,缓缓地将谜底一一道来:“第一个,是一个‘日‘字;第二个谜底,所猜之物为公鸡。第三个,老来还乡,应该是中药当归,第四个一勾残月带三星,打一字的话,那是一个‘心’字。第五个此曲只应天上有,谜底是一个成语,应该是不同凡响。第六个,梨花片片随风舞,打一书法名称,便该是是飞白无疑了!第七个,偷竹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该是做贼心虚!”   黛玉娓娓道来,笑意盈盈,说得那个管事有些瞠目结舌,嘴巴张上半天,方合拢,面露惊叹:“这位夫人,在下算是开了眼了,没想到我们好容易整出来的迷面,被夫人如此轻松地便均猜中了!这第八个呢,夫人不妨也试一下,干脆也一并猜了得了!”   对方的话让黛玉扑哧一笑,这人倒是实成,估计是想偷懒,自己全猜中后,他们几个人便是完成任务了。不用在这里苦苦地守着了罢。   于是便笑道:“那,如果我猜中了,彩头能不能再加点?”   凤墨见其如此淘气,不觉微微一笑。见其娇俏玩笑,语腔婉转,不由长眸热辣辣地盯着她。   管事的倒是爽快,当即应允:“没问题,夫人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在下佩服!”   说着便命人复加了彩头,黛玉水眸眨了眨道:“这第八个灯谜的谜底我是猜中了,应该是油灯无疑。但这下联嘛,容我想一想。”   一面说着故意思索着,紫鹃在身后看黛玉的神情,便知她是故意的,便偷偷地笑道:“姑娘,快点猜罢,人家连彩头都加了一倍了,你还在这磨蹭什么呢,猜中了好上楼去歇会儿啊,你还不累啊?”   黛玉瞥了她一眼,笑道:“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说罢笑盈盈地看着管事。   管事说罢,来到黛玉面前,一拱到底,倒把黛玉吓了一跳,忙后退了一下,拉住凤墨:“你这是做什么呢?”   管事的满脸钦佩道:“不瞒夫人,这一联,既是迷面,也是一副对联,我家掌柜的也是配好灯谜之人,他虽也猜中了,但这下联一直想不出合适的来,现在夫人对得既工整贴切,果然是妙对。所以在下替掌柜的谢过夫人!”   说着冲身后一摆手,吩咐小厮们将彩头抬上来,黛玉一看,还真不少,尽是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梅几个兴高采烈地接过来,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黛玉微微一笑,转身挽留了凤墨:“墨儿,我们上楼歇一会,喝杯茶再逛如何?”   凤墨早有此意,于是几个人上了楼,管事的忙亲自去安排了一个靠窗的雅间,今晚游人甚众,此时早已无多余的座位了。   黛玉几个人虽出来得不晚,但仍有比她们更早的,所以此时楼上楼下一百多个阁子间里座无虚席,尤其是临窗的,因可以观看外面的烟花盛况,故早已提前便被预订一空了。   但管事的此时对黛玉早已刮目相看,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格外优待:“夫人,坐在这翠云楼上看烟火,更是别有一番趣味,小人为二位挑一个好位子去!”   于是亲为二人调了一间出来。随即殷勤地沏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并几碟子精致的点心,然后方退了出去。   这里紫鹃几个人便七嘴八舌地说笑开了,一个个对黛玉说着溢美之辞,黛玉也不答话,只是抿着茶,笑不丝地听着,不时地看看外面的烟花。   外面此时游人越来越多,而此处又是极繁华热闹所在,故喧闹声,说笑声不绝于耳。   黛玉微微一笑,说心里话,她不是太喜欢热闹的场合。但如今,似乎不那么排斥了,便今晚是元宵,凤墨提议陪她出来游逛,从前深居闺阁,一个大观园便锁住了自己的身心。   如今,算是自由了,再不受那些拘束了,但此时自己毕竟是王妃,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的,故也想好好地轻松一下。   见外面烟花升空,几个人复惊叹不已,在府里已经放得不少了,但此时此处因视野越宽,看起来便越觉壮观。   黛玉不由立起身来,轻移莲步,步儿姗姗,来到窗前。元宵时节,天气仍是凉意透骨,但此时各处却是窗扉皆开。   凤墨立在她身后,双臂圈住她,夫妇二人同看烟花,凤墨时不时地指给她,给她介绍着烟花的名称,引得黛玉赞叹不已。水眸不时地瞥向楼下络绎不绝的人潮。   后面几个人含笑看着二人,此情此景,温馨甜蜜,看得让人羡慕欣慰!   黛玉随意地看着外面的人潮和各色的花灯,恰在此时,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对面的一个摊位,此时立着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鹅蛋脸,恰好一张俏脸转向自己这个方向,一双大眼睛俏然生辉,只是眉宇间微微有些戚色。   虽离得较远,但黛玉眼尖,辨认出依稀是湘云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跳,脱口而出:“云儿!”   扑朔迷离黛玉疑踪   身畔的凤墨见她神情有变,忙扫了对面一眼,问道:“娘子,谁是云儿?”   黛玉抚住乱跳的心,转身便急急地向门外走去,紫鹃几个人见她如此,忙拉住她道:“姑娘,怎么了,你这是?”   黛玉急急地对紫鹃道:“方才我在窗前看到对面有一个女子,好象是云妹妹的形容,我得下去证实一下,是不是她!”说着转身便往外走,凤墨忙随在其身后。   雪雁和紫鹃等人也诧异地忙随着她下楼。雪雁一边走一边道:“不会吧,这么大老远的,云姑娘如何会到这里呢,姑娘别是看走了眼了罢,要知道这世上人有相似,长得相象的人多了去了!以前不是还有个甄宝玉和宝二爷长得一模一样吗,不仅相貌一样,连名字都一样!”   话出口,顿觉失言,不由懊悔地咬咬自己的舌头,紫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黛玉也来不及听这些,赶紧敛衽下了楼,来到了外面。   此时,人潮如涌,生生地将几个人拦截着,却是干着急不去,黛玉有些心焦,仰首翘望,却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凤墨见她此状,忙一把挽了她的手,拽着她,用力地分开人潮,带着黛玉挤了进去,然后一面为她一路遮挡着不断涌近身前的人群,好不容易才来到对面摊位前。   此时摊主正笑呵呵地向人们兜售着摊位上的货物,见黛玉凤墨二人气喘吁吁地来到摊前,男的飘逸,女的秀美,不觉一愣,今晚这么多的俊男靓女,眼前这位女子,比方才的姑娘还漂亮啊。   便客气地道:“二位,想买点什么,我这摊上的小玩意,可是价廉物美,物有所值,二位想要什么?”   黛玉来不及细看,忙急问道:“掌柜的,我来问你,方才,可是有一位着黄衣的姑娘在你摊位前买东西?”   茜香人淳朴,摊主是个年轻人,看上去精明干练,见她不买,却只管问人,仍很客气地道:“方才是有一位姑娘在我这摊前逗留了一会儿,刚往前面去了!”   说着指了指护城河的方向:“大概是往钟鼓楼那边看烟花去了罢,听说一会那边还会有一场规模更大的烟火呢!看这些人流便是全往那边去的。”   钟鼓楼?   黛玉不觉眸露惊喜:“谢谢!”   说罢便拉着凤墨欲迈步离开,却被摊主唤住了:“夫人,且慢!”眼前的黛玉,是少妇装扮,摊主嘀咕着,唤夫人应该没错的。   黛玉不由一怔,忙停住脚步,微微有些诧异地问道:“请问有何事?”   摊主上下打量了凤墨和黛玉几眼,好奇地问道:“不知夫人问方才的姑娘有何事?”   见对方目光有些闪烁,话中有话,黛玉微一思忖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看着面善,想证实一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摊主轻咳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看夫人和这位爷穿着非富即贵,象是大户人家的。但不知你们是方才那个女子的什么人?”   听着对方话里有话,似乎是知道些什么。黛玉神色一凛,不由看了凤墨一眼,凤墨不动声色,黛玉忙问道:“掌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掌柜知道这个女子的情形,不妨直言。”   摊主缩了缩脖子,看看流动的人潮,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凤黛二人道:“方才的那位姑娘,小人只知道大概,前不久,小人家隔壁来了几个外地的人贩子,带着几个姑娘,这位姑娘便是其中之一!”   人贩子?   黛玉有些愣怔,方才这个模样如云儿的难不成是被人贩子拐了来的?   可是云儿身为史候的小姐,应该在府里好好地待着的,怎么会被人贩子抓到呢,不由水眸眨了眨,一面疑惑不解地看着摊主。   摊主见黛玉怔着不语,便又好心地叹道:“那几个姑娘,长得都很漂亮,已经出手了几个,现在还有三个,不知道会落到何人之手啊!”   出手?   黛玉忙问道:“掌柜,你的意思是说人贩子会把这些人卖到什么地方去呢?”   摊主摇摇头,砸砸嘴:“难说啊,一般特别漂亮的,为了赚大利,可能会被卖到青楼罢,有的运气好点的,便被大户人家买了去,要不当丫头,再好点的便是做妾了!要看她们各人的造化罢!”   说着见又有人来摊前光顾,便招呼着众人,不再理睬黛玉二人。   黛玉见摊主忙碌,忙道:“多谢掌柜的指点,墨儿,我们赶紧去找找!”说罢拉着凤墨顺着人潮向前,可是人流如织,拥挤不通,一时间不知向何处去寻。   凤墨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啊,方才那个人说青楼,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黛玉心里正急,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方才我问的人,是我的一个小姐妹。只不知道方才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她!青楼,就是坏男人们去的地方。”   凤墨愣愣地点点头:“坏男人,那墨儿以后不会去那种地方。你的小姐妹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呢?”他心中疑惑,不免问着黛玉。   据凤墨所知,黛玉出身书香世家,寄身在国公府,平时来往的姐妹也均是世家贵戚,如今失了势,很有可能被充入夜庭或是卖身为奴了。他此问是想提醒黛玉,但黛玉此时正着急,何曾会想到此处!   听着凤墨表白,黛玉不觉有些好笑,瞥了他一眼。   知道他的异样后,总感觉他身上有些诡谲,无法再象从前一样做到自然,也曾想过凤墨的用意,但对于方也不点破,干脆自己也就此佯作不知,只是不知他会瞒自己到何时。   身后的紫鹃几人一时也赶了上来,黛玉思忖了一下,交待给众人,然后拽着凤墨来到了钟鼓楼。   此时这里的人更是摩肩接踵,拥挤不通,几乎插脚不下了。烟花升空,引起人群的叫好喝彩声,此起彼伏,热闹得有些不堪了。   黛玉被人流拥得一时有些娇喘,身上竟似有微微的汗出。凤墨极力地为她阻挡着人流的触碰,一面四处搜寻.   紫鹃等也分别去了四周找了找,须臾几个人复又汇合到一处,见几个人均是摇头,黛玉便知没有结果。看着面前的人流依旧,但方才的黄衣少女便似平空消失了一般。   紫鹃见黛玉神色不乐,便劝慰道:“姑娘没准真是看差了呢,雪雁说得是,人有相似,不一定是云姑娘的,千里迢迢的,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只呢姑娘是想家了,才错认了人罢!”   黛玉水眸一暗:“但愿如此罢,落到人贩子手里,唯有被卖这个下场,我倒情愿相信是我看走了眼,希望不是云儿呢!”   如此一折腾,黛玉也没有了游玩的兴趣,不觉有些兴致索然,眉眼间有些怏怏不乐,抬眸对凤墨道:“墨儿,我们还是回去罢,我有些累了。”   说着向紫鹃几个人道:“如果你们还想再玩会儿,便留下吧,我和王爷只需有明阳他们随着便可以了。今晚你们尽兴地乐一乐罢!”   梅几个人彼此望望,笑道:“奴婢们是侍候王爷王妃的,哪有你们回去,我们倒在外面玩的道理,一起回府罢,王妃想必也累了,回去后还是早些歇息罢!”   黛玉不觉清浅一笑,明知她们是舍不得外面的热闹,但仍是执意陪自己回府,自己确实没了兴致,只得罢了!   回到王府,侍候着二人梳洗罢,紫鹃见黛玉脸色仍有些不自然,便知是方才的事扰了她的雅兴,心里也是纳闷,便笑道:“姑娘,方才你可是看准了吗?雪雁说得是,茜香离金陵这么远,史姑娘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无缘无故地会在人贩子手里呢,这事说来未免太过蹊跷?”   黛玉微微蹙眉:“我也希望是看走了眼,错认了人,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慌慌的,只觉得不踏实。俗话说,人是地行仙,这可是保不准的事,你看琴儿不是也照样来了茜香了吗?”   紫鹃微微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答道:“话是没错,可是琴姑娘情形特殊啊,她是随着梅大人来的,可是云姑娘呢,她又是如何来的?我还是不信的,虽说史府如今也败落了,可是云姑娘再怎么着也该在府里待着啊。”紫鹃仍是想不通。   紫鹃的话让黛玉心里越加烦乱,她也想不明白,可是有一点她凭着直觉确信,方才的少女一定是湘云,因为即使容貌再象,但那神情举止却是模仿不来的。   一想到方才摊主所说的一番话,心里便觉得象有东西堵着一般,如果真是云儿,那在人贩子的手里还能有好吗。   微微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道:“紫鹃,你知道那个摊主怎么说的吗,他说,云儿是被人贩子带来的,还有几个姑娘,已经出手了,我估计应该是已经被卖掉了。你记得香菱吗,她不就是从小被人贩子拐了,后来被薛家买了来的吗?”   紫鹃也吓了一跳,星眸睁得大大的:“不会吧,这是哪跟哪啊?香菱是自小便被拐了,连父母家乡也忘了,可是云姑娘她可是大姑娘了,岂能那么容易被拐走啊?”   黛玉叹道:“我也纳闷呢,按理说,云儿性子豪爽,岂能容他人如此亵渎,可是凡事皆有例外,她再怎么着也是个弱女子了,如果遇到强人歹徒,又能如何?我只是想不通,你方才说的也是啊,史云儿这样一个候府的千金,如何会被外人掳去呢?”   见黛玉秀眉紧锁,紫鹃忙安慰道:“姑娘也别急,紫鹃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史姑娘平素又与你交好,你担心她的安危,那明天让人去打探一下便是了,看是否属实?”   黛玉点点头,现在,也唯有如此了,自己光在这胡思乱想是没有用的,紫鹃复又安慰了黛玉几句,笑道:‘姑娘还是别多想了,先歇着罢,王爷这会子又在门口看灯呢,今晚这么热闹,要是可能的话只怕一宿不睡他也乐意的!”   黛玉水眸微波一动,嫣然一笑:“墨儿最喜欢热闹,要不是我,或许能在外面玩一宿也说不定,我可是累了,先自己歇着了!”   紫鹃将灯移走,将账幔放下,服侍黛玉睡下,方悄然退出。   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仍听得到烟花燃放升空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转而在天空中发出闷闷的声音,里面随着璀璨的光焰,映亮了锦帐。   黛玉在床上辗转反侧,凤墨仍在外面嬉闹,好半天好久方迷迷糊糊地睡去。   水眸阖上之前,听到凤墨的脚步声,只是喃喃地问了一句:“墨儿,烟花还没看够啊,明日我再陪你去看好吗?”说罢便沉沉睡去。   凤墨好笑地看着此时的模样,搂着红绫子锦被,大概是觉得屋里热的缘故,锦被被她蹬开,一半压在了身下,另一半搂在怀里,丝质的亵裤露在了外面,玉腿修长。   那只雪白的猫儿却偎在她胸前,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凤墨不由长眸一紧,手伸过去,将猫儿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外间,他不准许任何人触碰她,哪怕是一只猫儿。   意乱情迷又生别枝   而且此时她只着亵衣,那曲线毕露,恨恨地瞪了猫儿一眼,要不是它,自己岂不就。   猫儿不屑地喵呜一声,甩甩尾巴。   凤墨折回来,看着睡着的娇颜,长眸微阖,方才,他已经交待下去了,暗里命人去调查一下黛玉所要找的那个少女。   此刻见她两道如烟秀眉微微蹙起,不觉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身子,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师傅给的丹药,昨日已经全部服完了,这便说明,自己可以。   本想今日陪着她尽情地开心乐一乐,没想会发生这样的事,倒惹得她不开心,生出了许多的牵挂和不安出来。凤墨躺下,习惯性地将她揽过来,摩挲着她的面颊,长眸闪烁着,丫头。   翌日清晨,用罢早膳,黛玉便将王府总管明珠唤了来,明珠近一阵子忙得脚不沾地,从过年到元宵,府中众多事务,均由他处理,现在正是元宵佳节,茜香的习俗是节前节后五天的时间均是热闹的。   见王妃有请,急急地来见黛玉。黛玉也知明珠事务繁忙,但这件事唯有拜托他自己才放心,微微一笑:“明叔,这阵子可是把你忙坏了罢,等过了节,你好好地歇几天罢。可是现在有件急事,需要请你帮下忙!”   明珠忙笑回道:“王妃说哪里话,什么事还如此客气,这不是折杀属下了吗,属下不过是府里的总管,王妃要是如此,那让属下如何自处?”   黛玉却诚恳地道:“明叔是府里的老管家了,你和王爷名义上是奴仆,感情上却如父子,王爷是你看着长大的,唯有你是最忠心的,所以我才大事小情由您经办。今儿这事,得由您亲自安排一下。”   明珠见黛玉如此,便道:“王妃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   黛玉不由秀眉一蹙:“明叔,昨晚和王爷一起去看灯,遇到了一个女子,相貌很象我的一个姐妹,可是我不确信是不是,所以想请你派人去查一下。这位姑娘,年纪比我要小一些,名唤云儿,昨晚我听人她现在被几个人贩子手里,心里很不踏实,所以,明叔,你派个人去打听一下,如果消息确实的话,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务必帮我把她带回来。”说着脸色有些黯然。明珠一凛,昨夜,凤墨一回来便将几个人叫去了书房,已经吩咐人去查此事了。此时听黛玉提出来,便故作思忖了一下,欣然应允。   明珠领命,派出打探的人不久便回来了,大街小巷均已暗里找过,找不到那几个人贩子,查无此人。   黛玉不觉松了口气,可是心里又不免疑惑,她明明看到了人,也听摊主亲口说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会找不到人呢。忽地想起,昨夜自己只顾找人了,并没有问清楚那位摊主他住在何处,于是决定晚上再出府,去寻昨夜的那个摊主。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一轮圆月冉冉升起,象是刚刚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镶嵌在墨蓝的夜空中,银色的月光映着几丝儿羽毛般的轻云,清辉皎洁,一片晶莹。   外面依旧热闹,黛玉却无心情赏玩,和凤墨带了几个人,来到了昨夜的那个小摊前,见摊主仍在,不觉松了一口气。   那掌柜的正在兜揽生意,高声吆喝着,一抬头见又是昨夜的那两位贵人,不觉笑道:“哟,这么巧,两位今儿又出来看灯了?”   黛玉微微一笑,问道:“掌柜,昨夜你说的那位姑娘,现在何处?那几个人贩子是不是搬走了?”   掌柜的堆起一脸的笑:“不瞒夫人,您还真猜对了,那几个人啊,今儿一早便退了房了,至于去了何处,小的可是不清楚!”   黛玉脸色霎时一变,声音急急地道:“那个姑娘呢?”   掌柜的想了想:“今早起儿好象没看到那个姑娘罢,小的还纳闷呢,怎么昨夜好好地还在我摊前问我东西怎么卖呢,今天一早儿便不见了,要说被卖掉,不至于这么快罢!”   黛玉脑子急速地一转,秀眉紧蹙,水眸一闪,随即一亮问道:“那有没有她自己逃走的可能呢?”如今她倒希望湘云能够逃出那几个人的磨爪,毕竟一个弱女子落入那几个人手中,太危险了,昨夜又人潮如涌,趁机逃离人贩的摩爪也说不定呢。   掌柜的却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夫人昨夜没有看到,那个姑娘虽是出来看灯的,与她同来的还有另外俩姑娘呢,那几个人贩子一直跟着她们的,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逃走呢。再说了,即使能逃掉,也没办法生活啊,身无分文,怎么办呢,在人贩子手里,起码吃喝不愁。可是一旦逃走了,再被抓回来不仅皮肉受苦不说,即使没被发现,可是她要是此地举目无亲的,怎么活下去呢!除了被卖之外没有别的出路可走了。”   摊主的话令黛玉一呆,随即泄气般地一叹,紧拧秀眉,云儿,你究竟在哪呢?   转身对凤墨几个人道:“我们还是回去罢,茫茫人海,要想找个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回去再说罢!”   刚欲回身而去,却被那个摊一唤住了:“夫人,不知你要找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黛玉一怔,随即道:“叫云儿!掌柜的有什么问题吗?”   摊主挠挠头皮道:“夫人,前两天只听到有人唤她绿袖的,也许只是人有相似,不是夫人要找的人罢!”   黛玉拧眉微一沉吟,不由苦笑道:“多谢掌柜,你所说的也不无道理!”说罢挽了凤墨,带着众人回了王府。   凤墨见状安慰道:“娘子,或许那个姑娘,真的不是什么你要找的姐妹呢,娘子,不要担心了好吗,墨儿不希望娘子总皱着眉头!”   黛玉心里微微一松,也许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呢,虚惊一场!   看着凤墨微微蹙起的英眉,不由笑道:“娘子听墨儿的,好了,不想这事了!”   紫鹃笑着道:“我说嘛,云姑娘好好地怎么会落入人贩子手里呢,姑娘不要再瞎想了,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紫鹃知道黛玉的老毛病,黛玉一挑眉笑道:“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再多思多虑晚上也照样能睡着的!”   见黛玉放松下来,凤墨却长眸一眯,他派人去探听了,诚如摊主所言,今日一早那几个人贩子便走了,看来手里的姑娘全脱手了罢。   外面月光清泠,明晃晃地挂在了树梢,洒落满地的清辉。   这两日竟是虚惊一场,黛玉不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粉面微微透出绯红,水眸含春,波光潋滟。   凤墨长眸一眯,心里蠢蠢欲动,到外间亲自察看了一翻,觉得万无一失了,方掩好了房门,看着锦帐内那个袅娜的倩影,灯烛下朦朦胧胧,心里一阵狂跳,扯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黛玉放下锦账,凤墨挨近前来,伸手揽住她,黛玉回眸一笑,凤墨摩挲着她的粉颊,低声道:“娘子,墨儿想,和娘子做游戏了!”   黛玉身子一颤,被凤墨的话说得心霎时乱跳不已,慌乱间有些嗫嚅。   自从凤墨归来后,她便越加感觉他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心中的疑惑越发厉害,面对凤墨的要求,想到那晚的情形,不由羞怯难当,可是不管凤墨如何,想想又不能拒绝,话音在喉间半晌也没说出来。   凤墨却并不理会她是否同意,他早已忍耐得有些受不了了,好容易耐着性子等到她把药服完,怎么可再放过她。   于是有些霸道地搂紧了她,见黛玉轻咬樱唇,不声不吭,随着呼吸的渐渐急促,凤墨越发动作起来,想到今晚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凤墨不再压抑自己,微微颤的细长手指轻解罗衫。   须臾,黛玉身上的衣衫便被他的大手褪去了不少,外衣,中衣,最后只剩下贴身的亵衣,然后迫不及待地覆身压住她。   微热的唇堵住她的小小檀口,薄唇覆住她的香软,噙着两片清新香甜的花瓣,辗转吸吮,转而撬开她的贝齿,与那条小小的香舌纠结,同时,手探进她的亵衣。   黛玉满面酡红,粉颊滚烫,水眸迷离,半阖半睁,仿佛春水般荡漾,随着凤墨手嘴并用,惹起她不自觉的娇吟,意识渐渐地迷离,她是墨儿的女人,所以,今晚她亦有着隐隐的期待。   她要为墨儿生一个小墨儿的,看到如玉的孩子后,她心里亦有些期盼了,可是凤墨迟迟没有动作,自己亦不好主动问他,今晚,自己便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凤墨动作温柔,逐步渐近的抚触,令她几欲崩溃,她双手紧抓着身下的褥单,大朵的牡丹花,此刻娇艳无比,衬着她迷离的水眸,凤墨手之所触,那一处肌肤便如火一般燃烧着,终于忍不住那份袭来的情潮,檀口微张“墨儿。”   凤墨微微地喘息着,褪掉她的亵衣,圆润的香肩,雪白的玉肌终于露了出来,烛光下闪着诱人的粉红,此时,见其身体已慢慢地如绽开,再也忍耐不住那份渴望,神智渐渐远去,散乱开来的黑亮的发丝纠缠,铺在红绫锦被上,烛火拖曳之下,两个绝色的人儿彼此交缠,尽情地释放着对彼此的所求和爱恋。   凤墨要给她一个与众不同的初夜,故尽量地温柔再温柔,费了不少的心思安抚挑逗她,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耐心。慢慢地引导着她,不是霸道的索取,而是彼此互相给予,将信任,爱恋毫无保留地给自己心爱的人。   凤墨抚摸着黛玉的肌肤,渐渐加大了力道,此刻,她在自己的身下,仿佛一朵含露的花朵,渐渐地,缓缓地张开迷人眩目的花瓣,释放出甜美的芳香,而自己象一只迷恋花儿的蝴蝶,到底是花儿吸引了蝶儿,还是蝶儿恋上了花儿,此时已经分不清,或许是彼此的蛊惑,渐渐地深入,慢慢地采撷品尝着她的芳香和甜美,采撷的过程亦是她慢慢绽放的过程。   凤墨微微有些哑道:“娘子,你好美,今晚,你是我的了。”   帐内春色旖旎,良辰美景,花好月圆,金童玉女,春宵欲度。   正在此时,却听外面一阵嘈杂声,伴随着吆喝斥骂声,随即一片杂乱的脚步声渐近,一个粗重的男声,打断了缠绵在一起的人儿:“王爷,王妃,不好了!”   此刻的凤墨,正待做最后的冲刺,冷不防被这个声音打断,正在巅峰的欲望蓦地被人打断,那腔YU火无处可泄,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子窜到脑门,依旧紧紧地覆着黛玉的身子,柔声安慰道:“娘子别怕!”   一面冲着外面有些不耐烦地喝道:“是谁在外面?”   黑暗中,似乎是明珠的声音传来:“王爷,方才有人夜入王府,被府里的侍卫抓到了!”   黛玉微微一凛,水眸一闪,羞怯地推着凤墨道:“墨儿。”   凤墨心里极为窝火,恨得牙痒痒,但是此刻外面一干人等还候在外面听自己的发落,便不耐烦地道:“先把人押下去便是了,明叔,你去处理一下就好了,不用来回复我了!”   说着依旧覆住她,制止住身下人儿的挣扎,有些撒娇地道:“娘子,不要动,游戏才开始,墨儿还想要呢!”   此时的二人,裸裎的肌肤紧紧地贴合着,黛玉脸涨得通红,不由自主地埋进凤墨的胸膛,仍自微微地娇喘着,轻轻地摇摇头,却不敢出声。外面这么多的人,要是被人听到了,那不羞死人了。   此次机会可是等了好久,凤墨却再也不想放过她,不管如何自己今天也要了她,于是转而复噙住她的唇瓣。   外面的人似乎还没有走的动静,黛玉微微有点迥,忙吱唔地请求道:“不要,墨儿,明叔他们还在呢!”   所有娇语均被凤墨封在了唇间,凤墨却不理,长眸波光潋滟,看着身下的人儿表情娇羞尴尬,手下不停,依旧挑逗着她,黛玉不觉失声地唤了出来,忙埋进凤墨的胸膛,樱唇轻咬住他的肌肤,借此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凤墨一挑眉,热辣辣地的眼神依旧放纵邪魅,黛玉发迥地瞪了凤墨一眼:“墨儿,不要,你听,外面的人还没走呢!”   凤墨不悦地冲着外面道:“明叔,还不将人带下去?”   这个明叔也是的,今儿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呢,不知道自己正!   外面明珠听着里面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王爷正在做什么,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回道:“王爷,方才抓到的这个人讲,他来知圣朝金陵,他有非常重要的事,他嚷着要见王妃!”   卫若兰寻迹至茜香   金陵?什么人,要见自己?黛玉一愣,忙轻咬樱唇,止住凤墨的继续动作,红着脸轻声道:“墨儿,明叔他说这个人要见我,到底是谁啊,快起来看看去!”   说着莹白的小手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凤墨,凤墨此时不爽到了极点,只得恨恨地轻咬着红唇,到底有些不甘,坏笑一下,俯下头去,猛地在黛玉的香肩上轻轻咬了一下.   黛玉呀地一声,马上轻咬着樱唇,秀眉微蹙,羞忿道:“墨儿,你怎么这么坏啊!”   圆润的香肩上,留下几个淡淡的牙痕,凤墨轻轻地抚着那里,有些得意地道:“娘子,这是墨儿的记号,娘子身上有了墨儿打下的记号,以后娘子便永远是墨儿的了!”   黛玉起了身,扯过一麻烦被子覆住自己,恨恨地瞪了瞪凤墨,想不到他还这么多的花样。   凤墨却扭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指着道:“娘子,你看,墨儿身上不也有娘子留下的记号吗?”   说着扳过黛玉的脸,指给她看,黛玉水眸一瞥,脸滕地红到了耳朵根子,原来,是自己陷入情迷之际双手不自觉地在凤墨身上的抓痕。   当时二人均是意乱情迷,并不觉得,可是此刻看着,却说不出的羞涩和尴尬,凤墨说着还得意地复端详了一下:“以后,娘子是我的,我也是娘子的了!”   须臾,二人均穿好了衣服,凤墨开了门,见十几个人候在门外,几个侍卫正押着一个年轻人,月光看不清模样,凤墨微微一敛,有些不悦道:“你们先去花厅,我和王妃马上就到!”   屋内,黛玉也唤起了紫鹃二人,紫雪二人睁着睡眼,纳闷道:“姑娘,是什么人啊,大半夜的扰人好梦!”   黛玉蹙起秀眉:“我也不知道呢,对方指名点姓地要见逍遥王妃,还是金陵人,不定又是什么哪个府里的亲戚罢?”   二人随着黛玉凤墨来到了花厅,见明珠已经将那个人带了上来,黛玉交眸一看,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着一身深蓝色的箭袖,外罩着一件裘皮坎肩,看上去颇为利落,英气勃勃,眉宇间一股子正气。   黛玉打量了半天,不认识,于是默然坐下来,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逍遥王妃?”   年轻人打量了黛玉几眼,眸中初是诧异,后渐渐地露出激动之色:“敢问夫人可是逍遥王妃林黛玉?”   明珠一旁斥道:“放肆,王妃的名字也是你能乱喊的?”   黛玉忙止住明珠:“明叔,不妨,既是金陵来的,让他说下去!”   明珠忙敛容,黛玉神色严肃点点头:“我便是,请问公子半夜闯入逍遥王府,所为何来,为何放着正门不走,非要夜间偷入呢?”   年轻人听了她的回答,有些激动地道:“果然是林姑娘,那在下算找对人了。实不相瞒,我是从金陵而来,名唤卫若兰,此次前来茜香,是为找一个人的?”   卫若兰?   黛玉蹙起秀眉,歪着头思忖了半晌,似乎这个名字听说过,是谁说起过?   见她陷入沉思,卫若兰便道:“王妃不认识在下,那你一定认识史湘云吧?”   云儿,黛玉猛地瞪大水眸,看着卫若兰,脑子极快地转着:“当然认识,请问你是?”   卫若兰眸子一暗:“云儿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此话更是将黛玉惊得一呆,是了,她想起来了,是宝琴告诉自己的,第一次宝琴来王府的时候,便将荣府等的近况告知了自己的,似乎提到过湘云也有了人家了,只是未曾过门。   此时看来,便是眼前的这个卫若兰了罢!   可是他为何千里迢迢地来到茜香,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个少女,黛玉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声音有些不安地问道:“那你为何在此,云儿呢,她在哪里?”   卫若兰叹了一口气:“云儿,被人贩子拐卖了,我是一路追踪而至,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人贩子?   黛玉只觉得心猛地一跳,看来那个少女非是别人,一定是湘云了,或许是被强行改了名字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黛玉不由焦急道:“她怎么会被拐卖了呢,什么叫晚了一步?那她现在人呢?”   卫若兰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地纠结着,英眉紧拧:“云儿与我定亲后不久,史家因意欲借云儿攀上忠顺亲王这棵大树,便欲退亲,云儿执意不从。她叔父和婶娘便暗中叫人把她软禁了,想用强偷偷地将她送到亲王府去。云儿想方设法给我送了信儿,她和侍书主仆换了衣服,我乘人不备将她救了出来,因怕史家人发觉,便悄悄地将其先藏匿在了客栈里。未料亲王府的人和她叔父发现端倪后大怒,各处搜寻。第二天等我赶到客栈时,云儿便踪迹不见了。我以为是被王府的人抓走了,便四方托人打听,得知并没有。于是我便四处打听,闻知金陵城当时正有一伙强徒出没,先后已经有几名妙龄少女失踪了。我好容易打探到了这伙人的下落,于是便一路跟踪,没想到竟然跟到了这里,终是晚了一步,才打听到云儿的下落,便得知,昨晚她已经被卖掉了!”   卖掉了?   黛玉心里一阵跳,忙急急地问道:“卖到哪里了?”不会是青楼罢,心里一想,便觉得似有什么堵在了心头,有些窒息。   云儿,不可能,她怎么会被卖到那样脏腑的地方去呢,黛玉不敢再往下深想了,抚着心口,微微喘息着。   卫若兰带给她的惊骇,让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看了看卫若兰,见他神情痛苦焦急,不觉定了定神,道:“卫公子,你先不要急,你知道云儿被卖到何处去了吗?如果知道了,我们再想尽办法把她赎回来便是!”   卫若兰眸子一暗,叹道:“听说是工部尚书之子柳绪买了云儿,就在昨晚,云儿出来观灯,正好被柳绪撞上了,于是便强行和那几个人贩子讲妥了,今天一早便将云儿接到府里去了。我才得知消息,于是便想晚上去打探,看能不能偷个机会把云儿带出来。奈何我虽有些功夫,但是那柳府护卫众多,防守森严,敌不过他们!我知道王妃当初在荣府时和云儿交好,知道你如今嫁到这里,于是情急之下便来逍遥王府了,因是半夜,所以便想硬闯进来。未料这府里的护卫们身手竟是比柳府还了得,我刚跳进来,便被发现了!”说着苦笑一声。   柳绪?   黛玉听到这个名字,不觉心头一顿,真是冤家路窄,云儿要是被此人买了,还真不太好办了呢。柳绪的德行,自己可是领教了。依着对方风流的性子,云儿落到此人手里,只怕!   一时间有些焦急犹豫。   凤墨在一旁,长眸一眯,这个柳绪,可是凤离的大舅子,柳梦瑶的亲弟弟,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斗鸟看花,不学无术。因姐姐是大皇子妃,更是横行霸道无忌,湘云落到了他的手里,只怕凶多吉少。黛玉以前曾惹过他,只怕不太好办。这个柳绪,自己一直想教训一下,一时脑子里转悠着,思忖着如何帮她解决这个难题。   黛玉皱着眉头思索,如果是一般的官员,或是大户人家,可以以理相商,以情动人,或许会有转还的余地,但这个柳绪。   他姐姐是大皇子妃,他祖父是三朝元老,他的父亲如今任工部尚书之职,在朝中算是重臣了!   柳绪在京城仗着其父和其姐,上次连逍遥王府都不放在眼里,如此说来,事情还有些难办了。思忖了半晌,黛玉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只好征询着明珠的意见:“明叔,要依你说,如何将云儿从柳府要回来呢?上次我们可是得罪过他,只怕这次。”   这个,明珠捋着须冉,拧着眉头想了一会,慢慢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且试试罢!”   见黛玉和卫若兰均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明珠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王妃,你别报太大希望啊,我只是说先试试,行不行还不知道呢!”   卫若兰抢着道:“只要有可能,便要试一试,不然怎么知道行不行,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救出云儿!”   明珠便道:“上次的事,柳绪一定怀恨在心,心里不定多忌恨逍遥王府呢,直接去柳府是不行的。柳绪的姐姐,是大皇子妃,王妃和她是妯娌,同为皇家的媳妇,如果你前去求她帮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怕这事还有几分把握。”   去求柳梦瑶?   黛玉微微一蹙眉,凤离的妻子,自己对她夫妇俩,是没什么好感的,如果可能,宁可老死不相往来,不见面才好呢。黛玉思忖了半天,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来,只得点头同意。   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明日一早便去,不然只怕云儿处境堪忧啊。   打定了主意,便对卫若兰道:“卫公子,你权且在府里住下。”说着转向明珠:“明叔,麻烦你给卫公子安排一下住处,明日我便去找大皇嫂!”   卫若兰便欲感谢,黛玉苦笑,双手一摆:“事情还不知道成不成呢,先不要谢,我和云儿情同姐妹,遇到这种事,更有不贵余力,说谢便见外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歇息,有事明天再说罢!”   明珠便领了卫若兰下去,黛玉坐在那,思忖了半天,见她不动,凤墨不好打扰。   方才的事,将自己的好事又搅了,凤墨心里不胜烦恼,可是却又无可奈何,真的是好事多磨,不知几时才能成正果呢!   担心着黛玉的身子,凤墨便凑上前来:“娘子,你也累了罢,我们回去罢!”   黛玉看看外面的夜色,明晃晃的月亮此时已正在高空挂着,已交子时了,确实是夜深了,点点头:“好罢!”   回到房间,复又躺下,可是再也睡不着,辗转反侧。   凤墨见状锢住她,轻声道:“娘子,不要想了,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事明天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睡觉!”   黛玉伏在他的胸膛上,望进凤墨的一双长眸,深邃如潭,心中一动。   此时见他一双黑瞳不眨地看着自己,不觉嫣然一笑,水眸一闪试探着问道:“墨儿,明早,你和我一起去罢?”   见黛玉眸子闪动,似含狡黠,凤墨心里暗笑,顺着她的话碴佯作不知地道:“好啊,娘子去哪墨儿便去哪,什么事墨儿也一定陪着娘子。娘子说过,和墨儿一起担风雨的对吗?”   “嗯,好啊!”凤墨的话让黛玉很是宽慰感动,他不会让自己轻易涉险的。   凤墨,绝对不傻,这里面一定有些秘密和端倪是自己不该知晓的,既然他不说,自己又何必深究,直觉告诉她,凤墨绝不会有意骗自己,或许他有他的理由。自己能做的,唯有等待!   可是虽知如此,但见凤墨仍人前背后地装傻充愣,迟迟地不告知自己真相,有时候还对自己纠缠,黛玉又觉不甘和委屈。   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辨,缠住自己腰上的手慢慢地缩紧,感受着凤墨的身子复又滚烫,那热热的气息向自己袭来,想到方才的情形,或许只差一点点,自己便是他的女人了。   可是自己此时,却因湘云的事而没有了兴致,想到此,不由心里有些歉疚。不由自主地想逃开他。   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喃喃地道:“墨儿,你说,云儿她,不会有事罢?”   凤墨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唇,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地道:“娘子,放心,不会有事的,有墨儿呢,我会陪着娘子的!”   嗯,黛玉无声地叹了口气,外面月上中天,越发地皎洁清润,远处,依旧能听到依稀的烟花升空声,元宵的热闹喜气仍在继续,慢慢地,阖上水眸,偎在凤墨的怀中,朦胧睡去。   因湘云柳妃泼醋   翌日一早,用罢早膳,黛玉便收拾好了,由凤墨陪着,前往大皇子府。   说心里话,黛玉也有些犹豫和畏怵,她不想再见到凤离,那个让她无端厌恶的人,可是此时却是别无他法。   让她庆幸的是,凤离并不在府中。听说逍遥王爷王妃求见,柳梦瑶颇觉纳罕,这个傻子三弟,可没少受夫妇俩的讥笑嘲讽,真有福气,竟然娶了个漂亮的王妃。   但是一想到凤离看着黛玉时的那副色眯眯的模样,柳梦瑶心里便不舒服,不知今日这夫妇俩过府有何事。   想到上次弟弟的事,柳梦瑶心里复又对黛玉暗暗不忿,弟弟不仅丢了面子,自己还为此事遭到凤离的呵斥,寻根究底,全是这个林黛玉闹的。   一时来到花厅,一见面不由娇笑道:“你们可是稀客,不知三弟和弟妹可有何事?”   黛玉忙起身微笑道:“皇嫂,弟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儿前来,可是有事要求着皇嫂你呢!”   柳梦瑶微微抿了口茶,用茶盖轻拂着青绿的芽叶,瞥了二人一眼,粉面含春,柳眉微吊,笑不丝地道:“弟妹还会有事求到皇嫂头上来,可真是稀奇了,凡事不是有太后给你们撑腰吗,还用得着我这个当嫂子的吗?”   黛玉没有理会柳梦瑶的讽刺,只得恭敬地笑道:“不能这么说,皇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况且这事也唯有皇嫂出面方能解决,所以弟妹便首先来求皇嫂了!”   柳梦瑶不动声色地道:“什么事啊,弟妹不必绕弯子了,直接了当比较好,我这个人性子也直,弟妹干脆明说罢!”   见对方如此,黛玉索性也不再兜圈子,笑容一敛,转到正事上来:“皇嫂,是这么回事,昨夜柳公子在人贩子手里买回了一个女子,这名女子,其实是我的一个小姐妹,家遭变故,不期被人拐卖辗转到茜香来了,而她,早已与人有了婚约,对方也是个痴情的种子,知道消息后,竟一路追踪而至,只是晚了一步,刚巧被柳公子买进了府。所以,他便求了我,看此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求皇嫂和柳公子通融一下,柳公子或许根本不知情,只是想买个侍候的丫鬟罢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或许对柳公子讲,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府里也不多她一个侍女,但成全了一桩好姻缘,却是行善积德的事啊!”   哦?   柳梦瑶闻言一怔,弟弟的名声她是知道的,这次元宵观灯,府里只怕又纳进了若干的美貌女子了。这个弟弟,品性和凤离一个样,这俩人平时凑在一处,臭味相投,话题总是围着女人转。   父亲时常向自己报怨弟弟不成器,屡教不改,膝下只此一子,竟是如此情形,说起来时常又是气又是恨,柳梦瑶也申斥过几次,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今,凤墨两口子求到了自己头上,弟弟竟然又从贩子手里买了人家的一个小姐妹,弟弟可是不缺女人的,只不过这个人情?   柳梦瑶柳眉微蹙,瞥了瞥黛玉,心里看着她便不爽,这个三弟妹,婷婷袅袅,我见犹怜,如果是别人的妻子也就罢了,偏偏她嫁的是凤墨,一个傻王爷,凤离便有事没事地总想去引逗一下。   凤离的那些小心思,柳梦瑶是深知的,所以,她一面怨恨着凤离,另一面对黛玉也是又恼又恨,还有微微的妒忌。   想必上次弟弟,也是因为她,才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虽然柳绪没提,但柳梦瑶对自己弟弟的所行还不了解吗,这个林黛玉,真是个祸水。   品着茶,思忖半晌也不回。   黛玉见状,心里微微着急,便道:“皇嫂,不知可否帮弟妹这个忙呢?”   柳梦瑶眸子闪过一丝妒忌和快意,貌似为难地道:“弟妹,这个事还是先核实一下,虽说我那个弟弟为人风流,但他行事还是有分寸的,我不能冤枉了好人,是他做的呢,我自有道理,如果不是他做的,那我可帮不上忙了!   ”睨了黛玉一眼,声音有些冷冷地道:“弟妹,上次的事,逍遥王府做得也未免太过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上次弟弟跑到我这来,向我诉苦,要我给他做主,看样子挺委屈的。我一想,弟妹是知书识礼之人,肯定是什么误会,况且我那个弟弟的德行我也知道,所以便没理他,这事便压下了。”   柳梦瑶的话,摆明了是倒打一耙,竟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黛玉心里不觉气往上撞,可是为了湘云,只得忍了忍。   笑着解释道:“上次柳公子的事,一时误会,是奴才们从中挑唆,结果闹成那样的结局,弟妹心中也甚是不安,回府后弟妹也训斥了他们一番。如今看来,还是皇嫂深明事理,倒显得黛玉行事鲁莽了。今天这件事,请皇嫂从中周全,弟妹感激不尽!”   柳梦瑶嗯了一声:“这个事还是那句话,嫂子我得先核实下再说!”   柳梦瑶的话在两可之间,没说帮,也没说不帮,黛玉只好笑笑:“不管如何,弟妹也会承皇嫂这个情。一切有劳皇嫂,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下午弟妹再来听话可好?”   说着起身,柳梦瑶貌似亲热地道:“弟妹不必客气,你我之间,说这些便外道了。这事你尽管放心便是,如果真是弟妹的小姐妹,嫂嫂我绝对把人给你要回来,亲自送到府上去!”   说着亲送出来,黛玉连连道谢。   见二人去远了,柳梦瑶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明的笑意,回到花厅,便唤道:“红儿,去,命要总管去柳府一趟,问问公子可有此事?要他尽快来回本宫!”一个小丫鬟答应着去了。   去的人回来得倒是快,柳绪竟也亲自跟了来,一见柳梦瑶的面,柳绪眨眨眼,嘻嘻笑道:“姐姐,何事惹得你如此兴师动众的,不过一个女人,你怎么亲自过问。你府里的事一大堆,怎么想起管我的事来了。”   柳梦瑶看着弟弟嬉皮笑脸,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娇斥道:“你看看你,哪还象个贵府的公子爷,就象只花蝴蝶一样,成天地钻进花丛,是花便采,和你姐夫一个德性。上次你的事,连累得我被你姐无端呵斥,要我以后再不管你的事了。”说着一甩华袖,俏脸含怒。   见姐姐柳眉倒竖,柳绪一敛笑容,换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姐姐言过其实了,我们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又何必较真呢。男人嘛,不风流枉少年嘛!姐夫风流点怕什么,你现在是皇子妃,将来只怕是要做皇后的,就这么点肚量,那怎么成。到时候三宫六院,你要吃醋妒忌,吃得过来吗?”   你,柳梦瑶被柳绪一番话说得气乐了,见他为凤离遮掩,便道:“那是将来的事,你姐姐我有自知之明,暂时还不会做那皇后梦。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前两天又买回去一个姑娘?”   柳绪斜靠在椅背儿上,一挑眉:“是啊,怎么了?姐姐你气糊涂了吧,你方才不是派人去府里打听了吗,我这不亲自过来向你解释一下。我看那姑娘确实不俗,才买的,人家可是良家女子,不是那些青楼出身的,花了我五百金呢!”   说着大喇喇地翘着二郎腿儿,端起面前的茶,细细地品了一口。   柳梦瑶微一皱眉:“这名女子,你把她交给姐姐罢,姐姐有安排!”给你?柳绪一下子从椅子上直起身子,放下手中的花盏,笑嘻嘻地道:“姐姐,你何时这么贤惠了,想给姐夫找一个小妾,你变得这么快,我这当弟弟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呢!”   柳梦瑶被他的一番话气得星眸一瞪:“给你姐夫?姐姐可没那么大的肚量,堂堂的皇子妃给自己的夫君主动纳妾,我才没那么贱!”   柳绪不以为然捋捋发丝,悠闲地道:“切,姐姐,你就是嘴硬,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凡事逞强,死撑着。不是弟弟我说你,凭你的出身门第,这妃子的位子别人是抢不走的,你唯有紧紧地抓住姐夫的心便是,知道他的禀性,还不如讨他欢心。再说了,这几年也没见你生个一男半女的,再这么下去,只怕姐夫在你身上更没有兴趣了。”   柳梦瑶一下子泄了气,柳绪一语中的,说到了她的痛处,二皇子妃如玉已经诞下一个小郡主,可是自己,仍是空空如也,嫁进皇家,却没有子嗣,柳梦瑶也是寝食难安,说不着急是假的。   府里虽有俩侍妾,也一直未能有育。所以对于凤离在外面的风流,她是有些理亏,颇有些纵容的意思。   她亦明白,凤离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妃位终是自己的,只是哪个女人不妒忌。   见姐姐一下子不吭声了,星眸含泪,柳绪忙劝道:“姐姐,好了,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可是这话糙理不糙,你好好想想。方才你问的那个女子,其实,已经被姐夫接走了!”   什么?   柳梦瑶脸色有些发白,愣怔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姐姐的脸色不对,柳绪目光有些闪烁地道:“本来我是买来想做个妾室的,可是今儿遇到了姐夫,我一说他便有了兴趣,说是想要来给姐姐做个丫鬟使唤,于是我便让给他了。”   说罢挠了挠耳朵,不以为然地道:“可能还没告诉姐姐罢!”   柳梦瑶气得脸色煞白,自己竟然被蒙在鼓里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笑不丝地看了弟弟半晌:“五百两金子,很好,你倒蛮大方的啊!”   柳绪被她盯得不自在,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呢,又泼了醋坛子了?”   柳梦瑶回首冷笑着对红儿道:“听见了吗,咱们全是死人哪,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也不知道,不知皇子把她安排在哪了?”   红儿见她大怒,忙小心翼翼地道:“皇子妃,据奴婢所知,皇子并没有回府啊,也没有带什么女子回来。这事可就怪了!”   柳梦瑶睨着柳绪,冷笑道:“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姐夫他把人弄到哪去了?”   柳绪一看这阵势,有些不妙,姐姐气得够呛,不过话说回来,为一个女子也不值得,于是好心地提醒道:“我哪知道啊,姐姐,你们家不是在城西有座别院吗?”   柳梦瑶眸子一亮,怎么把这个地给忘了,凤离,肯定是把那个女子接到别苑去了。   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你姐夫是给姐姐要的一个侍候丫头吗,你姐姐我平时住在皇子府,这人怎么会送到别苑去呢?”   柳绪故作不解地呵呵笑着:“可能姐夫是想把这个丫头训练好了,让她多学些礼仪再给姐姐使唤罢!”   柳梦瑶哼了一声:“你少替你姐夫遮掩,他那点子事,别人不知,我和他做了几年的夫妻了,还不知道?”   柳绪一摊手佯作无奈地道:“姐姐,你何必呢,不过是个女人,方才我不是劝过你了吗,要不你赶紧怀上一个,给皇家生下龙孙。你府里虽有俩侍妾,但是没名份,要是姐夫以此为理由封上几个侧妃,从朝中大臣之女中选上几个,个个有权有势的,你照样得受着啊!”   柳梦瑶默然不语,柳绪见状忙道:“好了,我可得回去了,这件事你可别说我是告诉你的,不然姐夫又该斥我了,你也要跟着受连累,我倒好,两面不讨好,何苦来呢!姐夫的脾气越来越捉摸不透了。还是少惹怒他为妙。”说着转身欲走。   柳梦瑶瞥了柳绪一眼道:“这个女子,是逍遥王妃的妹妹,方才她特意来求了我,要我从中帮忙,求你放人呢!想不到你竟给了你姐夫,这事倒更难办了。”一面觑着柳绪,看他是何反应。   柳绪一听,眼一瞪:“逍遥王妃的妹妹?这么巧,她是怎么知道的,早知道我便不给姐夫了,要她找上门来求大爷我才是,我不刁难刁难她我就不姓柳!不如自己留着享受,先破了她的身子再说,玩腻了再做个人情送回去给她!”一面后悔不迭。   柳梦瑶见弟弟如此下作,柳眉一竖,同是女人,她虽免不了吃醋捏酸的,但终是狠不下心来如此。   柳绪犹自后悔着:“真是失策了,那五百两金姐夫也没给我呢!姐姐,你看。”说着惋惜不已,双眼斜睨着,央求着柳梦瑶。   柳梦瑶看着弟弟刁而郎当的样儿,方醒悟他前来的目的。不由得气道:“活该,向你姐夫要去!”   柳绪见状便知无望,不觉一撇嘴,晃着身子出了府。   这里柳梦瑶因方才的事有些气蒙了,柳绪一走,这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坐在那怔怔地发呆,暗暗寻思了一会,如果那名女子真被凤离带了回来的话,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别苑,自己不如,趁着凤离不在的时候,悄悄地去将人带出来,再给凤墨夫妇送过去。   如果凤离生气的话,自己也有话搪塞。此时,她倒有些庆幸亏了是黛玉的姐妹,不然要是别的女子,只怕自己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反而会落个妒忌的名声。   自己不育,仅仅这一条便是凤离再纳妾的理由。想罢多时,心里有了主意。   俏脸一绷,高声道:“来人!”   随着话音,红儿忙走进来,柳梦瑶瞥了她一眼,低声道:“你让找下朱贵,便说是本宫的意思,让他悄悄地去别苑那边打听一下,看消息是否属实,让他小心着点,不要被王爷发觉,得到消息后速速来报本宫!”   红儿答应着去了。   柳梦瑶一时气得牙痒痒,可是想想弟弟方才的一番话,又恨又急又无奈。   朱贵将打听到的情形禀告了柳梦瑶,柳梦瑶粉面一敛,恨恨地道:“朱贵,这事不要声张,只当不知道,明白吗?这两日你亲自过去,给本宫把人盯好了,看大后何时不在,及时来回本宫。”   朱贵是柳梦瑶的人,故唯唯应诺。   柳梦瑶面无表情,思忖了半晌,心内打定了主意,不由冷笑了一声。   求无名黛玉巧安排   下午,黛玉和凤墨复来打听消息,柳梦瑶笑道:“弟妹,人我是给你找到了,不过,过两日我给你送过府去如何?”   黛玉闻言大喜,水眸绽放异彩,忙起身谢道:“皇嫂,弟妹感激不尽!多谢皇嫂成全。”   随即微微踌躇了一下:“弟妹冒昧问一句,那人,现在可还好?”黛玉小心翼翼,心中深为担心,恨不得马上见到湘云,可是却又急不得,毕竟是在求人。   柳梦瑶眸中闪过一丝恨怨,面上滕起一丝微笑道:“人嘛,我暂时安排在别苑呢,弟妹不要急,还有点小岔子。”   小岔子?   黛玉心头一凛,一双妙目有些急切地看着柳梦遥。   柳梦瑶目光有些闪烁,微带自嘲地道:“实不相瞒,你大皇兄碰巧也看到了你的这个姐妹,非常满意,于是我那弟弟便将其送过府来了。我初是不答应,但你皇兄执意要留下。弟妹也知道,我们成亲也有几年了,可是一直没有子嗣,你皇兄的意思我也明白,所以也未敢过多地阻止,毕竟这个理由名正言顺,我又不是那种妒妇,为了皇家子嗣着想,也只得随了你大皇兄。”   听柳梦瑶如此一说,黛玉便心里一沉,焦急道:“皇嫂,虽是如此,可是我那妹妹已经与人有婚约了,皇兄此举,不啻是夺他人之爱。身为一个皇子,终是不妥,传出去也有损皇家体面不是,还请皇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万妄能劝动大皇兄才是!”   柳梦瑶故意蹙着眉,似无可奈何地道:“弟妹不着急,我也是这么想,只是大皇子他执意不听,待我好好劝说一下,将弟妹这番话说与他听,或许能转还的余地!行不行的,只看你这个姐妹的造化罢,嫂子我尽力了,望弟妹不要埋怨嫂子。”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凤离如果是这般打算,如果他倚势用强,那云儿岂不是如羊入虎口,凤离的性子,岂肯轻易饶过湘云?   这件事倒越来越麻烦了,不由轻轻地皱着眉头。   柳梦瑶虽已打定了主意,但她却想成心地戏弄黛玉一番,见状故意刁难道:“弟妹,这人和人的缘份,有时候也是上天注定的。或许你这个姐妹和我皇家也是有缘呢!其实,能成为一个侧室也不错啊,要是为能皇家诞下一子,那岂不是一步登天了,这可是别的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呢!弟妹也知道,我和你皇兄成亲这么久,也不曾有孕,你皇兄不说,但我这心里觉得终是不安,况且我也不是那般心胸狭窄之人,所以,”   黛玉一凛忙道:“皇嫂,实不相瞒,我这个姐妹和她未过门的夫君,二人情深意笃,如今她的夫君一路追寻到此,这份诚心感天动地,或许是好事多磨,上天旨在考验这俩人。所以,还请皇嫂从中斡旋,能劝说动皇兄才是!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大皇兄是皇家人,更该率先典范。”语气中掩不住焦急。   柳梦瑶见状心中趁愿,甚是得意,款款安慰:“弟妹先莫急,待嫂子再试着劝说一下,如果不行再行打算!”   黛玉只得强笑道:“那就有劳皇嫂了,一切仰仗皇嫂,希望大皇兄能体谅他人的苦衷。弟妹明日再来听话罢!”   回到王府,已是黄昏时分,卫若兰早已等候了多时了,此时心焦如焚,见黛玉等回来了,忙来听消息。   黛玉苦笑道:“卫公子且别急,容我慢慢道来!”   于是缓缓地将下午的情形说了,恐卫若兰担心,故隐去了凤离的个性为人。   卫若兰听罢,眉头紧锁:“如此说来,云儿肯定是在别苑了,不知那里的侍卫如何,不行我再亲去探听一下。”   黛玉忙阻止道:“且慢,你如果打草惊蛇,只怕事情会越来越糟,不如我们慢慢地静观其变,明日我再去听听信儿,不行的话我就进宫禀明太后,求她老人家给做主。”   卫若兰叹口气,他一路上紧追慢赶,仍是没能见到湘云,心中又急又悔,如今知道了她的下落,可是又无计可施。   黛玉闷头想着心事,凭她对凤离的猜测,估计柳梦瑶劝动他的可能性不大,那如何救出云儿呢?   延迟一天云儿便有一天的危险,凤离那么风流好色,能那么轻易地放过湘云吗。   黛玉心中着实担忧,但尽量地掩饰着心头的不安。   云儿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保护得自己呢。想到此,不由眼前蓦地一亮,状似轻松地道:“卫公子,且请放心,我一这会想办法把云儿接回来的!”   卫若兰再次感激地要道谢,黛玉笑着摆摆手。   用罢晚膳,黛玉磨蹭着,直到凤墨不耐烦地说要睡了,好容易等到凤墨睡熟了。听到枕畔凤墨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黛玉方长吁了一口气,悄悄地爬了起来,摸索着穿好衣服,拿了一个羊角玻璃手罩,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迤逦往凤墨的书房而来。凤墨睁开黑瞳,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月光清泠如水,洒满了整个王府园庭,府里的树木,顶上载着银色的光华,林里烘托出黑影,寂静地压在那里。整个王府朦朦胧胧,仿佛笼在一片银白的轻纱中。   黛玉无心欣赏这美妙的月色,夜风冷冷地吹来,不由裹紧身上的狐裘,一只手擎着手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一时来到书房,没敢秉烛,此时月光澄澈,透过窗子洒进来,泻下一片皎洁的光芒,将书房内映得一片影影绰绰,凭借着手罩微弱的光芒,屋里可见度还是很高的。   看到檀木架上凤墨的那支碧玉箫。素手轻轻地执起来,触感清凉,握在手里抚摸了一会儿,方置于唇边。   一曲《梅花三弄》随之悄然响起,这是那日凤墨吹的曲子,虽说自己吹得不是太熟练,但在一般人的耳里,已是不错的了。黛玉没敢吹得声音太大,在寂静的夜里仍能传得很远。   吹罢,缓缓地坐下来,耐心地等待着。   果然,不一会,便听到微微的声响,伴随着那低低的笑声,黛玉便知道是无名来了。   她现在别无他法,唯一想出来的办法便是求无名帮忙了。   他好久没来找自己了,但是这样最好,自己正好清静,他是危险的,她希望他永远不出现才好,如果不是为了湘云,她才不会傻到主动去招惹他。   身处茜香,有这么多的奇怪的事让自己无解。凤墨的诡谲,无名的神秘,直觉告诉自己这均不是自己该主动去探寻的。   尤其是凤墨,明明已经露出了端倪,可是却仍隐瞒着自己,黛玉有些茫然,亦有些不甘,甚至有些委屈和自嘲,虽然嫁了他,可是对方却如一个迷团一般,自己根本走不进去。   湘云的事,他没有半点帮自己的意思,不由心里有些忿恨,可是对方不点破,自己不想拆穿他,如今之计,唯有自己想办法了。   立起身来,水眸静静地看看无名,面具下,那双长眸波光闪烁,热辣辣地视线不离自己脸庞,那种熟悉的感觉复又袭来。   时常,她会把这双眸子和另外一双清澈的眸子重合,可总会在心底微微嘲笑自己的幼稚。   对方也不言语,精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黛玉微微蹙眉,稳了稳心神,刻意地忽略着对方的盯视,把玩着手中的玉箫,尽量地放松着语气:“今晚找你来,是想你帮个忙的!”   无名哧地一笑,挨进身来:“女人,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手指欲挑起她的下颌,黛玉微一蹙眉,不着痕迹地闪了开去,对他的这种调侃和唐突有些无奈,但今晚有求于他,只得尽量地克制着自己的不耐。   抬起头,水眸凛然相对:“我现在没空和你斗嘴,我是想请你保护我的一个姐妹,她现在凤离的别苑里。我担心凤离对她不轨,所以,需要你派人保护她的安全。不要让凤离近她的身!”   无名眸光闪了闪,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表情,沉吟了片刻,有些揶揄地道:“没问题,你是我的女人,我女人的事,便是我的事!”   此话听在黛玉耳里,别扭之极,但她刻意地忽略着对方的调侃和戏弄,故作正色果决地道:“我要你今晚便派人去,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担心云儿的安危!”   无名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故意地逗着她:“好久不见,一句温情话也没有,才说几句话便想赶我走,王妃未免也太没诚意了罢!”   黛玉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脸上滕起一丝的不耐,语气便有了些冷淡:“我现在是和你说正事,没空和你玩笑!”   无名也收起了嬉笑之态,不以为然地道:“何必如此麻烦,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的姐妹救出来,凭我的身手,是没问题的,大可不必如此费周折吧!”   黛玉瞥了无名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那样以来,便会暴露你们和王府的关联,凤离不是傻子。如果追究起来,反而会更麻烦。你现在只需按我说的去做便是了,至于接下来,我会再好好地思量下如何做?”   无名看了她半晌,突然道:“没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怎么办?找凤离直接交涉,要人?”   黛玉叹口气:“不知道,如果有别的办法,我是不会和凤离打交道的,依我对凤离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把人交出来的。所以我想,事情如果不行,进宫去求太后!”   说罢转身看着无名,水眸盈盈,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无名嘴角一扯,懒洋洋地道:“你担心你小姐妹的安危,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说罢挨近了她的身,黛玉忙退了一步,故意曲解着他话里的含义:“有你在,我担心什么!”   说着不置可否地笑笑:“你不会让我轻易涉险的,我说得对吗?”   无名看看她,倏尔大笑:“不错,王妃确实很聪明,也很有胆量!”   黛玉瞪了他一眼:“你小声点,难道是想让府里的侍卫全起来抓贼不成吗?”   无名收住笑容,声音不觉冷冽起来:“你放心,在我在,谁敢动你,那便是死路一条!”   霸道的话语听在黛玉耳里,不由一震,敛下心头所有的复杂情绪,淡然道:“那我是不是很荣幸!”   看着黛玉脸上前过一抹失落和怅惘,无名长眸一眯,为什么,她会?不由低声道:“怎么,你似乎很失落,难道是因为,帮你的不是你的那个傻夫婿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被无名点破心事,黛玉不由有些烦乱瞥了对方一眼,自嘲道:“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夫婿有双有力的臂膀,只是。”   无名眸子眨了眨:“后悔了?”   黛玉水眸一凛,退后一步:“没有,我对墨儿,此生不变,你死了心罢,我只是有些不解。”   说着心里一烦,无名越发来了兴趣,凑近前来,眸子闪动,饶有兴致地道:“有何不解?我倒越来越想知道了,你还有何事瞒着我?”   黛玉水眸看着他半晌,突然问道:“你喜欢我,对吧?”   无名点头,黛玉微微一挑眉:“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呢?”   无名一怔:“什么意思?”   黛玉敛下水眸,微一沉吟:“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们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会瞒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原来她想问这个,无名眯起精亮的眸子,嘴角扯起一抹迷人的笑靥:“比如说危险的事,有时候男人瞒着女人,是不想她担心!”   哦,黛玉看着无名,心里一转,喃喃着“担心,难道。”   想到凤墨,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神情不由一松,水眸转了转:“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安排人罢!”言语中大有送客的意味,无名啧了一声:“你这个女人,每次都象个刺猬似的,就不能温柔一点?”   黛玉脸一绷,索性不理他、无名亦不置可否,却挨近身来,黛玉一凛,水眸清然望着他,却见那双长眸中的戏谑,全身防备时,无名却哧地一声笑,身形微动,倏尔远去。   呆愣了一会,方慢慢地起身,有了无名的相助,湘云应该没事的。黛玉心里安慰着自己,一面整理了一下衣裙,执起手罩,轻轻地锁上书房的门。顺着甬路,回了房间。   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悄悄地脱了衣服,锦帐内凤墨仍在熟睡,不觉面露微笑,此时的凤墨,阖着长眸,浓密的睫毛小扇子般投下一圈阴影,那优美的弧度令黛玉不觉伸出手去,欲一抚他的脸。   无名的话响在耳边,墨儿,你有什么事需要一直瞒着我呢?也许是为自己好,可是这种被欺瞒的感觉还是让人心里不舒。   轻叹一声,手之所触,只感觉他的脸有些凉意,黛玉微微一怔,凤墨一直睡在床上,怎么脸如此凉呢?   带着疑惑,钻进锦被中,感觉到身畔的凤墨身子却不似往常的温暖,而是沉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凉意,有如自己此刻的身子。   黛玉一凛,一颗心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凤墨却被她的轻抚弄醒了,嘟囔着道:“娘子,你去哪了,方才你好象不在,墨儿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黛玉钻进他的怀里,轻声道:“娘子在呢,墨儿是在做梦了,快睡罢!”   按捺下心头的疑惑,有些答案似乎渐渐浮出水面了,嘴角不觉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靥,一双水眸不停地闪烁着。   翌日清晨,用罢早膳,黛玉命人将卫若兰唤了来,这两日,卫若兰如火自煎,如坐针毡,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黛玉见他神色焦急,不由和颜劝慰道:“卫公子,我知道你为云儿的事焦急,我也急,可是光急无益,得想个法子才是。一会儿,你随我去大皇子府,我已经派人打听好了,今日大皇子并不在府中,我会尽量说动大皇子妃和我们一起去别苑,把云儿接回来!”   说着转身对凤墨道:“为了以防万一,墨儿你去皇奶奶那里,将此事禀明皇奶奶。两个时辰为限,如果我们不进宫,那但说明事情不顺利,你便求皇奶奶,派人去别苑。”   她的安排倒是颇为周密,凤墨眸子闪烁了一下,坚定地道:“墨儿和娘子一起去罢!”   他着实不放心,黛玉微微笑笑,水眸一闪道:“墨儿要是和娘子一起去,那谁进宫禀明皇奶奶呢,所以我们俩得分开各顾一头,墨儿放心,我会没事的!”   凤墨见她坚持,想了想,只得罢了。   别苑相遇剑拔弩张   黛玉一行人来到皇子府,柳梦瑶本就打定了主意欲私自将湘云放了,二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当即便悄悄地来到了别苑。   凤离的别苑,在西郊,依山傍水,是个风景佳之地,夫妇二人夏季常来此避暑。凤离风流,时常会带漂亮的女子来此过夜,但不过是一时的新鲜。   有时候柳梦瑶泼了醋坛子,也常会突然来袭,给他个冷不防。哭闹生事,但每次也均不了了之。   柳梦瑶带着人一进入别苑,便有守院的家丁迎了上来,见是皇子妃,忙满面陪笑:“皇子妃,您怎么过来了?”   柳梦瑶面若冰霜,一丝笑容也没有:“怎么,这别苑,本宫想来,还要提前是知会你这个奴才一声?是不是王爷新给你们定下的规矩啊?”   家丁见皇子妃如此,便知情形不妙,忙谄媚地笑道:“小的不知皇子妃驾到,是想提前迎候着,您何时来都成,小的说错话了!皇子妃快里面请!”   柳梦瑶看着那张假笑的脸,冷哼了一声,径直往里便走,几个家丁见柳梦瑶带了一群人过来,心里忐忑,大眼睑着小眼儿,小心翼翼地随在后面。   黛玉和卫若兰打量着别苑,几十间房间,亭台水榭,倒是小巧别致。随着柳梦瑶一路转来转去,几个家丁嘀嘀咕咕地。   柳梦瑶走了几个地方,见没着要找的人,于是作罢,转而来到了花厅落座。   俏脸一绷,面覆寒霜:“大皇子前儿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呢,你们几个,把人带过来本宫瞧瞧!”   几个人相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这种事大皇子历来均是瞒着皇子妃的,这又是谁去通风报的信呢。   其中一个总管模样的堆起笑来:“皇子妃,您说的是哪个女人啊,前大皇子带来的那个女人,不是被你给打走了吗?”   柳梦瑶笑不丝地盯阒他看看半晌,也不言语,对方被她盯得讪讪地,良久,柳梦瑶开口道:“赵总管,你们这是跟本宫揣着明白装糊涂是罢,你们也想想,大皇子干的事,哪一次能瞒过本宫吗。这次本宫是把那名女子接回府的,你们放心好了,大皇子那,有本宫呢,不关你们的事。且快去把人给本宫带来便了!”   几个人互相瞅了瞅,这夫妇俩,做奴才的谁也不敢得罪,每次都两面不讨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皇子妃对付过去再说罢。于是转身去了。   不一会,一个小丫鬟带了一个女子姗姗进来。   柳梦瑶闪目前打量,别说,弟弟看上的女子,还真是不错。进来的女子,长圆脸,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很是机灵,看上去娇憨可爱。举止大大方方,丝毫没有一般小女子的扭捏。一张檀口倔强地紧抿着,脸色有些不悦。   柳梦瑶微微颔首,含笑看着黛玉。   黛玉一见,眸露惊喜,声音由于惊喜有些微颤:“云儿!”说着立起身来。   湘云闪目一看,见是黛玉,不由惊喜交集,不由近前几步,一把抓住黛玉的胳膊,惊喜地喊道:“林姐姐,怎么是你呀?”好容易见到了亲人,湘云的眼泪一下子便涌出眼眶,如同一个孩子般抓住黛玉再也不肯放开。   黛玉掏出手帕,为她拭着泪,一面柔声劝慰道:“云儿,先别急着哭,姐姐此次来,便是承蒙皇子妃相助,来接你回去的。”   听了黛玉的话,湘云一时止住悲声,闪眸看了看柳梦瑶,黛玉便给她介绍着:“云儿,这是大皇子妃,若不是她,姐姐也不可能来到这里,所以,我们要谢谢她相助!”   湘云便欲施礼,柳梦瑶一摆手,柳眉一挑道:“罢了,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走罢,不要在这磨磨蹭蹭的。万一被大皇子碰到,那可便前功尽弃了!”   黛玉点头同意,于是唤进卫若兰,湘云一见,又是一番惊喜自不必说,但时间有限,来不及寒喧。   柳梦瑶催促着几个人,赶紧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偏偏在院中遇到了刚刚回来的凤离。   一行人蓦地停了住,凤离见状,便知了八九,冷笑着看着柳梦瑶:“爱妃,你带着这些人,意欲何往啊?”   柳梦瑶暗道不好,凤离吃软不吃硬,于是短暂的慌乱后,俏脸生春,温柔一笑:“皇子,是这么回事,弟妹亲自找上府来,说前弟弟买回府一个女子,是她的姐妹。妾身一打听,果有此事,后听柳府的人讲,此女子被皇子带回来了。这不,妾身想着,这是一场误会,既是弟妹的妹妹,而且人家也是有了婚约的人了,只是红颜薄命,才被人贩子拐到这里来,她夫君是个痴情的种子,竟然一路寻来,倒不如成全了这一对苦命的鸳鸯,也算是一桩美事。故妾身便想将此女子交由弟妹带回去,因皇子不在府中,所以也没和皇子打招呼,是妾身的不是了!”   一面盈盈浅笑,故作娇媚地向凤离撒着娇,可是心里却不免忐忑不安。   凤离却对柳梦瑶的娇笑妩媚置若罔闻,一把推开她。   一双桃花眼却盯着黛玉,见她此时垂首不语,便笑不丝地道:“弟妹,你皇嫂所说可确实吗,这个女子当真是你的姐妹?”   柳梦瑶眸中闪过一丝不平和妒忌。黛玉只得清浅一笑,轻声道:“正是,云儿是我待字闺中时的姐妹。不期家遭不幸,被人拐卖到此,现承蒙皇兄收进府中,又蒙皇嫂仗义,弟妹在些感激不尽!”   声音清冷娇脆,听在凤离耳里,不啻是佛音。没想到她与这名女子还有此渊源,心头一喜,心里暗暗冷笑,林黛玉,此番我岂能那么容易放你们走。   面含微笑,看了众人一眼,故作爽快地道:“既是如此,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那好,人嘛,可以由弟妹带回去,不过,皇兄可是有个条件的。”   说罢不怀好意地看着黛玉,对凤离的刻骨表现,黛玉尽量地漠视,只想拖延时间,希望凤墨那边能尽早地派人过来。于是按捺着心头的不安,淡然一笑,不动声色地问:“不知大皇兄的条件是?”   凤离潇洒地挥一挥手:“愣着干什么,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便好说,好容易来一趟,那弟妹何必急着要走呢。不妨进来喝杯茶再走嘛,主雅客来勤。看你大皇嫂,”   说着瞥了一眼身后的柳梦瑶,声音抖然凌厉:“没有一点待客之道,来人,还不快把逍遥王妃请进来。”   说着示意侍卫们动手,卫若兰见状便欲上前出手,黛玉忙阻止:“莫急!”   这时梅兰竹菊四人紧紧地将黛玉和湘云护在中间,星眸凛然瞪着别苑的家丁们。   凤离冷笑一声:“弟妹,这是哪一出啊,怎么,弟妹连杯茶也不愿意留下来喝吗?那未免也太不给皇兄面子了罢?弟妹难道就是如此教导府中的奴才的?”说罢脸一绷,面覆寒霜,看着黛玉。   柳梦瑶本欲出言,但看凤离此时的脸色不善,张了张口,不敢再出声。   黛玉淡然一笑:“皇兄莫怪,非是弟妹不愿意喝这杯茶,实在是有要事,皇奶奶还在宫里等着我呢。如果再不去,弟妹只怕墨儿等急了呢,皇兄也知道你三弟的性子。要是和皇奶奶闹起来,只怕不好哄转。所以,皇兄皇嫂的这杯茶,弟妹还是下次有机会补上罢!”   听着黛玉的一番话,凤离桃花眼一眯,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微微一笑:“皇奶奶岂会过问这种事呢,弟妹不要搪塞,三弟的性子小孩子似的,脾气一上来便那样,弟妹早该习惯了才是,晚一会过去又有何妨,还是进来喝杯茶再走不迟?”一面示意手下。   明阳见状,护在黛玉头里,虎目一瞪:“看谁敢动王妃?”   凤离冷笑一声,退后一步,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要起争执。   正在此时,却见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到了府门直接驶了进来,在众人面前戛然而停,凤墨一掀帘子跳了下来,对面前的情形似视而不见,有些埋怨地冲着黛玉嚷道:“娘子,你怎么这么慢呢,皇奶奶还在宫里等着呢,你不是说你的小姐妹双陆玩得最好的吗,皇奶奶要等不及了呢!”   见凤墨赶来,黛玉心里一松,不觉绽开一个笑靥,看了凤离一眼,轻松地道:“墨儿,我们这不是正要走吗,大皇兄非要留我们喝茶,盛情难却,我正推辞不过呢!”   凤墨转首向凤离笑嘻嘻地道:“皇兄,皇奶奶还等着呢,要不我们一起去罢,陪皇奶奶解解闷去!皇姐姐也喜欢人多热闹的。”   看着凤墨那张天真无邪的笑容,凤离恨得牙痒痒,这两口子办的好事,不仅撺掇着柳梦瑶来了别苑,想把人带走,而且还进宫将此事告诉了太后。   此事惊动了皇奶奶,如果自己不交人,只怕太后那里也不依,反而将事情闹大了,自己也不好兜转。可是这个人交得实在让自己不甘,这个林黛玉,为人聪慧有心机,真是不简单啊,这个哑巴亏吃的。   面无表情地一挥手,院里的家丁退去,凤离一眯眼,笑不丝地道:“也罢,既然皇奶奶有事,弟妹无妨将人带走罢,皇奶奶不是还等着吗?去迟了可是不恭的!皇兄还有事呢,下回再进宫陪皇奶奶玩罢!”   黛玉微微一笑,忙施一礼:“那我们便去了,多谢皇兄成全!”   回首向凤墨娇柔一笑:“墨儿,我们走罢!”   一面复向柳梦瑶告辞:“皇嫂,大恩不言谢。弟妹改日再去府上重谢,先告辞了!”   说罢带着湘云,在众人的簇拥下绝尘而去。   看着那个曼妙的身影消逝于视线之外,凤离气得狠狠地踢向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转而见柳梦瑶有些胆怯地站在一旁,不由冷笑道:“爱妃未免贤良淑德得过了头罢,这件事未和我打招呼便私自做主,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不要仗着你爹是朝中重臣,你便以为能做得了本皇子的主。依你这几年无所出,仅这一条,本皇子便可废了你。要想做稳这个妃子的位子,以后少管我的闲事。再一再二不再三,上次的事我没追究,如果再有下次,哼,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得柳梦瑶脸色煞白,嘴唇有些啰嗦,她从没见过如此狰狞的凤离,浑身充斥着暴戾和冷酷,让人胆寒,自己现在连后悔都来不及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黛玉一行人离开别苑,往慈宁宫而来,见了太后,黛玉详细地将此事禀明,太后看着湘云,微微颔首:“罢了,这丫头看着是挺可怜的,候门千金,竟然被辗转卖到这里来,更难得的是遇到这么个有情郎,一路追随,这份情,也可谓是感天动地了。”说着看了看卫若兰。   正在此时,宫女传报说皇后娘娘来了,太后眸子一闪,沉声吩咐:“请她进来罢!”   一时湘云和卫若兰暂且回避。皇后笑盈盈而来,黛玉与凤墨忙近前见礼,皇后知太后喜欢此二人,亦不觉得奇怪,只道是寻常的请安陪聊,并未多心。   落座后,说了会儿子闲话,太后抚着额头,声音沉稳中带着丝犀利道:“离儿最近闹得越发不象话了,你这个当母后的也该多劝劝他,如今朝中事务,皇儿一个人殚精竭虑,虽有昊儿帮着,但离儿身为皇长子,竟是散淡不羁,做事也不经心,以后如何担得起这负担子?”   皇后见太后满口地嗔怪,却又似有些希望,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作为凤离的母亲,她也深知自己的儿子,或许又做了什么过头的事传到了太后的耳里。   不由陪笑道:“太后,离儿辜负你老人家的期望了,回头臣妾好好地训斥训斥他。得敛敛性子了,让他以后以朝事为重,多为皇上分担分担!”   太后嗯了一声,眉头一皱道:“离儿的性子,就是太过风流了点,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可是他身为皇家子孙,心思还是多放在实务上为好。”   顿了顿瞥了一眼皇后,复道:“皇儿那张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坐上去的。皇后背后的动作,哀家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为娘的为儿子打算,无可厚非。但是万几重担,自是择那能者为之,如果不是那块料,坐得稳不稳当另当别论,与其到时候让群臣瞧不起,不如现在就识趣点。”   太后当年辅佐儿子登基,集权势于一身,也曾呼风唤雨,如今虽已退幕后,但那一双久经世事慧眼,依旧洞察朝局。当着逍遥王爷王妃的面,皇后面容上微微地不自然起来,忙唯唯应命。   陪说了会儿话,皇后告辞,见她款款离去,凤墨忙笑道:“皇奶奶,你不是说要玩双陆的吗,娘子的小姐妹便玩得非常好呢,要不让她陪您?”   太后不觉摇头微叹:“我也有些乏了,改日罢,有空再带那丫头进宫来罢!”黛玉二人忙答应着退出。   促好事水到渠成   一路上,湘云向黛玉哭诉着自己这一路的遭遇,听得黛玉的心揪得慌,水眸紧蹙,粉面含悲,不由揽住湘云,再三地安抚劝慰:“云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有姐姐在呢!你看,卫公子其实寻了你一路,如今守得云开见日出了,你们二人终于聚在一起了。老天还是待你们不薄的,是不是!”   一面轻轻地拍着湘云,湘云泪眼婆娑地道:“林姐姐,如今,我是没有家的了!”   黛玉心里一阵难受,看着性子爽朗如同男孩子的湘云,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外表看上去一副不知愁的模样,从不曾见她掉过泪,此时却哭得如同梨花带雨。   心里一叹,其实湘云比起自己来,身世更为可怜,从小父母双亡,随着叔叔婶婶长大,但史府家境不如荣府,听宝钗说过,湘云还要亲自做活计,只有在大观园,和众姐妹一起,方能得到些快乐。   人前却总是一副轻松快乐的样子,实属难得了。可是身为女子,终究是软弱的,这个世道从来不会因此而对你格外地优待,如今史府如贾府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仅遭到了贬斥,家产充公,官职被废黜,一人等虽没有被诛连,但境况却是每况愈下。   良久,湘云止住悲声,声音仍自有些哽咽地道:“林姐姐,我只是难过,为什么亲情如纸薄,我那叔叔婶婶缘何狠毒无情,竟然将自己的亲侄女往火坑里送,以此往上攀附,一点也不考虑我的将来!”   黛玉叹口气:“云儿,不止是你,迎姐姐不也如此吗,大老爷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呢,不是照样不顾骨肉亲情。当初林姐姐我何尝不是如此?既然他们如此,你也不要多想,只是事已至此,计较这些也无益,想想今后的打算才是。”   回到府中,自有一翻寒喧,卫若兰与湘云二人,此时悲喜交集,彼此相对,千言万语竟是不知从可说起。   黛玉笑道:“姐姐先去给你去安排住处,你们俩先在此安顿下来罢。云儿这阵子想必身心俱疲,这一路上的惊吓,只怕需要一段日子才能恢复,先好好地调养一下。别的不要多想,有姐姐在,以后再不用虑了!”   湘云二人感激不尽,黛玉一面自去安排,笑盈盈地道:“好了,不打扰你们二人团聚了,估计你俩有好多的话要讲罢!”   湘云俏脸一红,被黛玉打趣得低下头不语,见湘云也有此赦颜羞涩的时候,黛玉微微一笑,促狭地离去。   回到自己的小花厅,却见凤墨迎了上来,神情有些兴奋地挽住她道:“娘子,你的小姐妹住在府里,你又多了一个伴,以后又热闹了。墨儿喜欢人多多的,你把她们留下常住可好?”   听着凤墨有些孩子气的留客,黛玉笑笑,水眸望定凤墨,见他长眸清澈如水,神情天真无邪,道:“娘子也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她们的打算,如果人家不愿意在此长住,那不好勉强的!”   自己虽也愿意湘云能留下来,史家如今也败了,湘云无处可去了,但卫若兰和她有了婚约,此次不远千里那她,痴心可鉴,怎么能因一已之私而强留呢。   想罢水眸一转:“这里虽好,只是毕竟不是她们的家,娘子不会强人所难,一切听凭她二人的罢。”   湘云和卫若兰便在些暂时安顿了下来,家遭变故,任谁一时也难以接受,何况被亲人算计,湘云虽性子爽朗,但叔叔婶婶的行为终是她心中的芥蒂,想到自己的身世,也暗地里落泪,这一路辗转,已是惊吓不已,身心俱疲,如今有卫若兰和黛玉从旁不停地安慰,心中虽平复了不少,但终有点难以释怀。   时间转眼便是几天过去了,这一日,黛玉午睡方醒,水眸含春,神情仍有些慵懒,便见紫鹃悄然进来笑道:“琴姑娘来了!”   黛玉忙道:“快请,赶紧给我梳洗一下!”   见黛玉忙乱的样子,紫鹃暗笑:“琴姑娘想来也是来看云姑娘来的,上次她也是惊喜非常呢,再想不到姐妹几人会在此相遇呢!”   一面忙给黛玉头收拾,黛玉笑笑:“是啊,这人是地行仙,谁知道下一刻自己会在何处呢?有时候想想也真是奇妙呢!”换了一件橙色的衣裙,方款款来到花厅。   见宝琴已经笑盈盈地在那等候着呢,黛玉便问:“云姑娘呢,我不是让你们去唤她了吗,怎么还没来呢?”   雪雁笑道:“来了来了,和卫公子俩人一起来了!”   湘云和卫若兰一时来到花厅,寒喧已毕,宝琴便笑道:“云姐姐,我见你的气色好多了,想必在王府里住得学习惯吧?”   湘云娇憨一笑:“林姐姐这里既轻松又自如,比家里不舒适呢!”   黛玉便笑道:“那便好,我还担心你吃不惯这里的饮食呢,我知道你有择床的毛病,如今出来这么远,正担心呢!”   湘云叹道:“看来这人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是未到那个地步,这一路辗转,从前的那些娇气的坏毛病早磨掉了不少,被拐卖时,何曾想过还能有今天的结局,所以,林姐姐这里不啻是天堂了!”   黛玉忙安慰道:“不管怎么样,云儿的棱角倒是没怎么磨掉,性子依旧乐观开朗,这一点便让人欣慰!”   湘云娇憨地道:“林姐姐,你直说我没心没肺便是了。我在这里是吃得好睡得好,又象从前大观园里时一个样了。你看几天来我好象又胖了罢?”   宝琴看着湘云面如满月的脸,肌肤红润,眸子神采奕奕的,不由笑道:“姐妹中,其实数云姐姐的个性最乐观,虽说宝姐姐处事淡定,但终不如云姐姐的爽朗不拘小节,这地得真性情呢!”见提到宝钗,几个人复又感慨一番。   卫若兰微笑道:“林姐姐,我和云儿此次找你来,是有事相商的。”   说罢含笑看了看湘云,湘云不由脸色微微一红,黛玉笑道:“有事不妨直言,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卫若兰便正色道:“我和云儿打算回金陵去。我出来也这么久了,只怕家里会惦记,早点回去,也省却二老忧心了。”   回金陵?   黛玉看了看二人,见她们一脸的笃定,便知二人私下里已然商量好了,自己怎好阻拦。   不觉叹口气:“回去也好,毕竟茜香再好,也是异乡。只是云儿她,如今可是孤身一人,卫公子虽说对云儿一往情深,可我听说史家不是已经退了亲了吗,云儿的情形,不知你卫家二老的意思怎么样?”   湘云一双星眸微微含羞,看着卫若兰,卫若兰神情坚定地道:“我从出来寻她的那一日起,便已向二老明言,云儿此生是我卫家的媳妇!”   黛玉如释重负,神情轻松下来,嫣然笑道:“这便好,这下我便放下心来了!”   说着向湘云笑笑:“云儿,听到了没有了,有此夫婿,夫复何求?你们俩苦尽甜来,上天总算待云儿不薄!”说得湘云眼眶微微一红。   黛玉微微思忖道:“卫公子,你们回金陵,我没意见。只是一路上,千里迢迢,你们只怕不太方便罢,虽说已有婚约,但终是没有成亲。”   二人对视了一眼,均有些不大自然。   黛玉水眸一转,心内想出一个主意,便有些促狭地笑道:“不如这样,你们俩反正也是有了名分的人了,虽二老未在,那如果不嫌弃的话,便由姐姐出面,你们俩在府里成了亲再回不迟,这样也方便!不知你俩意下如何?”   话刚落地,宝琴从旁拍手笑道:“林姐姐这主意好,确是解决了你们俩路上的难题了,云姐姐,快答应了罢!我好准备准备送份大礼呀。”   说完笑盈盈地看着二人,等着她俩的答复。   卫若兰一愣,随即眸露惊喜,转过头去看着湘云,湘云有些羞涩地眨眨星眸:“林姐姐,这。”   黛玉佯做不解地道:“怎么,云儿不同意?”   见湘云吞吞吐吐地,卫若兰便有些着急,蹙着眉头急切地唤道:“云儿,林姐姐说得不无道理,这一路上你我二人行路住宿只怕不便,如果成了亲,那便可以同处一室,再无顾忌了!”   黛玉闻言好笑:“卫公子,看你急的,云儿没说不同意啊,是吧云儿?”   说着水眸笑盈盈,看着湘云,湘云面上浮起一丝绯红,轻声道:“一切由林姐姐做主便是了!”   卫若兰大喜道:“这么说云儿是同意了?”   湘云含羞了瞪了他一眼,故作大方地道:“我可是为了路出行方便才答应的。”   卫若兰见状忙笑应:“是,我知道云儿最体贴人的,一切由林姐姐做主罢!”   黛玉见状,便知二人均同意了,不觉笑靥如花:“那便说定了,姐姐来给你们俩操办。卫公子,这下你真的是无顾忌了!”   黛玉的话听得湘云红着脸瞪了她一眼,从前都是湘云打趣黛玉,如今自己却成了被黛玉宝琴打趣的对象了。   于是便命明珠着手准备,虽二人提出动静不要太大,只在府里举行一个仪式罢了,但一应所用均要全的,黛玉却不同意,笑道:“虽是不要太张扬,但云儿的亲事,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尽心一点,姐姐现在是王妃,得给云儿一个象样的婚礼才是。你们回金陵后我不管,但在茜香,要听姐姐的!”   宝琴也笑道:“就是,林姐姐如今握着王府的大权,说一不二的,得让她多破费破费才是。云姐姐,你还是等着做新娘罢!”   王府月玉见真身   春节过后,已然有了些微的暖意,此时春寒料峭,草木初萌。   忙碌了几日,筹备湘云二人的婚事,黛玉事事亲为,好在宝琴天天过来帮衬着。便有些冷淡了凤墨,心里也颇过意不去,凤墨虽时不时地缠着她,但是身了实在疲惫,于是每晚也无暇和凤墨温存,便提前睡下了。   屋内炭笼稍微地热了一些,睡着睡着,黛玉便觉得有些焦燥口渴,玉臂习惯地伸出去,却觉得没有往日温暖有力的臂膀,于是一下子醒了过来,身畔空空如也,不见了凤墨。   心里一愣,往常,凤墨总会揽着自己,睡得如同小猪一样,即使自己翻身也影响不到他,睡眠好得常让自己羡慕,认为这是他心智简单纯善使然。   而自己,虽不似从前那般失眠了,但也会醒个一两次。   一时心内疑惑,摸索着起来,穿上衣服,自己亲手倒了杯茶喝了,见外面月色溶溶,回身看了看空空的锦账,心内一动。   这个时候,凤墨他?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凤墨回来,黛玉带着疑团,却听到外面有些声响。   黛玉耳朵极是敏锐,心内不由一凛,侧着耳朵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模模糊糊地传来,虽听不清,但仍能辨认出是一个男声。   这么晚了,是谁?   黛玉一时警醒起来。轻手轻脚地顺着声音,来到了外间,外间黑漆漆的,只有一支烛火闪着幽暗的光,黛玉秉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生恐自己弄出声响来。   一抬眸,却见外面月光下,一个欣长的身影挺立在那里,正背着自己,面对着几个黑衣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这么说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了?”   一个黑衣人亦声音极低地道:“是的,王爷要不要亲往?”   是凤墨!   虽自己对他早有怀疑,远非痴傻这么简单,但此时乍见之下,仍是微微地吃了一惊,忙掩住自己的唇。   水眸惊慌地闪烁着,只听凤墨道:“本王一时半会还走不开,多派几个阁里的兄弟过去便是,务必要保证人的安全,不能有丝毫差迟,如有意外及时通知我!”   几个黑衣人悄声领命,凤墨手一挥,几个人均纵身一跃,几个闪转飞跃,转眼间消逝于夜色之中。   暗夜阁?   凤墨,无名?!黛玉脑子一转,惊讶地捂住了嘴。   饶是她敏感聪慧,虽对凤墨有了怀疑,可是再想不到他便是无名。此时,这个确凿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一时间震撼不已,惊骇得竟然忘记了挪动脚步。顿时,那些往事如潮涌来。   此刻,那些积压在心头的疑惑都迎刃而解,那一切怀疑水落石出。   怪不得无名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他的女人,怪不得他在王府来去如入无人之境,怪不得他对自己了如直掌,原来,他的轻佻霸道缘于此!   想到明珠和梅几人的异常神情,黛玉忽然明白了,只怕这府里不知凤墨真相的也唯有自己主仆几人了罢。   自己,被他瞒得好苦!   惊讶,愤忿,委屈,不甘,一时间心情竟然是复杂难辨,怔怔地看着月色下的凤墨慢慢地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   身姿俊拔,没有了平日里的天真嬉笑,代之以犀利果绝,眉宇间那一份霸气和贵气,带着斜睨万物的慵懒和高贵。   黛玉心怦怦直跳,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见凤墨一双魅眸瞥来,波光潋滟,似乎看到了自己一般,嘴角扯起一抹笑靥。黛玉猛地从惊愕中回醒过来,头一个反应便是抽身要逃。   忙不迭地回身逃也似地转了回来,快速地回到房间,脱掉衣服麻利地钻进了被窝,一双水眸盯着房门,生恐凤墨会一下子撞进来,一颗心仍狂跳不止。   凤墨转身之际,看到一抹飘曳的身影一闪而逝,魅眸眯了眯,看着黛玉消失的方向,嘴角不觉扯起一抹微笑。   听到凤墨脚步声传来,黛玉忙尽量地敛了敛心神,用锦被将自己紧紧地裹住,装作睡着了的样子,向里而卧。   一颗心犹狂跳不已,今晚太突然了,自己一直纠结的问题竟然一下子豁然开朗,真相如今摆在了面前,一时难以接受。   须臾,听到凤墨轻轻地走了进来,转而来到床前,虽向里而卧,但黛玉此时仍觉着身后那道视线盯得自己不自在。   掀开锦帐,凤墨轻轻地褪去衣衫,挨着她躺下,看着她乖乖装睡的样子,凤墨不由长眸一眨,坏笑地揽着她。   要在往常,黛玉会任由他揽着锢着的,但今晚,对凤墨的碰触再也无法伪装,只得佯装被凤墨突然吵醒了的样子,强睁着一双不耐烦的水眸,拱着凤墨的胸膛,嘴里嘟囔着:“别闹,墨儿,好困的,睡觉。”   说罢阖上水眸,那小扇子般的睫毛兀自抖动着。   凤墨见状心内暗笑,黛玉的样子又岂能瞒得过他?   此刻她柔软的身子微微地凉,想是方才在外面被冻了一会儿,心里又是疼又是笑。   那身影一闪,自己便知道是她在那里,看来自己的秘密是被她发现了罢!   也到了该告诉她的时候了,可见她此时还在佯装,不由促狭,索性也不拆穿她。手却坏坏地揉抚着她,黛玉终是被他弄得醒了,睁开水眸,报怨道:“墨儿,你上哪去了,大半夜的,一觉醒来不见了你?”   见黛玉试探自己,凤墨坏笑道:“娘子,墨儿如厕了,今晚喝的茶多了点,所以。”   见他仍一副懵懂的样子,黛玉一蹙眉,微微有些气恼。凤墨,还和自己装,哼!   不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有些赌气地道:“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说罢一甩手甩开了他的手臂,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凤墨眸子一眯,复揽着她,以脸蹭了蹭她娇嫩的脸蛋,黛玉气不忿,甩了半天,见仍甩不开他的手臂,只得作罢。   凤墨见她生气,心内一动,该如何告诉她呢,见她此时的情形,应该是埋怨自己了,自己得想好了如何开口才是!   翌日,是湘云的好日子。按捺下心头的涟漪,黛玉依旧如常,似乎昨夜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复又是一天的忙碌,好容易等到吉时。一切仪式皆免,二人又同在王府中,故只需拜堂行礼。没有外人,只有宝琴夫妇早早地来道贺。   吉时已到,湘云一袭大红嫁衣,由喜娘扶着,款款而来。   一拜天地,随着傧相赞礼,湘云在雪雁的搀扶下,与卫若兰双双下拜。   “二拜君亲!”,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大,次之为君,再为亲,后为师。如今二人远离金陵,高堂不在,唯有黛玉是至亲姐妹,故湘云执意要拜黛玉。   黛玉看着二人俯首下拜,忙以手相搀。   “夫妻交拜!”见二人相对而拜,不觉想起自己和凤墨成亲时的情形,不觉回首去寻那个俊拔的身影。   见凤墨正含笑望着自己,黑瞳幽深如潭,眸子波光潋滟,那里面不时地簇簇火星迸射。   黛玉心里一跳,只觉得整个面颊滕地烧了起来。   “礼成,送新人入洞房!”随着傧相的高声,黛玉回过神来。   湘云二人被众人簇拥着去了新房。   黛玉欣慰地回到房间。紫鹃笑着给她揉捏着肩膀道:“姑娘忙了这几日,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了!没成想云姑娘还有此一举,这终身大事竟是在茜香完成的,这缘分二字真是奇妙。我还记得薛姨妈讲起月老牵红线的事呢,姑娘还记得吗?”   黛玉微微一笑:“记得,如今倒是真应验了!各人得各人的缘法罢,这还是宝姐姐的原话呢。如今,姐妹们竟是风流云散,想当初在一起时开心快乐,但谁能知道如今竟是各不相同呢!”   紫鹃看看天色,便劝道:“姑娘,早些歇着罢!这阵子你光顾筹备云姑娘的事了,想必身子又累了罢!”   黛玉今晚却有件重要的事要办,便道:“还好,服了王爷带回来的药,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见凤墨不在,黛玉悄向紫鹃道:“我吩咐你要的东西可得了吗?”   紫鹃笑道:“得了,姑娘吩咐我的事何曾耽误过?”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有些得意在黛玉面前晃了一下。   黛玉接过来,粉面浮起一丝意明不明的微笑,随即塞进了袖子里,低声问道:“明叔没问什么吧?”   紫鹃摇摇头:“没有,明总管见我要便很痛快地给了我,并不曾问是做什么用!”   一面疑惑地道:“姑娘,你这要这东西做什么呢?”   黛玉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我自有妙用,一会儿便派上大用场了!到时候再告诉你。”   “噢!”紫鹃见她说得没棱两可,只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黛玉微一沉吟道:“一会,沏壶茶,随我一起去书房!”   不一会,凤墨颠颠地回来了,一脸的兴奋。   黛玉不动声色地道:“墨儿,今晚你先睡,我一会要去书房找本书,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凤墨长眸一丝异样一闪而逝,随即点点头:“好罢,墨儿有些困了,想早点睡,娘子可要快点回来啊,不然墨儿睡不着!”   黛玉水眸盈盈一闪,一挑眉:“好的,墨儿要乖点,娘子一会便回来!”   听着她仍旧哄孩子的语气,凤墨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嘻嘻笑道:“好的,娘子你去罢!我等着你。”黛玉冲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端着一壶热茶,二人迤逦往书房而来。凤墨嘴角翘了翘,饶有兴趣地眯起了长眸。   面目揭晓凤墨如愿   一轮弯月斜斜地挂在树梢,新房方向仍有些微的烛光透出,淡淡的微红,如同娇羞的新娘晕染着喜气。   紫鹃随着黛玉来到书房,将茶放下,黛玉脸色一敛:“紫鹃,你且回去罢,我今晚有件重要的事,你不用候着了!”   紫鹃一凛,忙道:“不行!姑娘,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黛玉却笑道:“无妨,晚上怎么了,又是在府里,王府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你还信不过他们的身手吗,去罢!”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紫鹃瞧着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她觉得今晚的黛玉怪怪的,可是又猜不透她想做什么,见黛玉坚持,不觉有些犹豫。   黛玉一摆手:“去罢!”紫鹃方犹犹豫豫地退了出来。   黛玉水眸闪了闪,目光落到那柄绿玉箫上,嘴角微扬。凤墨,我看你今晚还能不能再装下去,一会儿我便揭开你的面具,看你还有何话说!   视线落到那壶冒着热气的香茶上,沉吟了一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随即,掏出袖中的纸包,水眸不明地闪烁了几下,打开纸包,悉数倒进了茶壶,然后小心地执起,轻轻地晃了晃。   觉得放心了,方轻轻地走过去,执起玉箫,置于唇边。   仰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等待着那熟悉的声音,隐隐地有些期待,更有丝兴奋,还夹杂着些微不安。一会,自己便会亲手揭晓一个真相,她非常期待对方的反应,她很想知道对方会如何解释。   樱唇微微翘起一弯迷人的弧度,噙着一丝兴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等待是一种煎熬,尤其是今晚。时间一点一滴如此缓慢,直到等得那份期待几将丧失,终于有些不耐烦了,黛玉缓缓地站起来,无意识地在书房里轻轻地踱着步子。   正在她等得有些无望的时候,听到窗棂微微一响,有如一片细叶飘落。黛玉心中一震,便知无名来了。   按捺下心头的不安,绽开一个笑靥,回身望向无名。   见对方依旧一袭黑袍,身材俊拔,面具下眸绽精光,此时正灼灼地看着自己。   黛玉不觉展颜一笑,对方蓦地身形一耸,已来至她身畔:“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竟然主动约了我前来,是不是?”   细长的手伸便欲挑她的下颌,黛玉微微一闪,心里暗暗地思量,见了自己总是戏谑和轻佻,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凤墨?还是作为无名的刻意伪装?   掩下心头的疑惑,回身一笑,水眸一敛正色道:“今晚请你来,是想谢谢你对云儿的保护。听云儿讲,那一晚,亏了你派人守在西苑,不然凤离很可能会对云儿不轨。做得很妙,凤离没有怀疑。所以,这杯茶,权且我的谢礼了!”   说着倾满了一杯茶,双手端给无名:“这是我家乡的碧螺春,尝尝味道如何?”   无名看了看她,细白的手指伸了过来,黛玉头一回认真地注视他的手,在黑袍的映衬下,显得细腻修长,和凤墨的一模一样,心里微微一笑。   无名似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垂首闻了闻,香气扑鼻,道:“确实是好茶,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微微品了一口,黛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微微有些紧张,故作轻松地一笑道:“味道如何?”   无名复扫了她一眼,清然一笑,嘴角微微一扯,似不经意地:“味道,确实与我平时喝过的碧螺春不同啊,或许你家乡的才是正宗的罢。”说罢笑不丝地看了看黛玉。   黛玉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地眨眨水眸,很快恢复了正常,淡然一笑,似在是解释:“那是自然,我是姑苏人,这碧螺春俗称‘吓煞人香’,估计茜香的也是圣朝的贡品吧!”   “哦,如此说来,那我可要多尝几杯才是!”无名笑得颇有深意,慢慢地复品了品,须臾一杯茶已见底。   黛玉见状心里一喜,不知不觉表情轻松活泼了起来:“既然喜欢,那就多饮几杯罢,今晚我可是泡了一壶呢!今晚你算是有福气了”话里有话地说着,一面复给他倒了一杯。无名见她如此殷勤,心里暗笑,不由揶揄道:“难得你如此主动热情,那今晚无名可就不客气了!”   转眼两杯茶饮尽。   黛玉见他仍不倒下,不觉心里有些疑惑,紫鹃拿来的麻沸散药效是不是假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动静?   见她神情有异,水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无名长眸一眯,欺上她的身来,故意问道:“怎么了,难道连壶茶也不舍得,方才还有说有笑的?该不会是这茶有问题罢?”   黛玉忙不露痕迹地躲闪开,不自然地哂笑道:“哪有,阁下的警惕性还蛮高的!”   无名哧地一笑,一双魅眸笑不哧地看着她,将黛玉盯得心里发毛。   正在此时,却见无名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身子晃了一晃,黛玉心里一震,便知道该是药效发作了。   不觉粉面浮现出一丝得意,笑不丝地看着无名:“已经喝了两杯了,才想起来?是不是晚了点呢?”   无名眸光迷离,手指着她:“你。”   黛玉一挑眉,促狭一笑,眼见无名欣长的身躯趔趄地蓦地倒在了身后的那张床榻上,不觉嘴角一扬,微微一昂头。   见无名久久未动,确实了药效真的发生了作用,黛玉方轻手轻脚地近前,看着这具欣长的身躯,一时间微微一些无措。可是一想到凤墨的瞒哄,心里复又腾起一丝的愤恼。   那张白色的面具闪将着幽冷的光,此刻,她便要揭开它,将无名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不由有些紧张和期待,心跳得微乱。   黛玉手握在一起,犹豫了片刻,下了决心,缓缓地向那张面具伸出了手,慢慢地揭开那张面具,那张脸孔赫然眼前。   那是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唇若涂朱,此刻紧抿着,那双长眸紧阖着,黑而浓密的睫毛静静地投下一抹弧度,没有了方才的邪魅,此时仿佛孩子般静静地。   望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黛玉不喜反怒,不觉一下子气涌出来,立起身来,秀眉倒竖,恨恨地道:“果然是你,装神弄鬼,哄得我好苦!”   说着将那张面具负气地掷在一旁,看着那身黑色的长袍很刺眼,一时不由恨恨地伸手扯开他的衣襟,一顿猛扯:“哼,你以为罩了件黑袍就能哄住人了!”   水眸快速地眨着,小嘴犹不停地忿忿地道:“让你哄我,让你瞒着我,你这个无赖,大骗子!”   一面举起粉拳狠狠地捶向无名的胸膛,但是呯地一下被弹了回来,倒把自己的手弹得疼疼的。不觉紧蹙着秀眉,抚了抚细嫩的手指,忿忿地瞪着,犹不解气,仍用力地捶了一顿。   须臾,觉得恨意难消,复又是一顿雨点般的捶打,一面打一面嘴里数落对方的不是。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被哄骗的情形,不觉越打越来气。虽自己的手也捶得生疼,却不想停下,竟是越捶越用力,最后不由狠狠地踢了无名几脚。   床上的无名,毫无反应,任由她折腾打踢,一动不动。   黛玉一时打得累了,气似乎去了不少,方走至案前,端起自己的茶,尝了几口,嬌喘着,胸脯起伏着,慢慢地长出了一口气。   水眸转了转,不知在想些什么。在书房内转了几圈,须臾,慢慢地来到床前,坐下来,仔细端详着榻上的无名。   虽然自己也打了骂了,但是胸中这口气总觉得出不来,被欺瞒的感觉仍让她耿耿于怀。   哼!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可以看着凤墨毫无反应地躺着,也无好的办法惩治他。现在,唯有等他醒来,当面质问他,方解自己心头之气。   见那张俊逸的脸,此刻安静得如同婴儿一般,一如凤墨睡着的可爱样子。   黛玉不由伸出手去,抚了一会。忽然恨上心头,使劲地拧着对方的脸,咬着贝齿:“无赖,哄得我好苦,让你骗人!”说着使劲地拧着他。   正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嗓音满含戏谑而又有些委屈地道:“娘子,你还真舍得拧啊?”倒把黛玉吓了一跳,忙立起身来欲逃,对方一条手臂伸过来,将其拽了回去。   撞到那堵宽阔的胸膛上,不由跌坐在他的身上。   黛玉忙欲挣扎,凤墨却一脸的坏笑,锢紧了她,手指拨开她耳后的发丝,轻轻地在那里摩挲着,温热的呵气,让黛玉有些痒痒的,磁性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道:“不愧是我的女人,早知道瞒不了你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可消了没有?”   消气?   黛玉疑惑地望望他,见凤墨一反平时的天真懵懂,神情倨傲戏谑,嘴角浅浅扯起一抹笑意,忽地想到,他不是中了麻沸散了吗,怎么?   见她水眸怔怔地打量着自己,凤墨哧地一笑,嘴角微扬,狡黠地看着黛玉。   黛玉随即恍然,猛地挣脱了他,复瞪着对方,素手直指着凤墨:“你,又在骗我,你根本就没?”   看着伸到面前的莹白小手,十指纤纤,嫩如水葱,凤墨不由一伸手,蓦地将她拽到自己怀中,搂紧随她,轻笑道:“娘子果然聪慧!你是何时怀疑为夫的?”   黛玉转首恨恨地看着对方,怒极反笑道:“聪慧?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还傻乎乎地对你那么好?我才是个傻子,我。”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付出,太后面前的承诺,众人面前的维护以及内心对他的爱怜。已经将自己的一颗心交付给他了,而且还做好了准备给他生一个小墨儿的。而凤墨却自始至终在伪装,从不以真面目对已,还被他以两个面目戏谑欺哄到今,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傻乎乎地对他付着一腔真情。   平生最恨的是别人的欺骗。不觉恨从中来,心中又是委屈又是不平,眼圈一红,轻咬着樱唇,尽量不让自己掉泪。凤墨锢住她,魅惑的声音穿过她的发丝,痒痒的:“娘子,为夫有苦衷的,你知道吗,这几年来我一直便是那个样子的!”   黛玉使劲地掰着腰间的胳膊,怒道:“我是你的谁,你也有必要哄我瞒我吗,亏我对你那么好?可是,你连最起码的信任也不给我!”终于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甩开他一扭头坐在了椅子上,气忿忿地不再看他,倔强地强忍住眼泪,可是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凤墨早做好了负荆请罪的准备了,于是跟着近前,轻柔地扳过她的身子,俯下身来直视着她,一双黑瞳柔情潋滟,轻手轻脚地拭着她的泪。   见他动作温柔,黛玉越发哭得凶,一时抽抽噎噎地止不住。一把推开凤墨,声音中带着哭腔:“不用你现在这么好心,你把我戏弄得还不够吗!”   见她一脸的泪痕,哭得如同梨花带雨,又气又横的样子比平时更觉可爱,凤墨微叹道:“情非得己,并非有意瞒你。我也不愿意自己这个样子,本来成亲后想告诉你的,可是里面的水有多深,你根本不清楚,担忧连累你,所以索性一直便这样伪装下去了。”   黛玉抬起水眸,看着凤墨一脸的正色,想到太后说过的一些告诫,心中似明白了些什么,不由收起眼泪,瞪了他一眼,一面抽嗒着道:“我不是说过吗,你我是夫妻,不管遇到什么风雨艰难,是要一起承担面对的吗?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当我是你妻子!”说着又有些委屈和不忿。   凤墨见状,知她已经气消得差不多了,不过是嘴硬,于是心放下来,魅惑地一笑,转而脱掉自己的外袍,向黛玉一笑。   黛玉一怔,急道:“你,你要干嘛,好好地脱什么衣服啊?”他该不会是想在书房里吧,红着脸斥道:“你快穿上,这里是书房,成什么样子?床又那么小,”黛玉心里又慌又羞。   凤墨一听心里暗笑,她误会了,于是佯装不解:“娘子,我是准备向你负荆请罪的,要打要罚,悉听娘子尊便,所以才脱衣服的。”   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荆条奉上,黛玉不由粉面一红,原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见他递过来的荆条,不由哼了一声。   见黛玉不接,凤墨暗笑道:“娘子以为什么?”   一面坏笑道:“难道,娘子不是这个意思,莫不是。”   说着起身,欺近前来,佯装恍然低声道:“莫不是娘子想换别的法子处罚为夫?为夫听凭娘子处置。娘子方才的意思是要为夫到床上去。怪道娘子脱为夫的衣服呢,原来是着急了!”说着一把拥住她。   见凤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黛玉羞气地挣扎道:“胡说,谁脱你的衣服了?在我没原谅你之前,你不许乱来!”   凤墨一脸的邪魅,声音低低地道:“娘子,为夫可是想诚心向你陪罪的!”说着蓦地吻住她。   黛玉不由伸出小手捶打着他的胸膛,可是却被凤墨一把攥住,霸道而狂野地吻住她,黛玉的反抗和吱唔声悉数被他吻住。   良久,凤墨方放开她,心情大好地看着她那张被自己吻得微肿的唇瓣,鲜嫩细润,闪着诱人的光彩。   凤墨的真实样子原来亦如无名的戏谑轻薄,黛玉红着脸,伏在他的胸膛上,心怦怦直跳。一时无法适应真实的凤墨。   看了看书房的小床,凤墨狡黠一笑,魅惑道:“娘子,还是回房间罢,这里地方太小!”听着他意有所指的话,黛玉羞恼地再欲挣脱,可是却被其锢得紧紧的。   被凤墨搂抱着回到房间,双脚一沾地,黛玉便猛地从他怀中挣脱,退后几步,仍是一副气鼓鼓的神态。   凤墨见状好笑,她因一时的急怒委屈变得如同一只小野猫,浑身竖起扎人的硬刺,可越是这样,越让他欲罢不能,今晚,他要定她了!   自己已经忍得太久了,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不再刻意地伪装了,于是眨着一双魅眸,戏谑地道:“娘子,天晚了,为夫可是累了,想必娘子折腾了一晚,也累坏了,可要安歇了!”   说罢一步步地近前,脸含笑意,黛玉犹觉耿耿于怀,见他步步逼来,不觉那种逆反和倔强一下子窜来:“要睡你睡,我还不困呢!”   凤墨啧啧道:“成亲这么久了,为夫可该是尽一个夫婿的责任了,你说呢娘子,当初你是怎么答应为夫的?”   见他风轻云淡,语气中却不啻是威胁和戏谑,磁性的嗓音充满着诱惑,黛玉粉面一红。   撕掉伪装的凤墨让自己有些无措,看着对方那一双热辣辣的眸子,里面的火苗似要将自己烧灼,黛玉便知今晚凤墨要势在必行,自己是逃不脱的了。   不由心头鹿跳,又羞又慌,可今晚自己又不甘就此俯就,忙往后退,佯装镇定地:“你和我耍无赖!我现在反悔了。”   凤墨却是一脸的促狭:“反悔?晚了点吧!”长眸热辣辣地欣赏着她的无措和娇嗔,步步逼进。   黛玉见退无可退,心里一慌,情急之下抓起床上的抱枕,向他掷了过去,凤墨见状,不由好笑,一把接了住,脚下仍自不停。   黛玉面露慌恐,掩饰着心头的羞怯。房间内本究竟就不大,围着床转来转去,冷不防凤墨一把扯住她,将其紧紧地锢住,黛玉怎么敌得过凤墨的大掌。   蓦地封住她的檀口,辗转蛊惑地吸吮着她的唇瓣。她扭动的身子蓦地让自己有了反应,手伸向她的腰间,长指一勾,缀着大红穗头的宫绦就在他的指下轻巧地被解了下来,裙带一开,衣襟宽松了出来。   你,黛玉一时羞急,情急下咬了凤墨一口。凤墨吃痛,退出她的檀口,一挑眉抿了抿唇,手却在她的身上继续游走。   衣裙散了开来,好几处已然春光外泄,样子好不狼狈!   黛玉忙欲用手掩住衣襟,可是奈何两只手均被凤墨锢得紧紧的,根本挣扎不脱,只得任由凤墨的大手在自己的肌肤上游走,所到之处激起一阵阵的颤栗。   不觉水眸羞忿地瞪眼他一眼,凤墨却嘴角噙笑,依旧饶有兴趣地逗着她。   反正今晚她是逃不掉的了,他要训服这只小野猫,看她有多野,她平时的娇嗔乖顺让他动情,可是此刻的泼辣倔强更让他不能自己。   她的反抗和拒绝早挑起了自己的YU望,按捺住体内那突窜的热流,欣赏够了她的无措和慌乱娇羞,凤墨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黛玉使了使力气没能挣脱,却听嘶拉一声,衣襟被凤墨一把扯掉,圆润的香肩外露,雪白的肌肤便暴露于凤墨眼前。凤墨的长眸狡黠,目光邪魅热辣地顺着她的玲珑曲线肆意地欣赏着。   “啊”了一声,黛玉此时迥得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自己好钻进去。小脚使劲地踢蹬着凤墨,凤墨狡黠地笑了笑:“娘子,你的力气倒是越来越大了,过一会再使最好,现在,有为夫便可!”   一面将其放在了床上,黛玉缩回床榻最里处,水眸波光潋滟,瞪着凤墨,嗫嚅了半天,虽然衣裙已经被他扯掉了几块,早已不能蔽体,仍拼命拽着自己的衣服不放。   凤墨坏笑着近前,抓住她的脚踝,黛玉拼命乱瞪,却把里裤蹬掉了,被凤墨一把抓在手里。坏坏地斜睨着她一笑,手伸过去,嘶啦几下子,黛玉的衣裙转瞬悉数到了凤墨的手里。   凤墨狡黠地眨眨魅眸,看看几乎不着寸缕的她,大手一松,五颜六色的衣片掉到地上。   见凤墨如此无赖轻佻,黛玉又气又羞又急,但看着对方热辣辣的眸子里情潮涌动,还有一丝的害怕,不觉间整个面颊烧了起来。   眼看着自己已然身无寸缕,一双小手遮得了上遮不得下,只得紧缩着身子,扯过一床锦被盖住自己。   凤墨见状却是气定神闲,慢慢地脱着自己的衣服,黛玉眼见着他精壮而无一丝赘肉的身体展露在自己面前,不由水眸一阖,微微颤抖着不敢再睁开。   凤墨看着她小女孩般的羞赦,双眸不停地闪着,没有了方才的娇横,如小鹿般无助惊恐,却又带着那一丝动人的娇羞,不觉更是窜烧,不觉微喘着,扯开她的小手紧拽着的锦被,快速地钻了进去。   黛玉只觉得凤墨光溜溜的身子蓦地与自己的身子帖合着,不由一颤,羞慌之间,不觉理直气壮地嗫嚅道:“出去……你。说过,不。不会用强的!”   见她此刻仍说出如此可爱的话来,凤墨强忍着心中那份激烈的欲火,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扳向了自己。   不觉对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魅眸,似要将自己融化了一般,自觉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进去,黛玉不敢再看,赶紧阖上水眸。   凤墨微喘着含住她的柔软耳垂,低语道:“为夫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用强呢!放松。”   黛玉想要挣扎,可是二人光溜溜地暧昧地贴合在一起,越是挣扎越是弥足深陷。凤墨覆上身来,紧紧地压住她,唇,搜寻着她鲜润的玉唇,轻轻地含住,带着蛊惑与温柔,还有着一股狂野和霸道,无法克制。   若抚琴人一般,他的舌尖,轻轻地穿梭勾缠在她的贝齿之上,忽而用力,忽而轻点,没有琴声出来,却是带起佳人隐忍的一丝娇吟。浪漫了夜色下的灵魂,使得黑暗中的风,销魂得缠上两个,渴望着沾染两人的温情。   凤墨的舌尖开始挑逗起她的每一寸神经,与她香软的舌纠缠在一起,他追她躲,于檀口中嬉戏着。他,汲取着属于她口中美好的蜜汁。而他的手,修长而有力,带着一股火热,点燃着她身上每一寸敏感的部位。   黛玉初还是挣扎反抗,可是随着凤墨AI抚的深入,慢慢地由反抗转而迎合着,身体慢慢地为他绽开。被凤墨引导着,一次次挣扎中,一次次地沦陷,终于无力地沉于他所纺织的网中。   辗转之间,悱恻缠绵,鼻息相缠,丝丝环绕,有着他的体温,更带着她的馨香,缓缓地充斥在了周围。   凤墨低喘着,体内的热流乱窜,低沉的嗓音带着致使的诱惑:“娘子,玉儿。乖,叫我墨。嗯。”   一直以来,自己希望唤她的乳名,那是一种拥有和宠溺,可是作为一个傻子,只能娘子娘子地唤她。此刻终于在唇齿间轻轻唤着这个名字,这个自己私下里不知唤过多少次的名字。黛玉水眸半阖,双颊绯红,在凤墨的身下娇喘不已,终于,不自觉地呻唤道:“墨。”   听着她的嬌嗲动情,羞羞怯怯,凤墨只觉得体内的那股热流如火山一般汹涌而至,终于喷薄而出。   烛火摇曳之下,是两人火热交缠的身躯,纸窗上剪出的是千古佳谣,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浪漫。汗与汗的淋漓,颈与颈的相交,发与发的缠绵,肌肤与肌肤的相帖,唇与唇的辗转,发乎于情,出乎于爱,狂热而温柔。   滑落而破碎的衣裙寂寞地躺在地上,发间的簪子双双坠地,奏出清脆的声响配合着榻间的缠绵低语,娇吟交织着低喘,不绝于耳,账底的流苏微微晃动,那锦销帐摇曳不停,悠扬出古老的旋律。情与爱的融合,身与心的交付,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账内,一片旖旎,一片春光!一室香气,一室美好!   悠悠醒来,外面早已红日照窗,灿烂的阳光自窗外射进来,黛玉睁开水眸,浑身散了架般的酸软无力。转回首,对上凤墨那双迷人的黑眸,此刻正温柔地望着自己,眸中仍有些微的火星。   两个人仍旧暧昧地贴合着,一下子想到了昨夜的情形,不由羞得转过身去,整个身子钻进锦被里。凤墨俯下身,哧地一笑:“今天,乖乖地在床上躺着,不许起床!我去让她们端些吃的进来!”   黛玉粉面复又通红,可是身子实在酸软,凤墨昨夜不知要了她多少次。嘟着小嘴轻声嘟囔了一句,凤墨扯起一个迷人的笑意,黑瞳波光潋滟,一个反身复压住她,手在她身上游走,黛玉忙推他:“别,墨。天亮了!”一面扭动着身子。   见她一脸的迥迫,凤墨此时复又痒将起来,魅笑道:“昨夜,娘子还满意吗?”黛玉小手捶着他的脸膛,身子扭动着反抗着。凤墨低声吓唬道:“不许乱动,不然,为夫可保不定再要你!”昨夜不知疲倦地要了她,隐忍了这么久,昨夜的疯狂已经将她娇小的身子折腾得够呛了。   黛玉忙听话地不敢再动,见着她乖乖的样子,凤墨轻轻吻吻她的面颊,转身穿好衣服。   回头见黛玉害羞地躲在锦被里,不由心情大好,魅惑地一笑。心情如外面的阳光般灿烂。   想了想,觉着在床上终是不妥,黛玉拥被坐起,衣服早已被凤墨撕扯得不成样子,此时一件件七零八落地被扔在地板上。   自己这个样子,不好意思叫紫鹃她们进来,总不能光着身子去找衣服穿。   黛玉嗫嚅了半天:“墨,我的衣服!”凤墨见她满面羞恼的模样,不由挑眉戏谑道:“娘子,看来为夫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总这么羞涩怎么成呢!”   黛玉气忿地瞪了他一眼,以前的墨儿可不是这样的,现在轻佻、霸道、邪魅、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凤墨来到衣橱前,细心地给她挑了一套淡绿色的衣裙,黛玉咬了咬樱唇,水眸闪了闪,垂首道:“还有里衣,内裤。”   声音细小如蚊蚋,听在凤墨耳里痒痒的,于是复又找了半天,然后抱着来到床边,戏谑道:“可是这些吗?”黛玉红着脸点点头。   凤墨一挑眉,将手伸过去,黛玉一怔,凤墨坏笑道:“往日都是娘子给我穿衣,今天我服侍娘子啊!”   黛玉红着脸往被里缩了缩:“不用了,我自己来便是了!”   凤墨却固执道:“那怎么成,昨夜娘子太累了,由墨儿来服侍娘子罢!”   见他自称墨儿,黛玉咬咬樱唇,抬眸看到他眸底的笑意,便知他是故意的,说什么也不肯配合。凤墨见她磨蹭,一伸手将她拖了过来,黛玉娇斥道:“墨,放手啊!”   凤墨却不管她的挣扎,扯掉她的锦被。黛玉“啊”地一声,护住自己的身子。见凤墨一脸的坏笑,不由羞恼地瞪了对方一眼。   凤墨一挑眉,眸底是促狭而潋滟的柔情,执起里衣,火辣辣地盯着她。黛玉别无他法,只得垂首伸着玉臂,却不敢看他,凤墨心里好笑,细心地一件件为她穿上。   黛玉局促着由他摆布着,凤墨的手到之处,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敏感的肌肤,不觉滕起丝丝地轻颤。   见其紧盯着自己的身子,随着他的视线一看,方发觉自己的雪肌玉肤上,一个个唇形如烙印一般,不觉脸刷地红透,忙匆匆地穿上外衣,水眸闪个不停。   凤墨见她害羞,不觉凑近她耳边笑道:“娘子,昨夜你好野啊,象只小野猫一样的,为夫身上可是被你抓了不少呢!要不要检查一下?”   “不,别。”黛玉羞得抬不起头来,这样的事他也说,一面懊恼不已。   凤墨哧地一笑。穿好衣服,摸索着下了床,身子着实酸软得很,差一点歪倒地上,凤墨忙一把扶住她,低低地嗔怪道:“说了不让你起床的,你这样子,一会儿还是多躺会儿,得抓紧时间歇息,嗯?”   黛玉推搡着他,一时迥得抬不起头来。   离茜香姐妹惜别   凤墨坏坏地一笑,高声唤了紫鹃等进来服侍她梳洗,自己转身出来。   见到地下零乱的衣物,紫鹃一怔,看看黛玉一副懒洋洋的神情,脸色红中透粉,心里一动。这时雪雁收拾着锦被,见到床上的情形,见状忙示意紫鹃,二人会心地一笑,心里均觉松了口气,一时雪雁将床单褥单全换了簇新的。   紫鹃给黛玉梳着发髻,轻笑道:“姑娘,我们俩可得给姑娘道喜了!”旁边雪雁也笑盈盈地满面喜悦,黛玉脸一红,便知瞒不过她俩,只不言语。   紫鹃似自言自语道:“姑娘和王爷的事,总算是功德圆满了。王嬷嬷要是知道了,也不定高兴成什么样了,待会用罢早膳我去告诉她老人家去!”黛玉低头不语。   紫鹃又笑道:“一会吩咐厨房给姑娘炖碗燕窝罢!”   一面给黛玉挽着髻,忽地哧地一笑,黛玉见紫鹃样子怪怪地,以为她又在笑自己,便佯做不悦道:“何事又笑得莫名其妙的!”   紫鹃笑而不答,伸手执着铜镜:“姑娘,你自己看看!”   黛玉莫名所以地往镜中看了看,自己脸上没什么不妥啊,睁着水眸有些不解地看着紫鹃,紫鹃忍着笑,指着道:“往下来!”   顺着紫鹃的手指往下一看,顿时脸腾地红云飞起,原来,细白的脖颈处,是一个紫色的唇印,是二人欢爱时凤墨给自己留下的。   自己的身子,几乎不曾被他吻遍,黛玉一把将铜镜抢过来掼到梳妆如前,一面下意识地去掩饰,紫鹃笑道:“雪雁,去拿条薄纱的帕子来罢!”雪雁含笑去了。   一缕薄薄的纱绢围在玉颈处,看了看样子还不错,那些记号不注意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方放下心来。   回首问道:“云儿呢,现在可起来了没有?”话一出口,似觉不妥,自己与凤墨昨夜一番缠绵,湘云也是洞房夜,估计情形也差不多罢。   紫鹃刚欲说话,却见翠儿笑嘻嘻地道:“王妃,史姑娘来了!”   说着便见湘云含着笑意而来,黛玉觑了觑,笑道:“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我这府里又没有长辈,没有那么多规矩,这连日来只怕你也累了罢!”   湘云娇憨地一笑:“这府里是自在,我也想多住些日子呢。只是如姐姐所说,终是异乡,总有些不踏实,我和若兰想三天后便启程。”   黛玉一怔:“这么快,何必如此急呢,再多待几天罢。我知道你惦记着家里,可是此次一别,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呢。茜香离金陵这么远,音讯渺茫,此时多聚聚,陪陪姐姐罢!”   湘云忙安慰道:“我何尝不是如此想,况且我如今其实也算是没有家的人了,如果不是若兰,我倒宁愿留在姐姐身边,一辈子不回去了,省得心里难过。当初姐妹们一处,我还曾说自己要是有宝姐姐那样的亲姐姐,便是没有父母也无所谓的。如今看来,这人生辗转难测,姐妹之中,竟是林姐姐境遇最好,如今我竟是沾了姐姐的光,姐姐这份情,湘云这辈子只怕也难报啊!只是若兰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二老只怕太担心了!”   说着声音低了下去,黛玉拍拍她的手笑道:“看来成了亲以后确实是不一样了,女生外向,此言非虚啊!”   湘云红了脸笑道:“林姐姐你这张嘴,我看是越来越厉害了,如今专会取笑我!你我全是女子,身不由已,姐姐也不是有此感受吗?”   黛玉叹道:“也罢,如此,我便不留你了!这两日我命人去安排一下!”   用罢早膳,黛玉便命人去安排打点湘云回程事宜。   和湘云说着话,复又叮嘱了很多,却见雪雁来回说宝琴来了,黛玉忙命请进来。   宝琴笑吟吟地走了进来道:“林姐姐,此次来是向你道别的,朝中召他回去呢,我想着正好与云姐姐一路,故赶了过来,支会你一声,这下途中有个伴了!彼此有个照应,林姐姐也不用担心了!”   黛玉忙诧异道:“果有此事吗,如此以来,倒真省却了我的一番烦忧。这茜香离金陵迢迢千里,我本想着派几个侍卫护送云儿呢!”   紫鹃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宝琴微微品了一口,脸色有些凝重地道:“林姐姐,云姐姐,前两天我接到了家里的来信了!”说着垂首品茶,却不再往下说了。   黛玉一怔,宝琴的话里,似乎另有所指,不觉笑笑:“琴儿,姐姐知道你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你此次来,想必是想和我说些什么罢,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姐妹,说话用不着藏着掖着。隔着千山万水,终也是心里惦记着。”   见黛玉如此,宝琴便知她为人聪慧机敏,笑道:“还是姐姐爽快,那琴儿可就但说无妨了!”   湘云也微急道:“琴儿快说罢,别这么着吊人胃口了!”   宝琴笑笑,微微思忖了一下,便道:“是宝姐姐写来的家书,信上大略地说了下如今府里的情形,日子尚能凑和,和从前的锦衣玉食是不能比的了。这已经算是不错了,皇上念及元妃,法外开恩,所有人等没有从重治罪。只是有件事,只怕说出来林姐姐你可能会大吃一惊的。”   见宝琴又有些犹豫,黛玉便笑道:“何事琴儿说起来还吞吞吐吐的,这可不象是你的作派!”   宝琴看了黛玉一眼,微微蹙眉道:“宝玉,出家了!”   话音一落,湘云啊地一声:“还有这等事?”   黛玉擎着茶盏的手不禁一颤,杯中的茶水顿时泼洒了出来,洒在了莹白如玉的手指上,微微蹙了蹙眉,随即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拿出丝帕,不露痕迹地轻轻撷了撷,内心却是惊骇非常。   微微敛下心头的震骇,平静地问道:“这是何时的事了?”   宝琴停一停,微微想了想,继续道:“已经有两个月了罢,当日宝玉神色自如,当日还一家人凑到一起吃饭呢,府里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有此举动。贾家人出动了所有的人,还在京城张帖了寻人榜文,四处寻找,终无所获,后在其书房内发现一封书信,方知道个中缘由。”   厅中三人谁也没有言语,良久,黛玉看着那条石盆中攒三聚五,正抽出小嫩苞芽的水仙,翠绿的嫩茎清新油亮,衬着白色的小花包,说不出的淀粉雅。   水眸微暗,淡然道:“果真没想到,宝玉他,真的会出家!”以前每每闹了别扭,宝玉总是负气地闹着嚷着要出家当和尚去,记得有一次自己还生了气,气他不过是因为姐妹们的事却动辄出家,家里几个姐妹,他一个人能有几个身子,说话如此不防头。   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宝琴也婉惜道:“这人啊,真的是难料,有谁会想到,宝玉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狠下心行此事。他平时对姐妹如此随和温柔,最体贴的一个人,竟然也起了这样一个念头。只是,抛下了宝姐姐,他的心怎地如此狠淡,对宝姐姐未免太寡情薄意了些?”语气中忍不住对宝玉的不满。   湘云也呆了半晌,喃喃地道:“琴儿,要不是亲耳听到,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二哥哥会出家。”一面不解地摇摇头。   黛玉秀眉微蹙:“宝姐姐她,如今情形怎么样?”这所谓的金玉良缘,害了自己不说,也害了宝钗宝玉。   宝玉出家,确实出乎黛玉所料,事隔这么久,黛玉不会再天真地认为宝玉是因为自己出家,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明宝玉还没有解开心结,不懂得珍惜眼前人。   他再如何不情愿,如今已是娶了妻的人了,难道就置宝钗于不顾吗?如此真是如此,宝玉,也并非是一个可托终身之人,不管是出于何原因,单是这一点,自己也会看不起他。   可是,这是他二人的命,别人又能如何呢,命者,即使是父母兄弟也无法相顾的。   如此想着,水眸微微冷冽,见宝琴仍皱着脸,便劝道:“琴儿,当初,记得宝姐姐过生日,好象是她及笄之年吧,当时,在老太太院里看戏。如今想来那情景历历在目,恍然如昨。竟是因缘前定,你可知当时宝姐姐竟点了一出什么戏吗?”   什么戏?宝琴眨眨星眸,疑惑地问着,当时她还未曾去荣府,故并不知晓此事。   黛玉目光悠远,当日自己还因贾母看重宝钗,特意给宝钗过生日而暗自不平,睹气不去看戏,后强被宝玉拉着才陪坐了一会。当日还因此闹了一场别扭,如今想来,真是小孩子气,竟觉好笑得很。   黛玉收回思绪,慢慢地道:“漫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讨烟蓑雨衣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宝琴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湘云点点头:“琴儿,这便是宝姐姐点的那出戏。当时大家全都不解,象她这样一个大家闺秀,为何会点这样的戏文。宝玉提出异议,宝姐姐还好意地解释了半天,说这出戏词藻排场均好。还说这支《寄生草》填得极妙!”   哦,宝琴皱眉不语。   湘云苦笑道:“当初,为宝姐姐的这个生日,我还和林姐姐闹了一场别扭呢,后来二哥哥从中调和,还写了什么偈子,象打哑迷似的,我也不懂这些野狐禅。”   说着声音一叹:“看来,竟是有因必有果,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似的!是吧,林姐姐”   黛玉轻声道:“如今,宝玉确是弃了这滚滚红尘中的种种,不留半分留连撒手了。他与宝姐姐如此结局,就仿佛这戏文中的唱的,转眼分离。”   说罢水眸微阖,不胜感慨,金玉良缘,情缘浅薄,非人力可为,还是宝姐姐那句话,各人得各人的缘法罢。   宝琴一时也怔了,细品着这几句戏文,呆了半天。   宝钗的性子宝琴深知,这个堂姐,自小稳重内敛,讲究礼法,端庄大气,虽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宝琴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一般,而宝钗倒更象长辈一样。   按说姐妹二人原该是是最亲密的,但宝琴只觉得倒不如和黛玉探春等亲近,和宝钗总有一种无形的隔阂。   可她终是自己的堂姐,慢慢地星眸暗淡下去,脸上大不忍的神色。   紧紧地拧着眉头:“真的是天意吗?宝姐姐如今情形很不好,林姐姐也知道宝姐姐的性子,她平素知书识礼,凡事遵从长辈,可偏偏是她却出了这种事,宝玉弃她而去,她能怎么样呢?想不到这政老爷的两房媳妇,下场一个比一个让人嘘吁。宝姐姐薄命,比之大嫂子李纨更让人同情。最起码,大嫂子还有一个儿子,作为一生的倚靠和希望,可宝姐姐呢,无依无靠,那以后怎么办呢,要为宝玉守一辈子活寡不成?”   说到此,宝琴有些忿忿地:“自从宝玉出家后,那二太太不仅不怜惜宝姐姐,反倒将一腔的怨恨撒在了宝姐姐身上,说都成了亲的人了,却连自己的夫君也看不住,想不到她如此对待宝姐姐,她还是姐姐的亲姨妈呢,一点亲情也不讲的!这个宝玉,竟是害人不浅,只顾自己,从不会替别人想想。”从心里对宝玉有些不齿。   三日后,湘云夫妇随着宝琴夫妇的车驾启程,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一时间姐妹依依不舍,浓情缱绻。   送了湘云和宝琴回来,回到府中,手握一杯茶,却是默然不语,呆呆地发愣。   凤墨见状欺上身来:“想回去了?”   黛玉点点头,偎在他的胸前,轻声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对她们寒心,但毕竟我是在那里长大的。而且,很想回姑苏看看,告慰一下爹娘的在天之灵,好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情形!”   凤墨拥着她清然一笑:“为夫一定会满足你这个心愿,待天暖和了,便陪着你回去。”   “真的?”黛玉抬首,眸绽惊喜。   凤墨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宠溺地道:“娘子信不过为夫?”一面眨眨魅眸,黛玉不觉垂眸而笑:“信,当然信啊!”   如今的凤墨不是先前那个傻墨儿了,有什么他做不到的呢。凭直觉她相信凤墨绝非泛泛,这样一双强有力的臂膀,自己还怕什么呢。   想到此,不觉向往道:“春天的姑苏,水秀山明,景致优美,你肯定也会喜欢的。我还要去看看长安和洛阳这两座古都,还有杭州,泛舟西湖,还有。对了,墨,茜香这里有没有优美的去处,我也想到处去看看。”   看着黛玉一脸的憧憬,凤墨挑眉而笑,相比茜香的女子,黛玉自小便居深闺,这外面的世界自是见不到。如今既然凤墨答应了自己,一颗心便蠢蠢欲动,激动不已。   见她神采飞扬,表情可爱,凤墨方想说什么,却见明珠前来禀报:“王爷王妃,方才有一个自称是圣朝北静王府的人来求见王妃,现有封书信要呈给王妃!”   黛玉一怔,北静王,送信给自己?水溶回程前,自己曾托他打听荣府的消息,一直没有书信来,现在自己所知晓的均是从宝琴和湘云处得来的。   对于别人她并不关心,只虑着贾母一人,微一蹙眉:“那信呢?”   家书挑起当年事   明珠忙将书信呈上,黛玉拆开,看罢却是满腹疑虑。   信中说贾母病重,希望临终前能见黛玉一面,不由紧锁眉头,沉吟不语。凤墨见状,将书信拿过来看了一遍,亦不由长眸一闪,心中暗自思忖。   黛玉看了他一眼道:“北静王这信有些奇怪的,外祖母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贾家现在势已败落,王爷日理万机,岂有闲暇去顾及这些小事?可这封信北静王千里迢迢特意派个亲信亲自送来,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最后一句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凤墨微微一笑,赞许地看着她,一挑眉:“师兄为人谨慎,如此倒是他的作风!”   黛玉拿过信,指着最后一行字,继续思忖着道:“你看这里说要向我要什么东西,岂不是更加让人匪夷所思?”   说着笑笑:“我一个孤女,从荣府出来时便一无所有,如果要也该是向你要啊?”   一双妙目水盈盈地看着凤墨,凤墨挑眉一笑,不答反而闲闲地道:“明叔,送信的人呢?”   明珠道:“属下已经招呼着在前面喝茶呢!”   黛玉颔首:“明叔,你把送信之人请到这里来,我有话要问他!”   明珠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引着一个干练的年轻人过来。明珠引荐完毕,退了出去。   黛玉见来人不象是一般的随从,举止间动作敏捷,倒象是有身手的,便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年轻人道:“属下是北静王府的侍卫,名肖锋。奉我家王爷的命为给王爷王妃送信的!”说着特意看了看凤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凤墨便知,水溶该告诉了肖锋自己的情形,一挑眉也不言语。   黛玉便问道:“王爷信中说,我的外祖母身体病重,如猜得不错的话,只怕这是王爷的托辞。王爷既然派你来送信,想必更重要的事是要你口传的罢?”   肖锋微微一笑,王爷道这林大人之女聪慧非常,如今一见果然非虚,便道:“王妃所言不假,此次因事关重大,王爷怕途中有闪失,书信仅是个幌子。信上的内容轻描淡写,重要的内容王爷命属下口传!”   黛玉水眸闪了闪:“你们王爷有何事,非要亲自派人前来?我见信上所写,似乎是想向我要什么东西?”   说着看了看凤墨:“可是我身无长物,你们王爷想要什么?”   肖锋神情一凛道:“王妃,王爷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在王妃手里,而是当年林大人去世前所收着,到如今王爷才用得着。林家现在只有王妃一人了,故林家的事唯有借助于王妃了!”   黛玉越加奇怪,秀眉微蹙:“到底是什么东西,事隔这么多年才想起来要?”   肖锋道:“当年,林大人收集了不少盐商与朝中重臣互相勾结的证据,临终前告诉了户部侍郎陆大人。因当时条件不成熟,陆路大人也一直谨守着这个秘密。现在朝中局势风云迭起,这些证据非常重要!前些日子陆大人才偷偷向王爷言明此事,王爷不敢怠慢,才命属下前来茜香求王妃的。”   黛玉看了看凤墨,凤墨依旧长眸微阖,似在沉吟,黛玉继续道:“可是,我对此一无所知啊,王爷带书信给我,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只怕倒让王爷失望了!”   肖锋微微一怔:“不会罢,王爷当时吩咐属下,神情非常笃定。”   黛玉奇怪地看着凤墨,凤墨微微思忖了一下,缓缓地道:“你不妨,将王嬷嬷唤来问问!”   凤墨的提议让黛玉眼前一亮,是啊,自己当时年纪太小,很多事父亲并没有告诉自己。比如那几十万两银子,便一直是由奶娘代管着,直到最后用此笔银子和王夫人做了交换。   微微一笑,命雪雁将王嬷嬷唤了来。   黛玉神情郑重地问道:“奶娘,我问你件事,爹临终时,我还小,很多事也有些模糊了,你也说过,爹将一些东西比如银票等是交由你来保管的。不知道除此之外爹还有什么东西留下?”   王嬷嬷一怔,反问道:“姑娘,你为何如此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见王嬷嬷不答反问,黛玉点点头:“这位是北静王府的人,北静王说爹当年有些东西对他非常有用,不知道这些东西现在何处。我不记我爹临终时可曾交待过。所以才请奶娘来证实一下,如果连你不知,只怕我们也帮不上什么,那我便回复王爷。”   说着转向肖锋:“只怕让肖统领白跑一趟!”   肖锋却是满怀期待地看着王嬷嬷。   话音刚落,王嬷嬷呆了一呆,神情微微有变,半晌叹道:“到底还是没能躲过!”   黛玉微微一惊,忙问道:“奶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嬷嬷神色一敛郑重道:“姑娘,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出去。   见王嬷嬷如此举动,黛玉纳闷地看看凤墨,水眸微闪:“墨,我听着奶娘的话,怎么感觉心里不踏实呢,奶娘有事还瞒着我!”凤墨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不一会儿,王嬷嬷拿了一个锦盒来,同时与一把小铜钥匙一起交到黛玉手里:“姑娘,这是老爷临终前托付给老奴的,里面装的什么,老奴也不知道,只晓得事关重大,老爷当时千叮咛万嘱咐,毋要将此盒谨慎收藏着。因当时姑娘小,老爷担心姑娘少不更事,故要老奴不要对姑娘讲。老爷说,日后如果北静王府有人问起来,便将此盒交由姑娘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便明了了,要是没有人问起是最好了。这样姑娘便可平安一生了。所以,老奴这些年一直妥善收存着,并不曾教姑娘知道。”   说着面容一敛:“老奴还以为,姑娘来了茜香,便从此与圣朝再无瓜葛了。没成想事隔这么多年,此事终是被提到了。姑娘且看看这盒子的东西再做定夺,或许从中能得到答案呢!”   黛玉手捧锦盒,见上面花纹繁复,雕刻得精致非常,于是拿起小铜钥匙,轻轻地打开了盒子。   见里面是黄绫绸子包裹着,黛玉一层层打开,见最里面有一块玉佩并一叠子银票,另外还有一封书信。   见那纸已经泛黄,别的不甚在意,先将那黄纸执起打开,那熟悉的字迹令她倍感亲切,抬眸对凤墨笑笑:“是父亲的笔迹!”   凤墨也凑上前来,与她同看,上面仅有几行字,意思是说他日如朝庭有人问及,尽可将东西交出。但是东西在哪,上面并无交待。   黛玉看罢有些茫然,对肖锋道:“父亲的信中说到王爷提到的东西了,但是东西在哪,父亲可是只字未提啊。”   拿起那块玉佩,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疑惑不解地道:“这块玉佩,看成色并非上乘,但是这上面雕刻的花纹倒是颇有意思,与寻常的玉佩似是不同,为何会放在盒子里,而不是留给我呢?”   说罢一双妙目看着凤墨,凤墨也有些不解,长眸转了转,接过那块玉佩看了看,又将信拿起来研究了一下,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黛玉只得看看王嬷嬷,王嬷嬷也摇头道:“姑娘,老爷只交给老奴这个盒子,别的什么也没说!”黛玉只得作罢,王嬷嬷见凤墨此状,不由大感意外,但不敢问,只是看着黛玉。   黛玉笑道:“奶娘,王爷他,其实神智是正常的。以前只是个幌子,掩人耳目的,你知道便是了,悄悄地嘱咐紫鹃雪雁,也让她俩不要说出去。”王嬷嬷会意,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一时去了。   黛玉将锦盒锁好收起放好,仍自思考。   见肖锋似有犹豫,黛玉水眸一闪:“肖统领,不知还有何事,不妨直言!”   肖锋神情一凛,声音低缓道:“在下还有些事,要告诉王妃!”说着语气严峻道:“有人夜入林府,被府里的家人发现!”   什么?   黛玉脸色抖然一变,身子微微一颤,旁观的凤墨忙将其扶住,黛玉声音轻颤:“可知是何人所为?”   肖锋道:“目前正在调查之中,来人是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似是去林府找寻东西,将几个重要所在翻得乱七八糟,被巡更的家人发现,两个人受了伤,好在没有生命之虞。”   黛玉水眸极快地眨动着,脑子迅速地思考着肖锋的话,凛然望着凤墨:“林府这么多年平静无波,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难道,是要找爹所说的东西不成?”说罢复看着肖锋。   肖锋道:“王爷也是如此猜测,看来对方已经有所察觉,所以王爷才当即决定派属下来茜香,要在对方之前将林大人所藏之物找到。不然,一旦对方先我们之前找到,将东西销毁,那林大人这些年的心血便白费了。”   黛玉脸色一凛,思忖了一下,唤进明珠:“明叔,你且去安排肖统领住下。”   说着向肖锋道:“肖统领,这事非同小可,东西现在何处尚不可知,容我考虑一下,再做商榷如何!”肖锋微微颔首,转身随了明珠退下。   坐在那里怔怔地想着方才的事,有些发呆,凤墨见状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许再想了,昨晚累成那个样,现在去补个觉!”   说罢抱起她,不容分说,直接将她抱到了床上。黛玉挣扎着起身:“大白天睡什么觉啊,还两个人一起?让人看到象什么样子!”   凤墨却伸手揽住她,将她拽到自己身边,一挥手,锦幔垂下:“你我是夫妻,两个人一起再正常不过的了!”   见黛玉仍要扭动,凤墨哧地一笑,吓唬她道:“不许再动了,不然为夫可又要。”   黛玉果真不敢再动,钻进他怀里,一动不动,凤墨暗笑。   良久,却听黛玉闷声问道:“墨,你说,那块玉佩是不是?”   凤墨见她犹想着方才的事,俯身看着一双水眸仍在眨个不停,不由手伸进她的衣服内:“是不是想要为夫惩罚你?”   黛玉忙阖上水眸,凤墨好笑地放开她,一面嘴中说着不困不累,但不一会,却是水眸紧阖,在凤墨的怀中沉沉睡去。   乍暖还寒,柳树已渐渐抽出了嫩芽,天气亦暖和了不少,微风拂面,已经没有了冬日的凛冽,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柔柔的颇为惬意。   看着外面的景致,黛玉却无一丝的喜悦。凤墨闲闲地仰靠在椅子中,一双极美的长眸半阖,目光随意慵懒却不失尊贵,透过微睁的缝隙睨着一直陷入沉吟中的黛玉。   嘴角微微上扬,半晌,长眸一睁,眸中柔情泛滥,伸手抚了抚黛玉的头:“还在想,你的小脑袋累不累啊,还是歇一会,陪为夫说会话!”   说着把黛玉抱过来放到自己的膝头,一抹阳光透进来,洒在二人身上,折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将二人罩于其中,眉眼蓦地生动起来。   黛玉望着远处垂柳含烟,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转回首对凤墨神情坚定地道:“墨,我想回姑苏!”   凤墨绽开一抹笑靥,一张俊脸极其生动,似乎她的决定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为夫就陪着你回去!”语气中满含宠溺。   黛玉眸绽喜悦,甜甜一笑,随即眸子一暗:“可是我们怎么向皇上请辞呢,外祖母病重,这个理由只怕太牵强了。我如今是茜香的王妃,岂能随意出行?帮我想个充分的理由!”说罢一双妙目水盈盈眼巴巴地看着凤墨。   凤墨揽住她,长眸一眯,挑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懒懒地道:“北静王府的人现就在此,由北静王出面邀请,这个理由应该够充分了罢!”   黛玉抬眸而笑,望着那双黑瞳:“不错,看来你早想到了我会有此打算?连这个也想到了。”   凤墨摩挲着她的脸蛋,笑道:“妇唱夫随!你是我娘子,娘子的话,为夫岂敢不听!娘子到哪里,我便到哪里!你不是说过夫妻二人会有默契的吗!怎么,被我说中了很奇怪吗?”   见他又现出墨儿的可爱,黛玉莞尔一笑,忽而眸子一暗:“此行只怕会有危险,想想便有些担心。想不到爹去世多年,竟还会牵涉到其中,还会影响到林府,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朝庭的事我一个小女子不想掺和,但是事关父亲,我便不能袖手了,只求尽快能将东西找到,看看老太太,便速速回来!”   说着调皮地眨眨水眸:“陪着你!可好?”说罢一双妙目盈盈若水,征求地看着凤墨。   凤墨蛊惑地一笑:“你是王府的主人,一切娘子说了算!”   黛玉听他打趣自己,不由一挑眉,嘟囔了句什么。凤墨却坏笑着凑近她的粉面,意欲亲香。   这时,长史丁奉悄然进来,见状轻咳了一声,将正在亲腻的二人打断。   黛玉微恼地睨了一眼凤墨,凤墨却是泰然自若,对她一挑眉。随即问道:“何事?”   丁奉道:“府外有两个男子说要见王妃!”   谒王府世子别隐情   两个男子?   黛玉不由又纳起闷来,看了看凤墨,有些不解地道:“可问清是什么人了没有?”身为王妃,岂能轻易见客,何况是两个男子。   丁奉思忖着道:“其中一个说是来自圣朝,另外一个,属下看着其装束不象,不知二人是何关系。他们说是王妃的老朋友,指定要亲自见王妃。”   黛玉水眸一转,自己在茜香,谁也不认识啊。宝琴和湘云是因缘际会而先后来到此地,这两位又会是谁呢?   还是两个男人!自己未出阁时接触的外男就不多啊,真真让人匪夷所思。   心里孤疑着随着丁奉来到花厅。厅内两个人,英武一些的那个正襟威坐,一头褐色的长发,额前只用一根黄色丝带束住。浓眉阔目,英气勃勃,面带微笑,此刻一双褐眸正注视着另外一个。   瘦小一些的衣履风流,体态潇洒,正负手仰头看壁上的字画,一边看一边颔首。   见对方如此装束,凤墨眸子一眯,对方的眼眸竟然是浅褐色的,心里一动!   黛玉放轻步子,不动声色地轻声道:“两位是什么人,不知找本宫有何事?”看着对方一身异族的打扮,亦是微微一怔,不知这俩人是什么来历。   这时,负手而立身材娇小的那个忙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黛玉几眼,面露惊喜,有些促狭地看着她。   黛玉微微蹙眉,以手示意道:“这位公子,请坐下说话!”   谁知对方却莞尔一笑:“林姐姐,别来无恙!”   听着对方声音娇脆,恰似一个女声,又称自己林姐姐,黛玉不觉一愣,水眸忙仔细地上下打量对方。   见其身量娇小,虽是一身男子的装束,却是肤色秀美细腻,一双星眸顾盼神飞,唇红齿白,眉宇间一丝英气,是个女子的形容。   见其此时正含笑狡黠地看着自己。眉眼活脱脱是探春的形容,黛玉惊喜之下,试探着唤道:“是三妹妹吗?”   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林姐姐,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我来的!”   说罢一把把头上的软帽摘掉,顿时一头青丝如瀑泻下,女儿家的娇态展露无疑。黛玉含笑看着一脸英气的探春,心中满是疑惑。   探春转首,向着座中的那名年轻男子,不觉面露得意。   此时座中坐着的那位公子面露微笑,依旧神态平和,似是对探春此举并不意外。   探春拉着黛玉近前,介绍道:“林姐姐,这位是蒙恬,是他一路护送我来茜香的,可以说是我的大恩人罢!”对方向黛玉夫妇微微拱拱手,算是见了礼。   探春微笑道:“蒙大哥,不好意思,我是女扮男装的,这一路唯恐不便,一直未曾透露。我不是故意欺瞒你的!”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对方却微微一笑,看向探春,似是并不奇怪道:“其实我早知道你是女孩子,你不说破,我又何必拆穿你!”   什么,探春闻言脸色一滞,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星眸不由有丝羞涩,亦有点不悦,有些嗔怪地瞪了蒙恬一眼。   黛玉忙拉住她道:“三妹妹,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茜香的,为何又会与这位公子在一处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一面拉着探春坐下。   探春睨了蒙恬一眼,脸上蒙上一层黯然道:“林姐姐,说起来竟是一言难尽!”   原来,朝庭为了拉拢安抚边镇诸蕃王,又起了和亲的念头。朝中诸臣无一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与外蕃。南安王府太妃便认了探春为孙女,封为郡主,想让其远嫁与北蕃王世子。荣府如今每况愈下,贾政听了自然求之不得,不考虑北蕃离京千里,探春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抛离亲人,当即应允。   探春深知自己是女儿家,父命难违,既有朝庭的诏令,只能顺从。但心高气傲的她,却并不甘心被摆布,于半路上主仆几个准备好了,女扮男装伺机逃婚。   几个人方准备好,却没想到送亲的队伍遭到了袭击,对方人多势众,主仆几个一时失散,好在有惊无险,正好蒙恬出手救了探春。   探春为人机敏,因当时身着男装,便随便扯了一个谎对蒙恬说自己出来寻亲的,因路遇强徒,与下人失散了。蒙恬竟信了,荣府她是不能也不想回去的了,思来想去,唯有去投奔黛玉了。   蒙恬得知她要来茜香,古道热肠,见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甚是不安全,二人又言语投机,故结拜为异姓兄弟。一路护送而来。   为了出行方便,探春始终不曾告诉对方自己是一个女子。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蒙恬自一开始便看出自己是个女子,而且还故意不点破,探春心里好不气馁。   星眸不觉又斜睨了蒙恬一眼,对方却是依旧端坐微笑,对她的气馁似是视而不见,坐在那里慢条丝理地喝着茶。   探春敢于逃婚,黛玉深为震惊,同时亦非常敬佩,唯有探春能如此行事,心胸志气确实非一般女子可比。   想到她的遭遇,黛玉微微蹙眉,不解地道:“三妹妹,袭击你们的人又是谁呢,为何要在半路上劫杀你们呢?”   探春眨眨大眼,分析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和亲队伍乃是朝庭派专人护送,既然敢在途中袭击,而且行事沉稳有素,看样子似是有备而来。这里面必定有端倪,但具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黛玉水眸一转安慰道:“先不要想了,这些事留待以后再说罢,你人没事便是万幸!”   探春神情放松下来,环顾了一下,笑道:“林姐姐,我投奔了你来,以后你就收留我罢,我可是要在你这里住上一段了!”   黛玉拍拍她的手:“求之不得呢,我又多了一个亲人在此了!云儿和琴儿方启程回金陵,我正愁冷清没人说话呢。机缘巧合,上天又把三妹妹送到姐姐这来了。”   云儿?   探春一挑眉,纳闷道:“听说云儿被其叔叔婶子逼着嫁与忠顺王府,后来便不知所踪,亲戚朋友们都在担忧着呢,难道云儿也到姐姐这来了?”   黛玉笑道:“这事容姐姐有空再向你道来!”说着眸光瞥了一眼蒙恬,看了看探春,神情微微犹豫一下。   凤墨暗地里冲丁奉示意,丁奉未待黛玉说话,笑道:“王妃,既然这位公子是王妃妹妹的恩人,那不妨在府上暂住   几日,不知公子愿意否?”   黛玉也正有此意,向蒙恬微笑道:“蒙公子,多谢你一路对三妹妹的照顾,公子如果不嫌弃,便在府上小住几日如何,本宫想想如何答谢你?”   蒙恬却微微一笑,对黛玉的此番话语毫不在意,一双眸子晶亮闪烁,却是转向探春:“其实王妃不必言谢,要谢在下的是这位姑娘才是!”   探春微微一怔,随即挑眉一笑:“蒙大哥古道热肠,承蒙一路相送,谢是一定的。”   对方一挑英眉:“探春姑娘,我知道逍遥王府是显赫之家,但我要的这份谢礼只怕府里没有!”   黛玉垂眸,此人好大的口气,于是淡然一笑:“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谢礼,只要我府里有的,公子尽管开口!为了三妹妹,我这个当姐姐倾尽王府之力,也在所不惜。”   探春对蒙恬的一番话有些不悦,一路想送,二人倒是颇为投机,但此时这位蒙大哥似乎有些难缠,完全不象那个古道热肠的侠客。   蒙恬依旧不急不缓,转向探春:“我要的谢礼不是别的,便是探春姑娘你!”   此话一出,厅内几个人反应不一,神情各异。   黛玉惊诧莫名,望望蒙恬,再看看探春,见探春也是一脸的惊诧,粉脸滕起一丝红晕,不是知羞恼还是不悦。   凤墨此时却在旁边,看着这戏剧性的一目,长眸一眯,心里却有些明了,估计这位蒙公子喜欢上娘子的这个妹妹了。   方才蒙恬说过他早看出探春是女孩子了,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喜欢她,怎么会不然不会千里跋涉,巴巴地送了她来茜香。   凤墨不觉有趣,看着黛玉姐妹二人的反应,不知她会如何处置。   黛玉一笑,腮边梨涡若隐若现:“蒙公子真会开玩笑,三妹妹一个闺阁弱质,大家闺秀,岂能做你的谢礼。就算你对她有恩,千里相送,但阁下若要三妹妹以身相许,未免太唐突了,于理不合,阁下这份礼要得未免太刁钻了,还是请你收回罢!”   蒙恬却微微一笑,看着探春英眸凛然:“从开始,我便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圣朝荣府的三姑娘,后来被南王府收为义女,嫁与北蕃王世子,我说得没错罢!”   对方的一番话让黛玉探春二人面面相觑,黛玉脸一绷冷声道:“阁下既然知道得如此清楚,那又何必强人所难!既是知道三妹妹的情形,别说北蕃世子在先,即使没有此举,阁下的要求也有强人所难之嫌!难道是有备而来,如此以来,倒让人怀疑你的诚意和当初救三妹妹的用心了。”   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探春不由心里一转个,想到半路中的被袭,心内疑惑顿生,对蒙恬的感激顿时大打折扣。不由得星眸一闪,冷声道:“蒙恬,你是什么人,你和那群黑衣人有无瓜葛,你送我来茜香,是不是怀有什么目的?”   见探春神情激动,对自己生了怀疑之心,蒙恬不觉仰头大笑,半晌停住,饶有趣味地问道:“王妃,探姑娘,你们又何必动怒呢,你们还不知道在下的身份吧?”   一旁的凤墨更觉有趣,一双长眸看着三个人,默然不语。   探春看了看黛玉,黛玉同样的疑惑,不由脸色一凛,神情肃然:“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蒙恬神情坦然,看向探春微笑道:“我便是北蕃王世子,你未来的夫婿!”   此言一出,厅内几个神情反应各异。探春“啊”地一声,脸色滕地一变,星眸不停地闪动。   这一路,自己只知道他叫蒙恬,大家萍水相逢,并未问出处。却不曾想他竟然是自己要嫁的那个北蕃世子.   蒙恬却转向黛玉:“逍遥王妃,令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我的要求还算过分吗?”   黛玉圆睁水眸,看看蒙恬,复看看满面涨得通红的探春,不由哑然失笑。   探春却神情一敛,微微冷笑一声:“是北蕃世子又如何?方才我也对林姐姐说了,即使没有那场劫杀,我也会半途离去。所以,又何来这未来的夫婿和未过门的妻子一说呢?”   蒙恬神色微微一怔,随即道:“如果不是这个身份呢,你可会接受我?”   这,探春微微一怔,星眸波兴闪烁,轻咬嘴唇,一时怔在那里,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自小久在深闺,探春的性子亦如湘云开朗爽快,更有一般女子所没有的志向和果断。这一路护送,自己对蒙恬确是十分钦敬佩服,言语也甚投机。   但听到对方的身份时心里便有了丝抵触,可是抛开这个身份,自己对他?   见她微微踌躇,蒙恬却是气定神闲:“话不要说得太满,现在不承认,早晚也会是的。”   探春闻言一挑眉,对方泰然自若的神态,笃定的语气让她有些气结,便欲出言,黛玉好笑地拽了拽她的衣袖。   黛玉微微一笑:“丁长史,你且去叫明叔给蒙公子安排一下。有什么事安顿好了再说,蒙公子,意下如何?”蒙恬欣然应允,看了看探春,探春垂眸不语,不由默然一笑。   探春看看蒙恬欣然的样子,不由道:“你既然是北蕃世子,身份自是不简单,那你的手下只怕也会一路跟随而至罢,肯定会有自己的住处,何必住在王府呢?”   黛玉悄悄扯了她一下,探春方不言语了。   蒙恬仍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既然王妃盛情,那在下岂能推辞。这里的主人似乎是逍遥王妃,而不是探春姑娘你啊!”说罢朗声大笑,随着丁奉下去了。   议瞒哄黛玉戏墨   黛玉看着一脸不悦的探春,好笑道:“三妹妹,哪来那么大的火气,有话好说啊。再怎么着世子可是一路护送你而来,看你开始满是感激,怎么听人家自暴身份后便态度大转个呢?再怎么着这份恩情是不能抹煞的,你如此对人家,于理说不过去罢。你的豁达明理哪去了?”   黛玉知道探春性子在姐妹中是最爽快明事理的,此刻估计是被蒙恬给气得有些冲动了。   探春有些愤忿道:“他明知我是女子,却不点破,而且也知道我是他的。”   说到此不由一顿,继续赌气地道:“哄了我一路,还要我感激他?我的感激在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后便荡然无存了!本姑娘才不稀罕他的什么护送呢?”   见探春越说越来气,黛玉好笑地将她按在座中:“三妹妹且消消气,你想过没有,如果世子不是担心你的安危,又怎会千里相护呢。人家闲着没事做了?说说看,你到底对这个世子感觉怎么样?”   见黛玉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探春不由脸一红,明知故问地道:“什么怎么样啊,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才不准备去当这个和亲的棋子呢,所以才来求姐姐收留的。怎么,姐姐后悔了?”说着一挑眉。   黛玉好笑道:“探丫头,姐姐还不了解你吗,你不要嘴硬,为了自己的那点子面子和自尊,而错失了一桩好姻缘。朝庭和亲不假,可是如果对方是自己中意的人,那又有何不可?一味在这个问题上计较又有何益,关键你喜欢对方,这便够了!你说呢?”   一席话说得探春垂首不语,须臾挑眉而笑:“好了林姐姐,我才到你这来你便说了我一顿,先让我歇几天再说,蒙恬的事,待我好好想想!”   见凤墨在一旁,神情促狭,便知他在看好戏,黛玉睨了他一眼拉着探春道:“这么半天,只顾你和世子的事了。来,快来见你姐夫罢,把他给忘了!”   凤墨见她言语调皮,便知她要促狭,于是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探春方回过神来,看了看凤墨:“见过姐夫!”说着复打量他了一下,拉着黛玉走到一旁,惋惜地道:“林姐姐,姐夫倒是一表人才的,可是我听说他不是个。”   说着复瞥了凤墨一眼,继续道:“可惜姐夫这副相貌了,看外表不啻是龙凤之姿,只是。真替姐姐不平呢!唉,自古道红颜薄命,姐妹们一个个下场令人堪怜。不过看姐姐现在神情愉悦,可见是比府里时强多了!”   黛玉瞥了瞥凤墨,故作无奈道:“是啊,不过姐姐现在很满足,你姐夫他虽然心智简单,但是对姐姐还是不错的,所谓人无十全嘛!哪对夫妻不是如此呢,起码他不会三妻四妾的,还是凑和着过吧!”   一面故意蹙着眉看了凤墨一眼,凤墨闻言,不禁嘴角抽了一下,斜着眸子睨了黛玉一眼,似在警告,黛玉暗笑,只做视而不见。   继续道:“探丫头,你遇到世子这样的男人,对你又情深意重,还不赶快答应人家,乖乖地随了人家去北蕃当你的王妃去!你忘了当初你可是拈得一签,你是会做王妃的?”   说着笑语嫣嫣:“日边红杏倚云栽!这世子将来可是能世袭王位的,你看现在应验了罢!依姐姐看你的终身只罢便在世子身上了!”   探春闻言红着脸自嘲道:“什么王妃啊,朝中大臣,没有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故才选中了我,还特意让南安太妃认了我当了孙女掩人耳目,顶着个郡主的头衔去和亲,真是无趣!”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午后日暖风轻,但湖边犹自微凉。   此时春风微拂,亭中煦暖,暖阳照在正在对奕的姐妹二人身上,探春棋艺本不如黛玉,此时正为一个角纠结,沉吟良久,仍不能落子。   却见蒙恬走来,见状观察了一会棋势,轻轻落下一子,探春眼前一亮,茅塞顿开。一抬眸见是蒙恬,笑容一敛,垂下星眸,只看棋局,不再言语。   黛玉笑道:“原来世子也是个中高手,这一子,倒是破了我的阵了,”   蒙恬谦虚道:“不过是略知些皮毛而已,高手可谈不上!”   探春一挑眉:“林姐姐夸你两句便当真了。”言罢仍盯着棋局。   黛玉看看二人情形,立起身来:“世子,如果有兴趣,不妨将此局下完如何?”   蒙恬也不客气,索性坐了下来,探春抬眸,见他倒不客气,秀眉一蹙,便欲起身:“林姐姐,你,”   黛玉按住她,微笑道:“我还有点事,容后再来!”探春看了看蒙恬,不觉一蹙眉,似有不屑。   蒙恬却不以为意,笑道:“不会是担心棋艺不精,输给我罢?”   探春一挑眉,微微一撇嘴,随即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有什么不敢的,咱们俩谁的棋艺精还不一定呢,既然你想论个高低,那本姑娘就奉陪到底了!”   说罢拈起白子,瞥了蒙恬一眼,复又思索起来,随即落下一子,冲蒙恬挑衅地一笑。   蒙恬见状,不动声色,探春此举正中他下怀。   黛玉笑了笑,见探春中了蒙恬的激将法,似有深意地向蒙恬笑了笑,方盈盈离去。   拐出回廊,顺着石甬路往前走了不远,不妨被隐在花圃中的凤墨一把拽到了怀里,黛玉便知道除了他再无旁人如此促狭了,知道自己挣脱不过,索性由着他。   凤墨先是狠狠地亲了她一番才放开,戏谑道:“今天怎么如此乖顺!是不是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让为夫怎么罚你?”   凤墨越来越无所顾忌,黛玉红着脸瞪了瞪他,嗔道:“大白天的,你就,也不怕人笑话!”   凤墨好笑道:“娘子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小了,在府里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又欲继续,凤墨是王爷,在府里即使亲热,下人们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一般绕着走,可黛玉却每每烦闷不已。   见他复低下头来,黛玉忙央求道:“好了,我有正事要与你商量呢!”   凤墨狡黠地一笑,长眸波光闪动,黛玉掠了掠鬓边的乱发,斜睨了他一眼:“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哄骗女人呢,当初你是如此,如今那个蒙世子又是如此,我看探丫头只怕短时间内不会原谅他,一见到他便没有好脸色。”   凤墨长眸一眯,暧昧地贴近她,一条胳膊揽着她的纤腰,滕出另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发丝,长眸波光潋滟,蛊惑地一笑:“要不是喜欢,谁这么愿意伪装自己呢,男人这么做,多是出于对自己女人的喜欢和爱护,难道娘子你不懂吗?”   黛玉水眸斜睨了凤墨一眼:“我自是懂了,只怕三丫头还得过些日子才能明白。任何一个女子,也无法容忍自己喜欢的男人对自己的欺哄与隐瞒,哪怕,这个隐瞒是善意的!与其以后知道了真相落埋怨,还要费一番口舌解释。不如当初便据实相告,女人,是需要你们保护,可是我们女人有时候也不象你们想象的那么软弱,起码,两个人可以一起面对,共担风雨。”   一面轻轻地描画着凤墨脸的轮廓,故意放轻了声音:“你说,是不是?”   凤墨见她吐气如兰,声音娇柔,神情潋滟,不由有些喘息着道:“娘子,你在引诱为夫!”   黛玉却猛地从他怀中挣脱,一挑秀眉,水眸眨了眨,冲着凤墨笑靥如花,然后转身提起裙裾轻盈地跳开,洒下一路娇脆的笑声。凤墨坏笑道:“想跑?”看着那个轻盈的倩影,追了上去。   到了亭边,二人方停下,黛玉转身笑望着他:“探丫头这一来,把我们回程的事打乱了,只怕得推迟几天了。不过我细想了一下,她和亲这事,也不简单,背后的暗涌,只怕也是股强大的势利。探丫头千里迢迢来投奔我,看来绝不会做任人摆布的棋子,既然来了,便没打算回去。她倒是一逃两清,可此事非同小可,朝庭终要给北蕃一个交待的。不如问问她,可否愿意随我们回去。”   凤墨却是一戏谑玩笑:“依为夫看来,你那个妹妹,只怕也是对北蕃世子有意,只不过一时抹不开面子,娘子既然喜欢成人之美,不如你再办次喜事,让二人在此成了亲再回不迟!”   说得黛玉也笑了,故作为难道:“那也得两情相悦啊,这件事我可不敢做主,又是打又是杀的,谁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那个世子我看着也不简单,这场刺杀背后,他到底知道多少。探丫头的性子,心高气傲的,如今顶着郡主的名份出嫁和亲,又是这么个局面,她既然半途逃婚,现在又岂肯俯就?”   一面故作无奈地叹道:“哪象我,当初稀里糊涂地便被拐到茜香来了,又稀里糊涂地嫁了,而且还稀里糊涂地被人一直骗到现在。”   凤墨看了看她,玩笑道:“娶了个聪慧的娘子,确是省却很多思考,以后为夫只需听娘子的便是了!”   一面又逗她道:“稀里糊涂地不好吗,有时候人不能太明白了,该糊涂的时候就得迷糊,就象昨晚。娘子在床上一样,是不是?”   见凤墨如此无赖不正经,黛玉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正说着却见蒙恬从那边而来,凤墨忙一敛笑容,冲黛玉一挑眉,亦如平时墨儿的嬉笑天真的神情,黛玉好笑道:“你要装到何时呢?”   百花镇春夜旖旎   见蒙恬郑重而来,黛玉笑问:“世子,胜负如何,三妹妹呢?”   蒙恬苦笑一下:“她还在耿耿于怀,气我哄瞒着她,不知几时这气才能消了?”   黛玉一副劝慰的口气:“这种事急不来,既然你们俩途中有好感,我想三妹妹只不过是一时的激忿罢了,假以时日,世子还没有这个自信掳获芳心?”   蒙恬爽朗而笑:“这个自信要是没有,我又岂肯护她一路!实不相瞒,当初朝庭安抚北蕃,我并不同意,还是父王以国事为名,劝我以大局为重,我才勉强答应,但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故才乔装成护卫一路相随。令妹的言谈举止颇合我意,但这一路我未曾暴露,后见她主仆欲逃,我才明白,不仅自己不满意这桩政治联姻,令妹也不甘作任人摆布的棋子,当初倒是我小看了她!所以,我对令妹的欣赏复又多了几分,本想偷偷地随着她,看她意欲何往,但不期遇到那一场劫杀,故才拼命将其救下!”   黛玉微微一笑:“世子英雄救美,一场突变,倒成就了一桩情缘,蔫知不是上天有意撮合你们俩呢!世子一路前来,只怕朝庭那边早已焦头烂额的了,那老王爷那边世子是不是早有消息报过去了?”   蒙恬笑道:“王妃聪慧,我早已派人告诉了父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父王又岂肯罢休,定会向朝道讨要个说法的。”   黛玉看着他道:“你二人在此,朝庭只怕不知,试想连朝庭和亲的队伍都敢劫,这背后之人只怕不容小觑,凭直觉此事绝不简单。”   蒙恬眼眸发亮:“王妃分析得没错,所以,我想让王妃劝说一下探姑娘,想尽快返回圣朝,因为我们俩既是证人,又是当事人,但只怕我劝不动她!她对我耿耿于怀。只怕越劝越糟!”说罢英俊的脸上滕起一丝苦笑.   黛玉微微而笑:“不瞒世子,我们不日正要回去,正想着三妹妹是否也能随着回去呢!探丫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她只是一时的赌气罢了!”   蒙恬爽朗一笑:“那便好,如此多谢王妃!”黛玉微微一笑:“不必客气,世子不提,我也正有此意。”   草儿渐渐地由嫩黄变得浓绿,春色渐浓,黛玉慵懒地倚着栏杆,俯身看那湖水微波荡漾,湖中几十只绿头鸭正在水中嬉戏,兼有几对鸳鸯双双对对,彼此相偎相随,煞是有趣。   该说的道理已经摆明了,探春却是一声不吭,面容微冷,拈起一撮鱼食撒下,轻轻地逗弄着湖中的鱼儿。   良久,方抬眸道:“林姐姐,难道世人均如此,一旦为名缰利索所羁,便再无骨肉亲情了?那般人,心怎么如此狠?”   黛玉不语,探春秀眉紧蹙继续恨道:“当初林姐姐是如此,我是如此,云儿亦是如此,我真想知道她们的心是什么做的,这般铁石心肠。如今,你还要回去?回去做什么,如今姐姐生活无忧,难不成也免不了俗,想衣锦还乡?”   见探春神情激动,黛玉面色亦是一敛:“三妹妹,姐姐是那样的人吗,方才不是说了吗,此次回去,是因为老太太病重,她老人家的身子只怕拖不了几时了,临终前想见我一面。那府里待我再怎么不好,可毕竟老太太是真心疼爱我们的。”怕探春担忧,故有意地隐瞒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探春神情一敛,随即面含忧色,沉默良久方道:“姐姐说得是,这些年,要不是老太太疼爱眷顾着,象我这庶出的女儿,还不知被人作践成什么样子了!临行前去辞老太太,老太太对我说,她最对不住的便是林姐姐你了,可怜她一心想护你,可最后却仍是有心无力了。老太太对我说,嫁了也好,远远地嫁,未尝不是件幸事!”   黛玉看着湖面上涟漪微微,声音轻柔:“我从来没有怨过老太太,命该如此,还是各安天命罢。我一个孤女,寄居荣府,收留我是人情,不容我是本分。再怎么受冷落,但终有老太太这一份疼爱。为人,如果只拘泥于那些烦恼伤害,永远不得解脱。好在上天待我不薄,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吗。”说着状甚轻松。   探春长吁一口气:“是啊,老太太也很欣慰,她对我说,如果有什么事,便去来找你,现在想来,老太太似乎知道了我要半途逃婚,看来,还是老太太阅历深,什么事也逃不过老人家的慧眼。”   来找我?黛玉抬起头,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看探春。   探春抿嘴一笑秀眉一挑,脸上的表情煞是生动:“你的情形,自然是北静王告诉老太太的,当初是他将你从府里带出来,促成这桩亲事,自然了解其中的情形。姐夫虽然痴傻,但是对姐姐很依恋,对于一个女子来讲,嫁给一个没你的正常男人,任由其三妻四妾,倒不如一辈子跟定一个心中有你的傻子。老太太听说你一切均好,心里颇感欣慰。”   说到此,探春犹有些遗憾地道:“此事古难全,虽说姐姐如今很好,看你们的样子自己也甚是满足,可是妹妹还是为姐姐不平!”   听着探春的一番话,黛玉便知北静王也并未完全将真相告知贾母,于是微微一笑:“妹妹如此关心姐姐,姐姐甚是欣慰!有些事,不象外面那么简单,道听途说不可信,亲眼所见也非实!”   听着黛玉没棱两可的话,探春一挑眉:“林姐姐话里有话呢,这言外之意?”   黛玉笑吟吟地道:“你姐夫他,其实并不傻,在人前伪装了好几年!”说罢注视着那碧绿的湖水,阳光射下来,点点碎金般闪烁。   探春睁大星眸:“你是说,姐夫他,本就是正常之人?”黛玉微微颔首。   探春有些震惊,随即笑了:“那林姐姐可真是好福气了!那姐夫他,此举只怕是有缘故的吧?”说着一双星眸顾盼生辉。   黛玉笑容一敛,聪慧如探春,便知瞒她不过,遂悠悠地道:“诚如三妹妹所说,追名逐利,是世人的本性,何况身在皇家,角逐的是那最高的权利和帝位。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这锦绣江山太诱人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世人皆懂,尤其在深宫,这是最忌讳的,要不是这几年守拙藏愚,或许你那姐夫此时连做个傻子的机会也没有了!”   凤墨自被自己识破后,便将原因解释了一番,黛玉听着,喜忧参半,一颗心暗暗地悬了起来,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阴谋和危险。   不知凤墨会掩藏到几时,想到以后的处境,黛玉心里莫名地担忧,虽说凤墨坦言不会让自己受到半分的危险,但仍是担心不已。自己已经知道了凤墨的真面目,但不知其他人如何,万一被有心人窥破,那岂不。   之所以要赴姑苏,也是想趁机离开茜香,这样凤墨只怕会安全一些。   探春凛然,沉吟半晌,痛快地道:“林姐姐,我随你回去!”   黛玉笑笑,拍拍她的手:“这便对了,这才是知书明理的探丫头!我命他们去准备,我们不日便启程了!”   由肖锋出面,向太后和皇上等禀告,太后也不好多加阻拦,考虑凤墨夫妇二人的情形特殊,一番叮咛,复准备了诸多的礼仪。凤墨挑选了府中身手敏捷的护卫一路随行,暗地里复有暗夜阁的暗卫随护,况且蒙恬的身份,想必也会有不少的随从暗里相承,故安排得极是妥当。   一行人离开茜香,黛玉夫妇是一乘舒适的驮轿,黛玉安排了探春与蒙恬同车,探春虽不情愿,可又不好强挤进人家黛玉夫妇的轿中,只得罢了。   蒙恬知黛玉好意,更兼听了凤墨的一番话,倒也软语伏低,并不与探春计较,倒教探春脾气无从发起,本来她也是一时之忿,慢慢地心情也舒畅起来,再看蒙恬便不似初时的抵触了。   一路无话,半月后进入圣朝境内,景色随之不同,眼底处处青翠,天色也明亮了不少,风吹在身上更加惬意舒适,山花含笑,草木润泽,春色立时加浓了一倍。   尤其这一个百花镇,地气特暖,各色花卉盛开,全镇蔚成花海,故有此名。这地方算是一个水陆要冲,行旅经过,只要没甚急事,均爱在此耽搁一宵,洗却风尘劳顿之苦。尤其春秋佳日,此处真正的繁花似锦,还有人会专程到此住上数天的,因此镇头虽小,却有好几家上等酒楼客栈。   春日煦暖,一路行来,不时地打起轿帘,沿途看不尽的春日胜景。一行人驾车缓行,刚到镇口,已有人上来相迎,道“小店聚英客栈,房间干净敞亮,大爷有女眷,包一所院落也行。”   凤墨正有此意,长眸一闪,自帘内向明阳示意,明阳朗声点头道:“就给我们一所稍微大点的院子!”   来人欣然应允,随即在前面引路,领着一行人穿街过巷,来到一座规模较大的客栈。不走客栈正门,却拐入一条夹弄,从后门进入,连车带马将一行十几人引入院子。   众人一看,竟是别有洞天。   看样子该是是客栈最豪华上等的居所了。一座小小巧巧的四合院,外带一个小小的花园。篱边庭前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万紫千红,目不暇给。青藤缠绕着粉墙,回廊曲折,一道雕花的拱门,盛开着粉色的蔷薇,竹青的回廊环绕,开井并不宽敞,一个小小的池子,一座小小的假山。石上缠绕着不知名的植物,在这样的季节里,流出浓浓的绿意。池子里几尾红色的锦鲤,游来游去。   前面的客房和这里有一道墙隔开,幽静得没有一点嘈杂,哪里象是乱七八糟的客栈?分明就是一个极佳的住所。   黛玉探春二人早忍不住,紫鹃雪雁早已从后面的车内下来,来到黛玉的轿前掀起了车帘欣喜地指说着,侍候着二人下了轿。霎时花光人面交相辉映,倒叫那店伙计呆了半晌。   凤墨见状微一蹙眉,问明阳示意,明阳命他去安排饮食,紫鹃等人便把被褥等物都搬了进去,凤墨又吩咐不得放闲人进来。店伙见这一行人气概不凡,且出手阔绰,随从众众,个个举止利落,身形矫健,便知来历非凡,凤墨蒙恬等人又是相貌出众,非富即贵,猜不出什么路道。生意人有钱便是爷,懒得去管,忙着唯唯听命。   黛玉微微一笑,梨涡微现,回首对凤墨道:“这里不错,倒有些姑苏的味道,每逢此时,也是繁花似锦,风和景明,若不是着急赶路,真想在这里多住几日!”   黛玉夫妇住了正房东屋,探春和紫鹃几个人便住了西面的正屋,中间隔着一大间小客厅。蒙恬和余下的侍卫们便只好暂居两厢。   安排好了房间,紫鹃等人忙着铺床又安置器具,凤墨恐她不遂心,故一应细软皆是自茜香亲自挑选的。   黛玉来至窗前,看看院中的景致,笑道:“这里幽静舒适,倒象是回到了潇湘馆似的,只是满院皆是花,不是青竹。”   探春一挑眉笑道:“要是能在这里长住,也是不错的,竟然有种家的温馨!大观园中房子虽大,但仅仅是宽阔,却不如这里有种小家子的轻松惬意。”   出门在外,没有了顾忌,况且全是自己人,探春是黛玉的妹妹,蒙恬是个外人,故凤墨并没有必要再掩饰自己。长眸一眯,向明阳一挑眉吩咐了下去,举止间隐隐然一股子贵气霸气乍现。明阳会意,领着几个手下悄然而去,不一会回来禀告:“王爷,属下查看过了,这里确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近来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外来客,要说比较引人注目的,只怕便是咱们这一行人了!”   凤墨微微颔首,回首却见不远处蒙恬倚在廊柱上抱肩而立,不觉英眉一挑,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蒙恬朗声笑道:“想不到王爷深藏不露,哄了世人这么多年,竟是没有丝毫破绽!”   凤墨一挑眉,微微一笑:“世子何尝不是如此,这一路而来佳人不也照样被蒙在鼓里?”   蒙恬微微自嘲道:“比起王爷来差得远,正因这善意的隐瞒,如今便要天天看美人的脸色,得不偿失啊!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啊!”   凤墨哧地一笑,深以为同:“于我心有戚戚蔫,蒙兄怎知我私下里没有陪尽不是呢?”   蒙恬看了看凤墨,倏尔朗声大笑,一挑英眉:“看来这女人就得哄,王爷想必深谙其中之道!”   凤墨长眸微阖,其间精亮四溢,一张俊脸亦是一副揶揄的神情:“心爱的女人,哄哄又何妨?把心全给人家了,又何必为了面子自尊端着个架子,做那些虚礼呢,不知世子以为如何?”   蒙恬笑而不答,眸子闪烁,似在玩味凤墨的话。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相惺之意。蒙恬喜欢游走江湖,结交那些快意恩仇的朋友,虽不比凤墨的心机城府,但性情光明磊落,豪爽不羁。   此时一番话,二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潮湿的春夜,淡淡的微风,薄薄的雾,正是望日,一轮皓月当空而照,如银的月光洒满这个幽静的小院,花花草草此时在月光下更有一种别样的美,阵阵花香袭来,熏人欲醉。   赶了一天路,黛玉此时却睡不着,因着实喜欢这个被鲜花围绕的市镇,央求着凤墨带她出去走走,赏赏月色。凤墨拗不过她,虽担忧她疲惫,便见她兴致盎然,只得依允。   院子很静,真有些遗世独立的况味,二人谁也没有打扰,悄悄地步下台阶,浴醉在这蒙蒙的月色里。湖中一轮明月,与天上的一轮交相辉映,让人如置鲛室。   一阵风来,花草齐摇,满地影子凌乱。二人相依着,月色下,衣袂欲飞,月光下婉如凌波仙子。   凤墨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低低地问道:“冷不冷?”黛玉摇摇头,莞尔一笑:“还好!”身子渐渐偎进他怀里,把他壮阔的胸膛当作了枕头。   二人耳鬓厮磨,呼吸相闻,在这幽静的院子里痴立着,没有讲话,可是却感觉已由心声代替了传语,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每一丝情绪。越发地感觉到二人越来越默契,有时候自言自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不经意的笑靥,也能读懂对方的心意。   良久,凤墨揽着她,慢慢地出了庭院,出了角门,来到不远处那一片竹林中。   这座小院出去右首不远,便是镇上颇为热闹的一条街肆,左首出去不远,却是繁花如锦的一片花海。再远一些,一片幽静的竹林绿叶婆娑,一个小小的湖波光粼粼,在月光下仿若一条银练,一座小小的古刹便隐于远处的青山古松间。   身后,明阳几个人远远地相随着,谁也不忍心打扰王爷与王妃的默契与温馨。   凤墨用外袍裹住她,此时,微风过处,竹叶随之摇曳,发出微微的飒飒之音,仿佛一首动听的乐曲。   枕在凤墨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心里踏实无比。   良久,轻声道:“这里真好,没有烦恼和喧嚣,不啻是个世外桃源,可以洗尽那些虚名俗利,如能在这里终老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罢,复喃喃道:“人是不是均会得陇望蜀?明知你我处于皇家,是不可能有这些逍遥岁月的,可还是忍不住如此想,我是不是很贪婪?”   凤墨撩开她的发丝,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拈着她小小的耳垂,润滑细腻,有如一块温润的玉让人爱不释手。良久轻声道:“这样的想法不是不可能实现,只是尚需时日。世人,有几个能放下贪婪之心,真正地远离名利场呢?凡事躲不过身不由已。”   想到此行的目的和凤墨的处境,黛玉无声地点点头。   凤墨怕她冷,用抖篷将其圈在自己怀里,闻着凤墨身上蔓延的气息,黛玉踏实而满足,自己越发地依恋他的味道,每每沉迷情醉。   轻声道:“我的身子现在竟是好多了呢,不再象以前那么怕冷了,服了那些丸药,真的很有效果!”凤墨邪魅一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那是自然,不然。”说着故意停住。   “不然什么?”黛玉不由抬起眸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凤墨长眸一眨魅惑道:“你的身子要还象以前那么弱,为夫岂能尽兴!”说罢哧地一笑,黛玉滕地脸上作烧:“你。”抵在他的胸前,羞得又恨又难为情。   凤墨用力搂搂她正色道:“以后,你可以象任何人一样,傲啸岁月,为夫曾答应你与你遨游天下的,你的身子骨不强壮起来怎么行!”   黛玉轻声道:“其实,真正强壮起来的是精神,有你在身边,心里有了一份坚强的倚靠,不必害怕任何事!”   远处,微微的钟声隐隐地传来,闻之让人的心境澄净空明。   黛玉慢慢地从凤墨怀中仰起首,水眸在月色下波光潋滟:“墨,明天我去进香罢,好久没有去庙里了,如今踏上了圣朝的地界,去拜拜菩萨,为我们祁祁福!”凤墨颔首。   忽地,一只水鸟蓦然而起,扑棱着翅膀朝远处飞去,倒把黛玉吓了一跳,不觉紧紧地揽住凤墨的腰。   凤墨哧笑道:“有为夫在,胆子还这么小!”   黛玉瞥瞥他,月光下红艳的樱唇诱人采撷,霎时让他心里千丝万缕全烧黱起来。凤墨觑了觑周围的景致,坏笑一声,猛地抱起她,下了碎石径,一径往竹林深处而来。   竹影绰绰,几个回绕已经到了竹林深处,直到一片花丛,浓密而幽香。凤墨才放下她。   待到黛玉反应过来时,凤墨早已将其挤靠到一丛花幛中,黛玉忙慌道:“墨,你要做什么?”   凤墨却坏笑地喘息着:“娘子,如此良辰美景,辜负了岂不可惜?”说着细长的手指一挑一解,黛玉的丝绦便转瞬被其解开了,衣襟一松,凤墨趋势压上前来,近一人高的花荫几乎将二人淹没。   如此一动作,便有无数的花瓣飘落,洒在二人的身上,黛玉大惊,又恼又羞地道:“不要,这里怎么可以?有人跟着呢”一时间真是被他骇到了。   一面极力地挣扎着,这个凤墨,现在怎么如此放肆大胆,那几个侍卫还在不远处呢。凤墨却径自覆住她的身子,纷繁的花海掩住了二人的身子,手伸进黛玉的衣里,不由动作起来。   黛玉知道每每这个时候凤墨便会不管不顾的,自己的力气是挣扎不过他的,而且越是挣扎他越起兴,可是这个样子也太。   两手不觉乱抓着,不小心抓到什么,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指肚,不由失声叫了出来:“好痛!”   正在兴头上的凤墨听到她低低的呼唤,忙止住了动作,一把抓起她的手指,月光下,似是被什么花的花刺刺中了。此时,一滴鲜红的血珠正慢慢地渗出来。   凤墨忙起了身,一把拽起她来,二人身上沾满了落英花瓣,尤其黛玉,衣衫零乱,鬓发微散。凤墨将滴着血珠的手指放到嘴里吸吮着,黛玉有些气恼地瞪着他,滕出另一只手来,粉拳用力地捶了他几下。   凤墨促狭地逗她道:“以后,娘得适应为夫的习惯才是!”说着吮着她的手指不放,黛玉只觉得一股异样的麻酥醉的感觉霎时自指尖传遍全身,不由身子微微一颤。   凤墨见状,坏坏地一笑,二人身下是一片软软的花瓣,凤墨脱下自己的抖篷铺在了上面,然后轻轻地将黛玉放在了上面,转而将她扑倒压住。   黛玉触到凤墨那双漆黑灿然的眸子,月光热辣辣地仿佛要喷火一般,他的手已经探进她的衣襟。   凤墨唇边抖起一个笑容,月光漾进这里皎洁如银,如梦似幻。如此他的眸子更是灿若星火,越发魅诡而妖冶起来。黛玉微张了口,不待她说话凤墨的头已经垂下来吻住了她的嘴,手轻车熟路地去找寻她身体的敏感。   他气息火热,让她不由自主地抬手去绕他的脖子,不自觉地回应他的热情。他纠缠她的唇舌,感受那柔软的芬芳,将她细小的呢喃也尽数吞尽。   像是一尝便不可抑止,直到她微微地颤抖才由深吻转成浅啄。须臾沿着她的唇一路而下,玉颈,香肩,锁骨,挣扎间,胸前春光已泄,凤墨俯下身,在那里辗转蛊惑,温热的唇仿佛火舌一般,有着摧毁一切的魔力,黛玉浑身软软地,再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感觉自己一团火般似地融化在他的怀里,凤墨的唇舌所到之处尽皆融化成一汪春水,由他索求,随着他一起追波逐浪,在爱潮中辗转沉浮,月光下春色旖旎,微微的嬌喘伴着竹叶的飒飒,回响在这个潮湿的春夜里。   云居寺邂逅宝玉   翌日清晨,用罢早膳,黛玉便提出去旁边的云居寺进香,探春倒是无甚意见,紫鹃等正好可以看景,故想在此多停留一日。肖锋心里虽微微有些焦急,但毕竟女眷较多,急不得一时,只得应允。   一时几个人收拾了一番,见凤墨蒙恬二人意欲随行,黛玉便笑着阻止道:“你们不如就留下,让明阳几个人随着我们便是了,好在并不太远,只消半日便可回来了,不过是去进香祝赞一下而已,人多了反而惹人注目。”凤墨闻言,转对蒙恬道:“也好,蒙兄,趁此闲暇,不如你我对奕几局如何?”蒙恬看看探春,欣然应允。   云居寺,庙宇不大,建于修竹繁花中,掩映于几棵高大的银杏树下,殿外那几株硕大的菩提树高耸入云,挺拔苍翠,远望去显得气势恢宏,古色古香,旁有溪流湍湍而过。   云居寺是镇上唯一的一座寺庙,信奉的香客甚众。远远地,便闻见一股香烟缭绕和燃尽的香灰味道。   望着那庄严宝相,黛玉虔诚而祷,默默地在心里许下愿望。   祝赞完毕,与探春二人相挽,在佛堂内随喜,信步转入后堂。更见古树盎然,树叶婆娑。佛堂乃清静之地,故二人默然观看,神情端肃,紫鹃几个人亦不敢高声喧哗。   一时信步来到另一处禅院,只见院内一派幽静,静幽幽的几间禅房,气氛肃穆,古木参天,松柏森森。那一花一草似乎均染了佛家的清净,有了灵性一般,兼以禅院钟声,不觉间涤净人心,让人有出尘之想。   偶尔有香客从身畔经过,亦是和她们一样,随意观瞻的,二人亦不甚在意,慢悠悠地信步行来。   不经意间抬眸,却见前面佛堂口处一个身影映入眼帘,看上去非常熟悉,一袭灰色衲衣,一头披肩黑发,飘然若仙,却是宝玉的形容。   黛玉呀地一声,不觉脱口而出:“宝玉!”   探春闻言诧异地看了看她:“林姐姐,你方才喊的是什么?”   黛玉满脸的讶异,指着那个身影道:“三妹妹,你看,那不是宝玉吗?”   探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亦是一怔,对方正与一名小沙弥说着什么。虽然侧着脸,但那副形容,是任谁也忘不了的。   探春揉了揉眼,惊喜地道:“是啊,是宝玉哥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他?”家里找寻了他许久也无果,没想到他竟然来到此处了。   二人不觉惊喜地对望一下,探春忙高声唤道:“二哥哥!”却见那人似未听到一般,身形微动,转身步入了禅堂。   身后紫鹃也惊喜又奇怪地道:“方才那人不是宝二爷的形容吗?只是身着僧袍,让人不敢相认呢。”   二人对望了一眼,忙跟了过去,未料,对方却是踪迹不见,只有周围的香客陆续地从身畔经过。   一时雪雁几个人跟了上来,见状奇怪道:“姑娘,我方才似乎见到了宝二爷,方才那个人,真的非常象的!二爷怎么会在这里呢?”   见紫鹃雪雁二人如此说,黛玉探春越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紫鹃等尚不知道宝玉已经出家了的事,不由秀眉微蹙:“这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宝玉他,已经出家了!   ”紫雪二人不由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有些不置信的表情,一时谁也没有出声。   黛玉微微沉吟道:“我和三姑娘也看到了,可是人一转身便不见了,难道他在此修行不成?似乎并没有落发呢,我们分头找找看!”   紫雪二人忙答应着,领着梅兰竹菊分头去找寻,一时间各个殿堂禅院搜寻了个遍,但只有几个值事僧或在理佛,或在打理杂务,却没有她们要找的人。   探春便有些纳闷,微微有些焦急地道:“怪哉,方才明明看到的,为何一转眼便不见了,不如先打听一下!”   黛玉点点头,探春于是迈步来到一位小沙弥面前:“小师傅,请问方才有一位带发的师傅,怎么一转眼便不见了呢?请问在哪能找到这位师傅呢?”   小沙弥看了看探春等人,这里唯一一个带发的便是师兄了,于是道:“女施主问的是了师兄罢,他现在下山去了,方才师傅命他下山去张员外家化布施去!刚刚走了一会,不知女施主问他有何事?”   探春看了看黛玉,黛玉微一沉吟,近前轻声道:“小师傅,不知你所说的这位了师兄,俗家名字可是唤作宝玉的?是金陵人氏?”   小沙弥复打量了面前的两个女子,见其均面貌秀美,身姿飘逸,尤其与自己对话的这位,举止谈吐更有一种淡然清逸之气,穿着看上去清贵无比。   摸不透这几名女子的来历,小沙弥微一犹豫道:“我只知道他是金陵人氏,但俗家名字却不知道!”   这便是了,二人对望了一下,探春忍不住问道:“那他是怎么来到此处的?”   小沙弥想了想道:“他那日夜间饿昏在庙前门,正好主持外出云游归来,便将其救下。醒了后他便要求出家,但主持一直未给他落发!”   探春急问道:“为什么?”   小沙弥看了看探春,摇摇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主持总会与了师兄参禅,但为什么一直不曾给其剃度,我有时候好奇也问过他,了师兄从来不说!”   黛玉默然不语,探春见问不出什么来,想了想道:“小师傅,烦请你帮个忙,我和这位姑娘是你了师兄的故人,如果他回来的话,请告诉他,不远处那家聚英客栈旁边有一片竹林,那里有一个凉亭,午后我们在那里等着他!”   小沙弥答应着,探春道了谢,一行人方慢慢地步出庙门。   二人谁也没说话,良久,探春悠悠地道:“林姐姐,你说,二哥哥,他,会来吗?”一双星眸微微忧戚,家遭变故,值得她担心牵挂的人没几个,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眼见他如此,心里终有些不忍。宝玉性子柔弱随和,但竟然做此决定,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只怕劝亦无益,但仍是怀着一线希望。   黛玉默然不语,神情静如止水。前尘如烟,如今,心中被凤墨占得满满的。宝玉的情形她早有心理准备,故亲眼看到宝玉此状,心里并未觉得奇怪。   那微微的涟漪是由于他异乎常人的处境和决定所起。听宝琴讲了贾家的处境,黛玉亦是感慨万千,宝玉此举,显然是想逃避遁世。   她和探春一样,也是抱着能劝劝的心思。想罢微微一叹:“我也不知道,宝玉的性子,三妹妹该知晓,他看着性子温和,可一旦决定做什么事,那份执拗,有谁能劝得住?”   黛玉的想法与探春不谋而合。探春不好再说什么。   一路上,听着流水孱孱,林中鸟儿鸣叫,声音啾啾,一个心事重重,不复是来时的轻松欢快,一个心静如水,恬淡安然。紫雪等人随在身后,彼此小声嘀咕着什么。   日影西移,云居寺,宝玉化缘归来见主持静心。   须冉花白的主持静心,看着面前身着灰色僧衣的宝玉。一双眸子透出精光,午后的阳光射进来,将他的须发镀上了一层光华,越显得整个人清癯飘逸,仙风道骨。   房内香炉燃着香,袅袅清烟弥散上升,显得柔和而安静。   良久,开口道:“了尘,听了悟讲,有两个女施主,自称是你的故人,来寻你!”   宝玉清眸淡定,如同未被惊扰的池水,平静,无波,半晌方道:“主持,了尘如今已是佛门中人,与俗世再无什么瓜葛纠缠了!”   静心微微一笑:“你尘缘未了,俗缘未尽,这是老衲一直不为你剃度的原因,你以为逃避便能了悟,非也!你根本没有那份勇气去面对,一切烦恼逃避是解决不了的,该面对的还需面对。出世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只要你一心向佛,处处是般若!”言罢阖上双眸,面露祥和,不再答言。   宝玉见住持此状,慢慢地退了出来。来到院前的菩提树下,一时间思绪纷乱。   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刻意地不去想那些前尘往事,表面上心如止水,可是却逃不过住持的一双慧眼。   想了半晌叹口气,风吹着一旁的菩提树叶子微微做响,带动起宽大的僧袍,衣袂飘飘。佛祖在菩提树下悟道,而自己,却一直不敢触及那最柔软的一隅,住持说得对,自己是在逃避。   了悟见其如此,凑上前来。宝玉缓缓地问道:“师弟,那两个女施主,可曾报了名号?”   了悟想了想道:“一个姓林,一个姓贾,说是你的故友!”   闻听此言,宝玉手微微一抖,眸子闪烁:“姓林,难道是林妹妹?她不是嫁往茜香了吗,怎么会来此处呢?”一面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古松,良久不语。   缓缓地坐下来,阖上清眸,手轻轻地拈着念珠,许久,心方慢慢地沉静下来。   午困已醒,稍息片刻,黛玉睁着水眸,呆怔了一会儿。看着凤墨,微微犹豫一下,轻声道:“墨,今日去上香,我和三妹妹遇到了宝玉,他竟然在此出了家!”   凤墨长眸一闪,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半晌懒洋洋地开口道:“你想怎样,劝他回心转意?”   黛玉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一眼看穿,不觉赞赏地看了看他,点点头:“姑且一试罢!”   凤墨把玩着她微乱的鬓发,魅眸盯了她半晌,突然咧嘴一笑:“娘子对他很上心嘛!”   说着欺上前来:“你可是我的娘子!”说着挑起她的下颌,蓦地吻住她,带着一股霸道和侵占,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   黛玉推开他,斜睨了他一眼,好笑道:“我自然是你的娘子,怎么,还怕别人抢走了不成?”   想到他以前装傻弃愣时,曾为宝玉的事与自己抠气,既好笑又有趣,不觉促狭地望着他。   凤墨复上来狠狠地咬了她一下,戏谑道:“走,这辈子你能跑到哪儿去,别忘了,你的心现在我这里。今生今世,为夫吃定你了,你是我一个人的!”   黛玉害羞地一笑道:“霸道,无赖!”心里却甜丝丝地无比受用,她喜欢凤墨霸道中带着温柔的掠夺和爱FU,每每让她方寸大乱,却又甘愿沉溺。   见她水眸含露,如一汪水一般潋滟生波,睫毛害羞地眨动着,凤墨痒痒的复欺上身来,压住她道:“为夫的霸道和无赖娘子不是早体会到了吗,怎么,现在又想试试!”   说着意欲动作,黛玉忙红了脸,羞笑着推搡着他,二人闹成一团,凤墨意再动作,听到外面探春的声音:“林姐姐,在屋里吗?”   黛玉瞪了凤墨一眼,凤墨一挑眉,促狭一笑,放开她。   黛玉忙高声道:“在呢,进来罢!”忙起身敛敛衣裙,收拾了一下。   探春轻轻走了进来,星眸极快地溜了二人一下,刻意地忽略着黛玉的绯红,看了一眼凤墨,笑道:“林姐姐,时候不早了,一会儿。”   黛玉抬首看了看外面,日头已经掠过,颔首:“现在就过去罢!”一面向凤墨一挑眉,随着探春步出了院落。   二人只唤了紫雪二人跟着,反正离得不远,来回只消一会儿便可到达。   湛蓝的天空下,幽静的竹林,清逸的竹叶随风摇曳,周围的花幛蜂缠蝶舞,悠哉地穿梭在怒放的繁花丛间,忽闪着翅膀映着阳光,闪闪发亮,送来阵阵香气。   二人迈上石阶,来到亭子间坐下,看着周围的景致。心里却丝毫无轻松惬意之感。   探春有些不安道:“林姐姐,你说,二哥哥,他会来吗?”既然选择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那逃避之心明显,不知二人可否能劝得动。   黛玉望着远处,目光悠悠,半晌回过神来,她心里亦没底,但仍是安慰着探春道:“会来的,我不相信他能将红尘中的一切抛得如此干净彻底。”探春微微颔首。   等了许久,仍不见宝玉现身,那条细碎的小路无半点人烟,二人的心开始有丝丝的不安,探春眨着星眸,脸色微微暗淡下来。   黛玉见状安慰道:“既然来了,索性再多等会罢!”   探春点点头,见远处一个身影,渐渐前来,一袭灰袍,身材清瘦,正是宝玉。风扬起他宽大的僧袍,显得整个人飘飘曳曳。   不由惊喜地低声道:“林姐姐,是二哥哥,他来了呢!”   黛玉心里亦有些期待,二人立起身来,静静地看着宝玉一步步近前。见他脸庞清瘦,比之先前似乎瘦了很多,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秀温馨凤墨退顽石   远远地,见着亭中两个婷婷的身影,是林妹妹和探妹妹。   起来越近了,她们脸上的期待和惊喜清晰地闪现在自己眼前。林妹妹,那张绝美的容颜自己一辈子也忘不掉,宝玉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跳起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她已经嫁为人妻,永远是自己的妹妹了,从前的快乐成为过去,再也回不来了。心下失落不已,微乱的心绪中,脚下的步子有些零乱,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亭间的。   待到二人招呼自己坐下,犹自沉浸于恍惚之中。   看着宝玉的样子,探春和黛玉二人彼此对视了一下,探春首先开口道:“二哥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可知,家里为找你,太太都快疯了呢!”   探春的话将宝玉从游离中拉回来。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二人,俊美的面容没有了先前的灵透,晦暗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淡然道:“贫僧如今是佛门中人了,那些前尘往事,女施主还是莫再提了,贫僧现在法名了尘!”强自按捺下心头的纷乱,不自觉地仍有些逃避和抵触。   黛玉默然不语,水眸注视着面前的宝玉,见他已经褪去了先前的稚嬾,染上了岁月的沧桑,似乎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举止言语似乎也稳重了很多,心下感慨。   探春却紧拧双眉,看着宝玉:“二哥哥,你一走了之,可是家里却为你乱成一团,你何其狠心,丢下双亲,还有宝姐姐,让大伙为你担惊受怕,为什么?”   说着有些激愤:“家遭变故,而你却一味地想逃避,置亲人于不顾,你入了佛门又如何?面对青灯古佛,你难道就真的能静下心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   面对探春的激动,宝玉阖了阖清眸,按下内心的汹涌,淡然答道:“误落尘网若干年,如今大厦已倾,无还天之力,不如尽早抽身!父母兄弟尚不能全顾,一切皆是命,女施主又有何不明白的呢!”   探春轻轻咬了咬樱唇,看了看黛玉,星眸眨了眨,还想再劝,可是看到宝玉那平静无波的面容,不觉长叹一声,便知无望。自己又是何苦,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路在脚下,别人怎么走,自己如何能阻止。   探春摇摇头,转过头去,看着阳光下飞来舞去的蝴蝶,心微微地往下沉,亭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黛玉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此时,轻轻地来到探春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水眸清幽冷冽,深深地看着她摇摇头。探春回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低声道:“林姐姐!”   黛玉轻声道:“你已经尽了力了,只需对得起自己的心便好,凡事不可勉强。你去罢,我有几句话,要对宝玉讲!”   探春明了,看了看宝玉,有些决绝道:“二哥哥,有求于佛而入佛,终生不得成佛!佛家讲慈悲为怀,你连一个孝字尚不能全,何言慈悲?不能明心见性,不配为佛门弟子!”说罢毅然转身离去。   宝玉身形一震,拈着佛珠的手颤了一颤,胸口微微起伏着,神情依旧木讷平静。   宝玉的情形,黛玉看在眼里,见探春走远了,方轻声开口道:“聚散离合皆是缘,恰如指间沙,起手无回,转眼成空。身处红尘,还是随缘罢,你说呢!”   宝玉面现忧戚,平静不语。   黛玉水眸清幽:“宝玉,此次我和三妹妹是回来看望老太太的。探丫头说了,老人家觉得最对不起的,是我,可是她这一辈子最疼的,却是你!老太太为了能见我最后一面,一直支撑着病体,我想,她最想见的,另外一个人,便是你!”   见宝玉有些微微变色,稍微停顿一下,继续道:“听说宝姐姐有了你的骨肉!”宝玉闻言一顿,黛玉见状继续道:“三丫头说得是,你一走了之,可是那些关心你牵挂你的人呢?当初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可是如今看来,最可怜的人却是宝姐姐!你,难道真的忍心想让她,成为第二个大嫂子?”   黛玉的话让宝玉一滞,大嫂子和兰儿的处境,何其艰难,李纨虽处锦绣丛中,心里却如枯木死灰,宝姐姐她?宝玉神情渐渐动容,良久,发出一声长叹。   见黛玉眸似期待,面容清泠,宝玉苦笑一下:“林妹妹,你,怨恨太太吗?”母亲的所做所为,何苦狠心,自己都有些不齿。   黛玉摇摇头:“说心里话,我也不清楚,醒过来的那一刻,我是恨过,而且希望今生今世不再与贾家有任何瓜葛。可是流离辗转,思来想去,现在,那份铭心刻骨的恨早已变得淡了。或许从来没有恨过,更确切地说,那种感觉应该是寒心罢!”说罢低垂粉颈,心内微微有些涟漪。   是的,她曾经寒心失望到骨子里。可是,若没有当初对方的狠戾无情,便没有今天脱胎换骨的自己。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却意外地获得了今天的这份情缘和一份悉心的呵护,是该感谢二舅母还是该恨她呢?一时间五味杂陈。   看着面前的黛玉,宝玉面容一暗:“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贾门不幸,如今是自作自受,我愿意承担这份罪愆,在佛祖面前赎罪,以告慰贾家的列祖列宗!”   黛玉微微一叹:“可这不是你的错,兴衰荣辱非人力可为,你又何必自责?三妹妹说的是,你尘缘未尽,人世中尚有这么多的牵挂,你?”说罢望着轻摆的竹叶,有些感慨。   看她低头沉吟,宝玉轻轻叹口气,问道:“林妹妹,你,还好吗?”   其实不用问便知道,面前的黛玉,肌肤莹润,容光焕发,顾盼神辉,一双水眸绽放着光彩,那一份幸福写在脸上。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轻松,即使在府里,这些年也从没见过黛玉如此放松的笑容,这是任何人也不能带给她的。   听闻她嫁的是个傻王爷,自己当时对母亲又怨又无奈,心里一直为千里之外的黛玉不平和担忧。可是见她此时的情形竟是今非昔比,只得苦笑一声,原来,或许嫁给这样单纯的人,妹妹才会开心快乐。   黛玉微微一笑,点点头,宝玉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是内心深处,却是无比地失落和怅惘。   良久,终忍不住复低声问道:“他,待你好吗?”黛玉一怔,一种异样感充斥在二人中间,些微有些尴尬。   可是黛玉仍心头一甜,点点头,不想隐瞒:“是的,很好!”   看着黛玉无丝毫掩饰地承认,宝玉强笑着,原来,笑容也是如此折磨人。   黛玉移开视线,却瞥见凤墨翩然而来,不觉唤道:“墨!”   一面向凤墨的方向莞尔一笑,轻提起裙裾,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鸟般轻盈地跑过去。   凤墨紧走几步,忙揽住她,嗔怪中带着宠溺:“慢点儿!”   黛玉笑道:“你怎么来了?”   凤墨宠溺道:“看时候不早了,探春都已经回了,你迟迟不归,所以。”一面长眸瞥向亭间。   黛玉促狭一笑,凤墨的小心眼儿,她可是最清楚的,太过霸道,连一只猫的醋都吃,自己在此停留这么久,只怕心里又不放心了。不觉笑道:“是不早了!”   拉着他回头,意欲给二人介绍。一转首,却发现,亭中的宝玉踪迹不见!   脸色一变:“咦,人呢,方才还在的,怎么一会儿不见了?”说着孤疑地向周围看了看,没有宝玉的影子。   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凤墨:“怪哉,一声不吭便走了!”   凤墨长眸微微扫了扫,他的耳力目力敏锐,远远超出黛玉,瞥见不远处的竹林中,花幛背后,露着一丝灰色的僧袍角。方才远远地他便看到了,她的这位表兄,当真是是如宝似玉,一表的人材。   不觉嘴角轻扬,微微一笑,魅眸微微一闪,揽住她的纤腰。   抚着她的发丝,眸光流转,不经意地问道:“劝得怎么样?”   黛玉仍自愣着,闻言一怔:“什么怎么样?”   凤墨见她懵懂,敲了她的头一下,长眸一眯邪邪地一笑:“你那位表兄啊!”   黛玉恍然:“我和三妹妹该说的已经说尽了,不知劝动了没有?”一面有些气馁。秀眉微蹙,抚着自己的额头叹道:“你一来,他这么不打招呼便走了!”   凤墨一挑眉,笑不丝地道:“娘子的意思是说,为夫撵走了他!”   黛玉笑而不答,凤墨用脸摩挲着黛玉的粉面,低语道:“这个罪名为夫可不想担,娘子对他也未免太上心了罢,乱叩帽子,小心晚上为夫罚你。”黛玉水眸盈盈望着凤墨,想到昨晚的情形,粉面一红。   忽地想到先前他的醋意,不觉扑哧一笑,腮边的梨涡微现。凤墨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锢紧了她道:“笑什么?”   黛玉笑容一敛,水眸轻闪,佯做正色道:“笑某些人的霸道,无赖,和小心眼啊!”   凤墨哧地一笑锢紧了她,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为夫哪里小心眼儿?娘子倒说说看!”   说着倏尔轻笑,魅惑的眸泻出一片流光溢彩,俊美的面颊,映在一片柔和的玫红中。给二人的身影镶上一道迷炫的光圈,生动之极。   凤墨嘴角扯起一抹迷人的笑靥:“娘子可还记得对为夫发过的誓?”   黛玉眨眨水眸,故作不解地道:“什么誓啊,不记得了呢!”   凤墨知她故意,不由手下不老实起来,他知道这是黛玉的死穴,屡试不爽,果然黛玉有些羞慌道:“你。方说你是个无赖!”   凤墨却不停,继续道:“娘子又不是才知道为夫是无赖!现在可记得了?”   黛玉瞪了瞪他,红着脸点点头却不吭声。凤墨却依旧不依不饶,魅惑地道:“可是为夫却忘了,娘子现在再说一次,为夫想听!”黛玉轻咬樱唇,眨眨水眸,似有些不情愿。   凤墨扯起一抹坏坏的笑,凑近她的耳垂道:“娘子,准备好了吗,说不说?”一面轻轻地咬了她一下,黛玉啊地一声,不觉羞怨地瞪了他一眼。   见凤墨欲继续,只得举起莹白的手掌求饶道:“我说,说还不行吗?”一面忧怨地斜睨了他一眼。   凤墨见她讨饶,微微瞥了瞥远处,继而收回视线,一双黑瞳幽深如潭,有点些热辣地一瞬不瞬等着她。   黛玉轻咳了一下,声音细小如蚊:“林黛玉发誓,今生今世,与凤墨相依相随!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凤墨长眸一闪,故意挑剔道:“声音太小,为夫没听清!”见他如此无赖,黛玉抡起粉拳,捶了他一下,凤墨仍黑着脸。   觑了觑周围无人,黛玉故意对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大声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林黛玉一生一世只爱凤墨一个,不离不弃,一生相随!”   说罢莹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耳朵,狠狠地道:“这下子听见了吧?”见她泼辣娇蛮的样子,凤墨倏尔大笑,揽住她道:“嗯,听到了听到了,为夫要奖励娘子一下!”   说罢凑近她的红唇,带着诱惑轻轻地碰了她一下,黛玉一机灵,顿觉心里一阵乱跳。佯做镇定,掩饰着方才的情动,水眸潋滟生波斜睨着他,故意道:“可是你的呢,我也想听咋办,你没忘吧?”   凤墨笑容一敛,正色道:“当然没忘。”   说罢冲着青竹清溪,大声地道:“凤墨对着蓝天流云,清流翠竹发誓,我与娘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定会呵护宠爱其一生!”说罢收回视线,转首热辣辣地盯着她:“行了吧?”   黛玉微微一笑,心里一甜,自凤墨暴露后,这是第一次对自己表白,不觉既感动又羞怯,埋进他的怀里,轻声地喃喃道:“其实,我只愿今生今世,与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凤墨眸光清幽,溢满柔情。此情此景,温馨恬淡,真的想就此放下一切负累,与她一起遨游天下,快意人生。   凤墨轻啄了一下她的樱唇,眸子却一直瞥着不远处那角僧袍,摩挲着她的粉颊,轻笑道:“娘子说得不错,这里确实适宜隐居,不啻是个世外桃源,在此过一生倒真不枉!”   黛玉水眸一闪,柔柔地看着他。想起什么似地从袖中掏出一物,凤墨笑道:“什么东西,藏得这么严实,现在才拿出来?”   黛玉轻声道:“是从寺里求来的平安符,一共求了两个!”说着一双莹白的小手亲自给他带到了颈上,端详了一下,满意地一笑。   娇嗔的神态引得凤墨一时神移,低声道:“那一个呢,给谁了?”说罢瞥了瞥那角僧袍,长眸一转,该不会是给了她这位表兄了罢!   黛玉将那一枚掏出,托在手掌中,向他一努嘴,眨眨水眸。   凤墨轻柔地为她系好,然后细长的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她的玉颈,缓缓地俯下头。   此时,不远处那一角僧袍,倏忽不见,随之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凤墨嘴角微扬,更紧地揽着她。   回姑苏为解迷踪   烟雨流霞,潋滟千里,又见春雨时。   姑苏渐近,青砖白墙,古色玲珑,细雨缠绵,春意阑珊,湿了拱桥,湿了青石街,湿了街边一幢幢白墙黑瓦。才子佳人借着春雨蒙蒙,撑起伞驻足桥上,或赏荷或咏柳,耳畔是渔公的小调,充满着江南的孜孜风情,摇曳在如诗如画的姑苏小城。   姑苏,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宛如风姿绰约的少女,温情婉转,垂首俏立,半妆遮面,灵气十足。空气中弥漫的故土腥香,让黛玉感觉久违的亲切。   姑苏,虽不比花柳繁华盛地,但它舒缓的气息,肆意挥洒的盎然生机,会使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心头的包袱。   一行人行了一会,在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看着熟悉的府门,黛玉恍然如昨,那几个遒劲的大字还是父亲亲手所书的,如今父母天人永隔,这世上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曾几何时,自己感慨嗟叹自伤自怜,此刻身畔有了一个发誓会照顾自己一生一世的男人,爹娘如果有知,也该是欣慰的罢。   虽然黛玉离开多年,自几岁起便寄居荣府,但林府至今仍有人在看家护院。林如海生前为官清廉,家私不多,但多年来这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人仆妇一直在此守候着。   凤墨提前派了明阳前来通报,故此时林家上下人等均已知晓姑娘和姑爷要回来,早已将府中房舍器物打扫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   老管家林全带着几个家人早在府门迎候,黛玉一见,眼圈微润:“林叔,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几年不见,林全已然鬓发斑白,越发显出了老态,只是精神还好。林全见一下子来了将近二十来个人,不觉又是诧异又是惊喜。听闻姑娘嫁到了茜香,贾家也败了,一直没有音讯,如今看来,情形竟不似传闻,一时间惊喜交集,激动得胡须竟有些颤微微地。   见黛玉远非从前的柔弱的小姑娘,气色迥然,整个人神采奕奕,身后还有一个傲然卓世的姑爷随着,行动间贵气一览无余,不啻是人中龙凤,林全心里欣慰无比。   忙招呼着府中下人去安排。冷寂多年的林府,因黛玉的回府,一改往日的冷清,顿时热闹起来。   府中丫鬟婆子不多,于是紫鹃雪雁及梅四个人便帮着安插器具。   黛玉仍居自己从前的闺房,探春安置在了不远的致爽斋,蒙恬则安置在前面的风仪轩,隔着垂花门,与探春的住处最近,其他人等,均在客房住下。   见诸事妥当,黛玉长吁一口气,带着凤墨来到自己从前的闺房。转过一带月洞门,便是黛玉从前所居的竹苑,小小巧巧的三间房子,旁有厢房抱厦,小小的院内植着各种花草,姹紫嫣红,南墙一带一片修竹,小巧的假山,一带细流如白练倾泻,平添了几分灵气。   见室内除了床等寝具用具外,更多的便是那成排的书了,凤墨长眸一眯笑道:“你这闺房,简直是个书房,娘子不啻是个小书虫子!这些书只怕全啃遍了罢。”   试想小小的黛玉,成天累月在这书中醺染,才会有这通身的气派,满腹端华。   黛玉收拾着书案,斜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见她又有些多心,凤墨哧地一笑:“自然是夸娘子呢!”说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怎么这么多心,不过随便说了一句,你便又要往里深究!”   黛玉嘟着小嘴儿斜睨着他:“谁知道你话里有什么双关呢!”   被凤墨逗怕了,凤墨越来越爱逗她,以此作为闺房之乐,他总会不经意地揶揄她几句,有时候不知不觉便被他绕进去,最后败北的总是自己。所以倒惹得黛玉时常要探究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怀疑他是不是又在绕自己。   探春等此时也安排好了住处,黛玉身边仅留了紫鹃,其他几个人正迫不及待地由雪雁领着各处游玩。   一路舟车劳顿,见其有些倦意,凤墨硬逼着她去歇息,唤进紫鹃来,服侍着黛玉。   自己却转身出来在府中转了一转,见府中格局房舍不多,但假山亭台,花园小湖,不觉堆砌,只觉错落有致。院内花木繁茂,翠竹扶疏,更显清雅非常。   一时明阳来报道:“王爷,属下转了一圈,这林府不大,各处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带的人看样子尽够了,阁里的兄弟们暗中守护即可,人多了反而招摇,王爷以为如何?”   凤墨长眸微阖,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明阳复低声道:“王爷,要不要再支会一下京城那边,我们找的人?”   凤墨眸子一闪,薄唇一抿道:“不用,这件事还需我亲自才显郑重,不然只怕引起误会,待这里的事妥了也不迟,命他们只需好好地给本王盯紧了便是!”明阳应命,转身退下。   凤墨一个人慢慢地踱着,观察着林府的布局,一时转到湖心凉亭处。   见蒙恬正负手而立,看着湖面沉思,褐色的眸子如琉璃般闪耀。见凤墨缓步踱进,收回视线,神情微微一敛。   凤墨扬眉道:“如此佳处,但是却暗流汹涌。同行一路,既然已到姑苏,不知世子是在此再逗留还是不日进京?”不等蒙恬答话,手拈鬓边的发丝,微阖的双眸似笑非笑道:“我们夫妇俩还有些事,只怕要迟一些再进京了!”   蒙恬微微自嘲:“自然是听未过门娘子的了,她不回,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算什么?”   说罢沉吟了一会复道:“听说遇袭之事由北静王负责查办,也不知怎么样了,对方身手不一般,只怕没这么快结案!”   凤墨微微颔首,长眸望着远处,悠悠地道:“现在姑苏,以后我们得凡事小心,这里看似平静,但处处隐藏杀机。肖统领说过,林府早有人窥探过。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不要让她们轻易涉险,这是最重要的。”   说罢看了一眼蒙恬,微微一笑:“看来我们的担子都不轻啊!”   蒙恬的脸上亦严峻起来:“到现在为止,我这里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当日那几个人,身手诡谲,看不出哪个门派的,委实让人难以揣测。”说着双眉紧拧。   凤墨似笑非笑,一挑眉,口气笃定地道:“那便以静制动,等对方上钩!”语罢长眸一眯,寒光迸射,神情抖然冷冽起来。   蒙恬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守如处子,不错!便依王爷。”二人相视而笑,一种默契油然而生。   须臾,凤墨神情严肃道:“世子遇袭之事,深处一究,只怕是有人蓄意挑拨,想激起北蕃和朝庭之争,而坐收渔翁之利,世子,不知我分析得对否?”   蒙恬一滞,拧眉思忖了片刻:“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仅凭推断尚不足以证明事实,只待朝庭查处的结果罢!我和探姑娘侥幸生还,不过对方制造出了动静,便达到了目的!”   凤墨长眸一转,须臾轻轻一笑:“世子的暗卫,想来还是不要出现得好。我们这一行人,目标已经够明显了!”   蒙恬眉头微拧,随即会意地一笑:“我也正有此意!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既然想以静制动,那便索性守株待兔好了!人,自然是越少越妙!”   说罢复又自嘲道:“到目前为止,这盘棋,对手却不知是谁?”   凤墨端然不动,魅眸闪烁,望着湖面上微波粼粼,忽地抬眸一笑:“世子,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客气得好,王爷世子叫着未免过于拘礼,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如何,反正,你这个亲戚也是跑不掉的!”   说着狡黠地一笑,笃定地瞥着蒙恬。   蒙恬朗声大笑,收住笑容道:“那兄弟便不客气了!”   正在此时,却见肖锋自回廊一端走来,走到近前,看了看蒙恬,欲言又止。   蒙恬见状,便知二人有话要讲,不觉微笑道:“墨兄,小弟还有些事,不打扰二位了!”凤墨微微颔首。   见蒙恬走远,肖锋英眸盯住凤墨:“王爷,不知道我家王爷要的东西,何时能找到?”语气中带着些微的焦急。   自茜香这一路,因有女眷,舟车缓慢,但他又急不得,只得强按捺着。此时到了姑苏,心里似乎更急切了些。自己来往近一个月,不知王爷那边情形如何了。   凤墨长眸微阖,看着远处的那片浓绿,脸上似笑非笑,阳光投射到俊脸上,说不出地生动,转而对肖锋微微一笑:“肖统领,急也无益,师兄要的东西现在不知在何处呢!”说罢气定神闲地轻轻拈着鬓边的发丝,看了肖锋一眼,轻笑道:“目前最要紧的,先找到东西所在,你说呢?”   肖锋闻言微微蹙眉,他承认凤墨说得是,可是黛玉此时也是茫然,根本不知道从何寻起,自己着急也无益。   见肖锋走远,凤墨微了沉吟,转回身来到竹苑。   黛玉已小寐了一会,歇得差不多了,见凤墨回来,不觉莞尔一笑。唤他近前,将父亲留给自己的那个盒子拿了过来:“方才我想了一下,先找到父亲的东西,然后再去看老太太罢,毕竟这事较急,何况我们是就近先到了姑苏。你看呢?”一双水眸盈盈地看着凤墨,眸中满含期待和问寻。   凤墨点点头:“说得是,为夫也正是此意,尽快地把东西找到为是,对方已有察觉,我们此行,只怕暗中便被人盯上了也未可知!”   黛玉一凛,秀眉微蹙,水眸有些忧虑地看着凤墨:“你是说我们现在有危险?”从未涉过险,故一想到自己和和身边的人会受到威胁,心里便隐隐地不安和担心。   凤墨见其神色黯然,习惯性地揽住她,轻笑道:“不管是谁,都休想伤到你,相信为夫,我一定会做到!”   黛玉展颜一笑,粉面娇媚动人,心里顿时踏实下来。有凤墨在,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不是说过吗,再大的风雨二人也会共同面对的吗。   恢复了方才的轻松,复仔细地看了看信的内容,然后拿起那块玉佩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那些复杂的纹路象一个迷团,而自己却无从下手,想了半天仍无头绪,只得抬眸看着凤墨。   凤墨宠溺地道:“别想了,费心劳神的,这事交给为夫!”说着接过玉佩,翻来复去地看半天。   墨黛巧解玉佩迷   春日的姑苏,水秀山明,景致迷人,但黛玉却是无暇赏观。   连日来悄悄地将林府各处寻了个遍,却仍无丝毫的线索,黛玉不觉有些气馁。林府各处,明明朗朗,似乎也没有藏东西的所在,父亲在信中只字未提,没有给一点线索,为便令寻找更添了难度。   父亲,究竟会将东西放在何处呢?   到底不甘,于是午睡罢,撇开众人,黛玉拉着凤墨又来到了父亲的书房。依她的猜测,也唯有这里才是最可能藏得住玄机的所在了。   林如海温文尔雅,林家亦是书本网,翰墨之家,故书房也格外地宽阔敞亮。虽林如海去世多年,但林全因忠于老主人,仍按林如海生前所喜而布置,一张宽大的梨木大理石书案摆在正中,案上依旧笔墨纸砚俱全。   林家藏书颇丰,林如海涉猎广泛,所藏之书无所不包。凤墨打量了一下,眸含欣赏。   黛玉却不理会这些,将书房内各个角落,书架,墙壁,甚至字画背后一一细览,毫无所获。不由懊丧地仰靠在椅背上,抬着看着天花板发怔,她是撑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搜寻了。   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凤墨长眸一闪,慢悠悠地道:“你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妨将老管家唤来问下,或许可问出点眉目来也说不定呢!”   黛玉依言,先是唤来林全细问:“林叔,你跟着父亲多年,爹的一些习惯你知道得最清楚。你说,如果父亲想藏些隐秘的东西,一般会放到哪里呢?”   作为林府的老管家,林全忠心耿耿,毫无二心,林如海的一些事他均清楚,但唯独这件事,是他所不知道的。林全随着林如海多年,从姑苏到扬州,然后再回姑苏,官场上的险恶也是深知的。   此事一出,他便敏感地觉得这里面或许牵涉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事隔多年,竟然有人夜探林府,这些人意欲何为?老爷当年到底有什么东西,引起那些人的兴趣呢?他也不清楚,只是隐隐地猜测。也曾细细地找过,也如黛玉一样,没有收获。   见黛玉问自己,林全叹道“姑娘,你觉得那些夜探林府的人,他们想要的东西肯定就在林府吗?”一句提醒了黛玉,水眸转了转,看看凤墨,凤墨脑子里也是一转个。   黛玉微一思忖,抚摸着那枚玉佩,喃喃道:“难道父亲将东西没放在林府,那样以来,要找到岂不是更难了,只怕如同大海捞针啊!”   见到黛玉手中的玉佩,林全啊了一声:“姑娘,这枚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黛玉闻言便是一愣,随即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林叔,这是父亲的东西,在我手里也是很正常的。是奶娘给我的,有什么不妥吗?”   林全想了想,指着玉佩:“这枚玉佩,内含玄机,当年我听老爷说过,虽是玉佩,但其实它是一枚钥匙,是一个巧匠给雕琢的。姑娘也知道,老爷喜欢这些玩意,当时我也没甚在意。”   钥匙?   黛玉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凤墨,见他亦似有探寻,复看了看玉佩,心里茅塞顿开。不觉露出轻松的笑意。   这时,听到外面微微的娇笑声传来,却见雪雁和林婶一前一后进来,林婶笑道:“姑娘,方才我命人去外面买了些小吃,只怕姑娘好久没尝了吧?还热着呢,那几位姑娘尝着均赞叹不绝呢,偏了她们了,去晚了可要被她们全吃光了呢!要不我命人拿些过来?”   黛玉忙立起身,笑道:“我就过去,吃光了也没关系,不枉她们来一趟姑苏啊,我去看看这帮馋丫头去。”   说着随着雪雁和林婶来到花厅,见探春紫鹃和梅兰竹菊几个人正围坐在大理石的圆桌上,桌上摊了一堆各式的糕点,另有茶水果子,几个人边吃东西边说笑。   因黛玉待身边的几个人向来宽松,所以几个人私下里也均随意不羁。黛玉不觉笑道:“这几日本该带着你们几个出去好好地逛逛的,不然白来一趟姑苏了。只是我有事,所以倒绊了你们的脚。”   探春忙笑道:“哪的话,在林姐姐这里我还用客气,知道你有正事,没有心情,所以我便自己找乐子了。”   黛玉看看探春脸上顾盼神飞,早知道这几日蒙恬已经带了她四处转了转,于是佯装不知,水眸一转笑道:“也是,没有姐姐,不是还有世子吗,这几日他带着妹妹玩得还尽兴吧?”   探春脸色一红,拈起一块八珍糕塞进黛玉嘴里:“姐姐不是没空吗,妹妹我又不忍拂了人家的好意,没见过那么难缠的,盛情难却,只好免为其难了。”   说着不等黛玉答话,复继续道:“姑苏景致,确实明媚,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今日才得一见,确实如此!”   见她将事全推到蒙恬身上,黛玉心里好笑,要知道探春的性子,要不是对蒙恬情愫已生,岂肯做半点勉强自己的事。   见桌上皆是甜味的糕点,黛玉不由微微恶心了一下,自己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胃口总不大舒服,早起总感觉有些不适,以为饮食有些凉了,便没甚在意。   但此时见到这些糕点,却突然没有了胃口,自己平时是最喜这种甜糯软腻的点心的,可不知为什么今天没有一点食欲,倒是见到那一盘子微酸的金桔饼和话梅感了兴趣,一时间却是吃了不少。   须臾,仅她自己便吃了有半盘子多,吃得紫鹃在旁边直瞠目。见黛玉仍想继续,忙一把把盘子端走了。一面笑道:“姑娘,这是酸的东西,今天吃得可不少了,吃多了你的肠胃受不了!”   黛玉白了她一眼:“我是好久没尝到姑苏的风味了,好容易明婶买了些来,你这丫头还挡着。”说着伸手还要:“拿来!”   雪雁也在旁边笑道:“从没见姑娘吃东西这么上瘾过,这可不是饭,还是少吃点得好,吃坏了肚子我们可好向王爷交待啊!”   见她二人用凤墨来压自己,黛玉好笑:“你们两个管家婆啊,连我吃点东西也要管着了,这王妃当得,也太憋屈了!”   说得探春摇头而笑,梅见状不平道:“王妃想吃就让她吃呗,紫鹃雪雁可真小气!”   雪雁白了她一眼,探春瞅了瞅黛玉,笑道:“难怪,这些东西也只有姑苏的味道正宗,林姐姐这些年久不尝了,不过紫鹃说得是,还是不要吃太多得好!”   一时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日渐黄昏,见凤墨款款而来,几个人便哄然而散。   凤墨挽了她出来,陪着她随意地在府中逛着,穿过回廊,顺着甬路慢慢行来。望着白云悠悠,此时被染成了淡淡的绯红。黛玉缓缓地道:“这种平淡的日子,其实蛮好,没有纷争,没有负累,要不是有事绊着,真想在姑苏多待些日子!”   凤墨眨了眨眸子,魅惑地一笑:“不是没可能,等办完了事,我们再回来,为夫陪你在此待上它一年半载的,也没什么!”   一面眨眨长眸道:“还有那个百花镇,也是个适于长待的地方呢,那片竹林,是为夫的最爱。”黛玉听着他话里有话,不由想起那羞人的一晚。   不觉赦颜低首,须臾,抬起水眸有些担忧地道:“虽是如此,可我知道,你的背后岂能那么简单,你既然蛰伏了那么多年,如果一旦暴露,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不会平静了罢!”说罢一双水眸盈盈望进凤墨的一双黑瞳。   凤墨没有说话,有些话他并没有告诉她,可是聪慧如她,不难猜出背后的风险。她说夫妻二人同心,共担风雨,但是如今凤墨却感觉顾虑越来越多,不是别的原因,恰恰因为她。有时候爱会成为人的一处软肘,如果被对方利用?他不想承受失去的痛苦,可是前途吉凶未卜,他不能冒险,他要保证她的安危。   继续挽着她,不知不觉来到院中的假山前,假山上藤萝已然铺满,浓绿欲滴,显得生机盎然。   凤墨随手扯起假山上的一根藤蔓,揪掉一片叶子,眯了眯长眸,溢起一抹微笑,低声道:“担心了?”   黛玉摇摇头,抬头含笑望着他,坚定地道:“没有,不是说过了吗,你我是夫妻,以后有事要一起面对的吗!”   凤墨笑笑,将黛玉拉近到自己身前,环拥住她,千言万语,此刻,却不需要更多的语言,彼此想说的话二人已然明了。   黛玉伏在他的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凤墨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摩挲着她的秀发,一丝幽香令人蚀骨魂销,那是属于她的味道,如同她的人一样,清幽雅淡,不经意中攫取了他的一颗心。   良久,凤墨捧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前印上自己深情的一吻。黛玉忙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方暗自吁了一口气。脸上复滕起丝红晕,微微撒着娇嗔怪道:“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许动我!”   听着她娇柔的语气却含着威胁的口吻,凤墨扑哧一笑,却越发起了促狭之心。   自从她发现自己的身份后,二人再无什么隐瞒,身心的融合让二人越发地默契,如胶似漆,情意侬侬。而凤墨,更是变本加厉,发现逗她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故时常逗得她既羞又迥却又暗里有着丝丝的甜蜜。   看了看四下无人,凤墨一把挟了她,转身进去假山洞中,一直来到深处才放开她,黛玉想到百花镇那一晚的情形,便知凤墨又是老毛病犯了,不由反抗道:“现在是白天,你。”   凤墨却不管不顾,自己靠在石上,将她紧紧地锢住,双手捧着黛玉的脸,一双魅眸热辣地盯着她。   此时的夕阳的斜辉透进来,丝丝的橙红映着二人,一个神情慌乱,水眸如小鹿般闪烁惊恐,一个却是邪肆俊美,魅眸中闪着狡黠和热辣。凤墨灼热的扭息扑面而来,将黛玉整个罩在其中,不觉身子便软了,伏在他的胸膛上,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娇喘微微地道:“墨,别,我有些不舒服呢,这两天胃口总不大舒服。”   凤墨方放开她,细心地给她整理着衣裙,见她此刻小脸绯红,鬓发微乱,只得忍耐着。   黛玉水眸转了转,视线无意中落到一块石壁上,不觉咦了一声,凤墨正整理着她的衣裙,听到她的惊诧,问道:“怎么了?”   黛玉忙指着那个地方道:“墨,你看!”   凤墨顺着她手指一看,假山无不是乱石嶙峋,可此处却是非常平展的一尺见方的石板,中间是一个不知名的图案,此时山洞中光线微暗,看不出具体的样子。   凤墨蹙了蹙眉,突然眼前一亮,笑着看看黛玉,黛玉此时也正琢磨,见凤墨对自己笑,心中也蓦地一顿,脱口而出:“墨,你看这里象不象那块玉佩?”   见凤墨赞赏地看着自己,黛玉复又观察了一下,越看越象。   于是从怀中将那块玉佩掏了出来,打开黄绫小包,手拈玉佩,交与凤墨,然后示意他去。凤墨看了看玉佩,然后慢慢地对准石板上那个印记,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玉佩果真与那个印记丝毫不差,与石板完全吻合。黛玉不由惊喜非常,凤墨忙拉着黛玉,躲得远了些,二人脸色凝重,等待着接下来的情形。   只见奇迹发生了,那块石板,慢慢地移动了,二人惊喜地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一起望着移开的石板。   见石板闪开后,眼前出现了一个二尺见方的空间,二人迟疑了一下,凤墨拉着黛玉凑近前来,往里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发现里面是一个锦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黛玉惊喜地道:“墨,这个锦匣,是不是?快把它取出来啊!”   凤墨忙手指放到唇上,示意她别出声,听了听,确定了周围没有人,方伸出手来,小心地将锦匣取了出来。   二人均有些激动不已,抑制着急促的呼吸,凤墨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沿着它的四边摸了摸,却发现无法打开它。不觉看着黛玉,转而歪着头思索着。   黛玉惊喜地低声指着道:“这该是父亲收藏的东西罢,那我们交给肖统领吧!”   凤墨低声道:“别急,似乎上了锁,但只有锁孔,钥匙却不在,怎么打开呢?”   哦?   黛玉眸光跳跃着,凑近前来,借着夕阳的余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仔细地看了看凤墨手里的匣子,秀眉微蹙道:“那怎么办?”   凤墨看了看,没有说话,将锦匣抱在怀里,然后走上前将玉佩从石板中复取了出来,只见那石板复又缓缓地移回了原处。   凤墨低低的声音对黛玉道:“先别声张,把东西拿回房间再说,先试试打开它,看到底是不是师兄要的东西!”见他如此小心谨慎,黛玉也是一凛,点点头。   抱着锦匣出了假山,此时暮色四合,府中已经在准备晚膳,前厅传来探春等几个人的嬉笑声。   二人悄悄转过假山,却见前面人影一闪。   凤墨不由抱紧怀中的锦匣,冷声喝道:“是谁?”   林府夜事有突变   却见人影回过头:“见过姑娘姑爷。”   黛玉一看,原来是那个叫何干的下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听林叔讲,此人是前些日子被林叔收留进府的。偌大的一个汉子,却因父亲亡故无钱下葬而卖身,林叔心地宽厚,见其可怜,便好心地帮其葬父,但何干却是知恩图报,说什么也要进府报恩,见其有些力气,派其干些粗活。   见其拎着一大桶水,黛玉笑道:“没事,你下去罢!”   何干低着头瓮声瓮气地道:“小的该死,惊扰了姑娘姑爷了!”说着拎着水桶转身向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见凤墨紧盯着此人的背影,长眸闪着,薄唇紧抿,黛玉笑道:“想什么呢,赶紧回去啊!”   凤墨挑眉一笑,收回视线,二人悄然回了房间。   用罢晚膳,与众人说笑了一会儿,二人心中有事,便借口黛玉有些累了,转回了房间。凤墨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觉得万无一失,方进屋将锦匣抱了出来。   二人复又仔细地研究了半天,黛玉蹙眉道:“钥匙会在哪呢,没有钥匙,总不能用锤子敲开它罢?”   凤墨见其神情可爱,不由哧地一笑:“这么精致的匣子岂不被你毁了吗,既然所藏之处如此隐秘,那便说明岳丈为人谨慎,绝不会将钥匙放在一个随便的去处。你再好好想想,平时府里哪些地方会放较珍贵的东西罢!”   黛玉托着腮,想了半天,心里忽地一动,立起身,将王嬷嬷给自己的那个小锦盒拿了出来。当时女嬷嬷给了她一串钥匙,她忽然想到了,当时钥匙上有两枚,以为全是小匣子的,那会不会其中一个是这个锦匣上的呢?   于是执起那两枚钥匙,递与凤墨,笑道:“试试这一枚如何?”   见其神情有些得意,凤墨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来,小心翼翼地CHA进锁孔,细长的手指微微地转动,如意料中的一样,锁孔真的转动了,二人一阵惊喜。   黛玉有些跃跃欲试地道:“果然是锦匣的钥匙,父亲为人谨慎,没想到竟是将匣子和钥匙分两处放着。”   说着见凤墨已经将匣子打开,里面一块绢布,裹着一叠厚厚的账簿,以及一些文书,黛玉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上面的内容是揭露了朝庭上现在那个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的所作所为,然后翻了翻帐簿,应该便是往来的那些证据了。怪不得父亲要将这些东西藏得那么隐秘,这一旦被人拿到,便是确凿的罪证,难怪那些人要来林府搜寻。   想到此,不由有些忐忑不安,神情惊疑地看着凤墨:“这些东西,赶紧交给肖统领拿去罢,在我们手里,终是不妥,如果再拖延下去,只怕有变罢?”   凤墨也随手翻了翻,意识到这些东西的严重性,眯了眯长眸,将东西放回去,然后锁上,复把钥匙攥在了手中。   沉吟了一下,神情有些严峻地对黛玉道:“这把钥匙先放在为夫这里罢,至于东西,不要声张,明天将肖统领唤来,悄悄地交与他,此地他是不宜久留的。”   说着扫了扫外面:“只怕府里,四周早有人盯上了呢!”凤墨语气轻微,听在黛玉耳里,却是一震,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一丝不安袭上心头。   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树影花影摇曳婆娑,此时却感觉有些寒意,仿佛那里隐藏着不知名的危险,随时随地会冒出来一样。   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凤墨,凤墨揽着她,安慰道:“有为夫呢!”说着一挑英眉,眸子笑意盈盈。   林府竹苑,黛玉的闺房内,阳光透窗,映得屋内越发洁净雅致。紫鹃上了茶,悄然退下。   肖锋无暇品味那浓香的碧螺春,看着面前的锦盒,便知东西到手了,不禁大喜,眸放异彩,有些激动地看着凤墨和黛玉。   正待想说什么,凤墨却眯着长眸提醒道:“肖统领,莫要高兴得太早,东西找到了没错,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肖锋颔首,面容一敛,神情严峻地道:“王爷,东西既然拿到了,事不宜迟,我一个人乔装,暗里先行。至于你们一行人,可以缓缓进京。一路上目标太大,倒可以给在下遮掩一下,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不知这样的安排王爷可同意?”   凤墨看了肖锋半晌,清然一笑:“师兄手下确实无弱兵啊,肖统领的安排,正合吾意,只是对方可不容小觑,或许明着没什么,倒是你暗地里的行踪,只怕会更危险些。不如本王派几个暗卫保护你的安全。”   肖锋知道此事严重,思忖了一下,点头同意:“如此,那在下便多谢了!”   黛玉不由问道:“肖统领,不知你如何乔扮法?”   肖锋微微一笑,却不答言,随即将锦匣中的东西掏出来,用绢子裹了,在黛玉不解的目光中,从身后拿出一个肮脏不堪的褡裢来,把那些东西往里一塞,然后冲二人微微一笑。   黛玉见状,恍然大悟,指了指那个褡裢,试探着问道:“难道你是想扮成。”   乞丐二字没出口,肖锋爽朗一笑,反问道:“难道王妃觉得不可吗?”   黛玉摇头,看看凤墨,亦是一脸的清笑,心里一动,赞许地道:“不是不可,而是非常妙,一般人有谁会想到一个乞丐身上会有如此重要的东西呢。”   凤墨看了看空了的锦匣,微一沉吟,忽而展颜一笑,一挑眉道:“这个匣子,还是放回去得好!”说罢长眸半阖,嘴角微扬。   黛玉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点点头道:“混淆视听,以假乱真?”   凤墨红唇一咧,促狭地眨了眨眸子:“娘子,这废纸片子,想必府里有的是罢!”黛玉笑笑,点了点头。   肖锋乔装上路后,府里一行人也开始准备赴京事宜,虽然不舍,但因诸事重重,终要离开。解决了北静王的事,心头终于一松,用罢晚膳,蒙恬凤墨二人一时兴起,意欲切磋棋艺,探春便挽了黛玉在府中散步。   外面青竹摇曳,春夜微醺,二人在月下姗姗而行。   半晌,探春道:“不知道那件事查得如何了,本来好好地,却无意中卷入这个漩涡,到现在也不知是福是祸。”说着冲黛玉自嘲道:“象你我这等闺阁弱质,估计自己也不会想到会卷入到这种危险当中罢,身不由已,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只能随波逐流,如今平安倒是最大的奢求!”   黛玉沉吟不语,须臾笑道:“幸好,你我身后都有一个坚强的臂膀。怎么样,这一阵子对世子的看法可改观了吧,身为一个世子,能放下身段来,对你如此,也算不错了!看来人终逃不过缘分二字。”   探春却一挑眉笑道:“林姐姐现在红娘当得上瘾了罢,看到有情人便想成全!要不是他,我还和这种事扯不上关系呢。说到底,这种殊荣还是拜他所赐呢!”   黛玉微笑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成全的可全是两情相悦的,如果妹妹不是对世子有意,姐姐绝不会勉强你?才气清明志向高的三妹妹,岂是我能左右的?旁观者清,你的心意姐姐还看不出来吗?不过是为你们锦上添花,顺水推舟罢了。两个人,唯有共担过风雨,这情分才会愈加深厚。所以,这未尝不是好事?如今的情形儿,做姐姐的不为妹妹着想,那谁还为妹妹考虑呢?当初云儿和卫公子,我也是考虑着二人路上不便,所谓君子好成人之美嘛。想必此时俩人已经回到京城了罢!云儿的结局也就算不错的了,吃尽苦头,总算是圆满了。”   说着望着溶溶的月色,悠悠道:“过些日子,可以看到老太太了,也不知道老人家如今怎么样了!”   探春看着黑魆魆的树影,轻声开口道:“林姐姐有心,妹妹便承你这个情!亲情凉薄,如今看来,唯有这份姐妹情方能暖心。”黛玉闻言,回首相视一笑。   夜风吹来,不觉有些凉意,二人正想着回房。却见蹭蹭蹭,从那边墙上跳下来十几个黑影,迅捷地往二人方向直扑过来,探春啊地一声,忙紧拉住黛玉:“林姐姐,不好,有人进来了!”   黛玉心头一震,惊得瞪大水眸:“在哪儿呢?”   说话间,那十几个黑衣人已然悄无声息地来到近前,黛玉二人大骇,不由分说提起裙裾回头便跑。   说是迟那是快,对方身形如鬼魅一般将二人截住。   此时,身后的梅兰竹菊几人见状忙护在二人前面,迅速地掣出腰间软剑,娇喝道:“什么人?”   对方个个面蒙黑纱,只露出一双眸子,在月下精光迸射。见是几个小丫头,并不答言,步步紧逼,明显地没把几个人放在眼里。   梅急迫间转身对着黛玉喊道:“王妃,快跑,去喊王爷他们过来!”   然后手放到嘴里一声呼哨,隐匿在暗处的几名护卫也现了身,几个身影如闪电般急扑这里。黑衣人见状更不答言,一时间双方打在了一处,兵器碰撞,寒光四射,显得格外真切刺耳。   黛玉和探春何曾见过此情形,惊慌过后,见势不好,忙提起裙裾转身继续跑。紫鹃和雪雁二人见状,忙护在她俩身后,边跑边注意身后的情形。   耳边传来风声,伴着剑鸣,在月色下寒光闪烁。   暗夜阁的人虽然身手快疾,动作狠戾,但对方人众,一时间竟是点不得半分便宜。   其中一个蒙面的似乎是头领,几个回合后见不分胜负,未免有些焦急,眸子一闪一眼瞥见黛玉和探春,于是撇下众人,一个身形飞纵过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手中一柄长剑,在月色下发出莹莹寒光。两只眸子犀利地扫了二人一眼,低声喝问:“你们俩谁姓林?”   玉被伤凤墨动杀机   二人惊慌间对视了一下,黛玉正要回答,却见探春将她挡在身后,凛然道:“很重要吗?”   黑衣人冷笑道:“有胆量,想必你便是罢!”说罢一剑向探春刺来,探春忙一躲,闪到一旁,黑衣人见状一个转身,正待下手。   黛玉见探春为自己挡剑,心中大为感动,不由自主胆子大了起来,一挺身挡在前面。对方冷冷一笑,寒光一抖,眼前的寒芒跳以令人的大脑一片空白。黛玉只觉得身子一痛,一股冰凉的东西刺入自己的左肩。   “林姐姐,”   探春惊慌的尖叫声传来,黛玉只觉得一阵痛感袭来,顷刻间传遍全身,紧拧双眉,身子一软。   旁边探春忙一把扶住她,黛玉额冒冷汗,嘴里虚软地唤了一声“三妹妹,快逃,去喊墨,来。”   只觉得头一晕,眼前有些模糊,双眸慢慢地阖上,意识似乎在慢慢地消散,可是身上的感觉却那么尖利刺痛,很痛,痛得让她直啰嗦。   “铛!”   一声尖锐的剑鸣,惊得疼痛迷糊中的黛玉猛地睁开双眸,眼前骤然出现一道银色身影,一脚踢向对面的黑衣人,然后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黛玉。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和怀抱,黛玉顾不得疼,惊喜地叫道:“墨!”   凤墨冲她安慰式地一笑,看到她被刺伤的左肩,长眸一凛闪过一丝疼惜,转身黑眸怒睁,脸上如飓风掠过般,神情狰狞,并发出残忍的暴戾。   身影挺拔不变,孤卓尤胜,张扬的黑发,带动起他一身的傲人霸气,此等英姿,此等狂妄,当属枭楚。黛玉虚软地一笑,她知道这才是凤墨真正的样子。   这时蒙恬亦赶了过来,探春忙上前扶住黛玉,紫雪二人也已护上前来,探春小心地用手帕为黛玉包扎着,一面警惕地看着四周。   凤墨按捺下心头的心疼和愤怒,眸子犀利地扫了对方一眼,唇畔勾起,冷笑道:“该死,伤了我的娘子,你们只有一个下场!”语气森然,黛玉听出了他欲杀之的绝然。   凤墨说罢身形一纵,几个飞跃,便加入了打斗中。探春想扶着她回去,她却执意不肯,黛玉强忍痛意,轻声道:“三妹妹,扶我到旁边坐下!”探春无奈,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找了块干净的石板坐下来。   自己被伤在了左肩部,虽然伤不深,却是此时却感觉有如万蚁噬啃,痛得揪心,折磨着所剩无已的坚持。   黛玉只觉得自己虚汗直冒,额头的汗汇成了汗珠,顺着粉颊滴落,呼吸渐渐沉重,双腿酸软,胃里亦是一阵难受,只想呕出来。   可是却担心凤墨,于是勉强支撑着,注视着不远处的打斗。她没有见过凤墨的身手,但以前他以无名的身份出现时,便曾多次挟着自己飞翔,轻功了得,身手敏捷,凭着直觉他绝非泛泛!   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打斗的人群,此时见凤墨甩开双袖,如大鹏展翅般跃上半空。不知何时,一把长剑在手,招式凌厉,步步紧逼。   一道白光拔地而起,在夜空中划出冷傲的弧度,带着不可匹敌的霸气,如泰山压顶般袭向黑衣人。看似随意的身形,却快如闪电,带着强劲的剑气,几番交锋下来,只听到对方压抑的惨呼,剑身已沾满腥红,顺着剑尖滴落,几招之内便迫得对方连连后退。   明阳几人有了凤墨相助,不觉士气大增,剑光挥舞成阵在月色下让人胆寒,霎时将对方罩住。那边,蒙恬亦与三个黑衣人斗在了一处。   对方见式不妙,相互望望,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一咬牙收起了剑,然后一声呼啸,欲往后齐退。明阳和龙吟等人继续逼近!   凤墨转身掣回长剑,迅速来到黛玉面前,察看她的伤情。   黛玉只觉得伤口泛起阵阵寒意,如堕入冰窟一般,冰冷入骨,顷刻间传递到四肢百骸。心头倏地一颤,忙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探春给她裹好的帕子上赫然渗出黑色的血。   剑上有毒!   咬了咬下唇,仍自坚持着,凤墨毫不迟疑地跃到黛玉身边,看到她的伤口后,面色大变,倏地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后,长眸寒光一迸。   扭身对明阳咬着牙,神情狠戾森然开口:“明阳,留下一个活口,其余的,杀无赦!”   明阳眸子寒星一闪,冷声道:“属下明白了!”   对方见状,均露出怯意,互相望望,其中一个一声呼哨,发出喋喋之音,声如啼备,浸人骨髓,令人闻之顿时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明阳眸子一紧,不由脱口而出:“你们是啼血谷的人?”   对方闻言冷笑一声,强自作势道:“既然知道,那今天便算是得罪了!”   蒙恬此时也是一愣,大出意外,啼血谷是江湖上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想不到连他们也惊动了。不由掣出长剑,跳出圈外。明阳看了凤墨一眼,等待凤墨的示下。   凤墨似充耳未闻,一双长眸紧张地盯着黛玉,此时黛玉因疼痛而几近昏迷,水眸半阖,脸色惨白。凤墨的不耐到了极限,长眸一眯,背对着明阳咬着牙冷声道:“没有听到本王的命令,杀无赦!”   明阳一凛:“是!”   长剑一抖,暗夜阁的人复又向对方袭去,对方似乎是没想到凤墨连啼血谷的人也不怕,一时间有些胆怯,明阳和龙吟穆逸三人率先冲向对方。又是一阵厮杀,杀势越发凌厉,对方虽是拼死招架,却是难堪不敌,不一会便先后被明阳蒙恬等人刺中倒地毙命。   余下的几人见势不妙,同时发出喋喋之声,眼见余下的瞬间倒地,明阳一凛,便知对方是伏毒了,忙急步近前,点中一人的穴道,对方倒地,喘息着恨恨地瞪着明阳,却一句话也说出来。   蒙恬跃回,见探春仍守在黛玉身边,紧拧秀眉,仍有些惊魂未定,拽开探春道:“怎么样,你没事吧?”一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见其担心,探春心头一暖,连她自己也意识不到柔声道:“没事!”说罢看着黛玉满脸的担忧:“林姐姐好象中毒了!”   凤墨此时抱起黛玉,转身快速地回到房间。黛玉神智已然有些不清,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地抽离,可是她好想凤墨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上一阵比一阵冷,仿佛又象犯了寒症一般。   凤墨紧拧双眉,点了她的几处穴道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拧开盖子,倒出一粒青绿的丹丸塞进她的嘴里,这是师傅给他的,虽不可解百毒,但是一时半会应该没有生命大碍。看着她的样子,扯得心丝丝疼痛。   这时,明阳等人已将那个活口带了来,在外面等候凤墨的吩咐。   凤墨闪身出来,此时林叔等也均赶了来,候在外面听动静。   明阳撕下对方的黑纱,寒眸一凛,射向对方。林叔一惊,指着对方道:“这,不是何干吗?你。”   一脸的骇然,林叔似乎恍然大悟,嘴唇哆嗦着,一双布满青筋的手指着何干,恨声道:“原来是你,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引狼入室。”说着追悔不及,姑娘如果有个好歹,自己岂不成了罪人,林叔一时又气又恨又急,怒不可遏地上前,啪啪地冲着何干抽了他几个嘴巴。   明阳忙拦住道:“你老人家别急,王爷还有话问他呢!”林叔方气忿忿地住了手。   何干此时拧着脖子,低头一言不发。凤墨紧盯着何干,目光如利箭一般穿透对方,良久,冷冷一笑:“啼血谷的人好大的胆子,解药呢?”   何干一抬首,毫无畏惧地看了看凤墨,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怕得罪啼血谷,那便杀了我罢,解药没有!”   凤墨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明阳心中便知,王爷如果不怒反笑,那便说明对方会死得很惨。   凤墨的声音越见轻微,脸上波澜不兴,淡然道:“你啼血谷厉害,暗夜阁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没有解药,你这条命便是多余的了,带下去!”何干听到暗夜阁三个字,蓦地瞪大双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墨。明阳一凛,伸手将何干挟了下去。   凤墨脸色阴沉,一双眸子越见阴鸷。走进屋来,见黛玉已然昏迷,又象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微微,刚服下了玉露百花丸,生命暂时无忧,但这毒。一   时间双眉紧锁,复出来问林全道:“姑苏附近可有名医?”   林全此时悔恨交加,得知黛玉陷入昏迷,一颗心七上八下,在厅内转着圈。见凤墨问,忙骂了自己一句老糊涂,是啊,这个时候,后悔有什么用,事都已经发生了,想想如何救姑娘罢。   拍拍额头,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姑爷,北郊翠亨山中有一位,只是脾气有些怪,不知能不能求他给姑娘解毒。”   看看外面的夜色,凤墨微一沉吟。一旁的蒙恬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近前轻声道:“墨兄,王妃暂且无碍,不如明晨再去不迟!”凤墨思忖再三,只得同意。   蒙恬扭头出来,却见探春一脸的黯然,不由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别担心,明早我们便一起去求名医!”   探春却咬了咬唇,面有愧疚道:“林姐姐是为我挡了那一剑,不然中毒的便是我了!”说罢眼圈一红,心里后悔不迭。   蒙恬眸子一紧,忙劝慰道:“刀剑不长眼,现在就不要说这些了。更何况你们俩全是闺阁弱质,何曾见过这种阵势,没有吓昏过去,便已经是万幸了,我倒很佩服你们俩的处事不惊!”   探春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此时有些泪光闪烁:“你别安慰我了,那种情形下,谁不害怕呢,倒是林姐姐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在前面,不然。”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   蒙恬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事已至此,还是考虑下如何为王妃寻药解毒罢!”   说罢瞥了瞥黛玉的房间方向,悠悠地叹道:“墨兄这一晚上只怕一夜难眠了。”   探春星眸一暗,想说什么却哽在喉间,蒙恬意味深长地道:“如果出事的是你,我也会如墨兄一样,守你一夜。”探春闻言脸一红,羞涩地瞪了他一眼,眸子复又转暗。   蒙恬劝道:“你在此也无益,还是回去歇息,养足了精神,明天也陪着一起去寻医?”探春思忖了一会,毫无他法,方去了。   蒙恬回首望了望,灯烛映在窗上,屋内静悄悄地,叹了口气,原地沉吟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黛玉的脸色,凤墨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抚上她的粉面。她的肌肤依旧细腻柔滑,让自己爱不释手,那双让自己深陷的盈盈水眸,此刻却乖乖地紧阖着;蝶翼般的长睫毛,受了惊一般地微微翕动着;那张自己最爱品尝的艳红小嘴也紧闭着,唇色苍白没有了血色。   呼吸微弱,不时地发出虚弱的呓语:“墨!好痛。”   黛玉的轻呓,扯动了凤墨一缕柔肠,在她的身旁轻轻地坐了下来,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小手。   那白玉般滑嬾的小手,此刻冰凉而柔软,握得让他心凉,他拼命想要将她的小手捂暖,可是发现却根本无用。眼睁睁地看着她忍受痛苦,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发疯。   自己还口口声声说护她周全,可是如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差点丢了性命。凤墨此时又悔又恨,恨自己的大意,悔自己的疏忽。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疼惜:“我真是该死,竟会如此大意,竟任由你在府中便被人刺伤了!”   低喃的话轻轻而出:“娘子,为夫不许你死,墨儿需要你,你答应过为夫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我不许你有事,如果你要是敢自己一个人去了,为夫便追你到地府,你不要怀疑,我说过生生世世要陪你的!”   沉浸于昏迷中的黛玉,只觉得耳边那深情而绝望的声音细细而出,低低呢喃,让她的心,也跟着纠疼了!   是墨的声音,是他,声音如此熟悉,不再是平时逗弄自己时的轻薄不羁,而是深情绝望,霸道如斯,让她在绝望中透出了生机。   她不想离开墨,一点都不想,她还想一直陪着他的,陪他看朝霞,陪他看日落,自己曾答应过要与他敖遨游天下的,自己不能说话不算数!她要告诉他,亲口对他说,她这辈子也不会丢下他,她是他的,身心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是,浑身好无力,胸口,似有火在燃烧,辣烫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四肢,分明又冷得难受,肩部,如霜刺一般,眼帘似有千斤一般,如何也抬不起来。   她费了全力,想要动一动,想要开口和墨说话,想答应他的请求,她相告诉他,她不能没有他,他的霸道,他的深情他的温柔他的不羁他的轻薄她都喜欢,他的一切一切她都要,可是发现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何其难啊。   手间那温热的触感,那么熟悉,是属于墨的,曾经多少次牵过自己的手,让她多么留恋啊,就算死,也陪她到最后。   生不同衾死同穴,太重的誓言,记得自己当时还怨他,彼此会好好地活着,不要发如此重的誓言,可是如今,仿佛应验了一般。   不,她不要死,她要陪墨!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手,终于轻轻地动了一下!   感知到她手的动作,凤墨惊喜得眸子发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娘子,你听到的,你能听到的,对不对!”   “你不会有事的,相信为夫,明天为会便带你去找那位神医,你一定没事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为夫也要替你解毒。你我同生同死,共担风雨,你可是你答应过为夫的,你岂能轻易失言!为夫不答应,”   黛玉的手复轻轻地动了动,凤墨将她的手轻轻地捉住,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嘴角弯起,俊美无俦的脸上,扯起一抹凄婉的笑:“娘子,你能听到的对不对,所以,相信为夫,你一定要坚持住,知道吗,有为夫在这里陪着你,你不会有事的!”说罢俯下身,在黛玉的额头印上深情的一吻!   黛玉依旧紧闭着双眸,扇子般的长睫毛微微翕动着,可是凤墨知道,自己说的话,她都听了进去了。   他知道,为了他,黛玉一定会坚持的。这是一种,超越了一切的信任,更是一种生死誓言,因为,如果没有了她,生命于他,也没有了意义!   毋须过多的语言,毋须更多的表情,这是一种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和感应。   长夜漫漫,而他却是一夜未眠,拥着她,感受着她些微的动静,这一夜真是难捱,竟是度日如年,恨不得立时天亮,自己也带着她去寻那名医,马上为其解毒。   几近黎明,凤墨方打了个盹,拂晓时分,复又惊醒,阖着眸子,慢慢地等着晨曦透窗。   一大早,众人便赶了过来,看着凤墨微带血丝的长眸,便知他这一夜是如何熬过来的,梅兰竹菊等人见王爷如此,也均默然不语,只等着他吩咐下来。   紫鹃雪雁二人见黛玉仍自昏迷不醒,心里疼得难受,不由眼圈复红了,二人昨夜也是一宿难安。可是有凤墨守着姑娘,二人只得暗暗着急担心,中间也起来了几次,但见黛玉的房间无声无息却透着微光,便知凤墨一直在守着。   蒙恬拍了拍凤墨的肩膀,吩咐了众人且去用早膳。匆匆用罢,几辆马车载着一行人,迤逦往翠亨山而去。   毒易解药引难求(心伤篇)   翠亨山,顾名思义,山峦叠翠,鸟语花香,此时正是季春,山花烂漫,树木葱笼,花团锦簇,山中小溪清涧,确是一个不错的所在。   清晨的阳光照进山谷,清新如露,越显得此处如世外桃源一般。山中那几间茅草屋,古朴精致,屋四周,植着一些药草,一股子药草花香杂揉在一起,闻之让人心神一爽。   可是此时这一行人无暇赏观这优美的景致,人人心中均焦急不安。   茅屋前,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正在侍弄着那些花草,看着渐近的众人,举止从容,默然不语。   车子停下,明阳率先跳了下来,那位婆婆立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气质卓然,举止不俗。不由上下打量着众人,却不说话。   明阳来到近前,朗声问道:“婆婆,请问,莫神医可是住在这里?”   婆婆闪目复瞧了瞧众人,回答道:“不错,这里是有个大夫,神医二字可是不敢当!”   明阳忙道:“婆婆,我们是来给我们家夫人瞧病的,她现在病情很重,不知莫神医可在家吗?”   婆婆微微一笑:“你家夫人呢?”明阳回首看看凤墨,凤墨神色阴鸷,双眉紧拧,抱着黛玉忙下了车。   那位婆婆觑了黛玉一眼,不由双眉一皱:“看样子好象中了毒啊,好似还不轻呢!”   凤墨长眸一紧,脸色一敛,刚要答言。婆婆道:“几位,先进屋再说罢!”凤墨抱着黛玉,众人随着一起进了屋。   屋里摆设虽然简单,却布置得一尘不染,墙角放着捣药的药臼及药杵等物,屋里一股子浓郁的药香,浓烈却不难闻。   凤墨看了看怀中的黛玉,摸摸她的脉息,又喂她服下了两粒凡丸,毒素看样子并未蔓延,只是仍是昏迷。耽搁得越久,她的身子便越危险,自己一刻也等不及。明阳朗声问道:“婆婆,不知神医在吗?”   那位婆婆却不急不缓,放下手里的东西,净了手,唤道:“芷若,倒茶来!”   “哎,来了,”随着一个清脆如百灵般的声音,不一会,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头上梳着两只小扎髻,两只杏眸滴溜溜地看看众人,显得机灵活泼。   小姑娘走进房来,迅速地打量了众人一遍,向着婆婆咧开小嘴道:“婆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求医啊!”说着眼光落在了坐在榻上的凤墨身上,眸中露出一丝惊诧,这么好看的男子,可是表情却如此忧郁阴鸷。   随着他的眼光,看到他怀中抱着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小姑娘越发惊诧,她看得出来,虽然黛玉双眸紧阖,但是脸色惨白。不由移步近前,来到榻前,打量了一下,然后转头道:“婆婆,这位姐姐中毒了呢!”   说着眨巴着乌溜溜的眸子,看看凤墨,从他的表情中便能知道,此二人关系不一般。扬起小脸问道:“你们是为这位姐姐来求药的吧?”凤墨点点头,看着凤墨紧张担忧的神情,无形中已然对这二人有了好感。   芷若转向婆婆:“婆婆,爷爷去哪采药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婆婆看了她一眼道:“你爷爷行踪不定,我怎么知道呢?”   探春忙焦急地问道:“婆婆,那莫神医采药,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呢?”几个人均无心喝茶,等着对方的回答。   婆婆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摇摇头道:“应该快了罢,每日里老头子一大早便出去,此刻也该回来了!”   凤墨拧着眉头,吩咐道:“明阳,你带着人去谷中找找看!”   明阳领命而去,龙吟穆逸跟了出去,梅兰菊竹见状,也忙要求跟着:“王爷,我们也去,多几个人找便多一分希望,王妃的毒不能等得太久!”凤墨点点头,几个人忙不迭地跟了出来。   明阳见状:“好罢,只留下紫鹃雪雁在此候着罢,你们四个也一起去!”   看着明阳等走出去,芷若眨眨眼,道:“婆婆,我也想跟着那位哥哥去找爷爷!”说着瞥了一眼黛玉:“这样这个神仙姐姐便可以快些好起来了,我还想看到她睁开眼的样子呢!一定很美的。”   婆婆看了看黛玉,不觉蹙了下眉,微微颔首:“去罢,有你跟着,找得快些,去你爷爷平时常去的那几个地儿瞧瞧!”   芷若娇脆地答应一声,回头看了看凤墨,见他正长眸紧盯着黛玉,脸色微戚,安慰似地道:“哥哥你不要急,我很快便将爷爷找回来给姐姐解毒啊!”   见芷若如此善解人意,凤墨脸色微微松了松,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谢谢!”   芷若轻盈地走了出来,脆声声地道:“慢着!”   几个人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这个俏丽的小姑娘,芷若扬起小脸道:“还是我领你们去找吧,这么大的山谷,你们几时能找到呢?爷爷去的地方,我多少还是能猜得到的,有我同行,只怕你们找得还快些,这样,那位姐姐便可以早些好了!”   见她如此可爱,明阳咧嘴一笑:“那如此谢谢小妹妹了!”芷若也不答言,对着梅等道:“姐姐们,走罢,你们跟我来!”   屋内,凤墨的脸色越见焦急,探春觑了觑黛玉的情形,轻声道:“王爷,不如你把林姐姐放下来罢,让她躺下来,你这样总抱着她,只怕也累了,让她躺下好舒服些!”凤墨看了看黛玉,沉吟了一下,方将她放到了榻上。   时光如流,此时却显得如此缓慢,忍受着难捺的煎熬,久等明阳等人不来,凤墨不由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不住地观察着黛玉的情形。   蒙恬见状,忙安慰道:“凤兄莫急,我且去外面看看。”   婆婆见状,微微蹙眉道:“这丫头的情形不太好,先喂她服下这个!”说罢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交给凤墨。   凤墨接过来,见药丸冷冽寒香,不由看看婆婆,婆婆一挑眉:“怎么,还怀疑不成,那便算了!”说着笑吟吟地伸手欲拿回去,凤墨忙塞进了黛玉嘴里。   婆婆见状,不由笑道:“看样子你对这丫头紧张得很!”   凤墨道:“那是自然,她是我娘子,是我今生最疼最爱之人!”婆婆闻言,微微一笑。   蒙恬和探春二人步出草屋,却见对面明阳几个人拥着一个老者迤逦而来。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旁边芷若挽着老者的胳膊,小脸神采飞扬,表情生动,边走边说笑着。   老者时不时地捋须微微一笑,明阳背着一只采药的药篓,龙吟等人亦恭谨地随在老者身畔,偌大的身形倒象是几个彪悍的护卫。   探春眸放异彩,激动地不由自主地紧拽着蒙恬道:“神医回来了!”手上不觉用力,蒙恬侧首看看惊喜的探春,不由微微一笑。   众人拥着老者进了屋,凤墨忙近前深施一礼:“求莫神医为内子瞧病,在下感激不尽!”隐去了自己王爷的身份,凤墨此时心急如焚,为了黛玉,平时的倨傲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只是一个为了妻子而心焦的丈夫。   莫神医看了一眼凤墨,见他身姿伟然,气质傲卓,便知绝非泛泛,这群人不知是什么来历。方才,那个小伙子帮了自己的忙,于那悬崖峭壁之上将那枚罕见的金桔子采了下来,仅这一手,便足说明不是等闲之辈。   复扫了一眼榻上的黛玉,净了手,芷若端上一杯热茶,莫神医于椅中端坐,品了几口茶。   稍微歇息了片刻,方来到榻前,仔细地察看了下黛玉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半晌不言语。   细微的动作被凤墨捕捉,急切地道:“内子的毒,不知可否有解?”   莫神医瞧了凤墨一眼,点点头,摸摸了黛玉的脉息,忽而眸子一紧,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中啼血谷的毒呢?看你们非富即贵,怎么会与这种江湖中的门派结怨呢?据老夫所知,这啼血谷可是一般人请不动的。”   凤墨长眸一紧,眸光寒冽,他何尝不清楚,既然连啼血谷的人都出动了,那便说明,对方的权势不容小觑。他们的目标很明显是冲着林如海所存的东西而来,那便说明水溶所要面临的对手不是容易对付的。   长眸盯着莫神医,莫神医神情严峻,一双眸子清光四射,毫不避讳地盯着凤墨。旁边明阳道:“莫神医,这位是我们王爷,中毒的是我们王妃!”   王爷?   莫神医眸子越发犀利,看了看黛玉,复盯着凤墨道:“请问贵姓高名,是哪一位王爷,可否告知?”   凤墨见对方步步紧逼,此时此刻,别无选择,瞒亦无益,不如坦诚相告。于是凛然开口道:“在下是茜香国的逍遥王,这位是我的王妃,她是姑苏林大人之女,此次是回来探亲的,没想遭此横祸!”   逍遥王?林如海的女儿?   莫神医眼神闪烁不停,上下复打量了凤墨半晌,倏尔轻笑,捋着须冉道:“凤瑶子是你什么人?”   凤墨霎时瞪大长眸,看着莫神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疑惑道:“那是在下的恩师,不知神医可认识否?”   却听莫神医爽朗而笑,笑得须冉皆颤,众人不由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芷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爷爷,你笑什么呢?”   凤墨也有些莫名,莫神医笑罢一敛容:“你可曾听你师傅说起过一个叫莫道全的人?”   莫道全?   凤墨复又瞪大长眸,他听师傅讲起过,是他的师叔,亦是医道非凡,二人均是散淡之人,听师傅讲师叔喜好游山玩水,受不得拘束,当年曾辞去了宫中太医总领的职务,回到姑苏悬壶济世。   听老者之言,难道,眼前的莫神医是自己的师叔?   凤墨眸露惊喜,疑惑道:“莫非,您便是师叔?”   莫道全微微颔首:“正是,我与你师傅可是好年头不见了,当年还是他来姑苏游历时,来我这里小住了一段日子。一晃多年过去了,他可好?”   凤墨恭谨道:“师傅他老人家还好!”   莫道全点点头:“没想到竟然是你,机缘巧合啊。”说罢看了看黛玉,神色一凛:“师侄,你的这位小王妃,她的父亲是林如海罢,当年那可是个清廉的好官,他在扬州做巡盐御史,一肩明月,两袖清风。生前,每年均会与老夫把酒言欢,他时常说自己为案牍劳形,很羡慕老夫的这种逍遥自在。只可惜寿数上短了些。林家的人,似乎身子骨均不太结实啊,当年他的夫人体质也是弱得很!”   说着看了一眼黛玉,复道:“她中的不是一般的毒,师叔会全力为她解的。解毒的药虽然难配了点,但我这里却有,而且,方才你的手下恰好为我采到了那味最重要的。”说着捋着胡须,笑着看了看明阳。   明阳有些不解,芷若却眨眨大眼睛,笑道:“就是那枚金桔子嘛!方才这位哥哥好神勇啊,身手快疾,那么高的地方他也能飞上去,简直太厉害了!”说着佩服地瞅着明阳,明阳恍然,原来自己无意中竟然为王妃寻到了那一味最重要的药材,不由欣然地一笑。   复瞅了瞅莫道全:“要是爷爷也有这身手就好了,那以后采药便很容易了!”   说得莫道全哑然失笑:“爷爷我这么大岁数,你这小东西还想爷爷高来高去地飞啊,那可全是江湖人士,我这老身子骨岂能受得了!”   “只是,这药引子只罢难寻了点儿”莫道全笑容一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凤墨。   凤墨忙问道:“师叔,再难我也会想方设法去寻了,求师叔一定要为她解毒!”莫道全微微颔首,悠悠道:“要说药引子也不难,只是看你肯不肯为她做了。”说着看了看那位婆婆,婆婆笑了笑。   凤墨见其说话犹豫,心内越发着急,双眉紧拧:“师叔,您尽管说罢,为了娘子,我什么都会做!”   莫道全道:“是人血!”   为挚爱凤墨绝意(深情篇)   人血?   屋中众人均一呆,齐齐地看向凤墨,紫鹃更是啊了一声,莫道全觑了众人一眼,端起茶来,垂首不再言语了。   众人均神情肃然地望着凤墨,凤墨面色一凛,绝然道:“没问题,用我的!”   话一出口,明阳忙道:“王爷!”   被凤墨寒眸一瞪,凛然道:“为自己的娘子解毒,作丈夫的责无旁贷,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会在所不惜!”此言一出,屋中众人均是一凛,佩服的担心的感动的各各不一,明阳等人深知王爷的性子,他的决定没有人能阻止,只得默然不语,紫鹃雪雁不由眼眶一红。   莫道全看了凤墨半晌微微一笑:“其情可嘉,舍命用不着,只需一小碗血便可,师侄可想好了?”   凤墨毫不犹豫地道:“想好了,为了娘子,流点血算什么,我允诺过会护她一生,可是却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中了毒,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不称职。”说罢长眸闪过一丝疼惜和懊悔。   莫道全赞许地点点头:“好样的,师兄收了个好徒弟,有情有义!”   婆婆也笑道:“不错,这丫头可真有福气,有这么个好相公,让人羡慕啊!”芷若眨着一双大眼睛惊叹道:“哥哥,你太了不起了!”   莫道全看了看凤墨,悠悠地道:“毒能解,这是毋须质疑的,只是,还有件事,只怕。”说着神情一敛,看着凤墨。   凤墨黑瞳一瞬不瞬看着莫道全,神情坚定:“师叔,还有何吩咐,师侄谨尊便是,只要能救娘子,我无不从命!”   莫道全见其情形,便知他尚不知真相,摇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道:“啼血谷的毒太深,只怕,她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什么?   此言一出,屋中人更是大吃一惊,几个人面面相觑,一齐瞪着莫道全。   凤墨胸口一阵起伏,眸子一紧,身形微微晃了晃,语气微微颤抖道:“师叔,你是说,娘子她,有喜了?”说着长眸看着黛玉,波光闪烁,惊喜交集,可是随即心一沉,双拳悄然握紧,仿佛坠上了块大石头。   莫道全瞅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说罢微一沉吟,叹道:“也难怪,按她的脉象,作胎也仅仅一个月而已,一般的大夫是诊不出来的。”   凤墨胸口起伏着,伸出手,抚着黛玉的面颊,心中痛悔交集。探春见状,心时一叹,不忍地扭过头去。屋里一时陷入沉默中。   良久,婆婆开口道:“诸位,先让老头子给你们的王妃准备配药罢。老身说句实在话,先保命要紧,别的以后再说。”   说着扫了一眼面色阴鸷不语的凤墨,似不在意地道:“你们那么年轻,想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呢,现在,尽快把丫头的毒解了才是正事哩!芷若,”   说着吩咐自己的小孙女:“去安排他们的住处,各位,没什么事且退出罢,你们在这是帮不上忙的!”   众人见状只好退出,莫道全看着呆呆的如泥塑般的凤墨,微微一叹,起身退到了外面,自去调配解毒的药材。不消一刻,屋中只留下凤墨,守着榻上昏迷的黛玉。   凤墨的心,此时悔到了极点,一切全是自己疏忽所致,前两日她还说不舒服,可是自己却没有在意,原来是有了他们的骨肉。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自从两个人身心融合后,便如胶似漆,每日里总觉得粘得分不开,而自己总觉得要不够,在她身子允许的前提下,总会尽情地频频爱她。有喜了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由于一路上的颠沛,自己以为她身子未适应,没想到竟是有了他们的骨肉。   想起她羞怯着答应要给自己生个小墨儿的情形,一直以来,太后和二皇嫂,每一个关系他们的人都旁敲侧击地希望二人能有个孩子,自己亦如是,可以前自己的伪装让她倍感压力,可是现在,刚刚有了却是如此?   凤墨不觉心一阵阵地揪得疼!   莫道全说了,毒是能解的,可是她一旦醒了,知道孩子没了,会怎么样?   凤墨一双黑瞳,紧盯着黛玉苍白如玉的脸,心中五味杂陈,看似柔弱的她,其实性子也是倔强的,那一次揭晓了自己身份时的激烈反应,凤墨可是尝到了的。   没有哪个女人能承受得住这种事,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伤心欲绝。   不,凤墨黑瞳一紧,她现在昏迷着,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这份痛还是由自己一个人承担罢!婆婆说得是,自己和她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眼下最要紧的是她的身体。   良久,打定了主意,凤墨沉吟了片刻,神情坚定,立起身来到了外面。此时,外面众人小声地议论着。   见凤墨出来,大家全止住了悲声,一齐望向凤墨。   凤墨扫了众人一眼,红唇紧抿,缓缓地道:“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大家帮我一起瞒着王妃!”   众人微微一愕,探春抬眸,闪着泪光拧着眉头道:“怎么瞒,林姐姐那么聪慧,能瞒得住吗,何况这种事能没感觉吗?”   凤墨长眸一紧,心里一疼:“她现在昏迷,什么也不知情,师叔帮她解了毒后,如果问起,你们只说是碰巧来了癸水!”   探春眸子一暗,微微沉吟,点点头:“唯有如此了,看看能不能瞒过林姐姐罢!”凤墨转身复进了屋。   身后,紫鹃哽咽的声音传来:“那天,姑娘吃化梅的时候,其实就是有喜的反应,只怪咱们粗心,没有注意到。姑娘好容易苦尽甘来,和姑爷和和美美,可是老天怎么又要如此狠心,为什么又发生这种事情?”说罢抽泣起来:“姑娘醒了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探春星眸一凛,对紫鹃道:“我们谁也不许泄露这件事,这是为林姐姐好。尤其是紫鹃你们几个,服侍林姐姐,更要守口如瓶,知道吗?”   紫鹃哽咽着点点头,声音中带着哭腔:“我会的,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   凤墨身形一滞,手紧紧地握成拳,长叹一声,缓步来到榻前坐下来,手轻轻抚上黛玉的面颊,看着近在咫尺让自己无限爱怜的玉颜,一双秀眉微蹙着,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轻抚着她的秀眉。   抬起眸,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小腹上,这里,一个小生命刚刚形成,这是他的骨血,是两个人爱的结晶,可因为自己的疏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人世,何其残忍!   凤墨的心揪得生疼,俊脸上交织着痛悔和自责,一双黑漆如亮的英眉拧在一处,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娘子,为夫对不住你,只怕又要对你隐瞒这件事了!希望,你不要怪为夫!”   晨曦照进草庐,室内灿然生辉,外面小鸟啁啾,空气清新怡人,迷人的景色驱不散凤墨心头的阴霾,又是一夜难眠。   黛玉此时虽昏迷,但有莫道全的保心丹,毒素并未扩散。紫鹃亲捧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来到榻前,后面探春蒙恬众人也默默地走进来。   莫道全端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小白瓷碗,还有一柄闪着蓝莹光泽的小刀子。放下托盘,见凤墨眸间难掩憔悴,紫鹃微微一叹。   看到冒着热气的药碗,凤墨精神一振,眸露惊喜。药煎好了!   莫道全示意凤墨,凤墨点点头,看了看黛玉,慢慢地捋起左臂,伸手将盘中的小刀子拿在手中,明阳英眉紧拧,上前一步,执起小碗侍候着。   探春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旁边的蒙恬,蒙恬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一会便好了!”一双褐色的眸子严峻地看着凤墨。   凤墨猛地一咬牙,用小刀向自己的左臂一勒,霎时红绽桃花,血流如注。因用力过猛,刀伤甚深,那血便如泉般涌了出来,滴了半身一袖,桌上碗里四处淋漓。那一袭银白的锦袍此时落上了点点桃红,显得尤为刺眼。   明阳及梅等几个均惊呼道:“王爷!”雪雁脸色煞白,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凤墨面色刷白,一手是血,还在药碗上淋漓,那只手尽着发颤,身上袖上全是血迹。明阳端着碗接着,见凤墨此状不由担心道:“王爷,你没事吧?”   凤墨不吭声,看着碗里的血,摇摇头,牙关一咬:“多滴一些!”众人均默然不语,有些紧张地看着。   须臾,莫道全看了看碗里的血量道:“够了!”龙吟忙近前为凤墨包扎,莫道全道:“不用,我来罢!”   这时芷若端着一个托盘悄悄走进来,随着爷爷也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此时看着这个俊美的哥哥如此,小脸上犹是大不忍。平时活泼的小脸上亦是一丝的稳重,轻声道:“大哥哥,你不要紧罢?”   说着转过头向着莫道全:“爷爷,大哥哥流了这么多的血,你可要把你最好的疮药拿出来啊!”莫道全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微微一笑:“还用你说,那是自然!”说着利落地为凤墨包扎好。   回头冲芷若一努嘴:“把桌上那碗药给哥哥端过去来,让他喝了!”   芷若欣然允命,看看药碗,大眼睛中闪烁出笑意,小手端着药,来到凤墨面前。   凤墨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芷若端过来,眨着大眼睛,笑意盈盈地道:“大哥哥,你赶快把这药喝了罢,这是爷爷专门为你熬的,对你的伤口可是大有好处的!喝了这药,明天便不会痛了呢。”   凤墨微微一笑,右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芷若转头看了看黛玉,催促着:“爷爷,好了没有啊,快给姐姐喝下啊,早一刻服了,姐姐便少受一会罪!”看着这个热心的小姑娘,众人不觉又是欣慰又是感激。   莫道全将药配好了,道:“师侄,药好了,你喂给你的娘子罢,那毒便可解了!”说罢看了看黛玉,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屋内,众人期待地看着凤墨,紫鹃看着凤墨微微苍白的脸色,忙近前道:“王爷,我来给姑娘喂下去罢,雪雁,梅,你们过来俩人,扶着姑娘起来!”   雪雁和梅衣服应声近前,梅帮着雪雁将黛玉扶起来倚靠在雪雁身上,凤墨却道:“不用,我自己来喂她!”明阳一急,脱口道:“王爷,你的胳膊?”   凤墨摇摇头,淡然一笑:“不妨事,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说着来到榻前,雪雁见状只好将黛玉的身子倚靠在凤墨怀中,凤墨左臂虽然疼,但此时极力地坚持着,微微一蹙眉,一咬牙。   紫鹃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关切地道:“王爷,你没事吧,还是我们来罢!”凤墨长眸一凛,右手伸过去:“药给我!”   紫鹃只好将药碗递了过去。凤墨将药碗送到了黛玉的唇边,黛玉昏迷了三天,此时牙关紧闭,却是无法进食。   凤墨眉头一皱,紫鹃见状灵机一动忙道:“芷若,你去拿把勺子来试试!”   哎,芷若忙抽身去了,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一把药匙:“紫鹃姐姐,给!”   紫鹃感激地一笑,接过来,舀了一勺,想撬开黛玉的嘴把药送进去,可是黛玉的唇仍是紧抿着,试了两次均无果,只好看着凤墨:“王爷,这可怎么办,姑娘的嘴不开啊!”   凤墨微一沉吟,正待说话,芷若却笑吟吟地一眨大眼睛道:“哥哥,不如你度给姐姐喝罢!”说着笑看着凤墨,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凤墨顿时了然,眸露惊喜,这是个好办法。   于是将黛玉轻轻放倒在床榻上,然后端起药碗猛地喝了一大口,并不顾忌众人在场,俯下身,以舌顶开她的樱唇,压住她的香舌,药汁方顺着她的喉咙慢慢地流了进去。   屋中众人均是年轻人,何苦见过此等亲昵状况,不觉均有些尴尬,彼此瞅瞅,不约而同地立起身,走了出去。   见众人此状,芷若复回首看看正给黛玉度药的凤墨,二人唇齿相交,举止亲密无间,不觉促狭地一笑,随着众人出了屋,轻轻地将门掩好。   毒解墨黛缱绻情长   凤墨将一碗药慢慢地喂完,掏出绢子,细心地为她撷干嘴角的药渍。   长出一口气,手臂上的痛感传来,不觉微微皱了下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银袍,此时已是血迹斑斑,便轻轻地走出来,唤道:“紫鹃,给我拿件衣服来!”   紫鹃应声,因不知道会在此耽搁几日,故二人的换洗衣服均带了不少,不一会,拿着一件新的袍子来。   紫鹃想为其换上,凤墨摇摇头,看了看黛玉:“我自己来罢,你去找婆婆,给王妃熬些粥来,一会儿她醒了,只怕会饿的!”   紫鹃有丝犹豫,看了看凤墨的伤口:“王爷,你的胳膊方便吗?”   凤墨道:“无妨,你去罢!”紫鹃只得答应着出来。   凤墨有些费力地脱掉身上的衣服,现在每日里均是黛玉亲自服侍他穿衣绾发,这还是墨儿的格外要求,当时自己撒娇耍赖地要求她做这件事,闹得她无可奈何,只好哄孩子一般天天亲自为自己宽衣。   没想到一旦成了习惯,自己却受不了别的女人的触碰。所以,即使胳膊不便,他也不会假手于人,哪怕,那个人是应该服侍他的侍女!   咬着牙,好容易穿好了衣服。凤墨素来好洁,自己的发丝亦有些零乱,每日里也是由黛玉亲自为他绾,黛玉为他梳发时那柔柔的小手,穿过他发丝时的轻柔很让他享受和得意,但此时自己顾不得许多了。   此刻,为他绾发的人正躺在榻上,凤墨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观察着黛玉的神色,他要等,等她醒来,亲自为自己绾发。   果然是良药,一盏茶的工夫后,便见黛玉的呼吸渐粗,鼻翼开始微微地翕动,面上也现出微微的红润。灿亮的晨光中,长长的睫毛,如蝴蝶那透明而美丽的翅膀一般,轻轻地翕动着,而后,缓缓地睁了开来!   凤墨一阵惊喜,眸子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轻声道:“娘子,你醒了!”   仿佛经历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她,就似在生死边缘行走了一圈,然后又回来了一般。耳边,还回落着凤墨那一句句深情而霸道的话,那苍白的脸上,映着那依旧清澈如水的眸子,看起来,让人欣喜不已。   黛玉睁着水眸,对上凤墨那双深情热辣的黑瞳,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正满怀关切地看着自己,脸色微微憔悴,看上去那么落魄,就如经历了一场大病一般疲惫不堪似的。眼窝微陷,一双魅眸有了些微的血丝,发丝更是凌乱,下巴上已然微微长出了青青而浓密的胡茬。   可是他的手,此刻仍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   不觉心里疼得一颤,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凤墨见状忙拿起一个枕头垫在她背后道:“傻丫头,怎么一醒过来就哭鼻子啊,是不是还有些难受?”一面伸出手轻柔地为她拭去泪珠。   黛玉手颤颤地抚了凤墨的面颊,那张俊美的脸上,有着她熟悉的温度和触感:“墨,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这是在哪儿呢,我睡了好久了吧?”   触在手中,是他扎手的胡须,不止扎在手里,更疼在心里。墨,这个视她如命的男人,一个将自己从死亡线上追回来的男人,此时,为了自己,竟然灰颓成这个样子!   “我没事!”凤墨轻声道,长眸不由自主浮起一层雾气,黛玉醒了,真好!那份揪心和担忧终于卸去,浑身的骨架似被抽离了一般,松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自己已经两天两夜没有阖眸了!   一直守着她,不敢睡去,只为了看到她醒时的那双盈盈水眸,因为他知道,她需要他!   这时,外面的紫鹃听到屋里的动静忙跑了进来,见状惊喜道:“姑娘,你可是醒过来了。”一句话未完,那泪已经湿了衣襟。   紫鹃趴跪在床前:“姑娘,王爷守着你,寸步不离,两夜没有阖眼了,一直等着姑娘醒过来!”紫鹃未敢说,半夜间,她不经意,甚至看到凤墨在落泪,一直到清晨,才稍微闭了会眼而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狂傲不羁,高贵卓然的凤墨,却为姑娘的安危落泪,看到他为黛玉伤痛,紫鹃心里既安慰又心疼。   黛玉望着凤墨,忽然明白了,一夜间他变得如此疲惫,是因为自己,也许,他怕自己从此再也醒不过来了罢?凤墨是练武之人,一夜对他来说不会造成任何事,可是,若两夜伤痛,却是能让人变得憔悴万分的。   自认识凤墨到现在,从没在人前见过他如此伤颓,那个调皮的,霸道的,轻佻的,张扬不羁的凤墨,此刻因为自己,竟是如此地颓伤落魄。   眼窝微润,她只希望看到飞扬阳光的他,而不是现在的他。佯作轻松地一笑,腮边梨涡微现:“傻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吗?有什么可担心的!“一面故作轻松地看看了屋里的摆设,便要起身,却感觉身上酸软无力。   凤墨忙伸手按住她,躺了两天了,身子肯定虚弱,她现在的情形可是要好好地养养身子了,尤其小产,更不能掉以轻心。   见她执意要起身,于是便轻轻扶起她,让其靠在自己身上,一面缓缓地将这两日来的情形说与她听。掠了掠她鬓边的发丝,黛玉听了点点头,水眸转了转,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还好,有惊无险啊!”   一面垂首沉吟,从没经历过如此凶险之事,当时不觉得害怕,可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却后怕不已,好在凤墨及时赶到,她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欣慰地偎进他的怀里,凤墨轻声道:“娘子,为夫没有护好你,你,怪不怪为夫?”一双深邃而深情的魅眸,直直地盯着黛玉:“我答应过要好好地保护你,可是却没有做到,还差点失去了你,我这个夫君不称职啊!”语气中满含痛悔自责。   听着他的内疚,黛玉蹭了蹭他的胸膛,摇摇头:“傻瓜,怎么能怪你呢,你总不能把我捆在你的身边吧。这是个意外,何况我现在也没事了!”   凤墨清然一笑,长吁了一口气,用右臂紧紧地搂着她:“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有事了!相信为夫!”黛玉轻轻一笑:“嗯,我相信你!”   听到屋里的动静,外面的探春和等人忙走了进来,见状亦是惊喜交集。探春眼窝微润笑道:“林姐姐,你可是贵人福相,老天保佑啊!”   黛玉从凤墨怀里抬起头笑道:“还好,就是让大家担心了!”   雪雁看了看黛玉的脸色:“只要姑娘无恙,我们担点心算什么呢。最担心你的是王爷,已经几两没有睡过整觉了。”黛玉看看一脸凤墨,心里又暖又甜又是心疼。   紫鹃道:“姑娘,两天水米不进了,现在觉着情形怎么样,要不要进点东西,我已经熬好了燕窝粥了!”   黛玉一笑纳闷道:“你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这里还有燕窝吗,敢情紫鹃奶奶把王府搬过来了罢,亏你想得周到!”   听着黛玉的打趣,看着她仍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双颊却是有了丝丝红润,紫鹃心里总算落了地。不觉一阵轻松地笑道:“姑娘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刚醒过来嘴头上便这么不饶人!”一面笑着去了。   凤墨看着她与紫鹃斗嘴,心里欣慰不已。接连两日看不到她的如花笑靥,听不到她动听的笑声,还真不太适应。看到她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活泼,浅笑盈盈,心里亦是一松,长眸锁住她的一颦一笑。   对于她,自己永远也看不够的!   黛玉仍觉身子酸软无力,只得对探春自嘲道:“这身子真不争气,偏偏是我总这么多事。好容易来到这里,听说外面景致优美,只可惜不能出去亲自观赏一番,太遗憾了!”   探春笑道:“人有旦夕祸福,谁保住一生都平安呢,林姐姐吉人天相,遇难呈祥。看景着什么急呢,你的毒才解了,伤口还未痊。神医可是说了,你得在床上养上半个月才能下床呢,不然以后万一有什么隐患,人家可不管呢!”   黛玉不解地看了一下凤墨,眨眨水眸道:“没那么严重罢,我只是身子酸软一些而已!下地走走活动一下不会有事的,总这么躺着倒只怕是越来越酸呢。”   不小心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秀眉微微一蹙,凤墨魅眸一闪,一挑眉笑道:“别逞强,要听神医的话,好好地在床上待着,一会用点燕窝粥,我给你换药!”   黛玉只得蹙着秀眉,有些不情愿地看着凤墨,求助般地看着探春。   探春见状扑哧一笑,忙摆手道:“这我可帮不上忙,你昏迷的时候神医可是说了,你的情形即使毒解了,还得继续用药,体内的毒素得慢慢地清除,再躺上半个月才能彻底恢复呢,我们得尊医嘱,全是为姐姐好!”   这时紫鹃笑吟吟地端了燕窝来:“姑娘得听话,就着机会好好地养养罢!把身子养得壮壮的。”见到燕窝粥,黛玉不再计较活动的事。真感觉饿了,一大碗燕窝粥一气竟然全吃光了,腹中仍觉饥饿。   紫鹃笑道:“姑娘睡了两天,食量大增,这神医可真是神呢。那位婆婆已经为姑娘准备好了饭了,只怕一会便得了呢!”   正说着,见芷若托着竹盘进来,见黛玉醒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着。这一群人,个个仪表不凡,她可是巴不得这几个人在这多待几天呢。   上上下下看了黛玉半天,随即笑道:“姐姐你就象个仙子一样,爷爷看过这么多病人,姐姐是最漂亮的了!”   说着瞥了凤墨一眼:“你们两个全那么俊美,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呢,看上去好般配呢。怪不得你们两个是夫妻呢,我看啊,除了姐姐,没有谁能配得上哥哥了,哥哥呢,”   说着歪着头看看凤墨,调皮地道:“只怕也就姐姐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了!”黛玉闻言,抬眸正对上凤墨深情的黑眸,不觉娇羞一笑,脸上笑靥如花,整个人看上去娇美动人。   一天来,大家全喜欢上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心直口快的小姑娘。紫鹃笑道:“姑娘和姑爷可是天做之合!将来啊,芷若也会找到这么称心如意的夫君的。”   芷若虽然小,但是性格坦率直爽,丝毫不觉得羞涩,没有半点扭捏,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道:“那将来如果真如紫鹃姐姐所言,那芷若一定会亲上门拜谢姐姐,借姐姐的吉言!”说得众人皆笑了。   看了看探春,芷若眼珠一转,笑道:“探姐姐,那位蒙大哥看样子很紧张爱护你啊,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啊?”   探春饶有兴趣地听着二人的言谈,却见芷若突然话锋转向了自己,不由一怔,笑道:“人小鬼大,这么小的年纪便喜欢管人家的事,什么心上人啊,尽胡说!”   芷若却一扬小脸:“瞒不了我的,探姐姐不要嘴硬!”探春微微撇撇嘴。   芷若笑吟吟地端着饭菜来到榻前:“林姐姐,这是婆婆特意给你做的,你身子刚好,得多吃点好的!”   黛玉见芷若人不大,却是机灵得很,不觉便有了几分喜爱,笑道:“谢谢小妹妹,劳烦婆婆了!”说着闪目一看,见芷若端上来的红枣小豆小米粥,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芷若道:“林姐姐,这些是补血的,这鸡汤可是加进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呢,这药膳对你的身子有益,快趁热吃了罢!”紫鹃忙端着小碗,一勺勺地喂着她吃,两天未进食,一下子吃得还真不少。   紫鹃笑道:“姑娘要是总这么好胃口就好了!”   说笑间见婆婆走了进来,觑着眼瞧了瞧,笑道:“胃口不错,丫头多吃些,神仙似的一个人,偏偏身子骨这么弱,在我这里多养两天罢,婆婆好好给你调理一下。这女人的身子啊,如娇花软玉,得经心地呵护!”   说着看了看凤墨,笑道:“丫头好福气,没看你相公在你昏迷的时候,那个担心的样子,看得人心里也跟着难过呢。昨晚只怕又一夜未阖眼罢。现在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罢!”   黛玉水眸看看凤墨,见他此时正望着自己,一双黑瞳说不出的深情款款,不觉脸色一红,心里甜丝丝的。   婆婆见状向芷若和探春等道:“让他们小两口好好地歇会儿,咱们别在这碍手碍脚的。你们跟着婆婆来,婆婆给你们做点山中的野味去!”   探春也喜欢这祖孙俩的脾气,于是几个人笑着跟了出来。   紫鹃对凤墨道:“王爷,该给姑娘换药了!”说着近前想侍候黛玉,凤墨忙一摆手:“放下我来罢!”   紫鹃微一犹豫,看了看凤墨的胳膊:“王爷,你。”   凤墨道:“没关系,我来便是了!”紫鹃只得退出来。   回首看着黛玉,见她粉面微红,望着自己有些羞涩,凤墨好笑道:“你我都是夫妻了,娘子哪里为夫没看过?怎么还这么抹不开面子,嗯?”   黛玉瞪了他一眼,垂首轻柔婉转道:“方才当着紫鹃的面呢!你。”   凤墨倏尔一笑,轻轻地拉开她的衣襟,大片雪白的香肩露了出来,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绷带,那上面,浓浓的膏药沾了丝丝乌血。   凤墨拿过旁边的丝绢,轻轻地抹着,动作轻柔,边抹边觑着她的神情,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一面仍不停地问着:“怎么样,疼不疼?”   虽然伤口被一动就有痛感直袭而来,并夹杂着全身的不适和疼痛,可这些,都抵不过凤墨眸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温情和关切,黛玉蓦地觉得,自己肩上的痛,忽然变得不那么痛了。   将旧的药抹去后,凤墨复轻轻地敷上了新的药膏,而后一抽绷带,轻轻地为她系好,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仔细,那么温柔。黛玉心里暖暖的,甜甜的,似乎那份痛并不那么分明了。   她并不知,此刻,凤墨强忍着自己胳膊上的痛,尽量地不让她发觉自己也受了伤。   换过药后,黛玉偎在凤墨怀里,莹白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下颌,那里,微微地扎手!整个人不羁中带着些落魄,迥非平日里那个丰神俊朗一丝不苛的翩翩公子,黛玉柔柔地一笑叹道:“傻瓜,我再不醒过来,你就变成邋遢鬼了,墨,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难看的!”说着调皮地眨眨水眸。   凤墨见她娇俏喜人,不觉喉间一热,声音微哑:“坏丫头,全是你闹的,要不是你,为夫岂能成这个样子,竟然敢说自己的夫君邋遢,看我不收拾你!”说着摩挲着用力地扎了她一下,黛玉轻笑着躲着。凤墨立起身来,柔声道:“你躺会儿,我去梳洗一下,嗯?”黛玉点点头。   不一会儿凤墨收拾好了复又回来,风采依旧,只是发丝仍旧零乱,黛玉柔声道:“墨,让我给你绾发罢,你的发丝有些乱了呢!”   “身子怎么样,不要勉强自己!”凤墨眸光潋滟,脸上溢满柔情,心里虽非常想她给自己绾发,但她刚刚醒来,想必身子非常虚弱,再晚些也没有关系的,凤墨有丝犹豫。   黛玉微微一笑:“没关系,这点小事还是力所能及的!”凤墨依言转过身,黛玉轻轻地打开凤墨浓密的发丝,黑亮柔顺,与自己的丝毫不差,掏出怀中的玉梳,慢慢地为他梳理着。   柔亮的发丝穿过莹白的小手,带着凤墨的气息,黛玉深情款款,从没象此刻这么柔肠百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墨,你的发,似乎又长了呢!”   想到昏迷时凤墨的表白,自己虽不能动,不能回应,可是句句听得清清楚楚。眼窝微润,一颗泪珠滴落到凤墨的发间。用碧玉簪绾好,含笑仔细端详了下:“好了!”   凤墨回首,见到她脸上的泪痕,轻柔地抚上去:“傻丫头,好好地哭什么?”柔声的安慰却令黛玉更加止不住,俊美依旧,那眉眼让自己心动不已,偎进凤墨怀里,泪落不止。   凤墨紧搂着她:“是不是怪为夫没有保护好你!”摇摇头,水眸望定凤墨,强颜一笑:“墨,知道吗,昏迷的时候,我听到你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真的很想告诉你,我是你的,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说罢如释重负般展颜一笑。   凤墨搂着她,轻轻吻上她的鬓丝,声音微哑:“夫妻是一体,你痛我也痛,你好我也好!我知道,你不会丢下为夫的!”说着复促狭道:“为夫知道娘子舍不得丢下为夫一个人孤零零的,对吗?”   语气深情缱绻,黛玉心里一颤,水眸氤氲着一层雾气,喃喃道:“墨。”一丝默契与深情在彼此心中缓缓流淌,毋须言语,二人心意已明!   夕阳西下,山中的景致更显迷人。斜晖映着天边的彩霞,炫丽灿亮。   望着那归鸦阵阵,蒙恬脸色微敛,神情严峻:“墨兄,来林府的黑衣人,身手与那日袭击和亲队伍的丝毫不差,如此看来,均是啼血谷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这二者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是什么事,竟然能令啼血谷的人现身?”   凤墨长身玉立,一张俊脸神情冷峻,听了蒙恬的分析,微一思忖,长眸一眯,一丝寒光闪现:“看似无联系,但是稍微一想,却又有合理之处!”蒙恬一蹙眉,看着凤墨。   凤墨嘴角一扬,一挑眉道:“不瞒蒙兄,他们来林府,奔的是那些所藏的证据而来,试想作为江湖中人,他们要这些有何用?他们袭击你们又怀着什么居心?作为一个杀手组织,为谁卖命,这是最关键的!这幕后之人,只怕势利不小!”   见蒙恬神色一凛,凤墨继续道:“圣朝的局势,蒙兄想必也多少知晓一些罢?”   蒙恬心里一顿,看了看凤墨,凤墨似笑非笑,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低声道:“墨兄的意思是,有人想借此造成朝庭与北蕃二者间的矛盾和冲突,坐收渔翁之利?”   凤墨微微一笑,手拈发丝,闲闲地道:“对方恨不得水越混越好,蒙兄只要想想,何人有这个实力和居心便是了!圣朝的事我没兴趣,不过对方却是伤到了玉儿,那便另当别论!”说罢脸色蓦地滕起一片阴鸷,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蒙恬脸色渐渐阴沉,没想到这里面的水竟是如此深,朝中,有谁有这个实力和企图呢,眉头一拧,陷入沉思中。良久,声音低沉地道:“只怕,我们全搅进这混水里来了!”   凤墨默然不语,长眸微眯,悠悠地道:“对方暂时不会再有所动作了,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们毋须担心了!”   正在此时,却听到屋里一阵吵闹声,几个娇脆的声音传来,凤墨一挑眉,便知道肯定又是黛玉躺不住了。这几日来,可是闷坏了她,但莫道全却是交待不可让她出屋,只在屋里保养,不知情的她岂肯乖乖地躺着。   总想着出来看看山中的景致,确实也难为了她,凤墨想了想,转身进了屋。   见探春和紫鹃等正围在榻前,黛玉一脸的不悦,芷若也蹙着小脸,托着腮嘟着小嘴。   见凤墨来了,黛玉忙象看到了救星一般水眸闪亮,有些撒娇地道:“墨,三妹妹她们还不让我下地,快憋死我了,我的身子早好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出去呢,连榻也不让下,这简直成了坐月子了呀。恐怕做月子也没这么烦呢!”一面负气地瞪了探春等一眼。   凤墨扫了几个人一眼,见探春等神情一凛,只默然不语。于是一挑眉笑道:“她们是为你好,婆婆不是说了嘛,你的身子得再多养两天才行,不然只怕以后会留下隐患,难道娘子连神医的话也不听?”一面故意板起脸,有些不悦。   凤墨还从未阻拦过自己做什么事,凡事他都会依从自己,今见他亦阻拦,虽有些不悦,但看众人亦是一副固执的模样,黛玉秀眉微蹙,看看探春紫鹃等,便知没有转还的余地。   只好躺倒,一面恨道:“好了,你们人多,我听还不行吗!”凤墨见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不觉微微一笑。探春等人见她此状,也彼此一笑,纷纷退出。   凤墨见她侧着身子向内,一声不吭,便知又在闹脾气,不觉好笑地凑近前来。   黛玉却冷不防起了身,一脸的无奈:“墨,我都已经好了,为何还要在床上待着呢,再这样下去,不闷死才怪!”一面拉住他的胳膊,有些请求地道:“现在外面的景致迷人,好容易来一趟,却要辜负这大好春光!”   凤墨不小心被她扯动刀口,不由闷哼了一声,忙扶住自己的胳膊。黛玉忙放开他,疑惑道:“墨,怎么了,让我看看,你的胳膊是不是受伤了?”   凤墨一皱眉,忙阻止道:“没事,不过一点小伤罢了,已经敷了创伤药了,过几天便好了!”黛玉心头疑惑,凤墨的身手那日她见过,难道是因为保护自己受的伤,怎么会,他的身手绝对是超出明阳他们的呀!   一时秀眉一蹙,轻轻抚着凤墨的胳膊,轻声道:“现在还疼吗?”   凤墨故作轻松地道:“快好了,心疼为夫了?”见他仍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黛玉点点头,凤墨一挑眉笑道:“心疼为夫就得听话,好好地在床上待着!”   听了凤墨的要求,黛玉张了张嘴,敛下水眸,只好默默地点点头。   凤墨早知道她会因心疼自己而乖乖听话,见她如此,不觉心头一松。长眸含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回荣府感叹今昔   五日后,一行人回到林府,半个月后,黛玉的身子终于养得差不多了,准备启程进京。   收拾着东西,黛玉如释重负:“终于熬过来了,这些日子你们没把我闷死,真受不了了!”   探春一挑眉:“姐姐从前可是深居简出,很能耐得住性子,在潇湘馆里一待可是几日不出门的,怎么如今倒闷不住了?”   黛玉莞尔一笑,水眸微波闪动:“此一时彼一时罢,人都会变的!”   一路无话,直奔京城。物是人非,繁华依旧。   十里长亭,芳草萋萋,水溶早在此迎候。一双清眸朗如星子,温润如玉,淡如微风,一派闲适安然。   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围的景致,似乎兴致勃勃,只是眸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显示了深藏不露的心机和睿智,亦表明了他此刻的心并不在眼前的景致上。   远处几辆较华丽的驮轿迤逦而来,十来名身姿矫健的侍卫缓辔护在两边。   水溶不觉长吁一口气,脸上含笑,立起身来,走下石阶,款步来到亭外的草地上。车子停下,车帘一挑,凤墨跳了下来,那张邪魅的俊脸似笑非笑地对上水溶温润的清眸,二人相视一笑。   凤墨一挑眉,轻声笑道:“北王,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水溶会意,朗声道:“承蒙逍遥王惦记,小王一切均好,闻听尊驾来京,本王在此已恭候多时了!”当着外人,二人客套地寒暄着。   一时见蒙恬亦下了车,水溶已从肖锋口中得知,探春二人在茜香,知道二人无事,心下方安,近来调查和亲队伍被袭一事,后又有肖锋所告林府之事,所手中的证据已经昭然若揭,只待圣上裁决了。   当下微微一笑:“见到世子安好,本王便放心了!一路劳顿,世子可是辛苦了。”   蒙恬面色平静,看不出表情,说出的话却是绵里藏针:“北王,在下的安危不足虑,只是事关重大,希望朝庭能尽快给北蕃一个交待!”说着看了一眼探春:“多亏郡主无恙,不然,只怕父王那边也不好交待!”   水溶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世子不必担心,此事朝庭已命本王追查中,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了!到时候会给世子和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着意味深长地笑笑。   蒙恬面色一松,那双琉璃般的褐色眸子一闪:“那便好,相信北王不会让北蕃失望!”水溶的威信和声望蒙恬知晓,见其允诺,自己便不再计较。   此时黛玉探春携手,二人款款近前与水溶见礼,水溶上下看了看黛玉,见其气色红润,神采飞扬,脸上不觉换了一副轻松的神情揶揄道:“看样子王妃气色不错啊,小王临行前的话想必是谨记在心了!”   凤墨闻言,嘴角微扬,长眸微阖,笑不丝地看着黛玉。黛玉不觉水眸一闪,柔柔地看了看凤墨,笑道:“多谢王爷,你的这个意外惊喜,还真让黛玉收获颇丰!”   水溶仰首而笑,虽不知二人的具体情形,但凤墨禀性他却深知,看二人情形亲密,心里亦觉欣慰,这桩亲事自己算是没牵错红线。   随即面容一敛,笑道:“本王已经命人打扫了客房,安插了器物,只待你们夫妇了。荣府我亦已经命人通知了,吩咐她们提前打扫安排了!不知你们夫妇是先去荣府,还是先在小王府暂居一日?”凤墨不答,一挑眉,只是含笑看着黛玉。   黛玉和探春二人对视一下,黛玉道:“多谢王爷美意,我们就不劳烦王爷了,还是先去荣府罢。容后再过王府拜望如何?”   水溶扫了凤墨一眼,见他噙着一丝笑意不语,便知他肯定是听黛玉的,心内好笑,便道:“也好!如此,本王便不亲送各位了。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说罢拱手告辞而去。   见水溶远去,黛玉回首看了看探春,轻声道:“走罢!”   荣宁二府,已是非比从前。透过车帘,造荣府国三字仍熠熠生辉,但门前冷落,半日也没个人烟,黛玉默然无语,心内慨叹。   车子进了大门,才见有几个下人已然在此迎候着,穿着打扮已然没有了以往的光鲜,人人脸上亦失去了往日的风光骄矜,均是木讷淡然,面色平静如水。虽已经知道府内获罪凋败,所有的下人均被遣散或被转卖,想起昔日的热闹显赫,此时的冷清仍让人难以适应,黛玉一时有些愣怔失神。   抬眸望进凤墨长眸含笑,向她伸出双手,微微一敛,将手伸到他的大手中,凤墨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心莫名地踏实下来,缓缓下了车。探春此时亦是默然,从另一辆车里下来,站在她的身侧,扶住黛玉。   只见林之孝近前肃然道:“林姑娘,三姑娘!”黛玉见他此时苍老如斯,不由微微一凛,一场变故将人竟至变得如此。   二人神情凝重,这时却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急急地赶了来,到了近前微喘着道:“三姑娘,林姑娘,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方才听说了,我便急急地赶了来了!”原来却是贾母身边的琥珀。   黛玉微微一笑:“老太太呢?”   琥珀打量子一下黛玉,看到她身畔的探春,也是一惊,面上显出不解的神情:“三姑娘,你怎么也回来了,你和林姑娘这是?”探春知道,她逃婚的事府里尚不知,于是笑道:“一会再告诉你们罢,林姐姐,先看看老太太去!”   琥珀忙笑道:“老太太刚还念叼呢,自打北静王爷派人通知说林姑娘要回来后,老太太的精神便好了些呢,天天盼着。如今姑娘回来了,只怕老太太的病从此便好了也说不定呢!”   一面复神色喜悦道:“府里冷清了多日,好长时间也没客来了,如今你们竟结伴回来,府里又可以热闹了!”   二人随着琥珀一路款款而行,凤墨蒙恬二人默然不语随在身后。   拐过回廊,却见迎头宝钗缓缓而来。黛玉忙站住,见宝钗身着半新不旧的衣衫,腹部微隆,人较从前显然瘦了些,那张银盆玉脸看着微有些憔悴,但精神还好。一双杏眸虽然少了鲜的光彩,但眸底越是越见沉稳,似乎还有些坚毅。   见到众人,宝钗微微一笑,唤道:“林妹妹,你来了!”   黛玉微微一笑:“二嫂子!”   这个称呼让宝钗微微一怔,随即神情恢复如常:“方才还在大嫂子那念叼呢,没想说着便到了!”   说着往黛玉身后看了看,转身吩咐林之孝道:“琏二奶奶一会便过来,且将这两位娇客让到荣禧堂,老爷的病也好些了罢,命人去把老爷请出来陪着罢。兰儿和环兄弟呢,让他俩过来陪坐说话罢!”   如今荣宁二府,男子均已经被发配边疆效力,唯有贾政被罢黜后赋闲在家,还有未成年的贾环和贾兰俩叔侄。贾政遭此打击,身子骨也是羸弱不堪,故偌大的府第竟然无人出来迎候,虽未免失于礼仪,也是无可奈何了。但这两位娇客却是非比常人,身份清贵,于是宝钗只得命人去请贾政。   林之孝忙请凤蒙二人,黛玉向凤墨微微颔首,见那二人随着林之孝去了,便回身随着宝钗往贾母处而来。见宝钗神情淡然稳重,黛玉不觉心中一叹。   走进房间,便见贾母斜倚在榻上,往日的大家仪态已然不见,卸去了笼罩在身上的富贵光环,象所有病重垂暮的老人一样,竟是苍老憔悴,病奄奄的,精气神丝毫不见。   一双眸子混浊无光彩,黛玉见状不由心往下一沉,鼻内一酸:“老太太,玉儿不孝,来看你了!”说罢双走几步,快速来到榻前。   贾母正半阖着眼养神,听到声音,一双眸子霎时睁开来,一见是黛玉,不觉霎时有了光彩,惊喜道:“玉儿,真的是你回来了吗,外祖母日思夜想,一直盼着你呢!”   说罢在榻上立起身来,一把拉了黛玉,黛玉忙坐于榻前,强笑道:“老太太,是玉儿回来了!”看着贾母的老态和病容,心里堵得很,喉间哽咽,眼圈微润。   贾母不住地颔首,黛玉忙拉着探春笑道:“老太太,你看我把谁给您带回来了?”贾母一看是探春,不由一愣,疑惑道:“这是?三丫头你?”   探春亦忙坐下一笑道:“老太太,一言难尽,兜兜转转,这其中的波折,一会我再告诉您!”贾母点头,一时间有些愣怔,只是激动地拉着二人,却说不出话来。   琥珀见状,不觉喜笑颜开,老太太总算见到林姑娘了,这精气神立马便不一样了,于是忙回身去倒茶。   宝钗见状,知道祖孙三人会有很多话要讲,忙轻柔一笑:“林妹妹,三妹妹,你们俩先陪着老太太说话,我去看看老太太的药好了没有,顺便吩咐下给你们做些你们爱吃的菜去!”   黛玉忙轻声道:“有劳二嫂子了!”   宝钗闻言,微微一笑:“妹妹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呢!”说着向贾母微微一笑,扶着莺儿去了。   回过头来,贾母上下打量了黛玉一下,状甚欣慰道:“好,看玉儿的模样便知道很好,这下我便可以放下心了!”黛玉微笑。   探春卖了个关子道:“老太太,林姐姐现在是好得很呢,她嫁的王爷不是傻子呢,而是一个俊美又能干的姐夫!”   贾母闻听,不由眉眼堆笑,这竟是个意外之喜,心里一松道:“真的吗,难道是治好了,阿弥陀佛,外祖母真为你高兴啊!”   黛玉便随着贾母的话头道:“是呢,老太太,他的病如今竟是治好了,老天庇佑!”凤墨的情形,黛玉怕贾母担心,故不肯实情托出。探春一挑眉,会意地一笑。   顿了顿,贾母转向探春:“探丫头,说说你的事罢,当初听说你在半途中遭劫,我这心里骇得什么似的,一颗心一直就提着。原以为再没机会见面了呢,没想到,老天可怜见的,竟还有此意外之喜。我这一辈子一心向善,经历的波折也不少,可是再没想到老了竟然一再地为你们担惊受怕的!”   见贾母面呈忧戚,探春忙将自己的情形一细说了。探春不便说的,黛玉在旁边笑着给补充了,听得贾母微微颔首,叹道:“你们俩算是有了个不错的着落了,本以为我这身子骨,油尽灯枯了,想不到我还能见到你俩一面,这下我总算安心了,就是走,也走得无牵挂了!”   黛玉秀眉微蹙,忙强笑安慰道:“老太太说哪里话,我看您气色已经好多了呢,玉儿此次来,遇到一位神医,为您求了点药呢,您的身子骨多调养调养便会好起来的。”   贾母摇头苦笑:“玉儿乖,你这是哄我开心呢,你不用劝慰我,我心里明镜似的。生老病死,有谁能躲得过呢!一切皆有定数,强求无益的。”脸上带着阅尽事事的沧桑。   黛玉不语,探春从旁笑劝道:“老太太是有福之人,只要您凡事想开些,这身子很快便会痊愈的。”   贾母看了看众人,道:“你们先出去,我和林丫头三丫头有些话要讲!有事自会唤你们!”琥珀见状,忙退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贾母复叹道:“这人啊,不过是一口气,迟早有那么一天,我倒没什么,现在看你们两个均好,便放心了,这辈子,福也享尽了,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只是府里的情形,你们俩也知道了,终是有些愧疚,全是我疏于教导所致!”说罢心头一酸,儿孙们的作为,她已是有心无力,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了。   黛玉忙道:“老太太快别这么着,世上荣枯无百年。这仕途的兴衰,历来如此,说到家道的盛衰,非是一人之力,岂能怪老太太呢。你也说这辈子心里如明镜一般,这么多坎都过来了,难道还不明白这个理儿吗?又何必自责呢!”   一席话说得贾母转而微笑,心里豁然开朗,自抄家获罪到今,府里人人自危,个个颓丧,哪个有心情去劝慰别人呢。   如今听了黛玉一番话,心里倒觉得象敞开了一扇门一样,本就是明事理之人,只不过心里牵挂着黛玉宝玉等,故郁闷至今,如今见最为担心的黛玉一切安好,不由自主这心里便亮堂轻松起来。   贾母笑道:“还是玉儿会说话,我这心里竟似开了一扇窗,这些日子的郁闷一扫而光啊!当初的事,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只是当时有心无力,竟然护不得你半点,这心里一直愧疚着。”   说着脸色一暗,语气悠悠地道:“不知,你心里还恨你二舅母吗?当初她那么对你,你。”   黛玉脸色一敛,说心里话,她何尝能轻易放下心中的芥蒂,但是恨又何益,贾府如今已然如此,这难道不是上天的报应吗?自己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宝玉为了母亲的所作所为,以出家作为赎罪。虽然做不到原谅,但希望也就此作罢。   微一沉吟,看着贾母那双和蔼深沉的双眸,认真地道:“老太太,玉儿已经是重生之人,对于曾经的伤害,不管是谁加在我身上的,我已经尽量地在淡忘。并非是原谅,而是已经被惩罚了,再追究也无益啊,不是吗?”   见贾母点头,复笑道:“不管别人对玉儿如何,我只记得老太太的好!”   贾母微叹道:“一会儿你们去看看她罢,唉,有道是天作孽,犹可违。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可惜她挣了这一辈子,到头来依旧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挣到。”   黛玉和探春闻言一愣,便知贾母的话中有缘故,齐齐地望向贾母:“老太太,二舅母她,怎么了?”   贾母摇摇头,却不回答:“一会儿你们看到便知了!”说着摆摆手,二人心中均有些不祥的感觉,微微惊诧,但见贾母不再言语,只得不再相问。   一时见贾母有些倦怠,二人忙起身告扰,悄悄退出来,到正房去拜见王夫人。   荣禧堂。   贾政陪着凤墨和蒙恬,此时的贾政,经此变故,身体大不如前,府里奴才们遣散,唯有十余个丫鬟婆子家丁,比之往日竟是天壤之别。   二人见其身子状况甚是不佳,只好派人复将贾政扶了进去。   座上珠玑照日月,堂前黼黻唤烟霞。厅堂内阳光斜射进来,依旧亮堂堂的,阳光射在凤墨洁白的衫子上,折射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卓然贵气。   他的嘴角微微扬着,负手看着那幅对联,心内却是微微嘲讽:“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天理循环,生生不息。”   蒙恬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景致,虽一片葱郁,却难掩冷清,那一股落寂让人不舒。   闻言一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尽人事而知天命,这人事可是有好有坏!”   见外面日暖风清,凤墨一挑眉笑道:“如今的荣府,只剩这么一个空空的园子了,春如旧,人非昨,一切恍如云烟!蒙兄,出去散散如何?”   蒙恬微微颔首,二人起身,来到园中。   惩疯妇凤墨护妻   宝钗领着黛玉,穿过仪门,却没有往正室去,而是走进了旁边的耳房。   虽有宝钗含蓄地说了王夫人的情形,只说神智有些不清,进了房间,真正看到眼前的情形时,黛玉和探春仍不免一愣。屋中一个鬓发苍白的女人,正端坐榻上念念有声,手里拈着一串佛珠,双目微阖,脸色黯淡,正是王夫人!   听到动静一下子睁开了眼,刷地看向二人,眸中的陌生和冷淡让二人不觉面面相觑。   看王夫人的情形似乎已经认不出二人来了,果然,王夫人的神情冷漠地盯了二人一眼,随即敛下眸,并不理会二人的反应。   宝钗轻声道:“太太,林妹妹和三妹妹来看你了!”   对方面无表情,目光冷滞,好象宝钗的话与自己无关,仍自漠不关心地拈着念珠。   旁边莺儿扯了宝钗一下:“姑娘,我们走罢,告诉太太一声便是了!她这个样子,也不识人了,林姑娘和三姑娘来看了也就尽了心意了。”   宝钗叹口气,向黛玉二人解释道:“自从他失踪了以后,太太便一直神智不大清醒,初时还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如今竟是越来越严重了。现在,连人也不认识了,每日里除了念经便是打坐,要是就是自言自语。见人不说话,不然问的最多的就是宝玉回来了没有!”一面转身欲拉着二人出来。   一时见平儿的丫鬟走来,向宝钗道:“宝二奶奶,饭已经好了,备在老太太的怡安堂,请二位姑娘赶紧过去罢。方才老太太也说,让二位姑娘看了便罢了,不要在此多停留!”说着看了一眼王夫人。   王夫人嘴里喃喃着,脸上有些茫然,宝钗微微颔首,向黛玉道:“林妹妹,我们过去罢!”   此时,却见王夫人猛然眼睛一亮,象是清醒了似的,看了看三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神情有些激动起来,突然伸手指着宝钗,厉声道:“都是你,亏你还是什么二奶奶,我让儿子娶你进门,把这个家交给你来管,为此凤丫头暗地里怨恨我!凤丫头为我卖命这么多年,可是再近也近不过媳妇,我还以为你贤惠有德,宝玉的心不在你这,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宝玉是个孝顺的,还以为你们俩日子长了你便能拢住他,彼此能相敬如宾,可是你竟然连宝玉的身也拴不住,你还真是没用,空长了这么副好相貌,那些才情有屁用。害得我儿子连父母也不要了,躲你躲得远远的!”   说着眸子暗下来,脸上一片哀戚:“宝玉,你怎么那么傻呢,你可真狠心啊,丢下爹娘便一去不回了!”一面嘴里喃喃着。   呼地,复又抬起头来,似乎嫌弃地看着宝钗道:“早知你如此没用,我还不如让宝玉娶那个病秧子呢,虽说我也不满意那个狐魅子,可是至少宝玉和她合得来,不会因此离我而去。呸,哪象你,自己的男人心抓不住,如今连身子也看不住!”   王夫人的一席话,惊得黛玉探春二人面面相觑,黛玉听着王夫人的话,不由脸色一敛,有些骇然地看着一脸狰狞的王夫人。   随即一脸同情地看看宝钗,宝钗却是神情如故,对着二人淡然一笑,似乎已经习惯了王夫人的喝骂。自嘲地轻声道:“太太每日里看到我,均是这番话,想必是恨我入骨了!林妹妹,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黛玉秀眉紧蹙,拉住宝钗道:“宝姐姐,苦了你了!”   宝钗微微苦笑,摇摇头:“这是命罢,事已至此,除了接受还有别的办法吗!太太也是因为宝玉出家而难过,才会失去神智,现在她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和她计较什么呢。”   宝钗神色坦然:“林妹妹,我们快走罢,一会只怕饭便凉了呢,你的胃不是很怕寒吗?”   二人微微一叹,转身看了看王夫人,便欲出来。   林妹妹?   却见王夫人猛然看向黛玉,一霎时似乎愣了愣,一双混浊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戾,想起来什么似的骂道:“是你,真的是你,你还没死?”   说着一面仰天长叹:“老天,为什么让我又看见她回来。为什么?”   说着指着黛玉,更是一脸的狠戾和厌恶:“就是你这个狐魅子,让宝宝的心全在你身上,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劝也不顶事。晴雯那个死奴才,和你活脱脱一个影,偏偏宝玉也喜欢她,哼,你的是老太太的心尖子,我动不了你还动不了她吗,哼,为了我的宝玉,我才不想他被你们这样的狐媚子勾引坏了呢!”   黛玉神色一凛,水眸一寒,秀眉紧锁。紫鹃见王夫人出言污辱黛玉,欲近前喝止,黛玉摇摇头,看着对方的模样,神智已昏聩,自己还能她计较什么呢,紫鹃不忿地瞪着王夫人。   探春在旁却是听不下去了,一拧秀眉,脸色一绷道:“太太,你这个样子,竟然还口口声声抵毁林姐姐的声誉,这是你这个当舅妈的该说的话吗?林姐姐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忌恨,至今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甚至恨不得她死?宝哥哥的情形,又碍着林姐姐什么事,这些年来,因为二哥哥而被你迁怒的丫鬟还少吗?”   一面忿忿地道:“金钏,不过是和二哥哥说了句玩笑话,你便不顾她的名声硬撵了她,致使金钏不堪你的污辱投井;晴雯长得好,可是那个丫鬟不过是嘴皮子利害些,便成了你的眼中钉,她还是老太太的丫鬟呢,你却趁搜查大观园的机会轰了她。她当时还病着,你心狠如斯,她的东西你一点也没给,硬是净身出门,活活把人给荼毒死了!”   探春说着,心中一片义愤,王夫人表面上菩萨心肠,但她所行的这些事却是让人侧目,自己看在眼里,只得叹息隐忍,此时却是如哽在喉,不吐不快。   王夫人眼睛闪烁着,看了看探春,有些古怪地笑道:“这不是三丫头吗,怎么,和亲不成,被人家退回来了?哼,平日里尽哄着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用意,想哄得我对你没了戒心,好对赵姨娘好点?你还嫩了点,赵姨娘这个奴才秧子生的孽种,再有才情还不是庶出,还被封为郡主,骨子里便没那命。看来是人家知道内情了吧,啧啧,真好!当年,赵姨娘仗着的几分姿色,老爷只宠着她,哼,我就气不过,不就是一张脸蛋吗,呸,也是孤媚子!”   说着脸上气忿和不屑道:“男人偏偏就喜欢这种媚惑的女人,她们有什么好,我堂堂的大家闺秀,王家二小姐,难道比不是一个小妾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哼,再宠她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听我这正牌夫人的?”   说着脸上陷入微微的得意中:“这些年,凤丫头替我出了不少气啊,到底是姑侄亲!哼,不过,凤丫头胸中再有丘壑,也不会明白我那是在利用她!让她管府里的家,以为便是倚重她了,哼,她那个婆婆在背后怎么诽谤以为我不清楚吗?不过我不怕,在凤丫头在前头挡着,又有老太太撑阒腰,大太太即使能挑出理,可表面上也得顺承着!”   一面低下头来,随即抬起头撇着嘴道:“我就是不明白,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人,竟然喜欢的全是凤丫头这一类泼辣货,牙尖嘴利,花言巧语地。那个林丫头,不就仗着会说话会哄老太太吗。我能收留她,是人情,不留她,是本分。什么亲戚,她在府里吃住这么多年,老太太比亲孙女还疼她,真让人不甘心,那笔银子,只不过是她这些年的费用罢了。要不是老太太在,我早撵了她了!”   探春听得心头火起,虽说宝钗说不能和王夫人计较,可是现在听她所言,竟全是肺腑之言,又全是真心话,想必这些年憋在心里好久了,现在听来,让人心生寒意。   见宝钗扯扯她的衣袖,探春一挑眉,反不走了:“我倒要听听,太太还有何心里话要抖搂,今天这么多人,憋在心里难受,不如趁此机会让她全说出来的痛快!我倒要看看这些年来吃斋念佛的大善人还做过什么好事!”冷冷地看着王夫人。   虽知王夫人的禀性,但听她自己当众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情形。想必,这些心里话压在心中好久了,既然她想说,不妨今日便听个够。听听她心里还有哪些阴暗和龌龊。   果然,这些话在王夫人心里藏了这么多年,从没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透露,此时迷迷糊糊地再也藏不住,好容易又有人听,于是有了一种倾诉的快意。   不管对方听与不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将这些年的不平尽吐了出来。王夫人眸子放光,一改平时的木讷,越说越流利,越说越激动,荣宁二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入她的眼。抖擞着自己这些年的忌恨和不忿,将自己的所做所为全吐了出来,听得在场的几个瞠目结舌,目露鄙夷地看着她,想不到堂堂的诰命夫人,行事如此卑鄙龌龊!   最后视线落在宝钗身上,看着宝钗,王夫人脸上一副婉惜的表情,看似遗憾地道:“宝丫头那么稳重贤惠,还比不上一个孤女狐媚子,宝玉真是傻,竟然为了你出了家!呸,那个林丫头真是个祸水啊!只可怜宝丫头,老天不公啊,让她青春守活寡,和珠儿媳妇一个命。”   说着脸色越发阴沉,发狠地道:“珠儿媳妇也不是好东西,要不是她,珠儿怎么会病亡呢,天生克夫相,哼,宝丫头看着挺富态的,可是也是个克夫命,这俩儿媳妇,没一个趁我的意。只可怜我的两个儿子,竟然没一个善终的,老天,为什么,让我老婆子受此打击?我每日里吃斋念佛,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时疯疯颠颠地嘴里叙叼个不停:“宝玉,我的儿啊,你那么孝顺随和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出家呢,娘想你,你知道吗,快回来罢。”   黛玉无端受她诽谤,搅动一腔心绪,虽是疯颠之语,可是听在耳里,仍是如此刺耳,此时水眸一敛,神情冷峻,看着王夫人,心底越来越寒。   终于,念叼得差不多了,王夫人复恢复了木讷僵硬,方才眸中的光彩已经黯淡,眼睛焕散地看着前方,对她们几个不再理睬,嘴里兀自念叼着:“宝玉。”   宝钗平静的面容微微闪过一丝痛楚,稍纵即逝,依旧淡然道:“走吧,饭已经备好了!”   探春冷冷地道:“吃斋念佛,可是心地如此狠毒,再念也难消罪孽啊!”   三人转身欲走,却见身后王夫人眸子突地一亮,猛地扑了过来,一面叫嚷着:“你们不许走,害得宝玉出家,害得我没了儿子,你们俩得还我宝玉,还我儿子。”   说着已到近前,因宝钗走在最后,于是被王夫人一把抓住,王夫人扯住宝钗的头发,恶狠狠地摇晃着:“还我儿子,还我宝玉。你这个害人精。”   旁边黛玉探春二人见状大骇,因宝钗已经有了身孕,被她如此一扯,情形危急,莺儿和紫鹃紧张得忙近前掰王夫人的手,可是王夫人的力道大得出奇,二人掰了半天见她仍不松手。   莺儿不觉叫嚷道:“太太,你快放手,二奶奶有了宝二爷的骨肉,是你的孙子啊,你忍心让她有事吗?”   骨肉?   王夫人闻言,住了手,神情有些古怪地看了看宝钗,随即低下头似思忖着什么。   莺儿忙道:“姑娘,快走罢,不要让她伤到腹中的胎儿。”宝钗微微喘息着,点点头。   莺儿一面气喘着忙对三人道:“太太真是疯了,保不住做出出格的事来,太危险了,姑娘你们赶紧离开罢。”宝钗鬓发散乱,星眸黯然,轻咬着嘴唇,默然点点头。   这时,王夫人却又突然窜来,一把转向了黛玉,紫鹃见状大惊,忙挡了在头前,却被王夫人一把推了开去,王夫人一把抓向黛玉的脸,紫鹃啊了一声,忙道:“姑娘,小心哪!”   黛玉此时躲亦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忙用自己的胳膊去挡。眼看就要被她抓中,正在此时,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突地来至黛玉身前,大掌一挥,只听王夫人惨叫一声,被掌力震飞很远,身子撞到了榻上,随即跌落下来。   只听紫鹃惊喜地道:“王爷!”   黛玉只觉得自己被扯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抬头对上凤墨那双溢满疼惜和爱怜的眸子,不觉心里一松,对他展颜一笑。   凤墨长眸猛地射向王夫人,见她此时强撑着从榻上爬起来,一双眼冒着血丝,恨恨地瞪过来:“你是谁,竟然护着这个狐媚子,这里是荣府,容不得外人在此撒野,来人!”   说罢声音抖然强硬起来,神情凛然,脸上复是从前管理荣府时的正色,冲着门外喝道:“琏儿,叫几个人来,把这个大胆的人给我绑了押下去,再让凤丫头把这个狐媚子给我看起来,省得她在外抛头露面,让宝玉看见了,又得纠缠不休了。我看着她心里就不舒服,以后不要让我看见她!你知道我的脾气,该知道怎么办吧!”   见王夫人此时仍自狠戾,探春神色一凛,莺儿和宝钗面面相觑。王夫人此时吐字清晰,条理清楚,可是她的脑子,仍沉浸在从前,府里的男人全被发配边疆了,凤姐也去世了,哪来的琏二爷和凤丫头呢。   宝钗便知王夫人此时心里仍糊涂,缓了缓轻声道:“太太,这位是林妹妹的女婿,茜香的逍遥王爷,她们回来看望老太太的!”   茜香,逍遥王爷?   王夫侧着头思索了半天,半晌,似乎清醒了一般,两只眸子愕然地看向二人。   见黛玉神色坦然,衣着光鲜,气度风华比之府中时更甚,而凤墨,却是俊美异常,一身的清贵,气质卓然。二人身形相偎,状甚亲密,恰如一对璧人,竟是说不出地般配!   一时间眸子转个不停,半晌,疑惑不解地恨道:“那个狐媚子不是嫁了个傻子吗,怎么会,你们哄我呢,哼,凭她,嫁个傻子才趁了我的愿呢!”   凤墨见她此状,俊脸一片阴鸷,一双魅眸此时微阖,点点寒光迸射,手掌复缓缓地抬起。黛玉便知他要动气,忙道:“墨,算了,她现在。”   凤墨看着黛玉水眸微闪,一丝凄凉转瞬而逝,不觉心里一疼。   方才王夫人的一席话他全听到了,想不到黛玉的这个舅妈竟然如此狠戾,可以相见这些年黛玉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方才见她想伤害黛玉,终于怒不可遏地出手,此时更想为她出气,可是却被其拦住。   按捺下心头的怒火,凤墨斜睨了王夫人一眼,要不是黛玉拦着,他非得教训一下这个疯妇不可,黛玉所受的冷落和欺辱,他要讨回来。   王夫人捧着头想了半天,突然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喃喃道:“难道那个傻子的病治好了,真没想到,她如今竟是人上人了!”眉间闪过一丝失落和怨恨。   凤墨见脸色变幻,不觉有趣,侧身看看怀中的黛玉,挑眉一笑:“娘子,你这位舅母似乎清醒了些,看样子很惊讶啊,看来你如今的情形大出她意料之外啊,想必是让她很失望啊!”   凤墨长眸一眯,一丝寒光射过去。   王夫人此时清醒了大半,见眼前卓然傲世的男子,一身的气派,二目如电,那一身的气度让人不敢仰视。   他竟然是黛玉的夫婿,他看向黛玉的柔情,扫向自己的愤怒眼神,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令她心惊胆寒,方才的气焰霎时消逝不见。   眸子转个不停,面前的男子,风华绝代,真是黛玉的夫婿,如今看来竟不傻?想到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心里一慌,一时间畏缩缩地躲闪着凤墨的视线。   黛玉偎在他怀里,看着王夫人的神情,淡然一笑,轻声道:“墨,我们走罢,我不想在这多待,这里有些窒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凤墨细长的手指捋了捋她鬓边的发丝,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好,娘子说的话,为夫照办就是了!”黛玉展颜而笑,凤墨揽着她,看也不看王夫人一眼,款款离去。   探春和紫鹃看看王夫人,见其神情呆滞,象是震骇不已,彼此对望一眼,也先后出来。   潇湘馆内听私语   潇湘馆内,翠竹郁郁,随着风儿摇曳不止,曼妙轻盈的姿态象极了飘逸灵动的少女。燕子回巢,鹦鹉开颜,黛玉对着那几杆青翠出神,兜兜转转,没想到旧地重游,自己还有回来的一日!   不复是从前的忧郁和悲凄,如今的自己,竟是携着一份今生今世的誓言而来,握着一份开朗的心怀,原以为今生今世孤苦无依,却未料乾坤翻覆,如今身后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一个温暖的怀抱。   天命循环,一切自有定数!   大观园内景色依旧,却唯独少了当初的那份人气和灵气,看着空寂无人,冷冷清清的院落,黛玉抚首今昔,感慨不已。   园中久无人居,此时因黛玉一行人的到来复又重开园门。如今宝钗有孕在身,凤姐遭变故已重病而亡,府中事务由李纨和平儿二人掌握。说事务,其实少得可怜,不过是每日的起居饮食而已。四大家族般根错结,此次互相株连,相继破败,门前冷落鞍马稀,府中早无亲戚往来了!   因北静王早有通告,府里早已将潇湘馆打扫干净,潇湘馆本就不宽敞,因为明阳等人的入驻而霎时热闹起来,娇脆的笑声语声,给久没有人气的大观园增添了热闹。   黛玉见人着实住不下,又见探春身边一直没有人侍候,府中的下人又了了无几,便将雪雁和兰菊三人给了探春使唤。   因见蒙恬也执意要住在秋爽斋,探春一挑眉,故意道:“荣府虽已凋败,但仍是礼仪之家,秋爽斋可是女子的闺房,不允许男子入住的!”一面领着雪雁三人转身欲走。   凤墨和黛玉二人含笑看着蒙恬,黛玉知蒙恬身为北蕃人,性情不羁,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况且行事又光明磊落。更重要的是,二人这一路早已卸去了前嫌,探春心内早不再计较当初的隐瞒,只是表面上仍嘴硬罢了。   于是便有意激他道:“世子,你和三妹妹名分虽定,她可是还没过门呢,世子此举不怕被人背后议论?”   蒙恬却毫不见外,大喇喇地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如果不是不测,早已经行夫妻之礼了。郡主嫁与我北蕃,如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我住在秋爽斋,自是理所当然!”   探春瞥了他一眼,脸上滕起一丝红晕,一挑眉好笑道:“脸皮真厚,秋爽斋可是我的,我这个主人还没同意呢!”说罢带着雪雁三人转身款款离去。   蒙恬追了上去,远远地爽朗的声音传来:“你的便是我的!你我之间还分彼此吗,为了你的安全,我哪也不去,你休想赶我走!”   黛玉闻言,不觉展颜一笑,水眸潋滟生波,粉颊微绯,回身见凤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觉一挑秀眉,揶揄道:“和你一样的霸道!”   凤墨见她娇俏调皮,心内痒痒的,拥住她,俯下身来,凑近她的耳边低语道:“娘子,你说说看,为夫何时霸道了,为夫即使在床上也是很温柔的。不过,娘子似乎更喜欢为夫霸道!”   一面咬着她的耳垂道:“是不是?”黛玉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戏谑,脸色一红,不由懊恼地抬起头,水眸微微一瞪。凤墨倏尔大笑,见她的娇态,心里不觉痒将起来。   初夏的清晨,舒适怡人,大观园内绿意葱葱,水香榭处荷叶成壁,织出一副绿得逼人的画面。小荷才露尖尖角,随着微风身姿摇曳。   黛玉和凤墨款款而来,拐过怡红院,前面便是探春的秋爽斋。今日,探春和蒙恬要去南安郡王府拜望,毕竟,此时还担着一个南安郡主的名份,虽不情愿,但礼数还是要的。   见黛玉来了,探春笑道:“林姐姐和姐夫也该去北静王府了罢,北静王这个大媒人给你们俩牵了红线,于情于礼也得过去一叙啊!”   黛玉笑道:“这是自然的,我们不急的,三妹妹的事重要,不知多少人在担着心呢。想必南安王府也于心不安呢!”   探春自嘲道:“不安?和亲历来是朝中公主郡主的事,我们这些人何曾有这种资格,现在让我顶着这个名儿,便是个讽刺,这份殊荣我宁可不要!”说着有意地看了看蒙恬。   蒙恬却一挑眉,不以为意地道:“我要的是你,又不是你的身份,你如此聪慧,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一片真心?”说着瞥瞥探春,故意道:“或许你根本不想明白,要不就是故意装糊涂!”探春脸一红,瞪了他一眼。   这时,见宝钗由莺儿扶着慢慢走来,二人忙迎上前道:“二嫂子,你怎么来了?身子不便,就不要过来了。”   宝钗笑道:“无妨,我过来看看三妹妹准备得如何了!”   探春道:“都准备妥了!”说着对蒙恬道:“现在就过去罢,早去早回!”蒙恬点点头。   府门口,车子已备好,蒙恬的人早已候在那里,进京之后,蒙恬的人也驻进了大观园,担当着保卫探春的任务。故一切事宜,并不假手荣府,自有手下去安排。   望着车子远去,黛玉回过身来,却听宝钗唤道:“林妹妹!”黛玉停住脚步,笑吟吟望着她。   宝钗脸上平静如水,一丝犹豫闪过,黛玉便知她可能有话与自己讲。途中遇到宝玉的事,一直思忖着要不要告诉宝钗。于是微微一笑:“宝姐姐,去潇湘馆喝杯茶罢!”没有称呼二嫂子,而以姐妹相称,很想与宝钗说些姐妹间的私密话,也避免了这个称呼带给宝钗的尴尬。   宝钗点点头,莺儿扶着她,慢慢地随着黛玉来到潇湘馆。   院内翠竹扶疏,一片生机。雪雁正用花洒浇水,月洞里,大鹦鹉扑棱着翅膀,脆声唤道:“紫鹃,倒茶来!”   紫鹃笑骂道:“你倒乖巧,姑娘还没吩咐呢!”说着自去沏茶。   进屋落座,宝钗微微一笑:“那只鹦鹉也通灵了,没忘了妹妹这个主人。妹妹不知道,自从潇湘馆空了以后,唯有这只鹦鹉,天天念叼,把妹妹的诗辞不停地倒来倒去的!”说得黛玉也笑了。   宝钗星眸一闪:“妹妹此次回来,精神气色均不错,容光焕发,性子我瞅着也开朗了许多,倒象变了个人似的。可见这人,是可以变的!”   黛玉笑道:“如今回来,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人情境迁,不仅我不是从前的我,象宝姐姐你,三丫头这一干人,只怕也变了。经历这么多事,怎么还会是从前的那个闺阁少女呢?”紫鹃端上茶来,和莺儿退了下去。   宝钗一笑:“妹妹说的是,人随境迁,如果不变,那倒有点不可理解了!”黛玉点头不语。   宝钗悠悠地道:“林妹妹,前儿的事,希望你不要怪罪太太,设身处地为她想想,其实也很可怜的!”见宝钗被王夫人如此地荼毒,仍为王夫人辩解,黛玉长吁一口气,宝钗的宽厚容忍,她向来自愧不如。   品了口茶,缓缓地道:“我不曾怪过她,毕竟每个人行事均有她的理由,她现在的样子,上天已经在惩罚她了。宝姐姐都不计较,我还能说什么呢!何况,墨也为我出气了,一切便到此为止罢。”   宝钗点点头,自嫁与宝玉,自己又何尝好过过呢,但是现在自己再怎么着也是荣府的媳妇,王夫人对自己再不好,毕竟两层关系在这摆着,这也许便是自己的命罢!叹罢轻声道:“昨天太太被重伤后,便有些吐血,精神更不济了,昨晚我派人看守了一夜,今早的情形似乎更不好了!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说着脸色有些忧戚。   黛玉神色一凛:“不要紧罢?”王夫人欲置自己于死地,却遭凤墨重创,想想也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宝钗摇摇头:“看她自己的造化罢,药已经服了,但不见起色,希望佛祖能保佑!”   黛玉微微一哂,枉王夫人平时里吃斋念佛,一心向善,可所行之事无不是丧尽天良之举,为人心狠若此,佛祖蔫能庇佑,佛家讲因果循环,这或许便是她的劫数罢。   想到此轻声道:“昨儿墨出手太重了,情急之下手下没有留情,他全是为了救我才。”   宝钗微微一叹,继而揶揄道:“林妹妹,我看妹夫对你可是紧张得很,没想到姐妹们中,你是最有福气的一个!”   黛玉莞尔一笑:“我也不曾想到!可见这世事无常,谁知道会有什么落到自己身上呢!”稍微停顿一下:“府里的情形,只苦了宝姐姐你了!”   宝钗面如秋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不是贵妃娘娘的光,只怕每况愈下了,至少,现在有房子可住,还有饭可吃!”   黛玉点点头,看着宝钗隆起的腹部,小心翼翼地道:“几个月了?”   宝钗手抚着腹部,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无比安慰地道:“还有三个月便出世了,如今,他是我最大的慰藉了,有了他,吃再多的苦也无所谓!”白皙的脸上现出一丝的坚毅。   听着宝钗的话,黛玉不由想到如玉的话,做母亲的,为了孩子是最无畏最坚强的。可是想到接下来的情形,黛玉仍为宝钗唏嘘,孤儿寡母,比之当日李纨更可怜,起码当日的荣府,繁华显赫,可如今。   微微犹豫一下,似不经意地道:“宝姐姐,你,怨恨宝玉吗?”   宝钗的脸上微微动容,随后淡然一笑:“这是个人的缘法,金玉良缘,或许是我们的缘份尽了罢,没什么好怨的。”说着温柔地抚了抚腹部,欣慰道:“他总算给我留下了一个慰藉,说起来,我还得要谢谢他呢!”   黛玉犹豫再三,轻声道:“半途中,我和三妹妹在云居寺,曾遇到了二哥哥,劝了半天,只是不知他可有返意!”   闻言,宝钗一怔,星眸看着黛玉露出惊喜:“真的吗,妹妹真的确定是他?”黛玉垂下水眸,默默地点点头,有些遗憾道:“只是没把他劝回来!”   宝钗呆怔了半晌,嘴角扯起一抹微笑,如释重负地道:“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好便是了!自他走了以后,生死未卜,毫无音讯,家里人着实牵挂担忧,如今知道他的下落便可放心了。不知林妹妹告诉老太太了没有?”   黛玉微微摇摇头:“还没呢,我担忧老太太触动心事,又要难过,毕竟她是最疼二哥哥的!以后找机会再说罢。”   宝钗点头:“虑得有理,或许由我来亲口对老人家讲更合适些罢!”身为宝玉的妻子,被其抛离,最应该不会释怀的,由宝钗对贾母道出,或许更能劝慰其心罢!   一时宝钗告辞离去,黛玉送了出来,转回身,望着那几杆翠竹出神,衣袂翩然,身姿曼妙,纤纤细腰盈盈一握,白皙如玉的脸上,一双水眸陷入深思。凤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悄然走近,从后面拥住她,下巴垫在她的香肩上,柔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黛玉感受着他的气息,收回杂乱的思绪,不由心境一片澄明。有凤墨陪在自己身边,那些恩怨此时淡去,这样的一双臂膀和怀抱,别的都不重要了。   二人静静地拥着,半晌黛玉缓缓地道:“方才,和宝姐姐聊了一会儿!”   凤墨知晓:“嗯?”   黛玉望着飘曳的竹叶,心里平静了许多:“墨,三妹妹曾笑我衣锦还乡,她说我俗!不瞒你说,当初我真的有这种心思。试想一个垂危之人,那种被自己的亲人遗弃的感受,换作谁也会耿耿于怀。回来,不为炫耀,而是让她看看,自己活得有多坚强,过得有多自在!”   凤墨环住她的纤腰,黛玉继续道:“可是,亲眼看到她的情形后,我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上天已经在惩罚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吗?”   水眸盈盈,转身望定凤墨,脸上有了丝轻松和果绝:“老太太的情形,我看还好,不过是心病。如今看到我和三妹妹回来,心中的积郁已经卸去了不少,至于宝玉,我已经尽了力了!”   凤墨望着她的坚定,不觉微微一笑,黛玉伏在他的胸膛上,如释重负,轻声道:“事也办完了,情也尽了,我们何时回茜香呢?”   凤墨摩挲着她的耳垂,笑问:“怎么,这么急着想回去?”   黛玉抬起水眸,望着那双幽如深潭的黑瞳,笑道:“你不是说过要陪我一路游山玩水的吗?反悔了不成?”   凤墨戏谑道:“为夫岂敢,娘子的话是金科玉律,给为夫十个胆子也不敢。为夫现在是你的侍从,唯娘子马首是瞻!”   黛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贫嘴,我有那么霸道吗?”一面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忽而想到宝钗的情形,水眸一暗,凤墨一挑眉:“怎么了?”   黛玉道:“真的很佩服宝姐姐的淡定从容,经历了这么多,她还能泰然自若,撑到现在,委实不易了。想想她说的,腹中的孩子是她以后最大的慰藉,便觉得有些可怜,宝玉,真的太没有责任了,这一切他真的能舍弃!”   凤墨长眸微阖,微一思忖:“凡事尽力便是,强求不得,你该明白这个道理!”   黛玉点点头:“二皇嫂说过,这女人,唯有当了母亲,才会真正的无畏呢。如今看到宝姐姐的样子,更觉此话不假!”说着脸微红,嗫嚅道:“墨,你说,我们。”   凤墨见她此状,不觉好奇,笑问道:“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黛玉伏在他的胸口,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道:“你说,将来,我们的小墨儿,肯定会很漂亮罢?”凤墨见她犹豫半天竟然是说这事,不觉一笑。   想到中毒小产的事,不由心里一顿,忙安慰道:“肯定的,是不是有此打算了?”   黛玉红着脸道:“你不是早就有嘛,可是。”一面犹豫着,凤墨精力充沛,二人自从融合,他从不会放过爱她的机会,可是自己却一起不能怀上。想到明婶的话,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脸色一暗:“可我听明婶说过,我身子寒,不容易作胎!”   原来她担心这个,凤墨长吁一口气,一挑眉,魅眸波光荡漾:“你还怀疑为夫的能力不成?你的身子服了丸药后,早没问题了!”   黛玉水眸溢出光彩,惊喜地问道:“真的吗?”随即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微微眨动,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可为什么至今都没有。”   凤墨刮刮她的小鼻子,宠溺地道:“为夫何时说过假话,路途颠簸,对你的身子无益。等我们回茜香,为夫便满足你的心愿,一个可是不够的,不知娘子做好准备了没有?”听着凤墨大喇喇的话,黛玉不觉红着脸斜睨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了?”   凤墨倏尔大笑,搂紧她。这时,却见明阳大踏步走进院子,朗声道:“王爷!”   凤墨神色一凛:“何事?”明阳看了看黛玉,欲言又止。   无名醋黛玉惩夫   黛玉便知有事,于是从凤墨的怀中挣脱出来,轻声道:“我去歇会儿!”凤墨微笑颔首,黛玉嫣然一笑,俏生生地走进屋。   紫鹃迎上来笑道:“姑娘,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去做来!”黛玉笑道:“随便什么都好,我现在胃口也好多了,不象在姑苏时,那几日也不知怎么了,胃口难受,总是吃不下东西,现在好了!做几个王爷爱吃的菜罢!”   紫鹃闻言看了黛玉一眼,嘴里答应着去了,一面心里一叹,黛玉小产这件事,大家一起瞒着,到现在黛玉也不知情。   见凤墨面色阴郁地走进屋来,黛玉诧异道:“墨,怎么了?”复觑了觑他的脸色,凤墨一眯长眸,微一沉吟道:“为夫有事出去一下,可能要晚点回来!”   噢,黛玉点点头凤墨转身出去,明阳龙吟穆逸几人随在身后,一行人匆匆而去。紫鹃倒上茶来,见状不解地笑道:“王爷有什么事,行事如此匆忙,他是茜香的王爷,在这里还有事吗?”   黛玉闻言也是纳闷,思忖了半天,笑道:“谁知道呢,他和北静王相熟,或许是和姑苏的事有关,回来再问罢!”凤墨在他要做的事,那些朝庭大事自己不清楚,也不好过问。   时近黄昏,才见凤墨回来,一张俊脸阴沉着,身后的几个人均默然不语,神情凝重。黛玉打量了几眼道:“这是怎么了,出去半天,回来还是这副样子?”   凤墨眉头一蹙:“出了点岔子,一会儿为夫再告诉你!”噢,黛玉见他不便相告,也不勉强,便笑道:“饿了吧,我去安排她们上饭罢!”   一面说着走出来,命紫鹃和梅安插碗碟器具,不一会儿,饭摆好了。回首不见了凤墨,紫鹃一努嘴:“王爷刚回屋里去了呢!”   黛玉微微一笑道:“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我去看看!”说着来到房间里,却见凤墨背对着房门,正低首不知在做什么,黛玉悄然近前,从背后望过去,见他正手执一卷书画看得仔细,不时地抬起头来沉吟,长眸微微闪烁,面色凝重。   就着他手里看去,却是一副女子的画卷,不由一愣。听到动静,凤墨转过身来:“娘子!”黛玉的目光仍投注在画里,凑近了复仔细看了看,不觉惊道:“这不是妙玉吗?”   凤墨一挑眉看了看黛玉:“是她!”   黛玉愕然看着他,满腹狐疑:“你怎么会有妙玉的画像?”见她一脸的不解,凤墨微微一展眉:“为夫此次,除了帮娘子给北静王找到东西外,便是为了她而来!”   为了她?听着他如此露骨地承认,黛玉脸色一变,复又极快地恢复了正常,可是心里却是酸溜溜地。秀眉一蹙,声音一颤:“你是为妙玉而来?这么说她对你很重要了?”   听着她语气中的醋意,凤墨忽起促狭,佯作认真地道:“是啊,她对为夫很重要的!我找了她这么多年,前不久才得到消息说她在金陵,所以便趁着陪你回来的机会来找她!”一面长眨眨了眨,狡黠地看着她:“她不是也曾在你们园子里待过吗,娘子和她应该也很熟的!”   黛玉心里酸涩无比,她没想到凤墨还有事瞒着她,心里顿觉委屈和气忿,声音抖然一冷:“不错,妙玉为人清高冷傲,才情俱佳,更重要的是长得很漂亮!”一面撇撇嘴,斜睨了凤墨一眼,见他仍执着画像痴看,一扭身出来。   凤墨狡黠一笑,看得出来,黛玉吃醋了。看到她的样子,自己竟是心情大好,不觉冲淡了方才的郁闷。   见黛玉一个人出来,紫鹃笑问:“王爷呢?怎么没和姑娘一起出来?”   黛玉坐下来,自己顾自执起牙筷,端起面前的小碗,没好气地道:“不用喊他,看着画像估计就饱了!”紫鹃看着黛玉莫名其妙:“什么画像啊?”   黛玉沉着脸也不答言。紫鹃看着她有些孩子气的神情笑道:“姑娘的神色好象不对啊?”   却见凤墨一脚走来笑道:“好香,为夫真饿了!”说着俯身看了看道:“全是我爱吃的!”梅笑道:“那是自然,这可是王妃交待做的,自是知道王爷最爱吃什么了!”   凤墨一挑眉笑道:“娘子是最疼我的了!是吧?”黛玉也不答言,只管吃自己的饭,看也不看凤墨一眼。凤墨吸了口气,坐下来,刚要执起牙筷,却被黛玉啪地一声打掉,筷子掉到桌案上,凤墨愕然,抬首见黛玉一脸的不悦:“秀色可餐,你对着画像便饱了,还用得着再吃饭吗?”   看着她娇嗔的样子,一旁的紫鹃和梅二人也是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地看看二人,她们可没见到过黛玉这种样子,方才还好好地,这一会儿的工人,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凤墨眸子一眯,调笑道:“娘子怎么了,你这个样子可真象个母老虎啊!”旁边的二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黛玉回首一瞪,二人忙一敛笑容,佯作庄重的样子。   凤墨的话让黛玉更是生气,绷着小脸,娇斥道:“你说谁是母老虎!”   凤墨故意唉声叹气道:“到了你的一亩三分地,连饭也不让为夫吃饱了啊!”一面复执起牙筷,端起碗。   黛玉也不理他,顾自急匆匆地扒拉着,凤墨见她吃得急,揶揄道:“娘子,也没人赶你,你吃慢些!”黛玉沉着脸,冷然道:“不用你管!”   凤墨知她情由,也不生气,小口地吃着饭,一脸笑意地看着她。紫鹃二人却是愕然,彼此瞅瞅,黛玉方才还好好的呢,一会儿的工夫变得让人不可理喻,二人凭直觉应该是凤墨惹到了她,可是凤墨平时对她百依百顺,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会惹到她呢?   一时吃好了,黛玉立起身来,也不理凤墨,板着脸径自回了房间。凤墨见状,也忙放下不吃了,紫鹃见二人情形忍不住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姑娘好象不高兴你,一副赌气的样子,你是不是惹到她了?”   凤墨挑眉笑道:“没事,泼了醋坛子了,一会儿就好了!”   泼醋?紫鹃二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好好地何来醋意?见凤墨微笑不语,二人忙收拾着桌子:“王爷不吃了,你才吃了这么点子?”   凤墨一摆手:“算了,没看你们姑娘快把我给吞了!”   紫鹃笑道:“王爷,快去哄哄姑娘罢,我看她真的气得不轻呢,以前从没见过她对谁动过这么大的气!”   凤墨一挑眉,转身来到房间,见黛玉正托着腮坐在窗前,面前放着本书,可是水眸游离,小脸绷着,根本没看进去。不觉眨眨长眸,凑上前来,一脸的狡黠:“怎么了,还真的吃醋了?”   黛玉立起身,也不看他,甩开他的手,来到床前冲里躺下。凤墨凑过去,扳过她的身子,笑逗道:“脾气还真是不小!”   黛玉立起身,粉面含嗔,抱了一床锦纱被,塞到凤墨怀里。凤墨不解地眨眨好看的长眸:“这是做什么?”   黛玉没好气地道:“外屋睡去!”   看着她一脸薄嗔,凤墨哑然失笑,知道她是在吃妙玉的醋,这事本来是想告诉她的,可是此刻见她如此表情,只怕自己想解释她也听不进去。故作为难道:“娘子,你让为夫睡外屋,让别人看到了多丢面子,你就不怕落下个母老虎的绰号?”   黛玉呼地起身,瞪着他道:“你说谁是母老虎?母老虎也是被你闹的,要不是你,我。”说着蓦地住口,一下子恍然,凤墨是在变着法地绕自己,索性恨恨地瞪瞪他,小手推着他道:“去,外屋睡去!”   说着想起什么似地,下了床,把那副画像塞到凤墨手里:“把这个也捎上,今晚让你最重要的人陪着你去!”一面推搡着凤墨,一直将他推出房门,然后在里面锁上了。   凤墨抱着被子拿着画像哭笑不得,没想到她还是个小醋缸呢,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自己,便这么着被赶了出来。一时也没办法,知道她在气头上,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再去哄转罢。于是转身出来,复去吩咐明阳等。   月上柳梢头,潇湘馆内一片幽静。黛玉岂能睡得着,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一时间忿恨交加,在屋里烦燥地踱来踱去。见凤墨竟然也不进来哄自己,复又气不打一处来。以前的墨儿,每每见到自己脸色稍微不好看,便会孩子般地哄自己,可是如今却丢下自己理也不理。   想到妙玉,心里不觉酸溜溜得不舒服。妙玉性子清泠,要论起来哪方面均比自己出色,凤墨说这些年一直在找她,难不成其中有什么内情,不然他怎么会千里迢迢专程回来找她呢?虽然自己是凤墨的妻子,可是这俩人之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或许这俩人是青梅竹马也说不定呢。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可是誓言转眼成空,短短数日便有一个更重要的人驻进了他的心底。妙玉是他最重要的人,那自己算什么?曾发过的誓言又算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想不到他口口声声说只爱自己一个,私下里却瞒着自己找寻妙玉。   黛玉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一行清泪滴落,看上去凄婉哀怨,不胜悲凉。想到近一个月来凤墨也不曾与自己亲热过,不觉心里又酸又涩,依他的性子,怎么能忍受这么长时间呢!   看来端倪在此。红颜未老恩先断,一时间越发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失落,越想越伤悲,越想心越疼,一丝郁闷攫住她的心,感觉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躺在床上犹自饮泣,翻来覆去难成眠,翠竹摇曳,映在窗棂上,斑驳疏离,听了听外间,似乎凤墨并不在。黛玉叹口气,一时复又忿然伤心,在枕上哽咽不已。   正在这时,听到门锁响动,嘎吧一声,锁断了,黛玉一蹙眉,便知是凤墨干的好事,他的身手,又岂是锁能挡得住的呢。蒙着被子向着床里不理他。   凤墨悄然近前,把怀中的被子轻轻地放下,然后窸竁窣窣地褪掉衣衫,轻轻扯开黛玉的锦被钻了进来。黛玉用力地甩着他,凤墨扳过她的身子,见她仍欲挣扎,于是紧紧覆住她的身子,却感觉手中一片温热,心里一怔,轻轻地抚向她的粉面,只感觉黛玉脸上湿乎乎的,枕上已然湿透。   看来不知偷着哭了多久了,心里一疼,覆住她,捧着她的脸道:“傻丫头,还真生气了?”   黛玉用力推着凤墨,一面哽咽地道:“谁稀罕你,赶快出去!”凤墨却锢住她,叹了一声道:“傻丫头,为夫对你怎么样,你不清楚吗,就为一句话恼了,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就自己想当然地吃起醋来了?”   黛玉声音带着哭腔恨道:“谁吃醋了,她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那我算什么?”一面仍觉得委屈,越发哽咽难语。凤墨认真地道:“是啊,妙玉当然是我最重要的人,为夫没骗你啊!你是我最爱的人,一生一世也不会放手的人!”   听了他的表白,黛玉有点糊涂,哽咽着道:“不明白!”凤墨摩挲着她的面颊,低声道:“妙玉是我的姐姐,这下明白了吗?”   姐姐?黛玉愕然,水眸圆睁,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一双眸子深邃如潭。   凤墨头埋进她的颈窝:“是啊,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之所以到现在才告诉你,因为这一路上,让人担心的事太多,所以,为夫不想再让你跟着担惊受怕!”轻轻撷着黛玉脸上的泪痕,语气低柔:“你中毒那一次,为夫已经自责了很久,你知道要你昏迷的那两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面临死亡,却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很怕,怕你自此离开我,恨不得代替你去忍受,那种感受你没有体会过!”   语气微微有些颤抖,那份感受,凤墨真永远也不想再体会了。   黛玉不由抱紧凤墨:“墨。”凤墨继续道:“我曾说过,如果有些事会瞒着你,那也绝对是出于对你的担心和爱,”一面将妙玉的情形说与黛玉听。   黛玉愣了半晌,长吁一口气:“原来如此!”一面捶着他的胸膛:“全是你,为什么不好好地解释给我听,偏要故意让我曲解,哼!”   凤墨见她有些倒打一耙,宠溺地拥住她,任由黛玉捶打着自己。吻上她的粉面,将脸上的泪渍吻干,声音微哑地道:“傻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最见不得的便是你的眼泪,一个让自己女人流泪的男人,绝对不是一个好夫君。为夫喜欢逗你,可是今天竟把你逗哭了!为夫向你陪罪!”   黛玉玉臂环住他的腰身,如释重负,或许,自己太过敏感,太过在乎对方了。凤墨对自己如何,身边每个人都有目共睹。二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自己一气之下却无缘无故地怀疑他,方才只想到了他的不好,想到自己的任性,心里也自后悔,一面娇怯怯地道:“墨,是我误会你了,不该不问青红皂白便妄下断论!我……”   凤墨邪魅一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小醋缸,要没有爱,哪来的醋呢,为夫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是我的命,不,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为夫发过的誓言你难道忘了吗?”   黛玉不好意思地嗫嚅道:“一生气,便忘了你的好,只记得你的不好,是我不该,最不该怀疑你乱猜测!”   听着她娇娇柔柔地道歉,凤墨不觉心动神摇,一个多月没有要她了,自她小产后,婆婆便告诫短时间内不能同房。自己强忍着,现在,再也无法按捺心内那股火热和激情,呼吸急促起来。   听到他的喘息,黛玉复红着脸地嗔怪道:“可是也不能怪我呀,你都这么长时间没……,对你有误会也是应该的嘛!”说着一脸娇羞地钻进他的胸膛。   凤墨微喘着道:“傻丫头,为夫恨不得天天要你,这么长时间,你以为我不难受啊,为了你的身子一起忍到现在!以后你再如此,为夫便要狠狠地惩罚你,让你累得没有力气去瞎想!”   “墨。”黛玉有些颤抖地攀住他的颈项,头一次主动地奉上自己的樱唇,轻轻地吻上凤墨的薄唇。   凤墨见她如此,喘息着坏笑道:“娘子,让为夫来教你,好好学着,嗯。”温热的舌霸道地探入她的檀口,挑逗着她的小舌,追逐勾缠,辗转吮砸,缠绵悱恻,引得黛玉脸色娇羞绯红,却欲罢不能。   凤墨的大手一阵撕扯,不一会衣衫尽除,沿着她细腻光滑的肌肤摩挲着,引发她娇躯阵阵栗,唇间不自觉地发出醉人的呓语。凤墨火热的舌在她的耳窝逗弄,引起她一阵阵酥麻的战栗,一波一波热流传遍全身。   黛玉不由小手乱抓,几乎要嵌进他的肌肤内,贝齿又咬又啃,不由自主地喃喃地:“墨,好热,好难受。”   凤墨低喘着:“乖,为夫现在给你去热,嗯。”巨大的狂潮袭来,扑天盖地地席卷了二人,那种无与伦比的欢愉感觉,教她舍不得停止,随着凤墨一起在爱的怒潮中起起伏伏。   凤墨一扬手,锦帐缓缓落下,掩住账内的春色。   牟尼院墨黛寻妙   西郊的牟尼院,清雅幽静,仿佛浊世中的一抹清流,缓缓地流淌,禅院钟声佛语涤清人的心扉,教人在滚滚红尘,名缰利索中寻求到一丝慰藉。   黛玉下了车,随着凤墨一行缓缓而来,此时天气微热,阳光虽炙毒,但沿途却是苍松翠柏,古木盎然,遮天蔽日。人走于树荫下,顿觉凉爽惬意。   见凤墨微皱着眉,黛玉道:“不知今日妙玉可在庵中?”凤墨一眯长眸,未置可否。   明阳近前道:“王爷,公主自前日出庵,一直没有回来,属下怀疑她是不是有所察觉,我们的人虽没有暴露行踪,只怕公主警觉已经起疑了,会不会就此躲到别处去了!”   凤墨微一思忖,神色一缓,对着黛玉缓缓开口:“你坚持着要来,正合吾意。毕竟女人好办事,我们扮作进拜的香众,还少些怀疑。不然我们这一行人未免太招摇了,明阳所说的也有道理,姑且再去看看。”   黛玉展颜一笑,看看周围的景致道:“这里不俗,确实是一个清修的好去处。”这里,远离尘嚣,确是比大观园中强多了。   慢慢行来,一时来到庵堂,庵内香客不多,偶尔从身畔经过。顺着回廊来到主殿观音阁,净手毕,站在佛前,紫鹃忙捧过檀香,黛玉虔诚三献,在拜垫上深深下拜,默祷了一会儿。   拜毕起来,走出殿堂,见凤墨正在外面等着,二人于是来到庵堂,问一个小尼姑:“请问妙玉师傅可在吗?”小尼姑打量了一下,摇摇头:“不在!”   黛玉看了一眼凤墨,复问道:“那主持可在?”小尼姑点点头:“在呢!”说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一行人。黛玉含笑道:“谢谢!”说着转回身,轻声道:“墨,我们去找主持问一下!”   凤墨不答言,黛玉挽着他,一时来到后院。小小巧巧一间方丈内,一位慈眉善目的师太正在默诵,手里拈着佛珠,另一手轻轻地敲击着木鱼。随着袅袅的清烟,越发显得室内静谧无声。   黛玉等人见状,未敢打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须臾诵罢,师太慢慢睁开眼,打量了一下,脸上平静若水。   黛玉忙轻声道:“静慧师太,叼扰了!”静慧微微一笑:“不知几位施主找贫尼有何事?”   黛玉道:“师太,我与妙玉师傅曾有旧,知其在此修行,今日前来拈香,想与妙师傅叙叙旧,方才听小师傅说她不在庵中,故想向师太问寻一下妙师傅的行踪,不知她何时回来?”   静慧蹙了蹙眉,淡然道:“妙玉有事出外,短时间内不能回返,施主此行怕是失望而归了!”   哦,黛玉看了看凤墨,微一沉吟:“那请问妙师傅身边的嬷嬷可在吗,好久不见,我有几句话想请嬷嬷代为转告妙师傅,不知可否?”   静慧看了黛玉半晌,点点头:“她在后面的禅院里,最南面一排靠右的那一间便是!”说罢敛眸不再言语。   黛玉道了扰,与凤墨复又来到院中,牟尼院不算大,但也有三处大小殿宇,七拐八拐,转过藏经阁,拐进一个清幽的院落,须臾来南面的禅房,紫鹃近前敲了敲门问道:“可有人在屋里吗?”   话音刚落,便听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黛玉看看凤墨,二人推开门一起步入房间。   里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收拾屋子,见二人进来,不觉一愣,打量了两人一眼,疑惑地问道:“请问两位找谁?”   黛玉笑吟吟地道:“李嬷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荣府的林黛玉,曾去栊翠庵和妙玉师傅品过茶的!”   听黛玉一讲,李嬷嬷仔细地看了看,不觉笑道:“是了,果然是林姑娘,看我老眼昏花的,竟然一见之下没认出来!”   一面上下打量黛玉,见其衣着华贵,气质依旧飘然,赞道:“姑娘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身子似乎也比先前结实多了。”一面命人去倒茶。   黛玉笑道:“听说妙师傅从栊翠庵走了便回到了牟尼院,正好我得便,趁着拈香的机会来看看她,方才听静慧师太说她没在庵里?”   李嬷嬷点点头:“是啊,她。”刚要说话,瞥了瞥凤墨等人:“这几位是?”   黛玉忙笑道:“这位是我的夫君!”李嬷嬷闻言喜道:“哦,姑娘出阁了吗,那该给姑娘道喜才是。不瞒姑娘,我们自回到这里,与府里便断绝了,每日里清灯古佛,不问诸事,消息竟是闭塞得很!”   黛玉笑道:“妙师傅那样的人,岂会喜欢过问这红尘俗世的事呢?这里倒是颇适合清修。”   李嬷嬷也笑了,复打量了凤墨几眼,忽地看到凤墨腰间坠着的玉佩,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安,随即神色一敛,可是很快恢复了正常。看向黛玉的表情中便有了丝犹豫,这一切均没有逃过凤墨的长眸。见状不由问道:“不知妙师傅现在何处?”   李嬷嬷看了他半晌不言语,凤墨知她担心,不觉清浅一笑,不经意地问道:“嬷嬷是茜香人吧?”   话出口,李嬷嬷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说罢神色变幻,随即叹口气,神色一凛,问道:“公子也是茜香人?你们到底还是找来了。”   她从凤墨的玉佩中得知了对方的身份。想到妙玉的安危,李嬷嬷看了看黛玉,黛玉说此人是她的夫君,难道黛玉嫁到了茜香,这太匪夷所思了。   看着她满腹狐疑的样子,凤墨微微一笑:“李嬷嬷,锦娘这个人,你该记得罢?”   李嬷嬷满脸的惊骇,嘴微微颤抖,神色惊慌地看着凤墨,低声道:“当然认识!”凤墨神色一敛道:“她没死!”什么?李嬷嬷再次受到震撼,目瞪口呆地看着凤墨:“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已然明了对方是皇室中人,但具体的身份还不清楚。明阳在一旁肃然答道:“王爷是茜香的三皇子,被封为逍遥王,雪妃娘娘的儿子!”   雪妃娘娘?李嬷嬷神情缓和了下来,雪妃娘娘为人谦和,面前的这位气质卓然的男子是她的儿子,真的很像,那黛玉称他为夫君,便是他的王妃了。于是忙对着凤墨下拜:“奴婢见过王爷,王妃!”   凤墨忙搀扶起她,神色一凛:“李嬷嬷,长话短说,本王此次来,便是来寻皇姐的,当年旧事,凶手仍逍遥法外,安享富贵。我寻找了多年,终于知道了皇姐的下落,丽妃娘娘至今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李嬷嬷神色黯然道:“苦了娘娘,她怎么会知道公主还活着呢,估计一直当公主早夭折了呢。好在公主命大,当年奴婢们拼死才把她救了出来。这些年远离茜香,奴婢也曾想过告诉公主真相,但是一寻思,千里迢迢,即使知道了又如何,如果为恶者一直大权在握,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因此一直隐忍到现在。奴婢曾想,只求公主平安一生,莫在陷入皇家的争端中,也是最大的欣慰了!”   凤墨颔首道:“虑得有理,不知皇姐现在何处,前两天本王的手下还说在庵里呢!”李嬷嬷如释重负,恍然道:“原来那几个行踪可疑的人是王爷安排的,公主误会了,以为是忠顺王府的人在盯着她,故前天随着南宫世子去了南安王府了!”   南安王府?黛玉水微闪眸:“去那里做什么?”   据她所知,妙玉的性子清泠,比之自己更冷傲几分。被她欣赏看在眼里的没几个,平素又从未与人来往。李嬷嬷道:“南安王三周年,南安太妃请了公主去念经。”   黛玉满怀期待地问道:“那何时能回来,做周年一两日便可,不会耽搁得太久罢?”   李嬷嬷神色一暗,摇摇头:“自搬出大观园后,公主便被忠顺王府的人盯上了。不瞒王爷,公主的养父家道殷实,虽说如今均去世,但给公主留下了不少的珍奇古玩,而那忠顺王爷偏爱赏玩。这些年没少搜寻,也是该着凑巧,偏偏得知公主手里藏着这么一批。”说着转身黛玉:“林姑娘还记得当府里老太君领着初刘姥姥游玩大观园的事吗?”   黛玉笑道:“记得,当时那个刘姥姥给大家带不不少的乐子呢,当时我还取笑人家了呢,如今想来惭愧!我记得在栊翠庵妙姐姐吃过茶后,因嫌刘姥姥吃过,把那个成窖的杯子给了宝玉了,可有此事?”   李嬷嬷点头:“公主自小有洁癖,自然不会再要了,没想到刘姥姥将那杯子卖给了古董行的冷子兴,最后辗转到了忠顺王手里,顺藤摸瓜,得知是公主所藏,于是便想趁机以各种理由邀请公主进府,公主一直不肯。故他派人便在庵周围盯着。”   凤墨长眸一凛,看向明阳,声音冷冽:“这何时的事,你们怎么不向我禀报?”明阳忙道:“王爷,是属下失职,这是最近才发生的。当时我们已在途中,属下以为我们很快便会到京,况且我们的人也在此,所以。”   看着凤墨越来越阴鸷的表情,明阳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凤墨神情一绷,微一蹙眉,沉吟着:“南安王府!”   李嬷嬷忙道:“王爷,据奴婢所知,南安二世子对公主一直有意,此次请公主去府里,只怕暗里也是世子的主意,是担忧她有恙。只是公主丝毫不理会,但南安大世子夫人,与公主倒是有过一面之缘,看样子公主并不排斥她,此次是世子夫人出面请了公主,公主才没有薄了这个情面。”   凤墨点点头,黛玉在一旁想起什么似地道:“大世子的夫人,是不是北静王的姐姐?”李嬷嬷道:“正是!王妃何以知晓?”   黛玉看了看凤墨,笑道:“和三妹妹闲聊时听到的,她如今是南安府郡主,自然对那府里的情形知晓得多一些。”   说罢水眸盈盈望着凤墨:“去找北静王罢!这个忙他铁定得帮的。”凤墨眸中闪过一丝欣赏,微微颔首。   南宫煜霸道倾心   北静王府,碧水阁内,初夏的微风拂来,满池的荷叶如一道道绿壁,随风如绿色的波浪起伏,浓绿当中,亭亭玉立的菡萏恰如含羞的小家碧玉。阁四周的窗子已然卸下,四面透风,清风徐来,让人神清气爽。   水溶衣袂飘然,安闲地欣赏着园中景致。亭内小小的棋桌上,一副精致的围棋静静地摆放在那里。见凤墨翩然而来,水溶脸上笑如微风。   来到亭间,凤墨并不客气,径自坐了下来,水溶清笑道:“你我好久不切蹉了!”   凤墨细长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挑眉笑道:“师兄,今日来,可不是来下棋这么简单罢!”说着落下一子,眸子微眯,语气低柔中带着一丝凌厉,俊美邪魅的脸上带着一股斜睨万物的傲然。   水溶看着棋盘,做沉思状,半晌笑道:“那位蒙世子?”   凤墨轻笑:“探春逃婚,被他所救,故投奔了茜香。”水溶微微沉吟,凤墨复问道:“肖统领带给你的东西?”水溶眯了眯清眸,坐到对面:“还好,不算晚,如今只等圣裁了,作为一个臣子,我该做的已经尽力了!”   说着拈起一枚棋子,轻轻落下,凤墨一眯长眸:“那便好!为找这件东西,可是费了不少周折。”   水溶微微一笑,揶揄道:“你那位老岳父,为人儒雅机警,岂能那么轻易让人寻到。”   凤墨不言语,须臾,水溶想起什么似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依肖锋的脚力,你们随后便启程,不至于在途中耽搁这么久啊?”   凤墨神色一凛,低首挡了他一路,半晌方道:“肖统领走的当天,便有人夜入林府。”语气虽轻描淡写,但听得水溶却是一惊,清眸一紧:“有谁出事了?”既然一行人赴京晚了这么久,那肯定是谁出事了。   凤墨长眸微阖,英眉微蹙:“玉儿受了伤,中了啼血谷的毒。”   哦,水溶更加吃惊:“啼血谷。”一面眯起清眸,脑中快速地一转,喃喃道:“看来对方还真是下本啊,连啼血谷也出动了。”   语气严峻关切:“那王妃的毒解得可彻底?”要知道啼血谷的毒一般人是解不了的,此件事竟然连累了黛玉,水溶一时大为内疚。   凤墨长出一口气:“机缘凑巧,让我遇到了师叔,他老人家给解了!”   师叔?水溶再次惊讶了,凤墨见状微微一笑,嘴角一扬:“想必师兄也想不到罢,师叔一直在姑苏潜身隐迹。”   原来如此,水溶微微颔首:“听师傅说过,师叔生性散淡,不拘礼法,不惯约束,此举倒是颇合他的行事作派。当初他辞去宫中太医总管的职,没想到竟是去了姑苏了,那里,是个风景极佳之地,不错!”   凤墨看了看水溶,一眯长眸,神情慵懒,揶揄道:“师兄不是气定神闲吗,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今儿怎么如此失态,看来这几年你的藏拙之术退步了?”   水溶失笑道:“只怕师弟你比师兄更胜一筹了罢,这几年的伪装没白历练。”凤墨味地一笑,并不答言,低首看着棋势:“师兄,胜负已分!你的棋是越来越差劲了!”   水溶自谦道:“是师弟你的棋艺越发精进了。”说着一推棋盘,如释重负。   旁边有人送上茶来,凤墨品饮,不动声色地道:“夜入林府的,和袭击和亲队伍的,是一伙人!”   水溶微微颔首,目光悠远:“啼血谷!”   凤墨慵懒地斜倚在栏杆上,眯着眸看那脉脉的水波,长眸蓦地寒光迸射:“他们伤到了玉儿,我不会罢休的!”看着凤墨的狠戾,水溶拧眉:“啼血谷不简单,要对付他们可要小心!”凤墨眯着长眸不语。须臾,水溶淡然道:“对了,你要找的人,怎么样了?”   凤墨道:“今日来正是为此求师兄呢。她现在南安王府中,所以。”   水溶微微一笑:“哦,这倒巧了,姐姐是南王府大世子的夫人!”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看凤墨,二人会意一笑。   南安王府。一间布置清素的厅堂内,妙玉正在蒲团上默默诵经,阳光投射到白皙的面颊上,滕起一丝红晕。良久,慢慢地睁开星眸,这时,蝉儿悄然近前:“姑娘,二世子在外面呢!”   妙玉眸子闪过一丝清泠,微微颔首,慢慢地站起身来,从容地整理了一下僧袍,缓缓地走了出去。   却见对面耳房侧柱旁,一个年轻的公子抱肩倚在那里,一身蓝袍,神情懒洋洋地,两道剑眉,一双英眸,随着妙玉出来,那道灼热的视线不离其面颊。   妙玉微一皱眉,垂首从他身畔姗姗而过,并不理会对方。   对方一挑眉,却是大喇喇地跟在她身后,妙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加快了步子,快速地回到自己的客房。回身命蝉儿关门,却被对方一挤挤了进来。   蝉儿忙看看他,妙玉有些无可奈何地回眸道:“南宫煜,你到底还要纠缠多久?”   南宫煜见她终于开口,咧嘴一笑:“好啊,你终于忍不住对我开口说话了。”   妙玉脸色一绷:“你堂堂南王府的二世子,对我一个出家的女尼纠缠不休,居心何在呢?世子有这个闲情逸致,贫尼可没那个工夫陪你,出家人六根清静,请世子还是饶过贫尼罢!”   南宫煜却不以为然地道:“怎么能叫纠缠呢,我那是在担忧你的安危,再有,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报答,传出去岂不让世人笑我南王府没礼数?”   妙玉抬眸看了他一眼:“如果世子再一味纠缠,那贫尼还真后悔一时发善心救了你!说到救,不过是处理了一下你的伤口罢了,救命未免危言耸听了,说报恩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佛曰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求什么报答,这点子小事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南宫煜却故意大声地道:“不行,那怎么成。我南宫煜行事向来是受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妙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断然道:“我不需要!”   南宫煜却道:“你不要我要,我要以身相娶!”   妙玉闻言愕然地抬眸,看着南宫煜有些激动的神情,心里震撼,微微有些忿怒道:“南宫煜,你不要如此无聊好不好,你再三戏弄我一个出家人,到底是何居心呢!”   南宫煜却认真地看着她道:“我是认真的!”   看着他黑亮的眸子,不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妙玉心中微微有丝异样涌动,垂下双眸,躲闪着他的视线。   须臾,自嘲道:“二世子,你何苦羞辱我一个出家人,贫尼身在佛门,你竟然和我谈什么婚嫁,不觉得一种讽刺吗?贫尼是个修行人,讲究万缘皆空,世子聪慧,也该明白这个道理罢!”说罢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兀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再理睬对方。   四大皆空?   南宫煜越发地激动起来:“如果你无情无义,为何你一直带发修行,你出家并非你的本意,不过是身体多病,买了替身也不管用,故没办法遁入空门的。其实你心里根本舍不了红尘中的牵挂。”妙玉身子一滞,默然不语,手下动作依旧不停。   南宫煜继续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六根清净,无情无义,可是如果真的无情,你不会为貂儿受伤而急得吃不下饭去,如果你真的无义,那便不会因为我被毒蛇咬了而亲自吸毒,我在你庵中昏迷了一夜,你衣不解带,服侍了我一夜。我南宫煜再不济,也知道你此举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孤身一人,庵堂是你唯一寄身之所,因为如果不是因为此,荣府也断不然请了你去,除此之外,一个弱女子,无处可依。你不过是为了生存计,才一直在佛门避世寄身的,对不对?我一直想给你一个臂膀,为你遮风挡雨。可是你一直拒绝我走近你,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   妙玉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看南宫煜,星眸波光闪动,南宫煜说中了她多年来的心事,心里一阵热潮翻涌,此刻让她有一种想对此人敞开心扉,尽情倾诉的冲动。   可是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如一株冷冽的寒梅,身姿茕茕独立,看上去说不出的落寂孤独。   声音冷冽,不带丝毫的感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世子难道忘了吗,贫尼身在空门,所求便是脱离各种烦恼,进入无我境界。换作别人受伤,我也贫尼照样会慈悲为怀,出手相救的。”   南宫煜却不理会她语气中的疏离,继续穷追不舍:“你不要口口声声对我讲这些大道理,你的性子冷淡,我不信你会轻易出手救一个人,即使救也会假手于人,不会自己亲自动手。事在人为,既然让我遇到你,那便说明你我之间的缘份,佛家不是讲因缘吗,难道这不是吗?注定的相遇,你能躲得过吗?你和那些剃度的出家人不同,这些年来,你几乎快将你少女的心性泯灭了,强迫自己收敛起一腔热情,难道你真的愿意自己这辈子守着青灯古佛?”   妙玉星眸闪过一丝迷茫,是啊,自己当初为何会亲自救他,恐怕连自己也说不清,因为看到他的那份痛苦而不忍,自己的性子淡漠得有些无情,可是偏偏看到他当时的神情而破了例。   想到南宫煜所说的青灯古殿,心里微怔,喃喃道:“一卷离骚一卷经。”   南宫煜答道:“十年心事十年灯?”   妙玉黯然,半晌叹了口气,神情低颓:“我自小身世飘零,从不知自己父母为谁,养父养母对我视如已出,但他们也早早地离我而去,所以我觉得自己犹如一个畸零之人,如浮萍柳絮一般无处可系!自师傅圆寂后,便再无亲人可依。”   凄婉低柔,看在南宫煜眼里,不胜怜惜。不由轻声问道:“我听李嬷嬷讲,你师傅圆寂前曾嘱咐你,不要南下,说在此地便有结果,可有此事?”   妙玉闻言一怔,暗道李嬷嬷多嘴,怎么随便向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的,肯定是这个南宫煜问东问西了,她现在对南宫煜的性子可真是无奈了。   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不悦道:“你怎么知道的?”   南宫煜却微微有些得意地道:“关于你的事,想知道还愁没办法吗?”说罢复道:“或许我便是你那个结果呢!”妙玉瞪了他一眼,神情清冷,不再理睬他。   自从那次回牟尼院帮静慧做法事,机缘凑巧救了他一次,他便象块膏药一般粘着自己不放。因在荣府大观园内他没有机会,但自荣府被抄后,自己无处可去,师傅圆寂前将自己托于静慧,只好又回了牟尼院。   没想到这样反而给南宫煜更多的机会。自己身为一个出家人,却成日地被其纠缠不休。本想请静慧师太出面撵了他,但静慧师太却是微笑不语,闹得妙玉对南宫煜这种无赖式的举止无可奈何。   因太妃和北静王妃水碧的邀请来府中为老王爷做三周年,也趁机避开忠顺的盯梢,可是离他越来越越近,每每被其纠缠,闹得妙玉苦恼不已。   正在此时,却见大世子夫人水碧盈盈而来,一袭紫衣,身段曼妙,俏生生的模样占尽风流,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似拥有看人心的魔力。   见二人此状,笑道:“二弟,妙师傅念完了经,怎么也不请到前面去喝杯茶,你这个主人可是太失礼了!”说着瞥了瞥妙玉,忽略着她脸上的不自然,爽朗一笑:“妙师傅,这两日竟是辛苦你了!”   妙玉淡然一笑:“没什么,出家人,应该的。老王爷在天之灵会福佑府上的。”   水碧嫣然一笑:“对了,方才有一位故人说要见你,是到前面去还是请她到此一叙呢?”   故人,妙玉一怔,水碧笑道:“荣府的林黛玉林姑娘,你可认识?”   妙玉恍然,不觉微微一笑:“是她吗?”水碧微微颔首。妙玉微笑道:“还是到前面罢!”   正说着,却见大世子南宫炅引领着水溶黛玉凤墨等人而来,水碧笑道:“没想到她们来了,你们且在此一叙,我去吩咐丫鬟备茶去。”   说话间,几个人已然来到静室,南宫煜挑眉:“今儿可真热闹,北王爷大驾光临,这两位是?”   说着扫了扫凤墨和黛玉,水溶笑道:“是妙师傅的故人,听说她在贵府,特意求本王来拜访的!”南宫煜不语,一双英眸盯着凤墨半晌,猜不透对方的用意。   南宫炅微微一笑:“各位,你们且聊着!”   然后向南宫煜:“二弟,你我在此不便,还是不要扰了几位的雅兴才是!”然后向水溶和凤墨一点头,退步离去。南宫煜却似没听到一般,依旧不动。   知身世黛玉劝妙   黛玉笑盈盈地道:“妙姐姐,别来无恙!”妙玉微微一笑:“潇湘子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先前!”   黛玉笑道:“彼此彼此,妙姐姐如闲云野鹤,非吾等可比!”妙玉抬眸扫了南宫煜一眼,苦笑一下:“潇湘子过誉了!终是一介女流,于这尘世中行走,何其难也!”   南宫煜忍不住好奇,从旁一挑眉笑道:“北王爷,这位是?”一面打量着凤墨,见对方人物俊美,衣履风流,不觉心中暗赞。水溶笑道:“这位是茜香的逍遥王凤墨,林姑娘是他的王妃!”   哦,南宫煜饶有兴趣地看看二人,朗声道:“贵客临门,不知有何贵干呢?”水溶笑道:“世子,此处不是你我讲话所在,他们此次来是找妙师傅有些事要谈,你我还是回避一下,坐下来喝杯茶去。你这个主人,可得尽地主之谊才对!”   南宫煜有些不情愿,妙玉微微颦蹙眉:“脸皮真厚,被人撵了还不走!”南宫煜却挑眉一笑,想说什么,被水溶拖着去了。   妙玉见状不觉微微一笑,回过身来:“没想到潇湘子竟然有此际遇,该恭喜你才是,大观园一别,世事难料,前途难卜,风流云散,辗转流迁,是福是祸难定啊!你的这一番经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一面打量了凤墨几眼:“潇湘子的这位夫君龙凤之姿,堪配你这朵芙蓉。”凤墨笑而不语,只看着黛玉。   黛玉脸一红笑道:“妙姐姐,你的性子何其清冷,可是最不喜欢说这些溢美之辞的,今天怎么了,尽捡着我爱听的说?”   妙玉微微一笑:“有些话,是说给知音听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时府里的小丫鬟倒上茶来:“妙师傅,两位贵客请慢用,我家夫人说不打扰几位了,请几位随意!”说罢悄然退了出去。   黛玉微微一笑:“如此说来,黛玉倒要受宠若惊了,没想到在妙姐姐的心目中,黛玉还算是知音,真是不胜荣幸之至!”   妙玉执起茶盏不语,端详了一会儿,轻声道:“不知潇湘子前来有何事,你是如何知晓我在南安王府的呢?”凤墨坐在一旁,听着二人说话,神情闲适,慢条丝理,似乎此行与他无关。   黛玉水眸一闪笑道:“妙姐姐聪明,昨天我们去了牟尼院,听李嬷嬷讲你来了这里,故今日便来了!”   妙玉一叹,星眸一暗:“身如浮萍,浮沉飘摇,辗转一遭,终是回归到起点!”说着抬眸复问道:“妹妹可有什么事不成?不会是来看我这么简单罢。”黛玉看了凤墨一眼道:“妹妹说话不想兜圈子,此次是为姐姐你的身世而来!”   我的身世?妙玉一愣,看着黛玉:“怎么讲,难道你知晓我的身世?”妙玉自小便知道自己是苏家的养女,但自己的父母是谁,奶娘从未告知过自己,见黛玉如此,不觉诧异非常。   黛玉微微一笑,看看凤墨,凤墨向门外扬声道:“李嬷嬷,进来罢!”   话音刚落,便见李嬷嬷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妙玉,扑通一声给妙玉跪下了。倒把妙玉闹得一愣,忙近前搀扶起来:“奶娘,我这是做什么,你怎么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罢一双星眸瞅瞅黛玉,黛玉脸色郑重:“李嬷嬷,你且把当年的事对妙姐姐讲了罢!”   妙玉圆睁星眸看着李嬷嬷,李嬷嬷道:“老奴见过公主!”   这个称呼把妙玉吓了一跳,星眸惊讶地眨着:“奶娘,你方才叫我什么?”一时愣着,突如其来的称呼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说着复又看看黛玉二人,满腹狐疑。   黛玉面带微笑,凤墨表情郑重,妙玉更是疑惑。李嬷嬷道:“姑娘原是茜香的公主,为了你的安危,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原谅老奴一直瞒着你的身份!”   妙玉呆了半晌,星眸微微闪动:“奶娘,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李嬷嬷表情凝重:“好,你且听我把话慢慢地向你道来!”一面陷入当年的回忆中。   当年,丽妃娘娘怀有身孕,遭到了皇后的忌恨,生恐再诞下皇子,与大皇子凤离争位,故在丽妃临盆之际买通了稳婆,想将小皇子扼杀于襁褓之中,再谎称孩子夭亡。   没想到丽妃诞下的是龙凤胎,而稳婆慌乱之中抱错了,将小公主抱了出来,被丽妃身边的女官发现,一番震慑和劝诫后,良心发现,但深知皇后心狠手辣,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个皇家骨肉。唯有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将小公主悄悄地换了出来,而将一个死胎搪塞了皇后。   皇后的目标是那个皇子,知道错杀了小公主,虽又气又恨,但错已铸造成,故将错就错,也不敢再有动作,凤昊便侥幸存活了下来。而公主,被李嬷嬷带了出来,没敢在茜香停留,而是辗转来到了圣朝。   后因缘巧合,为姑苏的一家富庶的缙绅所救,因这家苏姓缙绅多年无所出,故将妙玉收为养女,悉心教养。妙玉为人聪明可爱,自小便过目不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被养父母视若掌上明珠,只可惜身子骨弱了些,买了好多替身也不管用,养父母无法,只得让她亲入了佛门,才好了些,一直长到了如今。   李嬷嬷讲完,再次给妙玉跪下:“公主,老奴这些年来,希望公主能平安,故一直没有讲出真相,还请公主降罪责罚,”   妙玉仿佛听天书一般,坐在那里呆了半天,见奶娘跪在自己面前,回过神来,忙将其搀扶了起来。脸色郑重:“奶娘,你讲的这些全是真的吗,我怎么听着象是奇文怪谈一般,这种事情竟然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说着微微苦笑,一副不置信的模样。   凤墨一双长眸闪亮,笃定地道:“你是我的皇姐,这再无怀疑。难道李嬷嬷的话你也不信吗?”   妙玉一时间无法恢复正常,星眸一凛,对这件事仍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有何证据可证明我是当年那个女婴?”   凤墨含笑看了李嬷嬷一眼,李嬷嬷忙道:“当然有,公主,你的那块玉佩便是信物。茜香皇室子嗣无论男女,降生时每人一块,当年丽妃娘娘不曾想到自己会诞下龙凤胎,皇上也只准备了一块,老奴把公主抱出宫时,谨慎起见,便将那块玉佩一并带了出来。”   玉佩?妙玉星眸一亮:“你是说那块我始终珍藏的玉佩吗?”李嬷嬷激动地道:“是的!”   妙玉忙转身,从自己的包裹中将那块玉佩取了出来,托于掌中,玉质上乘,晶莹剔透。上面是一些奇怪的花纹,妙玉抚摸着,抬眸问道:“便是它了?”   凤墨长眸一挑:“是的!”说着将自己腰间的那块解了下来:“皇姐,如你不信,可将两块玉佩比比看!”妙玉微蹙着眉,接了过来,拿着两块玉佩看来看去,同样的花纹,同样的质地,触感莹润,感觉细腻。   凤墨神色郑重道:“茜香的皇室子嗣在出生后,便赐给这样一块信物,是身份的象征。佩戴在身边,冬暖夏凉。上面的花纹便是我茜香的文字,组合起来是皇室的图腾!”   妙玉喃喃道:“这么说,你们说的竟是真的,我,竟然是公主?”   凤墨继续道:“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个证据可以证明皇姐的身份。”妙玉一凛,凤墨道:“丽妃娘娘说过,皇姐刚诞下时,左肩有一块梅花形的印记,是淡红色的!”说罢望着妙玉。   妙玉神情一顿,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左肩,自己左肩的这块胎记,除了奶娘外,几乎无人知晓,看来,对方所言千真万确,自己,便是当年那个女婴了!   李嬷嬷长出一口气,面露微笑。今天公主的身份终于真相大白,看来公主便要认宗归宗了?妙玉抬起星眸,神情间仍有些疑惑,良久,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此次来便是为寻我而来?我的身份也已揭晓了,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呢?我已经是出家之人,即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如何?难不成还要随着你们回去,认祖归宗?”   凤墨清然一笑:“皇姐,这些年来你一直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听李嬷嬷讲你总是感怀自己的身世,如今你也明了了,一同回去又有何不可?难道你不想见自己的亲生父母?父皇和丽妃娘娘一直不知道皇姐尚在人间,难道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吗,关于当年的事,皇姐也不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妙玉目光悠悠,良久,语气平静道:“突然知道了自己手世,有些难以接受。我还要再好好思量一下。事情都过去多年了,再追究又有何益?”   凤墨一挑眉:“皇姐是如此想,可是丽妃娘娘呢,她现在尚不知晓自己的女儿还活在人世,每每还伤怀感慨,难道皇姐忍心自己的母妃被欺瞒一辈子,陷入痛悔之中,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这对娘娘不公!”说着长一眯,脸色阴鸷:“该还丽妃娘娘一个公道!”   回茜香?妙玉喃喃着,须臾淡然道:“回去,只怕不会那么简单罢,我回去认祖归宗,便意味着当年旧事揭晓,岂不要掀起皇室的争端,凶手能否被绳之以法,这一场风雨,将会席卷多少人,牵连多少人,你们不会没想过罢?”   凤墨长眸渐渐布满寒戾,一字一顿地道:“当然想过,现在皇姐你是最好的证人,只要你在,那么对方便想否认也是不可能的。皇室的权位之争自古便皆然,说起来虽然残酷一点,但是我们身为皇家人,命运生来便是如此,逃不掉的。如果一味地忍让,最后或许连尸骨都会无存!”   凤墨的一席话听在妙玉和黛玉耳朵里,不觉得一阵寒栗。妙玉半晌不语,凤墨继续道:“皇姐在佛门修行多年,或许心存慈念,可是佛祖以身鉰虎,慈善也得有个限度,对方不知忏悔,便我们唯有被屠戮。如想保全自己,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揭晓当年的阴谋,让凶手不再逍遥法餐!”   妙玉仍默然不语,一时间室内蓦地寂静下来,几个人谁也不说话,但均怀着期待看着沉默的妙玉。   凤墨停顿了半晌道:“皇弟不会强人所难,皇姐这些年浸润佛学,或许早已看淡人世的名利之争,如果不愿意随我回去,皇弟理解,亦不会强人所难,一切听凭皇姐的意愿。由你自己来决断。”说罢端起面前的清茶,饮了一口,与黛玉对了一下眼神,缓缓踱出了屋子。   看着犹豫不决的妙玉,黛玉一双水眸盈盈闪动,凤墨方才的一番话,也让她震惊不少,她现在意识到,这皇家人的无奈和残忍。可是自己也无法再后退和抽身了,今生今世,自己已经和凤墨绑在一起了,不管前路如何,唯有二人一起面对。   凤墨隐忍这么多年,已经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只待这最后的勃发了,即使没有妙玉,他一样能够为雪妃讨要公道。找到妙玉,不仅可以揭发当年的皇后犯下的罪行,更为了偿还一个母亲的心愿。   良久,妙玉叹了口气,突然被罩上一个公主的头衔,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亲情唾手可得。可是心里却突地不安起来。原来从诞生起,早已经被卷入了一个阴谋和罪恶之中,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茫然和无措。   不由看着黛玉苦笑:“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想知道父母为谁,可是未能如愿,所以感怀自己的身世,茫茫人世,无枝可栖。可是,现在知道了,身世竟是如此地复杂,这里面还夹杂着这么多的阴谋的权术,我竟无所适从,有一种茫然失措的感觉!因为这一切,这不是我想要的。”说罢长吁一口气,望着院中的高大的银杏树,树叶随风婆娑。   黛玉神情严峻:“妙姐姐,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无奈,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有你自己的理由。方才墨也说了,不会勉强你,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不必挂怀。”   说罢轻轻呼出一口气:“你我皆是弱女子,能在这个世上平安过活,已是不易,至于身份,这些年你一个人也这么过来了,公主这个头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你知道吗,墨这些年为找你,费尽心力。”说着微微一笑:“茫茫人海,幸好,这些年的寻找没有白费!”   妙玉看看黛玉,忽而一笑:“林妹妹,你我何其相似,全是那种性子有些倔傲的女子,与那繁华富贵之地似乎格格不入,但如今却是无一例外地均与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扰扰红尘,终是不得清净。不过看你情形似乎不仅不厌倦,倒是甘之如怡!”   黛玉瞅瞅妙玉,微微一笑:“我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当初的情形一言难尽。你我不仅性子相似,甚至当初连身世也相同,同是孤女,寄居在此,同样清傲的性子,受不得别人半点的议论和菲薄,那时候总是对月伤怀,感叹上天何苦不公。但是遇到了墨以后,才明白有时候上天其实待我们不薄,苦吃尽了,方能更深地体味后来的甜。”   看着妙玉陷入沉思,黛玉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现在总算是如姐姐所说,苦尽甜来。如今自己的身后有一双臂膀一个怀抱,所以不管在哪也会无畏,别的便不会太过计较了!”   说着展颜一笑,扯起腮边的梨涡:“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管是繁华富贵地,还是山水田园,有一份支持和呵护在身边,别的都不重要!”说罢起了身,走到窗前,外面树荫茂密,小院里寂静无声。   一双有力的臂膀?   妙玉垂首陷入沉思,黛玉此时是有了终身的倚靠,可是自己,依旧茕茕一身,不由秀眉一拧星眸微暗。   黛玉微一沉吟,回过身来,淡然一笑:“妙姐姐,丽妃娘娘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世间,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当初二皇嫂诞下小郡主时,丽妃娘娘便想起当年旧事,还感慨了一翻,又是喜又是悲的。”   丽妃娘娘?妙玉星眸一闪,神情蓦地柔和了下来,自己的亲生母亲,身在皇家,想必也是雍容华贵吧。养母去世已多年,师傅也离开自己三四年了,妙玉已无法再体会那种慈母式的关怀,可是曾经的那份关切却是时时萦绕。   黛玉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丽妃娘娘为人很随和的,我和她接触不多,但感觉着并非象其他的娘娘总带丝皇家的威严,倒象一位和蔼的长辈,和她说话也不会拘束。”   妙玉不语,黛玉近前挽着她笑道:“妙姐姐,还犹豫什么呢,随我们回去罢,这样你便不再孤零零的,难不成你真的要守着青灯古佛了此终生吗。这么狠心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见?虽然身在皇家,或许不会如寻常百姓一样可以自由享受天伦之乐,但是皇家未非全无情,凡事皆有例外!”   妙玉苦笑一声,默然不语。黛玉莞尔一笑,便知她心里开始活动,便越发怂恿道:“此次来,我和墨便是想接姐姐回栊翠庵的,过几日我们便要回去了!”   这么快?妙玉仍自踌躇:“待我好好想想!”   黛玉轻然一笑:“可以,不过你一定要随我们回栊翠庵,在那里你可以好好地想。牟尼院不能再回去了,我们不放心姐姐。听李嬷嬷讲,那个忠顺王似乎对姐姐盯得很紧,为了你的安危,你一定得回栊翠庵,南王府也不是久居之地。你如今公主的身份已明,仅凭这一点,量那个忠顺亲王也不敢怎么样的!”妙玉一沉吟,微微颔首。   正在此时,听到水碧的笑声传来,伴随着南宫炅的说话声。一抬眼,凤墨踱进屋来,一挑眉笑道:“此次来,你不是还有事吗?”   黛玉嫣然一笑:“事得一件件地来,妙姐姐这一件最重要,所以首先要解决了再说,妙姐姐已经同意随我们回栊翠庵了!”说着向凤墨眨眨眼,凤墨如释重负,赞许地一点头。   水碧和南宫煜已经走进房间,水碧笑向黛玉:“休已话可说完了吧,那请妹妹前面坐罢,太妃听说了,要请妹妹过去呢。似乎是想商量探妹妹的事!”   黛玉笑道:“巧了,此次来正好也是因这件事要与太妃商议呢。”说着向妙玉道:“妙姐姐,你且收拾着,一会儿我再来接你!”妙玉点头。   随着水碧来到前面花厅,见南宫太妃一身的气派,雍容端庄,南宫煜傍在旁边不知在说些什么,太妃神情愉悦,不时地被南宫煜逗笑,脸上一副又是和蔼又是嗔怪的神情。   见黛玉二人来了,太妃忙着招呼。黛玉二人也不客气,落座后,太妃笑道:“今日你们夫妇俩来,本宫正好就此机会将探丫头的事议妥了。如今荣府也败了,本宫觑着也无人能出面操办了。”   说着神色一敛:“听说那府里的太太前竟没了,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唉,本来嘛,好好地突遭变故,换作哪个也受不得,这宦途的兴衰非人力可为。一下子跌落,自是无法承受,听说自府里的哥儿走丢了以后便疯疯颠颠的,可怜挺慈善的一个人,下场堪怜啊!”说着不胜嗟叹。   王夫人自被凤墨伤后,身子越发虚弱,不仅吐血,而且饮食懒进,神思恍惚,似乎只记得一个宝玉,不上几日便形容枯槁,奄奄一息。那一日丫鬟给她送饭时才发现,王夫人不知何时早已气息全无,估计该是夜间去了的。鉴于她的所作所为,荣府人倒也没几个为她伤悲的,更何况此时府中几乎无人,于是便草草了事,只可怜曾经风光一时的诰命夫人,死时竟是如此栖惶。   太妃沉吟了一会儿复道:“论理探丫头也是有服的,只是她和世子早有夫妻名分,如今只是补办一下,更何况探丫头的身份是南安府里的郡主,所以,倒可以不必顾虑这一层。由我们府里来为她做主天经地义,前探丫头和世子来府拜望,说起事情的经过,竟是一波三折,好事多磨。不过越是如此,反倒促成了俩人的姻缘,我瞧着那个世子对探丫头竟是极好!”   黛玉微微一笑:“一起经历过风雨,俩人的感情才越见深厚。只是俩人虽名份早定,但到现在也没能成双,行事到底拘束些。此次来,外祖母便是让我来问问太妃,三妹妹现在这个情形,不如由太妃做主,在这里给她们俩成了亲拜了堂,也算了了太妃和老太太的心事了。不知太妃意下如何?”   太妃听了点头称是,神情喜悦:“与本宫想到一处去了,虽然我膝下没有孙女,但皇命难违,认了探丫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想到她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心里也不落忍,知道她如此,也算是欣慰了!倒不如成人之美,在府里成就了她俩的好事。”   此话正中下怀,黛玉笑吟吟地道:“如此说来,那太妃是同意了?”太妃点点头,黛玉心中甚慰。   太妃和王妃水碧定要留了用膳后再回去,盛情难却,黛玉二人只得用了膳起身告辞,然后复来到客房。见妙玉已经收拾好了,一起来到府门前。   南宫炅水碧南宫煜已然在此恭送,带着府众乌压压站了一地。见妙玉款款而来,南宫煜撇开众人,几步近前,觑着妙玉,见她仍是一脸的淡然,不觉挑眉一笑:“回去好,这样我便不必担忧你的安危了,有时间我去看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妙玉不由皱皱眉,冷冷地道:“不敢劳烦世子!”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南宫煜却随着近前。   妙玉见状不悦,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避讳,心里不觉暗嗔,当着众人的面不好申斥,伸手便去落下车帘,却被南宫煜一手挡住,低声道:“因缘前定,我便是你师傅说的那个结果,我不会罢手的!”妙玉猛地一落车帘,南宫煜爽朗大笑。   黛玉偎在凤墨身畔,见此情形,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冲着妙玉努了努嘴,凤墨长眸含笑。   南宫炅见二弟此状,不觉皱眉,向黛玉二人朗声道:“恭送二位了,三妹妹的事,还得有劳王妃操心!”黛玉微微一笑,客气道:“探丫头的事,我自是责无旁贷!”   临别际贾母还银   潇湘馆内,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竹下一抹细流,脉脉无声,给院内平添了一丝清气。屋里,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有如溪水潺潺,须臾簫声渐起,恰如一对蝴蝶,在花间互相追逐嬉戏,缠绵缱绻。   黛玉一身淡绿纱裙,青丝挽就玲珑髻,发间只一支青玉簪,随着她抚琴而颤颤微微,仿佛一只凤凰振翅欲飞。一身银白绣袍的凤墨,长眸含笑,手执碧玉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紫鹃面带微笑,正给鹦鹉添水,一片温馨闲适。   须臾琴止箫停,鹦鹉赞叹一声:“今生有缘,不离不弃,琴箫合奏,神仙眷侣!”   听得紫鹃扑哧一笑,黛玉也笑了:“这是谁教给它说的?”   紫鹃歪着头笑道:“这两日闲着无事我和梅教的,难为它倒记住了!”黛玉立起身,来到白铜架前,叩着吊环道:“你们俩又淘气,等我们回时把它也带上,正好和府里的那只凑一对儿。”   梅笑着接口道:“王妃,只怕这俩鸟到一块会吵架,府里那只嘴也很乖,不知这俩鸟打起架来,会说些什么呢?”紫鹃一听来了兴趣:“估计它俩用人话吵架,那样子想想便有趣!”   黛玉扑哧一笑:“到时候你俩一人教一只,算是它俩的师傅,看谁落败罢!”说得俩人发得了趣。   却见琥珀笑嘻嘻走来:“林姑娘,老太太请你过去呢!”黛玉含笑道:“好,我就来!”   闻听南安王府答应了探春之事,贾母心中甚慰,她现在已是有心无力,现在探春顶着郡主的名份,终是要由南安王府出面的。择了良辰吉日,事先南安王府亦上奏了朝庭,皇上为此事一直对北蕃心怀愧疚,故又格外地厚赏了不少,作为探春的嫁妆。喜事办得隆重热闹。成亲后二人仍住在大观园,南宫王府亦没意见,便随了探春行事。   贾母深为欣慰,她知道黛玉此行不会耽搁太久,心中仍有一事未了,故命琥珀将黛玉唤了前来。   见黛玉婷婷袅袅,姿容清丽,越发地出众,贾母欣慰地笑道:“来,玉儿,你不日便要回茜香了,再相见还不知何时呢,这女儿家出了阁,便不能象未嫁前那么自由了,尤其是你,嫁得这么远。今儿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与你说,已经压在我心底好久了!”   黛玉盈盈一笑:“老太太,看到你精神好,玉儿便是回去,也安心了。不知老太太还有何事?”   贾母忙唤琥珀:“去把我床侧那个小格子里的锦匣拿过来。”琥珀依言,将一个小锦盒捧到了贾母手中,贾母挥挥手,琥珀等见状悄然退下。   黛玉便知贾母有要事与自己说,一双水眸水盈盈地看着贾母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开口。   贾母启开锦盒,里面橙色的缎子里是一叠子银票,黛玉不知何意,贾母叹道:“玉儿,这是当初你二舅母从你手里掳来的那五十万两银子,当时我身子昏聩不知情,知道了以后,你早已人在茜香了,隔着千山万水,也是无可奈何了。不过,自宝玉出了事以后,你二舅母的神智便日渐昏聩,这笔银子并未全花掉。虽然府里被抄了,但这笔钱所幸由北静王叩了下来,交由我保存着。今儿你既然回来了,这笔银子便物归原主,花掉的你不要计较了,余下的这三十万两,依旧是你林家的!”   一时面露悲戚:“你二舅母为人一世,没想到结局如此,可见这人得是心要向善,不然光吃斋念佛,终不能消除自己的罪孽。不过,与其整日地疯疯颠颠,倒当中痛快地去了,倒省却了以后的痛苦了,于她,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一面复慷叹不已。   说着将锦盒交到黛玉手中,神情如释重负:“好孩子,你把它收好罢!”   原来如此!黛玉看着手中的锦盒,水眸闪动:“老太太,玉儿的情形你也知道,身为王妃,我并不缺这笔银子。这笔钱玉儿没打算再要回来,虽说是二舅母所为,但现在府里的情形如此,玉儿怎肯再将这笔钱收回呢?这笔银子玉儿只当是孝敬老太太了!我在府里这么多年,老太太视我比亲孙女还要疼爱,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老太太缠绵病榻这么久,玉儿不能在身前尽孝,这笔钱,权当是玉儿的一片心意罢。本来我也打算要留些费用给老太太呢!”   贾母闻言,脸上现出羞愧的神情:“玉儿,你这孩子如此说,更让我老太婆没脸了。这府里这些年对你怎么样,我心里明镜似的,你不计较便是了。这笔银子我是万万不能要的,不然我这老脸往哪搁啊,我终没能护你周全,对不住你母亲啊!”   见贾母自责不已,黛玉苦心劝道:“老太太,莫要如此,你对玉儿怎么样,玉儿谨记在心,莫要为此自责。人心各异,亲疏有别,怎么能怪您呢!其实老太太对我非常疼爱了,玉儿感激不尽!”   贾母叹道:“你这孩子,惯会宽慰我!但细想起来,我何尝没有责任,对家人疏于教导,才导致现在这个下场,是上天在处罚贾门呢,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说着越发地痛悔。   黛玉忙道:“老太太,看您,怎么又感慨起来了。”贾母一叹,黛玉收起银票,将锦盒重又放到贾母手中,贾母再三推辞,黛玉水眸一转,只得罢了。   贾母微微颔首,品了口茶:“如今你三妹妹事也妥了,你们便要回去吗?”   黛玉点点头:“是啊,这一趟中途耽搁得久,事情也办完了,老太太你身子骨又恢复了,所以,墨说尽快起程回去。”一想到茜香那边的事,黛玉便掩了口,不想告诉贾母。   贾母似是没有注意到黛玉的异样,脸上微微一暗,叹道:“我见了你一面,已经很是欣慰了,知道你一切均好,就是了!”黛玉笑道:“老太太就请放心罢,以后有机会,玉儿还会回来看您的!”   贾母摇头:“你呀,嫁出去了岂能那么自由呢,这一来一往,得两个月呢,你的身子骨我看着也比先前强了些,但如果有了身孕,岂不得再要耽搁住了!”黛玉脸一红,知道贾母说得在理,不由赦颜一笑。   转而问道:“老太太,不知,二嫂子告诉您没有,关于宝哥哥的事?”贾母微微一敛,无声地叹口气:“前已经告诉我了,想不到宝玉真的是狠心呢,不想回来!枉我那么疼他。”说着神情微微忧戚。   黛玉低声道:“老太太,那日我和三妹妹劝他,宝哥哥,其实是在为二舅母赎罪呢。”   嗯?贾母神情一凛,看着黛玉,黛玉秀眉微蹙:“二舅母这些年的行事,他现在已经知晓了,所以,心里很是愧疚,尤其是我那件事,他心中为二舅母的行为感到难过,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可是身为儿子又不好指责自己的母亲,思前想后。本就失望之极,于是便。”   贾母老眼有些温润,目光深幽,无声地叹了口气:“傻玉儿,这又何苦!”   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看黛玉:“当初,我满心打算着把你给了宝玉,这样亲上做亲,我对你母亲也算有个交待了。你们俩全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脾气性格全了解,可是再想不到天有不测风云,这缘份二字非人力可扭转。你的事出了以后,我也想过,依着宝玉的性子,他是不可能护你周全的,后来听到北王爷说你在茜香很好,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才放下。今你回来,我见你那夫君对你竟是宠爱有嘉,呵护备至,心里总算是欣慰了!如今最苦的便是宝丫头了,性子恬淡,不争不怒,宝玉总算还给她留下点期盼。这金玉良缘看来也是缘尽于此了。”听着贾母的感叹,黛玉默然不语。   正在此时,却见探春款款而来,黛玉忙笑道:“三妹妹,我正想着一会过去看看你呢。”   探春笑道:“不敢,知道你和姐夫不日便要回去,心里不舍,可是人生聚散不定,奈何不得。”   黛玉看看她一身光鲜,神采飞扬,这二人也终于修成正果,蒙恬这一路相护总算是获取了佳人芳心。便笑道:“不知你们何时回北蕃?”   探春道:“再看罢,途中的事,朝庭一直没有说法,他去了北静王府,但北王爷说只待圣裁了。但目前圣意不决,作为臣子谁也不敢妄加揣测。所以,很可能我们还得再待一段,事情有了眉目后再回。”   黛玉点点头:“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多陪陪老太太!”贾母叹道:“你俩终是出了嫁的人了,再怎么不舍也不能强留,好在归宿均不错,女怕嫁错郎,如此,也足慰我心了!”虽然不舍,便礼制所限,也无可奈何的。   二人陪着贾母说了一会儿话,见贾母神情有些倦怠,便相约着告辞出来。在园内慢慢行来,此时已是促夏,天气虽热,但园内树木葱郁,树荫茂密,人在其下,并不觉炎热,反倒觉凉爽怡人。   不觉来到水香榭,湖内朵朵荷花绽放,迎风摇曳,舞姿翩跹。如今府里用不起这么多的下人,故并没有专门的人来收拾,相较以前,湖内的荷花少了许多,但疏疏落落的,更有另外一番趣味。   探春望着湖面碧波粼粼,轻声道:“林姐姐,你们快回去了,不知回程时你们会走哪条路,依旧顺着来时的走吗?”   黛玉嫣然一笑:“我也不知道,本想着沿途赏赏景致,去那避暑的极佳之地盘桓上几日,但估计是不能了,茜香那边,目前尚不知是何情形。但我忖度着不会太乐观,一切听从你姐夫的罢!”   探春道:“你们此次回去,一切小心,姐夫现在的情形,回去只怕有心人会再有动作。你现在是皇家的媳妇,设身处地一想,我竟是替姐姐担忧得很。”   黛玉何尝不明白,但是此时没有退路,故作轻松地笑笑:“不怕,你姐夫会安排好一切的。到时候我会给你寄书信来的。”   探春点点头,踌躇了一下道:“林姐姐,如果你们还是按原路走的话,我想请你再去劝劝宝哥哥,让他回来罢。府里的情形确实让人忧虑,老爷身体垮了,竟是没有一个男丁操持,这怎么行呢,环儿和兰儿还小。”   黛玉微一蹙眉:“也罢,姑且再试试罢。”说着笑道:“三妹妹,你随我来,还有件事姐姐要叮嘱你。”探春答应着,一面随了她来到潇湘馆。   将贾母给自己的那个锦盒拿了出来,交到探春的手里:“这笔银子我留给老太太的,这些年老太太没少疼我,如今我也不能在老人家面前尽孝,这算是我的一片心意罢!”   探春诧异道:“林姐姐,你不何不自己交给老太太呢,非要我转交吗?”   黛玉叹口气:“老太太不肯收,所以我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这府里,我想过了,宝姐姐,大嫂子,她们谁也不会收下的,所以唯有通过你了!”说着促狭地一笑:“希望三妹妹不辱使命!”   探春也笑了,看看黛玉的诚恳,垂下星眸:“林姐姐,人皆道你小性,可是现在看来,其实你是那个性情最真最纯的,只不过平时不愿意掩藏自己的情绪罢了。”   黛玉垂眸而笑:“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正说着,见凤墨从外面进来,黛玉娇柔一笑:“去哪儿了?”凤墨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去找蒙兄说了会儿话!”   黛玉看了看探春笑道:“人家新婚燕尔,哪有空陪你闲聊?”探春微微一红,瞪了她一眼,忙起身告辞。   黛玉笑着送出去,回到房间笑吟吟地看着凤墨,凤墨一挑眉,故意道:“不找他找谁呢,娘子也没空陪为夫!”说着欺上身来,黛玉瞥了瞥他,见凤墨似含委屈,不觉扑哧一笑道:“还这么粘人!每天在一起也待不够啊?”   凤墨一挑眉,压低了声音蛊惑道:“不够,这一辈子也不够。”说着拥住她道:“下辈子,下下辈子,娘子都是我的!”   黛玉脸色绯红,捂着嘴故意瞪了他一眼:“霸道!”凤墨锢住她道:“娘子已经被我打上了印记,下辈子也能认出来!”说着狠狠地啄了她一口。   黛玉心里一荡,忙敛下心神,怕他再继续,掠了掠发丝忙正色道:“方才我把锦盒交给了三妹妹,让她在我们离开以后,转交给老太太!”   凤墨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她,黛玉似不经意地问道:“我们回程时还按原路返回吗?”凤墨微一沉吟道:“本来是想带你多走几处的,可是如今看来还不行,等以后为夫补上便是了,到时候与你纵情山水,遨游天下。你的身子如今也好了,可以和为夫一起傲啸岁月。如何?”   黛玉点点头,凤墨想到了什么,坏笑道:“怎么,还想按原路返回吗,娘子是不是还想回百花镇?”那个旖旎的春夜,经常被凤墨拿来打趣她,看她又迥又羞的模样,凤墨既开心又心动。   黛玉磨蹭着他,欲语还羞,凤墨见她神情娇嗔,可怜可爱的样儿,不觉心里痒痒的,俯下身问道:“想说什么?”黛玉水眸眨动:“要是有了怎么办呢,那岂不得再等好长一段时日!”   有了,不会是黛玉又有了罢,看着凤墨惊喜的样子,黛玉忙道:“没有,我是说如果呢,那岂不又得耽搁了!”   原来如此,凤墨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哧地一笑,抬眸故作一本正经地道:“那还真有点难办呢,那娘子你说该怎么办呢?”说着长眸一转:“那就等我们的宝贝出生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啊!”   黛玉伏在他的胸膛上,如释重负地道:“真羡慕二皇嫂,他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凤墨揶揄道:“怎么,眼红了?”黛玉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默默地点点头。   那件事黛玉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一直着急自己为什么不能,凤墨不好言明,只得信誓旦旦地道:“相认为夫,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有的,而且为夫说了,娘子你生一个都不够。”   黛玉哧地一笑,红着脸瞥瞥凤墨:“到时候你管得过来吗?”   凤墨正待说什么,却见明阳在外间禀告道:“王爷!”语气中似有焦急,凤墨一凛,忙放开黛玉,来到外间。   明阳神情严峻:“王爷,刚接到信子,茜香那边出事了!”说着附在凤墨耳边说了几句话,凤墨抖然变色,黑瞳不停地闪动着,脸上渐渐变得阴鸷。   独启程黛玉忿欺瞒   明阳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吩咐,微一思忖,凤墨冷声道:“赶紧派人去告诉师傅,请他老人家尽快去二哥府上,再迟,我怕二哥生命有隙。吩咐下去,赶紧收拾准备,明日我们便动身!”   明阳干脆地答道:“是!”转身大踏步起了出去。凤墨望定院内的翠竹,长眸闪烁,薄唇紧抿,倏尔一股寒光迸射。   黛玉悄悄地来到其身后,环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后背上,轻声问道:“墨,茜香那边怎么了,是不是要提前回去?”凤墨转身过拥住她,此时天气虽热,但院内一片清凉,屋内因挂了鲛帐,并不觉得热。   黛玉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凤墨,凤墨的神情严峻,抚了抚她的面颊:“那边是出了点事,看来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似乎越加严峻了,我得赶紧回去部署,晚了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说着果断地道:“娘子你留下来,等事情了结了,为夫再来接你回去!”   黛玉怔了怔,随即摇摇头:“不好,你我是夫妻,你怎么能舍我而去。你不说我也明白,茜香那边的事肯定不小,你担心我会掣你的肘?”   凤墨神情阴沉,看了看她,语气严峻:“刚才得知的消息说,二哥他身体突患异恙,父皇的身体好象也不太对劲。事情太巧了,所以我怀疑是有人下毒或是使了阴招,如此看来,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奏效的。思来想去,没有别人。想不到,他们对付了我一个不算,这些年还暗中算计着二哥和父皇。这背后的势利太大,我得集中全力,不能掉以轻心。我不能让你涉险!你如果在,只怕我会分心,”说罢眸子闪亮,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黛玉。   黛玉有些固执地道:“我不留下,我知道你隐忍了这么多年,你担心我有危险,一个人去面对虎狼。我知道我什么也帮不上你,你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我就安心了吗?夫妻不是要一起承担面对的吗,我不想自己有遗憾。越是危险的时候,我越要在你身边,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说着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绝决和果断,一双水眸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凤墨知晓她性子有时候拗起来,别人谁也无法令其改过,长眸一转,无奈地道:“好罢,不过一切得听为夫的!”“那是自然,”黛玉忙连连点头。   凤墨将一切事情吩咐下去,众人抖然紧张起来。黛玉便紧着和贾母等人告别,一切事宜办理妥当,只等着翌日清晨一早出发。   凤墨黄昏时分才从北静王府回来,水溶也知凤墨这些年来隐忍得很辛苦,如今看来,情势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严峻得多,不能掉以轻心。虽有同门之谊,但事关茜香的朝务,自己不好掺和。只能给出出主意,于是与凤墨分析情势,计划研究,直到二人觉得妥当方罢。   西天的彩霞映红了半边天,看来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凤墨负手望着落日的余晖出神,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首,却是蒙恬。   不觉微微一笑:“蒙兄,新婚燕尔,不陪着娇妻?”蒙恬没有理会凤墨的玩笑,神色凝重道:“前路不知深浅,朝中风云变幻,想必墨兄此次回去,一场纷争是避免不了的了。”   凤墨神情渐渐严峻,目光抖然寒戾道:“身为皇室子孙,终是逃不过这种劫难,如果能象蒙兄一样自在逍遥,此生足矣,只可惜身不由已!”   蒙恬点头:“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身份使然,只是墨兄的太过沉重罢了!”   凤墨不语,蒙恬停顿了一会问道:“墨兄此行,难道也要嫂夫人一同回去?小弟以为不妥,非是小弟有意拆散你们夫妻,形势严峻冷酷,只怕墨兄难以全力应对。虽说墨兄与嫂夫人感情深笃,但越是如此越不能让心爱的女人涉险,你说呢墨兄!”   蒙恬一翻话在情在理,英雄所见略同。听得凤墨咧嘴而笑,一双黑瞳潋滟生波:“蒙兄,看来你我心有戚戚蔫。我已经打定这个主意,奈何玉儿执拗不听劝,事后只怕又要哄她半天。”   蒙恬看看他:“哄就哄呗,只要无事便可,墨兄又不是没做过,这可还是你教导小弟的呢。”   看着凤墨气定神闲的样子,蒙恬笑道:“墨兄早打定这个主意了罢!”凤墨点点头,神情复又阴鸷。   因明日启程,用罢晚膳,凤墨早早地便命令众人去歇息,窗外月光如银,树影竹影斑斑驳驳地斜映在窗棂上,仿佛一副剪影,错落有致。院内虫声呢喃,夜风微拂,锦销帐高悬,明月晃晃地照进来,如梦如幻。   见黛玉睁着一双水眸,浓密的睫毛眨呀眨地,不知在想什么,凤墨便轻轻地挨近身来,轻声道:“不要想了,睡罢!”   嗯,黛玉转身,望进那一双黑亮的眸子,此时柔情潋滟。蓦地,凤墨封住了她的樱唇,轻轻地吸吮品尝着,大手握住了她的丰盈,揉捏着她敏感的蓓蕾,引发了黛玉微微的娇喘软吟,身子不觉酥软了下来,乖顺地任由他予索予求。   和凤墨在一起,他的霸道他的狂涓他的引导,每每让自己情不自禁,与他一起沉迷,默契而完美的云雨之欢让二人越发地如胶似漆。可是想到明天要启程,黛玉忙轻轻地推着身上的凤墨,阻止住他的大手的游走,微微喘息着:“墨。明天还有事呢!”   她可不想明天自己起不来床了,难不成要在车里休息罢。“知道的,为夫想要你。”凤墨喘息呓语着,依旧不停,嘴手并用,想到接下来自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凤墨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她,很快地,二人便光溜溜地帖在了一起。   凤墨的身子抖然升温,明晃晃的月光照进来,黛玉忙羞道:“墨,锦帐还未放下呢!”凤墨却喘息着道:“不要管了!”一面加大了自己的幅度,不一会儿,偌大的拔步床微微颤动,一室春光,一室缠绵。   翌日醒来,黛玉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软无力,昨夜凤墨要了自己不知多少次。听到动静,紫鹃忙进来为她梳洗,见她慵懒的样子,便知端倪,不觉微微一笑。   黛玉问道:“王爷呢?”凤墨每天早起会在园中转上一圈,活动一下筋骨,可是今天不是要启程的吗,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呢。   紫鹃看了黛玉一眼,垂下眸子,轻声道:“王爷他们一早便启程回茜香了!”   什么?黛玉一惊,圆睁水眸,回过身,将紫鹃正欲为她插的一只碧玉簪碰掉在地上。黛玉一脸的不置信:“一早便走了?你为什么不喊醒我?”   紫鹃忙道:“是王爷吩咐的,他说等姑娘醒了再告诉你!”一面拾起碧玉簪,欲再为黛玉绾到发髻上。黛玉又气又恨,一把夺过来啪地拍到梳妆台上。凤墨,你原来是假意答应我,你终是一个人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见黛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想必气得不轻,紫鹃忙道:“姑娘,王爷他是为你好。他说此次回去前路吉凶未卜,他不想让你涉险,他说,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来接你的!”   黛玉水眸辗转,心里又急又疼,又恨又怨,凤墨,你这个混蛋,你不带着我,我是安全了,可是我却要为你担忧牵挂,这种滋味还不如跟在你身边呢!起码我会知道你是生是死,虽然事情或许远远不会这么危险,可是一想到他情况未卜,岂不更令人着急担忧。说过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可是现在他又丢下了自己!   一时有些气怔,半晌无言,沉声问道:“王爷走了多久了?”紫鹃想了想道:“大概两个时辰了罢!”   两个时辰,黛玉微一思忖,复问道:“是怎么走的,坐车还是骑马?”紫鹃想了想道:“坐车,全是良驹,日行千里的那种!”   黛玉气得咬咬樱唇:“明阳他们全跟着回去了罢?”   紫鹃见她神情越发着急阴郁,忙小心翼翼地道:“是的,除了梅四个人和龙吟等四个侍卫留下来了,其余的均随着王爷回去了!”嗯,黛玉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凤墨手下身手均不错,再加上暗夜阁的人,随在他的身边,自己还放心些。   想到凤墨的欺哄,黛玉不觉又气又担心,明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是他再一次地拒绝了自己的这一份心意。   一时烦燥得很,紫鹃见状,缓缓地劝道:“姑娘,不要怪王爷,王爷已经向我们交待过了。哪怕姑娘恨王爷怨王爷,他也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涉险,姑娘应该知道自己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上次因为姑娘中毒的事王爷一直自责不已。姑娘的心意王爷岂能不知,但是王爷的心意姑娘也得理解。姑娘是个柔弱的女子,在王爷身边,只会掣肘,反而一点也帮不上忙。王爷一面要顾忌姑娘的安危,一面要应对变故,岂不更分心?王爷说,并非二人共同对敌才是支持对方,有时候理解对方,让他毫无顾忌放手去搏,才是更理性的支持。姑娘,你说呢?”   紫鹃的话让黛玉一时冷静了下来,表情慢慢地缓和了下来,默不作声地细细思忖着这几句话,冷静,理智,是的,凤墨说得没错,自己或许是太冲动了。可是,一想到此去凶险,心里仍旧觉得郁闷不安。道理谁都懂,可是真正做到也并非易事,凤墨难道不清楚,他一走,自己这颗心便已经随着去了。   良久,忽地想起什么似地问道:“那妙玉呢?”   紫鹃答道:“妙师傅也没有随着回去。王爷的意思是,如今茜香那边,应该是情势很危急,所以,公主回去早晚已不是关键,现在重要的是你们二人的安危。所以王爷才单独回去的。”   黛玉长吁了一口气,梳洗已毕,用了早膳,带着紫鹃和梅来到了栊翠庵。见妙玉正静静地打坐,三人不敢打扰,只得在旁边的静室中等着。   半晌,妙玉方完毕。听说黛玉来了,忙请过来相见,一面忙命蝉儿备茶,蝉儿答应着去了。蝉儿是妙玉的贴身丫鬟,和李嬷嬷二人自小随在妙玉身边,主仆三人一直相依为命。   妙玉觑了觑黛玉的神色,微微一笑:“怎么,是不是知道墨弟回去了不高兴?”黛玉点点头,看来凤墨早有安排,只瞒着自己一个人,有些不悦地道:“他都答应了大家一起回去的,可是事到临头变了卦,有意瞒着我。真真可气可恨!”   妙玉起身,拿出一个红玉斗来,这一红一绿两个玉斗是一对,平时妙玉只用绿玉斗。亲自为她缓缓地倒了一盏,复给自己的绿玉斗中也斟了半盏。   将红玉斗递与黛玉,然后轻声道:“这其中的要害,你该明白。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说罢微微地品了一口,黛玉赏玩了一会红玉斗,方道:“道理我懂的,只是这心里仍是不舒服,与其这么整天地担忧着,不如”   说着,水眸一转,心里忽地想到了一条计策,凑近妙玉,小声地说了自己的打算。然后一脸窃喜地看着妙玉:“妙姐姐,你说呢?墨虽然怕我们担忧,可是他却不明白,我们虽身在这里,但心依旧在局内啊,我们在这里更是一种煎熬。怎么能放得下心来呢?”   妙玉微微沉吟了一下,想想也有道理,不由笑道:“你可决定了,我们随后跟了去?到时候墨弟会有何反应,怪道他说你执拗劲一上来,是任谁也劝不动的。”   黛玉蹙眉道:“总之我不会留在这里任由他一个人去涉险,或许帮不上忙,但是。”说着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黛玉。   妙玉微微一笑:“方才妹妹所说的,也未尝不可!只是要多加小心,不然我们不仅帮不上忙,反面会坏了事。”见妙玉亦同意自己的建议,黛玉不觉一阵轻松,眸露光彩,眉眼间顿时生动起来。   正在此时,蝉儿进来笑嘻嘻地道:“姑娘,南宫世子来了!”   妙玉神情一怔,随即不悦道:“这人还真是难缠,让他在外面候着,就说我有客人!”蝉儿微笑道:“姑娘给他冷板凳坐?只怕这个法子撵不走罢,姑娘也知道,那个世子可是有名的鬼难缠。越挫越勇的性子,还是让他进来为好!”   黛玉笑吟吟地问道:“可是南宫二世子吧?”   妙玉皱皱眉:“不是他还会是谁呢,没见过如此无赖的。成天地粘着你不放,也好,还是赶紧去茜香罢,这倒是个避开他的办法。”   黛玉察言观色,笑道:“这个世子为何对姐姐纠缠不放啊,只怕是对姐姐有意了吧?”妙玉脸色一红,微微愠怒道:“无赖之徒,纠结不休,想不到他一个堂堂的世子,行止如此孟浪轻薄,真让人侧目!”   黛玉笑道:“或许是他的真性情呢,姐姐是如何招惹上他的呢,我倒十分好奇!”妙玉懊恼地瞥了黛玉一眼道:“好好地谁会惹上他呢,早知道他是这种性子,当初就不该救他!”   救命之恩?黛玉眨着水眸,好奇地看着妙玉,没想到二人之间的渊源还这么深。一时间兴趣浓厚,可妙玉再也不肯道出实情。   这时蝉儿从旁忍不住道:“当时南宫世子被蛇咬伤了,中了毒,正好姑娘救了他,自此他便视姑娘为救命恩人,一再粘着姑娘不放!”   见妙玉一脸的懊恼,黛玉扑哧一笑:“原来如此!看来世子是是个重情义的人,一定要报答姐姐的这一救之恩,只是姐姐不给人家机会罢!”说着垂首品茶,却悄悄地觑着妙玉。   妙玉摇摇头:“我一个出家人,能求什么报答。被他一直纠缠,这算怎么着呢?”   正说着,却见南宫煜走了来。见妙玉垂下星眸,满面愠色,觑了觑笑道:“现在是公主了,架子便端起来了。连口茶水也没有,未免也太失礼了,一点待客之道也没有了!”   妙玉也不理睬他,南宫煜并不以为意,黛玉冷眼瞧着这南宫煜,似乎比凤墨脸皮还厚,不觉心里一动。微微一笑:“南宫世子此来何干呢?”   南宫煜大喇喇地道:“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就是来看看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竟是茜香的公主,岂有不过来拜望之礼!”   妙玉绷着脸,声音冷淡:“不敢劳世子大驾,这里不是你久待之所,是请世子回去罢。不然传出去有损世子的清誉!”南宫煜一挑眉笑道:“公主是怕影响了你的清誉才是罢,这些虚名我才不会在乎!”   见二人斗嘴,黛玉疑惑道:“妙姐姐是公主的事,世子如何得知,这件事是不要声张,传扬出去不太好,你说呢妙姐姐?”妙玉神情清泠,微微蹙眉:“南宫煜,希望你的嘴巴严实点儿,这件事,知情人越少越好。免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茜香那边,还不知情形如何呢!”   南宫煜神色一凛,收起了方才的嬉笑不羁,正色道:“这个自然,是非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方才不过是玩笑罢了。我今天来,是纳闷你为何没有随着逍遥王一同回国,还有王妃。”   说着一双精亮的眸子看了看黛玉:“你们俩怎么都没随着回去呢?”   黛玉神色一暗,转瞬即逝,正色道:“世子,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于卿何干呢?你有些太过热心了罢?”南宫煜瞥了一眼妙玉一挑眉:“好奇而已!”   黛玉笑笑:“王爷他们有事,我们随后启程,慢些没关系。现在天气炎热,王爷担心一路上我们身子受不了,所以我和妙姐姐只得暂缓而行了。”   哦,南宫煜挑挑眉,黛玉的话让他半信半疑,作为堂堂的一个王爷,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将自己的王妃和刚认下的姐姐丢下不管。他对茜香没兴趣,心中关心的是妙玉,见黛玉不肯告诉自己,他不置可否地笑笑,他自有办法知道真相。   一切准备妥当,虽然龙吟和梅五人不赞成王妃此举,但黛玉性子执拗,而且公主也执意如此,五个人也别无他法。想了想,黛玉觉得有必要去和水溶打个招呼,又亲自去了北静王府告知了水溶。   此举水溶却不甚赞同,他对凤墨的行事深为理解,也明白凤墨的用心,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或许均会如此。只是黛玉去意已决,凤墨不在,水溶亦阻拦不住,劝说再三也无果。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在府中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拨给黛玉,一路随护。黛玉自是感激。   又是一个清晨,车马准备妥当,黛玉率着一干人等,辞了贾母,府中探春等人送到府门口。却见南宫煜骑着一匹快马,翩然急驰,身后几个身形彪悍的护卫紧紧尾随而来。   南宫煜神情灿然,满面英武来到近前,妙玉神色一凛,却不吭声只看着他。南宫煜看看妙玉,来到黛玉面前,一拱手:“王妃,这几位便是北王府的侍卫。此次,北王爷命我与几名护卫一路随行,旨在保护你们的安全!”   世子也随行?黛玉看看南宫煜,见他一脸的英武,眸子有丝得意地看着妙玉,便知其中有蹊跷。妙玉一愣之后微微蹙眉,南宫煜笑道:“是啊,在下的身手很不错啊,难道王妃还怀疑不成,这可是北王爷的命令。”   黛玉狐疑地看看他,复看看妙玉,心里一转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一定是他怂恿了水溶。也不点破,笑道:“那有劳世子了!”   妙玉表情清泠,也不看他,转身上了车,南宫煜却是爽朗一笑,策马跟了过来,随在车子旁。妙玉见状,兀自将薄纱罩面,也不理他,南宫煜却不以为然,自己争取到到这个机会,还有一路的机会相处呢,他对自己自信满满。   黛玉微微一笑,转过身对着探春宝钗蒙恬等人道:“宝姐姐,三妹妹,你们保重!”说着轻移莲步,向马车走去,梅等几个随侍在身边,扶着紫鹃的手上了车。   紫鹃方欲放下车帘,黛玉一抬水眸,却冷不丁瞥见远处一袭灰色的僧衣,不觉一怔。喃喃道:“宝玉!”   紫鹃闻言,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却见不远处花枝间,宝玉身形孤立地站在那里,风尘仆仆,面目憔悴,神情默然地望向这边。也不禁惊诧地低声道:“是宝二爷!”   见到黛玉主仆的异样,探春等也转身瞧去,蓦地均愣怔。宝钗更象被电击了一般,身形微微一晃,旁边探春一把扶了住:“二嫂子,你没事罢!”一面低声道:“是二哥哥!”心内不觉又惊又喜,看来自己和林姐姐劝诫他的话起了作用了,二哥哥终是回来了。   宝钗忙摆手:“我没事!”一双星眸怔怔地望着那个身影,是宝玉,宝玉回来了。不觉间滕起一丝雾气,眼窝微润,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是他,是他回来了,林妹妹说得没错,他到底回来了。   一面万开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宝玉的方向走去,莺儿欲上前扶她,宝钗看也不看,一手甩开,脚下却是不停,手抚着腹部急步而行。宝玉见状也忙一步步迈近前来。蓦地,二人均停了住,四目对视,怔怔地看着对方。宝钗喃喃着:“宝玉,真的是你吗?”   此情此景,恍如隔世!众人见状,均神情激动,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看着二人。   宝钗望着宝玉一脸的憔悴,神情坚毅,脸亦瘦削了,整个人难掩劳顿。心里一时热浪翻涌,喉间哽咽,强按住那份狂潮,静静地道:“你回来了!”   睫毛却微微地颤动着,暴露了内心的激动和复杂难辨的滋味。是的,他终于回来了,心里一下子如释重负,鼻子酸酸的。宝玉刻意地忽略着远处的黛玉,看着近在咫尺的宝钗,宝姐姐瘦了,原先圆润的脸庞如今分明有了些棱角,看着她手不自觉地扶着那隆起的腹部,宝玉心潮起伏,注视着宝钗那双微润的星眸,轻声道:“是的,我回来了!”   听到那久违的声音,那个自己曾不止一次在梦中见到的身影,宝钗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赶紧拭了,强笑道:“回来便好,林妹妹正要回去,大家全在送她启程呢!”   “我知道!”手轻扶着宝钗,宝玉轻声道,抬起眸子看向远处的黛玉,按捺下所有的情绪,只微微地冲黛玉点了点头。   黛玉见此情形,心里也是一松。见其二人相搀,不觉微微一笑,千言万语是多余的。转身进了车,紫鹃放下湘帘,黛玉轻声道:“走罢!”马车应声而动。   同中毒阴谋暗潜   一路急驰,风尘仆仆。逍遥王府,顾不得鞍马劳顿,凤墨赶紧将明珠唤了来。见王妃并没有随同回来,明珠便知凤墨已做了安排。凤墨脸色阴沉,冷声道:“明叔,现在的情形如何!”   明珠神色一凛,眸子精亮,此刻不复是和蔼的总管,分明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沉声道:“皇上自感身体大不如前,故命诸臣子推举储君人选。朝中以左骑大将军霍青为首的推举大皇子为储君,以户部尚书严子陵为首的推举二皇子,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整天地朝堂之上据理力争,各说各的理,皇上无法平衡,只得说缓缓再行计议。未料不久之后,二皇子便突患异恙,而皇上身子也抖然不适。大皇子为首的一党便趁机发难,每每在朝堂之上咄咄逼人,大有如不立大皇子便不善罢甘休之势。”   凤墨长眸一眯,寒光一闪,对方时机掌握得很好,只是未免急于求成,百密一疏。不觉哂笑道:“那朝中就没有人怀疑过吗,此事未免也太巧了点!”   明珠道:“风清扬风大人曾经上书提出过,但被大皇子的人弹压了下去。”凤墨一眯长眸:“风清扬!”消寒会的主持,此人虽是一介儒生,但却是有些丘壑,性子直硬,不结党营私,据说凤离曾拉拢过他,为他所婉拒,与二皇子凤昊私交非浅。   凤墨沉吟了一下,猛地问道:“二哥的情形如何,师傅到了没有?”明珠摇摇头:“风先生外出了,归期不定,无法与之取得联系!”   稍微停顿一下复道:“二皇子的症状堪忧,不知为何吐血不止,人一下子便瘦了一圈了,太医苑的太医们均诊断不出,个个束手无策,皇上也甚为着急。”   凤墨长眸越见为耐:“那父皇是怎么回事?”明珠叹道:“皇上近前里面觉得心痛难受,发作时浑身无力,还眩晕!太医们也苦于良药。”   凤墨微微冷笑:“难道父皇就没有一点察觉吗?”明珠摇摇头:“王爷,旁观者清,皇上现在哪里还顾得考虑这些异常,自身尚且难保。只怕即使知道了也有心无力了罢。”   情形远比自己预料的糟得多,凤墨立起身来,脸色阴鸷,思忖了一会儿,目光冷冷:“明叔,现在该到了摊牌的时候了。这盘棋也该分个胜负了,对方已经忍不住了!”眸子一眯。   明珠微一沉吟:“王爷,你怎么没把公主带回来,她可是个最重要的证人?”凤墨扫了他一眼,眯了眯长眸:“已经找到了,本想一起回来的,但看现在的情形,只怕不需要了。谨慎起见,我把皇姐和王妃全留在了金陵。如今,最重要的证据便是父皇和二哥的病症!”   嗯,明珠恍然,心里蓦地一松:“王爷,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把二皇子和皇上的病情细细地诊断一翻才是!可是。”   凤墨拧着长眉,看着外面树叶摇曳,回身道:“不错!还是得等师傅来,我虽然怀疑二哥和父皇中了毒,但太医们既然检查不出来,那便说明此毒非比寻常!没想到父皇也未能逃脱,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不能轻易出击。除非铁证如山,对方想抵赖也不能。”明珠点点头。   一天热似一天,但逍遥王府内湖风荡漾,树木葱茏,清风徐来,倒是颇觉惬意。湖内,小荷才露尖尖角,犹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婀娜多姿。   凉亭内,凤墨对着一池初绽的荷花沉思,却听明阳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朗声禀告道:“王爷,风前辈来了!”哦,凤墨惊喜地回身,眸放异彩:“很好,师傅在哪呢?”   “墨儿,为师在这呢”随着洪亮的声音,风瑶子捋着胡须飘然而来。凤墨忙近前见礼,风瑶子打量了下爱徒,闲闲地道:“为师看到你的人,就赶着过来了。事情详情为师已知!”   凤墨神情抖然严峻起来:“师傅,徒儿想让您一同前往二哥府中,您给二哥诊断一下。”风瑶子沉吟不语,凤墨道:“怎么了师傅,二哥的病巧得很。这事很显然,内有蹊跷!”   风瑶子微微一笑:“为师自然晓得,墨儿,一切安排得如何了?”凤墨长眸一眯,神情狠绝:“已经妥当,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需您老的这个诊断结果一出来,对方再无遁形!”   风瑶子思忖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你要做好对方孤注一掷的准备,你这么多年来潜踪隐形,伪装得滴水不漏,对方未尝不是在养精蓄锐,暗中绸缪。岂肯乖乖束手!”   凤墨脸色阴鸷,扯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师傅,徒儿早已做好了准备,对方既然有鱼死网破的决心,徒儿奉陪到底就是了!”   蝉声清脆,但此时听到凤昊的耳里,却觉烦燥难忍,苍白的脸上微微出了些虚汗,躺在竹榻上,只觉得有些气闷。如玉扶着他起身,端过一杯西瓜汁,送到其唇边,柔声道:“是不是又觉得燥?喝点西瓜汁罢!”   凤昊微微饮了一口摇摇头,如玉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凤昊有些虚弱地斜靠在榻上,微微一笑。正在此时,小丫鬟禀道:“逍遥王爷来了!”如玉忙道:“快请进来罢!”说着便见一身银白锦衣的凤墨笑嘻嘻而来,身后跟着一个清瘦的老者,凤墨闪目看了凤昊一眼,见凤昊此时已不复是先温润,脸色苍白瘦削,浑身一副无力的样子,不觉一蹙眉,心里暗骂一声。   紧走两步,来到榻前:“二哥,我回来了,听明叔说你病了,我带了位郎中给你瞧瞧!”凤昊忙微微一笑,微喘了一会儿,看看风瑶子:“有劳三弟了,你何时回来的?”   凤墨眨眨眸子认真地道:“回来几天了,听说二哥病了,我一直等着这位大夫呢,所以到现在才来看二哥!”说着示意风瑶子近前,风瑶子已暗暗察言观色,见状忙来到榻前。   凤昊伸出手,风瑶子细心地诊了一会儿,复换上另一只手。如玉此时心里忐忑不安地看着风瑶子,唯恐漏掉对方的细微表情,见其神情有些严峻,不觉轻声问道:“怎么样?”风瑶子看了看四下,不言语,风昊便知其意,屏退了左右。   风瑶子神情有些严峻地看着凤昊道:“二皇子中毒了,而且此毒是慢慢地积累的,在体内达到一定的量,才会勃发出来。看来非是一朝一夕的事。”   中毒?凤昊看了看如玉,夫妇俩均有些惊骇,半晌如玉轻声道:“慢慢地积累,先生的意思是二皇子中毒很久了?”   风瑶子点点头,如玉看看凤昊,见其亦是疑惑不已,不解道:“这毒从何来呢?”不知不觉中毒,什么人都有如此能耐,夫妇俩面面相觑。   这时,凤墨一脸阴鸷,冷声道:“二哥,你们府中最近可有异常?”二人听到凤墨的声音冷冽,不觉同时望向他,心中一震,见凤墨神情冷峻,长身平立,一身白色锦衣,衬得他卓然傲世,那副天真懵懂此时荡然无存。   二人呆了呆,凤昊诧异道:“三弟,你?”   凤墨微微一笑:“我一直是正常的!”凤昊脸色一白,看了如玉一眼,如玉也是惊骇不已。凤墨突然的转变让二人震撼不已,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凤昊虚弱地喘了一会儿:“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凤墨负手而立,缓缓道:“二哥,我这些年,一直在伪装。”说着脸色沉郁:“不瞒二哥,三弟当年并非中毒,而是被人下毒手差点丢了性命,师傅救了我以后,便让我伪装失智。一直到现在!”   凤昊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三弟,当初对你下手的人是?”蓦地想到了一个人,凤墨会意,点点头。凤昊清眸亦有些阴鸷起来。   接过方才的话碴:“依二哥的情形,下毒的人肯定在你周围。此人能够长期悄悄地投毒而不被发现,一定是方便行事之人。方才我问二哥,府中最近可有可疑之人出没。”   如玉微微变了脸色:“三弟的意思是,你二哥的毒可能是身边人所投?”一面看看凤昊,见其脸色越发苍白,神情微微激动,凤昊陷入沉默中,微一沉吟复道:“方才三弟问,府中人员最近可有离开的?”凤墨微微颔首,凤昊霎时明白了凤墨的用意。   如玉微微思忖了一下,回答道:“最近府中倒是有一个人说家中有事,已经辞行了!”说着星眸一闪,神情一顿:“难道是他?”   凤昊急问:“是谁?”如玉秀眉微蹙道:“是厨房的赵四,前听陆总管说他家中老母病重,想回家看看,我还吩咐陆总管格外多赏了他十两银子呢!”   说着喃喃道:“身在厨房,一日三餐,投毒是最方便不过的了,难道真是此人所为?”一面担忧地看看凤昊。   凤昊咳嗽了一下,复吐出丝丝的血渍,如玉忙用痰盒接了,轻柔地用手帕撷了,映着纯白的手帕,越显得那血丝分外地刺眼。   凤瑶子悠悠地道:“二皇子中的毒名唤血机子,此药研成粉末后,无色无味,故才会令人在不知不觉间食下,毒发时会吐血不止,直到成为一个废人。”   如玉恳切地问着风瑶子:“不知二皇子的毒可有解?”风瑶子微微一蹙眉:“解是能解,只是有些药材只怕一时半会凑不齐。”   见如玉面露焦急,继续道:“不过暂时没有生命之隙,皇子妃放心便了。”如玉无声地吁了一口气,紧皱的双眉微微舒展了一些,星眸也有了些微光彩,忽地想起什么似地抬眸问道:“风先生,二皇子中毒久了,可是为何本宫没有异样呢,那芸儿不会有事罢?”   一面疑惑不解地看看凤昊,凤昊也一脸的狐疑。风瑶子微微一笑:“这皇子妃不必担心,虽然二皇子体内积聚了一定的毒素,但是此毒不会传给皇子妃,只会影响腹中的胎儿。而且,只会对男胎有影响,皇子妃诞下的是小郡主,所以可保无隙。”   影响男胎,好毒的心计!凤昊紧拧双眉,半晌无语,突然似想起什么似地道:“三弟,那父皇的症状,会不会也是中毒了?赶快进宫给父皇诊断一下。”   凤墨微微沉吟了一下,神情严峻:“据我看来,只怕父皇也如二哥一样,只是不知父皇的情形如何,师傅。”说着转身风瑶子:“想想如何为父皇诊断一下。”风瑶子点头。   凤昊脸色一顿,清眸阴鸷:“想不到,为了大哥,她竟然一个也不放过,这些年,私底里波潮汹涌,我一直也是尽量地收敛着自己,希望她能网开一面。想不到竟是变本加厉,心狠如此。”   说着微微地冷笑道:“看来这些年便没忘记算计,亏我一再防备,可是没想到府里竟还是让她的人得了手。”复又一叹:“想不到父皇也为其所害,三弟,二哥现在的情形,已经有心无力,看来只能靠你了。”凤墨神情郑重,长眸阴鸷,双拳握紧,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狠戾和绝决。   屋内一片静谧,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一股子凉意充斥其间,似乎能闻到即将到来的血腥气。   风瑶子看了凤昊一眼:“为师先开个方子,二皇子先依此方服下,可保暂时无事,但还需等到所有的药材配齐了体内的毒方能解。”凤昊微微一笑:“如此,多谢风先生了!”说着复轻咳起来。   夜色阑珊,虫儿呢喃,疲惫了一天的人们进入了梦乡,沙桥镇一片寂静。静悄悄的街道上,一个微胖的身影摇晃着,嘴里哼着小曲儿,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甩来甩去。   蓦地,几个黑衣人挡去了他的去路,明晃晃的月光下,一个个浑身散发着瘆人的煞气,眸子里的狠戾让他一愣。揉揉醉眼,待看清眼前的人,面露惊喜,未及答言,黑衣人逼上前来,胖子心里一转,一股莫名的冷意袭来,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酒一下子醒了。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冷声道:“你的任务完成了,留着你也没用了,所以。”   胖子心知不妙,忙急喊道:“卸磨杀驴,主子也未免太无情了!”黑衣人冷笑一声:“主子的行事作派,你早该知晓,为了大计,死几个人算什么,你,只是其中的一个,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放心,你的家人主子交待了,会厚待的,尽管放心地走罢!”   胖子转身想逃,黑衣人快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记手刀,胖子偌大的身子歪在了地上。他怒目圆睁,喘着粗气恨骂道:“早知如此,我才不为他卖命呢!”黑衣人一伸手,将其拎小鸡似地提起,一个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明溪湖畔,微风徐徐,湖边的垂柳慢悠悠地荡起细长的枝条,仿佛少女玲珑纤细的腰肢。湖中荷花绽放,婷婷玉立。湖面上小舟穿梭,游般画舫,此处为沙桥镇风景极佳之地。几艘画舫在碧波之上悠哉悠哉,却听一声尖叫,原来湖面上浮起了一具死尸。   舫内的人顿时没有了游玩的雅兴,急速靠岸。一时间整个湖畔人心惶惶,有好事者将死尸捞上岸来,众人围拥上来,指指点点,便有人怂恿着去报官。   不远处,几个身材矫健的年轻人,闻讯赶了过来,其中一个眉目英武的青年,近前看了看,微微皱眉,同时与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几人会意,转身离去。   夏夜旖旎,虫儿啾啾,逍遥王府书房内依旧灯烛辉煌,明阳肃然道:“王爷,在明溪湖畔发现了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溺水身亡了!”   凤墨细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敲打着书案,长眸微眯,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似乎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凤墨微微一笑:“死者身体可有异常?”   明阳心中赞叹,微微一哂:“乍看没什么异样,但细察之下便可发觉,此人是窒息后溺水的,死前有挣扎的痕迹,嘴里鼻腔内均有窒息物。”   明阳继续道:“我们顺藤摸瓜,去了此人的老家打听,死者家中并无人生病,其高堂身体康健,可见其在扯谎。”稍微停顿一下,明阳语气森然:“王爷,我们去迟了,那一晚,赵四溺水而亡,而他家同时也失火,一家老小五口悉数被烧死,没有一个活口!当地官吏已经列为大案在查。”   凤墨眸子寒光一闪,想不到对方如此凶狠,遂冷冷道:“注意防范,密切注意府周围的动静。本王去二哥府上估计便早被人盯上了,只怕对方会闻讯再次戒备,现在我们不能有半点差池。”   明阳神色一凛,王爷此次回来,已经不打算再伪装下去了,于是恭谨地回道:“是!”凤墨轻轻一摆手,明阳退了出去。   凤墨扑地吹熄了灯烛,坐在黑影里,一动不动。良久,立起身来到窗前。手里握着那块玉佩,一双长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府内寂静如初,想到黛玉,凤墨心中一叹,她知道自己瞒着她以后,不定又多气愤呢。   想到她又气又骄横的模样,心中不觉一柔:“娘子,希望你不要怪我,为夫到时候再补偿给你罢!”现在的情势越来越严峻,容不得自己有一点的分心,再次证明自己把她留下是正确的。现在凤昊中毒,能自保便不错了,父皇那里尚不可知,但凭着直觉只怕也不乐观。能与对方抗衡的,唯有自己了。   自己这些年倒是躲过了对方,但是二哥和父皇仍未能避免,想到此,凤墨不由眸子一紧,一股寒光迸射。如果揭露了对方的阴谋,能不能做到不动一兵一卒而迫使对方放弃,只怕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风雨欲来,这几天他已经派人在大皇子府暗中盯着,近日,出入皇子府的人增多,而且行踪诡谲。据有用的线索得知,这些年,凤离悄悄地在府中蓄养了大批的死士,皆是些亡命之徒,悉数被其暗地里收入府中。   皇后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被封鲁国公,虽已经亡故,但其手下遍布各个要害部门,而且多手握兵权。慕容一门枝节庞大,大皇子一党在朝中的势利不可小觑,这也是自己多年来不敢冒然而动的原因。   这些,恐怕父皇也是清楚的,牵一发而动全局,稍微有点不慎,只怕会引起整个茜香的内乱。二哥凤昊,温润如玉,为人谨慎机敏,这些年虽也防范凤离的打压,但也实难与之争锋。   大明宫御书房,一身明黄的凤天端坐于龙椅之上,聚精会神地阅着手中的奏折。面色微微有丝苍白,精神状态尚好,已经两天心悸没有发作了。   端起旁边的参汤,微微抿了一口,长吁一口气,转而问着候在门口的内侍总领张让:“二皇子那里情形怎么样了,病情可好些没有?”   张让轻声回道:“皇上,二皇子这两天听小宣子报说好点了,王爷亲自找来了他的师傅为二皇子瞧的脉,点配了几剂药,症状比先前轻了些,吐的血量明显少多了,只是想要完全康复还得待些时日呢。”   凤天微微颔首:“墨儿何时回来的,也不来看看我这个父皇,心里只有他二哥!”语气中微微揶揄,张让觑了觑凤天的脸色,见其并未不悦,于是大着胆子笑道:“皇上,俗话说兄弟情深,二皇子和王爷自小便和睦,他性子天真,对谁好是出自真心的。”   凤天叹道:“我这个当父皇的,自小便对他照顾不周,雪儿去世后,他一直在母后身边。成天地为朝事分心,这三个皇儿对朕都是尊敬有余,但亲热不足。身在皇家,凡事岂可由心?实为一点遗憾。竟不如寻常百姓家可以随意不拘,常叙天伦之乐。”   说罢拧眉沉吟,张让忙笑道:“皇上贵为天子,身负万几重任,自是与寻常百姓不同,正因为有皇上的鞠躬尽瘁,日理万机,才会有茜香万家百姓的团圆安乐呢!虽不能常叙天伦,但是皇上得万民爱戴啊!”一席话说得凤天仰首而笑,心里无比舒畅。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悄然进来:“皇上,逍遥王爷来了!”   噢,凤天一笑,眸放光彩:“说曹操曹操到!”说着凤墨已然走进御书房,身后跟随着风瑶子。凤天打量了一下儿子,微微一笑:“精神不错,金陵一行想来玩得很惬意罢?”   凤墨见过礼后,一脸严肃地道:“多谢父皇惦记着,墨儿不虚此行!听说父皇病了,太医苑的太医们也无良策,儿子的师傅正好在,所以便带着师傅前来给父皇瞧瞧。”说着看着风瑶子。   凤天心中欣慰道:“傻孩子,人食五谷,岂有不得病的,父皇也不例外,身子骨老了,远非从前了!”风瑶子近前,微微一笑:“皇上,还是让为臣为您把把脉罢!”   凤天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风瑶子,觉得有些面熟,向微蹙眉:“墨儿,你这位师傅父皇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说罢侧首沉思,风瑶子微微一笑:“皇上,看来您把为臣给忘了!”   此话一出,凤天恍然:“原来你便是放着太医总领不做的那个风?”风瑶子微笑颔首,凤天饶有兴趣地复打量了他一番:“看来这荣华富贵也并非人人贪恋,先生的性子散淡闲雅,难怪当初这皇宫也留不下。”   风瑶子微微一笑:“皇上,先让在下为皇上把把脉罢!”凤天点头。风瑶子仔细地诊了,脸色严峻起来,凤天中的毒,竟然与凤昊的是两种不同的毒。   凤天端起茶盏,微微地抿了一口,风瑶子的他看在眼里,难道自己的病情?凤墨见状忙问道:“师傅,父皇的病?”风瑶子看看房中的张让,凤天微微一摆手,张让心领神会,悄然退下,将书房门掩了。   风瑶子道:“皇上,恕为臣直言,在此前去了二皇子府为其把了脉。二皇子和皇上的症状,不是病,全是中了毒了!”   凤天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动,杯中的茶差一点泼了出来,凤天随即恢复如常,眸子一紧,语气平静道:“中毒,未免太匪夷所思了罢?朕的宫中,何人敢对朕下毒,而且还是朕,谁有那个胆子?先生说话可要小心。”说着语气抖然凌厉起来,半是气愤半是质问,心底无端地震撼,滕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他自己也有过怀疑,但是宫中的太医没有一人能诊出自己的症状来,风清扬曾上了道密折,但为自己压下了,凤天有种不好的感觉,内心也有一丝的揣测,但不敢往里深究。   风瑶子似是没有注意到凤天的威严,继续道:“二皇子中的毒为血机子,可使人吐血而亡,而皇上所中的毒为残花,会使人沉身无力,脑子眩晕,慢慢地神智尽失,陷入昏迷直到死亡!这两种毒均是西域罕见的毒草!”一席说得凤天脸色微微一变,半晌无言。   竟然敢有人在宫中对自己下毒,这下毒之人?握着茶盏的手越来越紧,眸子一寒。凤墨见状,冷声道:“父皇,这宫中能对您投毒的,可是没有几个人!”   凤天闻言,有些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儿子,此时凤墨脸色严峻,神情郑重。凤天一呆,凤墨看出他的疑惑,继续道:“父皇,儿臣此次来,便是想验证一下,二哥中了毒,您现在也是中毒,这两件事并非巧合,而是有人暗中运作了多年。”   凤天看着儿子,不觉一阵恍然:“墨儿,你的病好了?”   暗流涌各自谋划   凤墨神色凝重:“父皇,儿臣从来没病,是有人暗中对儿臣下毒手,所以儿臣为了保命,才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装疯卖傻?凤天目光炯炯地看着儿子,无法从方才的一番话中恢复。凤墨继续道:“父皇,当年的事,其实是一个个的阴谋,一步步的算计。父皇如果不信,儿臣可以慢慢地向您道来!”说着一双长眸闪亮,看着凤天。   凤天心微微地乱跳起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来自于他的猜测,不觉微微地颔首。   凤墨看了看风瑶子,风瑶子神色一敛:“当年,雪妃娘娘诞下王爷以后,身子极度虚弱,服了补血的汤后,便大出血而亡。为臣察觉到其中的蹊跷,当时本打算离宫的,当年服侍雪妃娘娘的锦娘来找为臣给娘娘号脉,为臣发现娘娘所服的药里面有问题,为此为臣和锦娘差一点被灭口。小王爷在太后身边那几年身子骨一直虚弱,为臣受雪妃娘娘临终嘱托,找了机会进宫求了太后将小王爷带出了宫进行调养,但从此以后不断地遭到陌生人的攻击和劫杀。为臣带着小王爷躲来躲去,最后想出这个法子来,才侥幸到今天!”   凤天满脸煞白,抚着自己的胸口,凤墨忙扶住他:“父皇,您不要紧罢?”凤天摆摆手,轻声道:“无碍,墨儿,你师傅说的可是真的?那些人是谁派去的?”脸色抖变,喘息微微,他心中莫名地不安。   风瑶子见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示意凤墨。凤墨忙接过来,迅速地拧开盖子,将一颗丸药给凤天喂了下去:“父皇,这粒丹药,可让您暂时缓解一下疼痛。”   凤天点点头,声音虚弱地道:“墨儿,说下去!父皇挺得住的。”凤墨看了看凤天,没有回答,反而拿出了那枚玉佩:“父皇,你可记得这枚玉佩?”   凤天一脸诧异地接过来,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是当初丽妃诞下皇儿时,我给你二皇兄的信物。不过后来诞下的是龙凤胎,但是你皇姐不幸,夭亡了,但这枚玉佩便找不到了,朕还以为是随着你皇姐下葬了,你二皇兄的那枚还是后来又雕琢的呢。”   说着翻过来看看:“没错,这上面的一些符号还是朕亲自命人刻上去的,按你们的出生先后,各有不同。”   凤墨微微颔首:“父皇,当年丽妃娘娘所生的那位皇姐没死,她还活在人世呢。”凤天凤眸圆睁,不置信地看着凤墨:“这怎么可能,当年那个死胎,明明已经埋了的。这事岂能有假?”   凤墨脸色严峻,眸子冷冽:“儿臣没有骗父皇,此次去金陵,儿臣便找到了皇姐的下落,听到形势紧急,儿臣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因急着赶回来,只将玉佩带了回来!”   凤天抚摸着那块玉佩,凤墨所说的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一时间难以从震撼中回复。如此说来,这一切均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凤天拧着眉头,看着凤墨。   他不是不相信,这些年来,皇后背后的动作他多少有所察觉。作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子争位,是无可厚非的。身为皇子,每个人都有机会登上那张龙椅,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不觉心里揪得慌:“老天,为什么,难道我皇室子孙生来便命运多舛?为了那个位子,骨肉自相残杀,朕还蒙在鼓里,竟然让她们在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想到这背后的阴招,凤天的神色越来越阴鸷,面沉如水,如一尊雕塑般静静地不动,御书房内霎时变得一片死寂。墨儿傻了,凤昊中毒,自己神智不清,好狠的招,好妙的棋,最后这皇位自然便落到了凤离的手中。   凤天微微冷笑一声,皇后啊皇后,这么年来,朕没有亏待过你慕容一门,你竟然为了儿子登上皇位想置朕于死地,哼!凤天越想越气愤,猛地一挥手,桌上的茶盏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凤墨和风瑶子走出御书房,望着高高的宫墙,风瑶子不觉感叹,凤墨拧着眉头轻声道:“师傅,依你看父皇的毒?”   风瑶子叹口气:“为师只能暂时缓解皇上的症状,真正要清除体内的毒素,只怕还得你师叔来!”凤墨一颦眉:“师叔?可是他远在姑苏!”   风瑶子神情严峻:“事不宜迟,你赶快暗地里派人去罢,不然迟了为师只怕。”说着瞅了凤墨一眼,凤墨神色一凛,默然不语。   说话间来到慈宁宫外,凤墨微微一笑:“师傅,我去看看皇奶奶,回来好几天了,还没给她老人家请安呢!”风瑶子点点头:“见到太后,莫说实情,你只需告诉她老人家病治好了便可,言多必失,莫让她老人家惦记!”   凤墨咧开薄唇,微微有些促狭道:“徒儿明白!”随着内侍总管去了。凤墨一转身,朝慈宁宫方向而去。   待到他的身影消逝于那座白玉桥时,偏殿一角,一个身影偷偷地露了出来,觑了觑,见四下无人,悄然而去。   慈宁宫内,铜铀琉金地香炉,里面正袅着淡淡地烟氲。   太后看着面前卓然傲世,飘逸不羁的皇孙,激动得眼窝微润。墨儿的病终于好了,终于又恢复了聪明的本性。现在朝堂之上,择立储君之事扰得皇儿成天忧心忡忡的,累出了病,偏巧凤昊身子突染异恙。事情来得又急又巧,凭着多年的阅历,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她,冷眼旁观,虽有所怀疑,但是却没有证据。   皇后一党的势利太过强大,偏偏凤离并不是个适合的储君人选。想到茜香的将来,太后也深为忧虑。今见自己最喜爱的墨儿恢复了正常,太后心里惊喜非常,在她的心目中,唯有凤墨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于朝政,虽然自己不再参与了,但是并不表示漠不关心,茜香的江山重担,该由一个能担得起它的来担。一双凤眸慈爱地看着凤墨,笑道:“皇天保佑,墨儿遇到一位神医啊,墨儿,这神医怎么治好你的呢,皇奶奶真是纳闷,这么多年你的病情茜香都无人能医,看来圣朝真有异才啊!”   凤墨眨眨眸子笑道:“皇奶奶,那神医用什么针灸,扎了孙儿好多天才治愈了!”哦,太后来了兴趣:“那位神医呢,以后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去找他便是了!”   凤墨见太后兴趣浓厚,目光暗暗闪了闪,顺着太后的语气道:“是呢,墨儿也是这么想的!”   太后笑笑:“墨儿,玉儿呢,怎么你把她一个人放在金陵了?”太后知道这夫妇俩感情甜腻,现在凤墨又神智恢复了正常,只怕该更进一步了,墨儿却偏偏把她一个留在了金陵。   凤墨一挑眉笑道:“皇奶奶,金陵还有些事,孙儿因为着急父皇和二哥的病,所以急着先赶回来了,现在天气火热,不想让她中途受颠簸。”   太后点点头,小宫女端上来一杯西瓜汁,一杯凤梨汁,太后执起西瓜递与凤墨,神色蓦地严峻起来:“墨儿,你回来有几日了,朝中的情形想必也了解了,如今为立储君一事,诸位大臣各执一辞,互不相让。如今看来,皇后这边似乎占了上锋啊,茜香的前途不容乐观,这副担子,唯有你来担任,奶奶才会放心。”   蝉声阵阵,黛玉一行进入茜香境界。一行人多是女子,天气又热,故一路上未敢急行,只趁着天气凉爽时行路,这样便慢了下来,所以,当来到茜香时,离凤墨他们到达时,已经迟了半个多月了。   马车沿着官道而行,在临帝都十里时,黛玉命停下,唤来龙吟:“龙侍卫,这里是何所在?”说着看了看四周,似乎是个市镇。   龙吟打量了一下:“回王妃,此处小镇名唤临仙镇,是离京城最近的,王妃不必着急,我们天黑前便可进入京城了。”黛玉却微微一笑:“不用,我们便在此歇脚。”   在此?龙吟有些发愣,不知王妃打的什么主意。   梅在一旁瞥了他一眼:“王妃的意思你自然不明白了,我们不回王府的。如今茜香眼看面临一场宫变,王爷担心王妃的安危,才没有一起回来。王妃那么聪慧,岂能让王爷分心呢!我们只需在此静观其变便是。”   龙吟恍然大悟,黛玉转首笑看妙玉,为了方便,不引人怀疑,妙玉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裙,越发显得清泠出尘。   南宫煜此时才明白黛玉此行的目的,不觉笑道:“逍遥王妃,想不到你想出这么个点子,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竟然不回府,王爷再聪明只怕也想不到他的王妃此刻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窥着他的一形一动罢!”听着南宫煜的揶揄,黛玉微微一笑。   一行人住进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与百花镇的相似,包下了一所房舍,独门独院,非常清静,一行人住进来,也并不招摇,黛玉甚是满意。每日里吩咐龙吟等人暗地去打探京城的消息。   锦乐宫内,纱帐高悬,微黄的灯烛映着丽妃秀丽的容颜,此时却有些憔悴,拭去眉梢眼角微微的泪痕,丽妃抬起眸子,有些哀怨地看着凤天,凤天一脸的凝重,嘴唇紧抿着不语,眸子却是越见寒戾。   丽妃手执那枚玉佩,不觉间复是泪眼婆娑,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尚在人世,从一出生便夭折,这些年来,这件事如同梦魇,常让她在午夜梦回时悲伤不已。想不到,女儿还在人世,不由又惊又喜又悲。可是凤墨却没有将她带回来,丽妃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看着凤天沉吟不语,她扑通一声跪在凤天面前:“皇上,请为臣妾做主!”   凤天叹口气,扶起丽妃:“起来罢,这件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但是不能操之过急,明白吗?”丽妃抬起眸子点点头。   凤天微微拧着眉,低声道:“以后行事要谨慎些,从现在起,这宫里只怕行动便会被盯着,朕得布置周密点,尽量地做到该保全的保全。这一动,只怕朝野会震惊的。朕得想个万全之策,不然稍一疏忽,只怕茜香便会大乱。”说着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面色渐渐严峻起来。   这些年来,慕容一门权势越来越大,虽然鲁国公不在了,但他的影响仍不可小觑。依着这些年的举动,皇后的罪,废了她也是轻的,但是一想到此举背后的反应,凤天便不由得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茜香王朝,还没有发生过因皇位而流血的事件,可是如今自己却要面对这样的残酷和无情。   坤宁宫内,皇后慕容婉仪面无表情,慢条丝理地品着茶,凤离一脸焦急地立在她的身畔,见她仍一副淡然闲适的样子,未免有些烦乱。   踱了踱,微拧着眉道:“母后,现在怎么办?本来挺顺利的,可现在三弟突然插了一杠子,他此次回来,竟然病台好了。这不成心添乱吗?父皇太后明显地偏袒三弟,虽未在朝堂之上明言,但儿臣看得出父皇有意拖延,而且朝中支持儿臣的越来越少,这帮老东西们,见风使舵。再这么僵持下去,那儿臣的位子只怕。“   慕容婉仪瞥了儿子一眼:“离儿,你的性子何时能稳重一点,遇到点事儿便慌了手脚,一点也不象你父皇,更不象母后。”凤离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没有出口。   慕容婉仪微微地抚了抚鬓角,斜瞥了儿子一眼,思忖道:“离儿,母后有一种预感,那个傻子,是不是装的,怎么这圣朝一回来便好了呢,他说在当地遇到了名医,但母后却不太相信他所说的。或许我们这些年,竟是被他给瞒编了不成?”脸色一沉,陷入沉思中。   当初见凤墨伤了脑子,观察了两年,见无异样,便放松了警惕,转而把目标复对准了凤昊,派了细作混入二皇子府,暗中投毒,眼看着凤昊前些日子有了症状,这一翻心血终是没白费。   但看皇上却犹豫不绝,于是便又对凤天下了手,虽然凤天现在仍神智正常,而且那日大明宫内自己的内线小太监也来禀告,凤墨带了一个神医来给皇上号脉,后来听说神医也束手无策,瞧不出中毒的症状,皇后心中窃喜,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还是早下手为好。   即使凤墨是伪装的又如何,现在又有谁能挽回呢?慕容婉仪冷冷一笑,面露狠戾:“那个傻了治好了又如何,只怕也错过时机了。现在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退一步讲,即使不顺利,还有第二招棋可走!”   第二招棋?母后,怎么讲,凤离看着慕容婉仪。   慕容婉仪一挑眉,看了儿子一眼:“即然你父皇想拖延,那不如谋划一个彻底解决地办法。”   凤离惊愕地望着皇后,慕容婉仪眸子熠熠生辉:“文谰不成,还有武谰呢!你外公虽然不在了,可是他的部下却仍是忠心耿耿的,到时候可以助皇儿登上龙位是没问题的。”   兵誎夺宫?   凤离神色一顿,惊骇地看着慕容婉仪,虽然他想坐上那张龙椅,可是却人倘想到过会通过这种大逆不道的途径,那岂不是陷自己于不忠不孝。   看着儿子惊魂未定的样子,慕容婉仪哼了一声:“怎么,怕了不成,皇儿以为如何,不那么做,只怕那张椅子旁落,你我母子难逃一死。与其如此坐以待毙,不如早下手为妙!”   可是?凤离仍是无法恢复正常,慕容婉仪冷冷一笑:“母后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虽然一直平安和乐,但那只是表象,如今才明白一个真正的道理,在这巍峨的皇宫里,说话真正算数的,不是玉玺,而是刀剑!”   刀剑?   凤离心头一震,看着一脸杀气的母后。“你外公从前手握兵权,所以你父皇一直忌惮着他。你外公的故旧部下,守卫皇宫的是,左大营的也是你外公忠实的老部下。如果以你外公的名义要他们相助,再以荣华富贵利诱,他们必定听从拥戴皇儿你。”   凤离默然不语,皇后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不动手,只怕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离儿,你生在帝王之家,无退路可走,如今,唯有如此了,不然你我母子也性命不保,而且还会牵连到慕容一族。”   凤离桃花眼不停地眨动着,母后的一番话,震得他不轻,他虽然想争位,可是没想到会弄到今天的局面。慕容婉仪见儿子依旧犹豫不绝,一挑眉道:“离儿,母后这一生,可是全寄在你身上了,这些年来母后为你,手上已经有了几条人命了,不再乎再多几条。既然你狠不下心,那母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成功便成仁,不必等到时候,现在母后便可准备三尺白绫,痛痛快快地上路!也好给自己一点颜面。省得到时候被人污辱。”   说着神情冷然,语气森冷,凤离忙道:“母后!”双眉紧拧:“儿臣答应母后便是了!”   慕容婉仪面色一缓,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我的儿子,记住,身为帝王,心要狠,要硬,行事绝不能优柔寡断,存妇人之仁。皇儿还是年轻,等位子坐好,还需多多磨练,万不可仍是现在这副心肠。”   凤离神色一凛:“儿臣明白了!”   慕容婉仪微微颔首,沉吟了一下:“离儿,这件事非同小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不然不光你我母子万劫不复,不知还会牵连多少人,所以得有个万无一失之策!”   凤离近前,听着母后的吩咐。   风云变逆子夺宫   庭院内树荫浓密,蝉声阵阵,吵得黛玉有些微的烦燥。   住在这里已经有几天了,龙吟几个天天去打探京城方面的消息。她强忍着对凤墨的担心和思念,连日来,掩饰着内心的焦灼,表面上淡然如风,每日里和妙玉说说话,下下棋,或是向妙玉学些茶道。但却时刻关注着宫里及朝堂上的一举一动。   龙吟等不愧是凤墨的手下,事无俱细,均探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正因为此,黛玉便觉得这时间却是一天比一天难熬。离凤墨近在咫尺,却不能前去见他,这种煎熬真的很难忍。可是为了他又不得不忍着。   一盘棋已经下了很久,妙玉见她心思有些游离,莹白的棋子拈在手中久久不落,微微一笑:“妹妹,这棋盘,你一再分心,未战而胜负已分。”   黛玉一凛,水眸望着妙玉,秀眉微蹙:“妙姐姐,非是我不能静心,而是,事关重大,关心则乱,姐姐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妙玉垂眸笑笑:“所以啊,你该明白墨弟的用意了罢!”说着落下一子。   黛玉点点头,目光悠悠,叹道:“不知还要在此等候几时,真盼望着事能早日了解,可是一想到后果,心里着实怕得很。”一面喃喃着:“墨这一回来,便会恢复身份,当年的阴谋也会揭露,但愿不要有事!”   身受皇家,也慢慢地体会到一些阴谋与狡诈,那些有关宫庭的争斗和血腥让她惊心。虽知这想法太过天真,但仍是心存希望,希望尽量地能减少争斗与流血。   妙玉一笑:“看来妹妹需要喝点茶静静心才是,这棋道茶道可均讲究的是平心静气。我一早便备下了,尝尝如何,去去你的燥气?”一面示意蝉儿,蝉儿会意,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和紫鹃一人执壶,一人捧着竹盘来到树下。   妙玉缓缓倾注一杯,却见龙吟大踏步起了进来,见过二人后,回道:“王妃,王爷已经去看过二皇子和皇上了,情况不明。现在朝庭局势僵持不下,大皇子一派再次逼着皇上册立为储君,朝堂之上争持纷乱。”   哦,黛玉神情一凛,看看妙玉,二人同是女子,朝政大事虽不懂,但也明白这种事意味着什么。低声道:“王爷不会有事罢?”   南宫煜却一脚走来,朗声道:“当然有事!”二人顺着声音看去,南宫煜款款近前,笑不丝地看着二人。   妙玉一蹙眉,瞥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还在这里吓唬人,我们已经够紧张的了,不仅不帮着安慰安慰,还想添乱不成?”   南宫煜换了一副严峻的表情:“非是我不安慰你们俩,而是如今茜香的局势确实如此。唯有客观地分析,才不会盲目地乐观,找出问题所在。”   见黛玉一脸担忧的神色,双眉紧蹙,南宫煜笑容一敛,严肃地道:“现在茜香的局势看来是非常严峻,据我所知,这皇后一派一直很跋扈,身为皇长子,皇后为自己的儿子谋取帝位,也是很正常的。在圣朝,是择嫡而立,不过茜香的这位君主却是想择贤而立,这些年太子位一直空着,便引起了不必要的争端。储君位子不固,臣心不稳,如今三位皇子均已成年,而且各个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利,羽翼渐丰,尤其是身为嫡长子的大皇子,对这个位子势在必得。”黛玉听得眉头越拧越紧,心头的不安与恐惧渐渐加重。   南宫煜继续道:“身为皇子,云淡风轻也好,不管你愿不愿意,也会成为别人的对手。一旦卷进帝位之争,便再也没有了退路。”   听到这里,黛玉不由神色一凛:“那便怎样?”南宫煜道:“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现在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事。你的侍卫探来的消息,皇上绝对不同意立大皇子的。”   妙玉一怔,不由问道:“何以见得?”虽与亲生父母未曾谋面,但毕竟是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情不自禁地关心起来。   南宫煜一挑眉:“要立早立了,还用得着大臣们进谰。他这个身份在那,不立他立谁,现在一直僵持拖延着,便说明皇上无意于大皇子。”   黛玉想到凤离的性子为人,不觉微微一哂,点点头:“可是接下来呢?”   南宫煜微微一皱眉:“看来你们的皇上遇到难题了。如果不是有所顾虑,那断不肯如此拖延!”黛玉妙玉二人不觉彼此看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端倪,被南宫煜说得二人心里越发没底起来。   南宫煜觑了觑二人的神色,不觉笑道:“怕了?这是必须要面对的,急也没用,你们俩只需好好在这待着罢,随时关注便是了。”   说着转向黛玉,玩笑道:“放心好了,你那位王爷夫君,天生一副帝王相,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黛玉一喜:“真的吗?”   南宫煜认真地道:“真的,我会看相的,虽看不太准,看看了七八分还是没问题的。”   是吗,黛玉微微松了口气,悠悠地道:“我并不希望墨做什么帝王,只要他能平安无事便是了!高处不胜寒,反不如一对寻常的夫妻来得踏实!”妙玉瞥了南宫煜一眼,南宫煜一挑眉,向着黛玉一努嘴,妙玉明白了他的用意,是想黛玉安心,不觉叹口气。   黛玉望着帝都的方向,水眸波光闪烁,自言自语道:“真的想见墨一面,可是。”妙玉看了一眼南宫煜,悄悄近前,轻声道:“放心罢,他们全不会有事的,再等待几日,自然便能见了!”   黛玉轻声道:“可是我真的很想马上见到他!”望着落日的余晖,心里突地冒上来一个念头。回首问道:“龙侍卫,依你说,这宫里,哪一处是最安全的!”   天近傍晚,御书房内间,风瑶子为凤天取下最后一根针,凤天长吁一口气,缓缓起身,披上锦袍,接过张让奉上的茶,抿了一口,面露笑容:“先生果然是神医,朕这两日觉得身体轻了很多,难受的症状也轻了,不知朕何时才彻底地解了这毒呢?”   风瑶子收拾着针罐,一面道:“皇上,恕臣直言,这种治疗只能缓解,毒素在体内毕竟积得太多,一时半会不易清除,臣已经命人去请位名医为皇上治疗了,皇上不必担心。”   凤天欣慰道:“那便好,朕相信先生的医术。你引荐的,也必是不凡之人。”抬眸看了看旁边的凤墨,压低了声音道:“墨儿,那边有什么动静?”   凤墨神色郑重,一改往日的慵懒:“父皇,坤宁宫方面这两天入宫的人增多了,行踪可疑,只怕。”   凤天眯眯眸子,面色冷峻:“很好,看来她是想出手了,朕不想再等了。这两天便当着诸臣的面,将其所作所为尽皆揭露出来。晚了只怕倒为之牵制和被动了。朕要对茜香的百姓和整座江山负责。”   说着穿上衣服,走到外间,风清扬和几个大臣因有些急事要奏,故一直在此候着,见凤天出来,均恭谨而立。凤天摆摆手,示意几个人坐下,随即问风清扬:“最近南方的汛情如何?”   风清扬微微一笑:“托皇上的福,逍遥王爷告诉臣的这个法子不错,仅在几天内便挡住了清河的汛情。”一面笑着看看凤墨,凤墨一挑眉,不置可否。凤天随后又问了问其他的事项,今年茜香除了清河地界因大雨汛情告急外,其他地方倒是风调雨顺,无甚大灾,如今清河汛情暂时缓解了,凤昊心里顿觉轻松了很多。   却见一个小太监进来禀道:“皇上,方才坤宁宫的人来报,就是皇后娘娘身体突然晕倒了,不知何故!”   哦,凤天一皱眉,凤墨和风瑶子彼此看了看。凤天脸色微沉:“太医去看过了没有?”小太监忙道:“已经请了李太医,可是瞧不出是什么症候,皇上,您不要去探望下?”   凤天微微沉吟,心里转了转:“也好,朕去看看皇后,到底得的什么病!”说着穿好衣服,便欲出宫。   凤墨忙拦道:“父皇,儿臣觉得不可,您方才针炙完,不宜活动,虽说现在是夏天,但也不能吹了风。”凤天叹口气:“墨儿,明天朝堂之上,父皇准备把她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从此她再也不是什么皇后了,所以,父皇今晚还是去看看她罢!”   说罢目光悠悠,望着西边的夕阳:“不管是寻常百姓也好,还是皇宫内苑也罢,夫妻一场,最后的情分朕还是有的。过了今晚,她便是个罪人了!只怕朕想保她朝庭的礼制也不肯。”   却见张让神色匆匆地来到近前,附耳说了几句话,凤天脸一变,随即冷笑一声。   凤墨忙道:“父皇,出了什么事?”   凤天一挑眉,面沉如水道:“朕的皇儿等不及要坐上这张椅子,朕的皇后和儿子正在坤宁宫等着朕自投罗网呢!”在场的几个大臣均神色骇然,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在当场。   凤天面无表情:“走,起驾坤宁宫!”   风清扬等忙一齐跪倒阻止道:“皇上,万万不可,太危险了!如果您身陷不测,那茜香的大治岂不毁于一旦。”凤天为人仁和,茜香万民乐业,百业俱兴。   凤墨神色一凛,长眸蓦地寒光迸射:“父皇,看来母后的病是装的,是想引父皇前去!”凤天一眯眸子,冷冷地道:“朕知道!所以才要去,朕要劝他们悬崖勒马!”   凤墨眸子一紧:“父皇,那里现在不啻是虎穴狼窝,您万金之躯,岂能轻易涉险,儿臣去便是了!”说着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凤天叹道:“想我茜香,自太祖创业以来,从未出现过宫斗流血之事,是朕无能,没想到生此逆子,行此不忠不孝之事。朕看看他如何能下得去手!走!”   唤过侍卫总领左翼,面色严峻:“把这里的侍卫召集起来,随朕去坤宁宫!”说着脸上有些悲戚:“兵者,凶器也,能不用还是不用好啊。假使打起来,整个帝都必将大乱,得有多少人掉脑袋,又会结多少怨哪!”   说着有些痛心疾首:“朕给他们最后一个机会!能不能饶恕,且看天意罢!”   说罢扭身出来,风清扬等人见状不敢怠慢,皇上舍身试险,为臣子的自当奉陪,于是也紧紧地随同而去。   凤墨只得随在身后,风瑶子悄悄跟了来,凤墨低声问道:“师傅,皇后的人,可是不容小觑的。我们的人,准备好了吗,我只怕父皇他。”   风瑶子道:“皇上仁慈,不愿动兵,可是万一失策,将会后悔莫及。对方肯定早有准备了,所以还要想个万全之计为好。”   凤墨一蹙眉,黑瞳精亮一闪:“父皇不愿动兵,故不想拟招,现在只有去求皇奶奶了。”说着唤过明阳:“去慈宁宫,请太后拟诏调兵,前去坤宁宫勤王护驾。”   明阳道:“属下明白!”说着带着一名手下迅速赶往慈宁宫。凤墨看看四周,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凤天的车辇。   坤宁宫内,慕容婉仪脸色严峻,小声地叮嘱着凤离,凤离微微有些紧张:“母后,儿臣。”   在慕容婉仪凌厉的视线下,凤离眸子有些闪烁,这时,一个小内侍跑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皇后一挑眉:“带了多少人来?”   小内侍忙道:“皇上只带了几个大臣和贴身的侍卫。”   慕容婉仪笑不丝地道:“很好,天助我也!离儿,赶紧准备,迎接你父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凤离一凛,此时再无退路可走了。   拐过石桥,顺着走廊,来到坤宁宫。灯烛辉煌,将整个院落映得亮亮堂堂,里面却是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小宫女侍立两旁,整个坤宁宫无一人出来迎驾,凤天一皱眉。   凤墨一见微微一怔,扯了扯凤天的袍袖:“父皇,有点不太对劲儿!”说着忙欲拉着凤天出来,走到院中,却见凤离突然现身,身后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只露出两眼,看上去如同鬼魅。   凤离冲着凤天微微一笑:“父皇,三弟!”   凤天不动声色地道:“皇儿,你母后呢,她不是病了吗?”凤离笑不丝地道:“是啊父皇,母后的病因你而起。所以儿臣命人把各个宫门把守好了,便是想和父皇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商量商量如何把母后的病治好!”   凤天面沉似水:“哦,想不到皇儿如此孝顺。依皇儿所言,你母后的病如何才能好呢?”   凤离看看凤墨,一挑眉:“母后的病,便是担心父皇太过劳累。父皇身子不适,朝事辛劳,儿臣早有为父皇分忧之心,奈何父皇一直不肯给儿臣这个机会啊。如今,父皇还是好好养养身子罢,这负重担,由儿臣勉为其难,替父皇担了罢!如果父皇主动地放手,儿臣保证父皇会颐养天年,长命百岁的。”   说罢有丝得意地一笑:“父皇,您看皇儿这副药点配得如何?”   话音刚落,凤天斥道:“逆子,你想逼朕退位,朕还没死呢。”说着眯了眯眼,神色严峻:“你母后呢,让她出来见朕!”   凤离瞥了他一眼:“父皇还真是情深意重啊,不过母后不会出来见你的!父皇还是听儿臣的劝,乖乖地配合得好,省得一会儿吃苦受罪。”   凤天脸色愈冷:“很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母子二人的所做所为,朕现在全知道,本以为给你们一个机会,可是你们自己放着不要,朕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过如果你母子俩乖乖地束手,朕还想给你们一个颜面。再如此执迷不悟,朕只怕难堵众臣之口。那休怪我这个当父亲的无情了!从此以后,你们母子,全是茜香的叛臣逆子,人人可以得而诛之,”   说着语气抖然冷冽:“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拿下!”身后的侍卫便欲上前,凤离倏尔大笑:“父皇,你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敢来,儿臣真佩服你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只是,儿臣是该佩服父皇你的虎胆呢,还是该嘲笑你的天真呢?母后这些年为皇儿所作的,难道错了吗。父皇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今晚您还能走出这坤宁宫吗?”   说着脸色一绷:“来人!”往后一退,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便欲近前动手。   凤墨脸上布满阴霾,长眸一瞪,寒光迸射,声音森严:“好大的胆子!你们想弑君吗?你们母子枉顾骨肉亲情,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竟然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下手,简直禽兽不如!”   凤离见凤墨阻拦,桃花眼一眯,似笑非笑:“三弟,不好意思,大哥已无退路可走,今晚不是鱼死便是网破!所以,对不住了。”   说着喝道:“愣着干嘛,快给我上。本皇子保证,只要今晚成功,你们便是大功臣,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随便你们挑。”霎时几个身影扑上前来,这些本是凤离的死士,均是些亡命之徒,此时一听凤离许以荣华高位,均冒死冲上来。   凤墨见状,忙护着凤天后退,冷声道:“穆易,护驾!”穆易也不答言,仗剑冲了上去。   凤墨的人虽不多,但个个身手矫健,动作迅速,招招快捷狠戾。一时间坤宁宫内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气氛抖然紧张起来。双方霎时斗在一处,凤墨呼哨一声,顿时大明宫附近的侍卫全急急地赶了过来,这些均是凤墨安排好了的,为了防范皇宫不测,守护皇上的安全。   一时间越打人越多,不断地有人栽倒在地,血溅当场。整个坤宁宫顿时成了战场,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凤墨和几位大臣护着凤天,见打斗越来越急,凤墨拧眉道:“父皇,你赶紧离开这里,这里有儿臣便是了。”凤天却固执地道:“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如何得逞!”   这时,几个身影悄扑过来,窜向凤天,凤墨忙仗剑拦住,两三招将对方逼退,忙抽身急道:“父皇,这里太危险了,风清扬,你们几个还等什么,赶紧把父皇拽走!”   风清扬见状,忙和另外一位大臣架住凤天便欲走,凤天挣扎道:“朕不走,朕要亲眼看看这个逆子如何收场,哼,朕登基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这点子事还吓不倒朕,墨儿,不必担心父皇!”   凤墨只得全力对付着面前的死士,一道剑光闪过,转眼,复有几个人倒在了地上,点点腥红溅在他白色的长袍上,斑斑点点。   凤离冷眼看着院中的打斗,见一时半会自己的人不能得手,不觉有些着急,唤过身畔的长史:“怎么皇甫将军到现在还没发兵过来,三弟的人身手太狠戾,咱们的人眼看就要处于下风了,是谁去调兵的?”   长史道:“大皇子,除了皇上,谁能调得动皇甫将军呢,调兵得要皇上的诏书或虎符的,这些东西全在皇上手里攥着呢。皇后娘娘,是想求皇甫将军看在是鲁同公老部下的旧情上助咱们一臂之力的。”   凤离面露焦急:“是不是途中出了什么差池?”说着往远处观望了一下,见仍无动静,只得一转身进了殿中。   正在此时,却听到坤宁宫外传来咚咚的声音,不一会儿,便见几百名兵士手执长矛拥入坤宁宫,威风凛凛,刷刷地分立两旁。   便见一名威武的将领大踏步走了进来,身披铠甲,手执配剑,剑眉虎目,面色冷峻,对着仍在打斗的众人喝道:“都给本将军助手!”声音虎虎生风,天生的一股子威严,在场众人闻言均跳出圈外,有些愣怔地看着突然而至的这位将军。正是飞鹰军将军皇甫飞云。   凤离转过身,微微一眯桃花眼,心眼俱笑:“皇甫将军,你终于来了!果然没让本皇子失望,很好!”说着看了看凤天等人,冷笑道:“有劳将军请父皇进里面喝杯茶罢!”说着状甚得意地看着凤天。   “皇甫将军,本宫有劳了,你没让本宫失望,很好!”随着一声冷冽的女声,慕容婉仪面带微笑,款款从殿内走出,一身的明黄,在灯烛照耀下越发显得雍容华贵,气质端庄,只是眉梢眼角带着一股子狠戾。   凤墨心里一惊,这皇甫飞云可是鲁国公的老部下,看情形似是皇后请来相助凤离的,看来今天事必会有一场恶战了,想到此长眸一紧,紧抿薄唇,转身纵到凤天身侧:“父皇,早知如此,你便该拟诏调兵,如今看情形我们只怕。”   凤天却轻轻拍拍儿子的手,面不改色:“墨儿放心,父皇不会有事的!”说着笑不丝地看看皇甫飞云:“皇甫将军,你来得很及时啊!”   慕容婉仪看看神色泰然自若的凤昊,一挑眉,笑吟吟地道:“皇上,臣妾迎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臣妾已经备好了皇上最爱喝的龙井。”掩饰不住脸上的骄矜和得意。   凤天脸色阴沉如水,不由得微微冷笑:“朕的皇后还真是端庄贤淑,大家风范,只不知皇后的茶里,是不是又为朕准备了什么特殊的佐料呢?”   皇后一凛:“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凤天哼了一声道:“皇后,别以为你那些勾当能瞒天过海,朕如今了如指掌。本以为能劝动你悬崖勒马,可是没想到你们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慕容婉仪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凤天看来什么都知道了,哼,那又如何。于是挑眉笑道:“皇上,您日理万机,操劳得很,现在离儿为你分忧,你该欣慰才是!”   凤离却一眉冷笑道:“儿臣真是不得不佩服父皇了,到了现在还这么气定神闲,看来儿臣以后得多向父皇学才是。皇甫将军,还不快动手吗?”   皇甫飞云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微笑,一挥手:“来人,把忤逆叛上的凤离给本将军拿下!”   危机解夫妻喜聚   凤离闻言脸色煞白,指着皇甫飞云惊愕道:“你,你不是答应了要助本皇子的吗,怎么临时变卦?”慕容婉仪闻听亦是一惊,身子抖了一抖,差点栽倒,凤离忙扶住她:“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婉仪星眸绽放寒光:“皇甫将军,你?”   却见皇甫飞云转身向凤天一施礼:“皇上,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向皇上行礼,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怒罪!”   凤天看看他,心里既疑惑又欣慰,他知道皇甫飞云是见了虎符和诏书才能调得动的,即使皇后求其相助,对方也不会出手。但现在却动了兵,不知何原因。   皇甫飞云道:“皇后娘娘,恕臣无理,飞鹰军当年是鲁国公他老人家所创不假,但是飞鹰军不是他的,而是皇上的,是茜香的。鲁国公这些年拥兵自重,自恃功高,幸免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复对凤天道:“皇上,方才是慈宁宫的侍卫拿着太后的懿旨,臣才知道圣驾危急,故忙赶过来护驾,幸好,臣来得不晚!”   慕容婉仪见父亲当年的忠实部下都拒绝自己的求助,倒戈相向,便知道大事已去,心内一寒不由冷笑一声。   凤天看看慕容婉仪,二人四目对视,见慕容婉仪瞬间神色如常,凤天半晌方道:“想不到朕的皇后到了现在还从容不迫,这份气度让朕佩服啊!身为一国之母,只有表面的风范却无骨子里的宽容大度,岂能真正母仪天下?皇后做过的那些事可是让人不齿和心寒啊,手段何其残忍!想不到你对朕也下得去手。”   慕容婉仪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哀怨,冷冷地道:“臣妾何错之有,那张位子,本就该是离儿的,只是老天不帮我们,可是如果不博一博,蔫知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博了,失败了也无憾了!至于残忍,身在皇家,心不狠点将来又如何震慑群臣?成者为王败者寇,但凭皇上处置,我母子二人无话可说!”   凤天脸色一凛:“你以为光靠铁手腕便能让群臣宾服,这一座江山岂能如此简单便能坐得住的?妇人之见,皇后你真是太幼稚了!你的所做所为,不是在帮儿子,而是在害他,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只怕老天也不容你!”   说着脸色一沉,喝道:“全给朕押下去!”看着兵士们将母子二人带了下去,凤天眸内闪过一丝失落和怅痛。   凤墨轻声道:“父皇,您还是回去歇歇罢,有什么事明天再议!”说着对张让道:“快扶父皇回宫!”   皇甫飞云亦道:“皇上,王爷说的是,今晚惊了圣驾,皇上还是回宫好好安歇才是,这里有臣和王爷!还有诸位大臣。”   凤天长吁一口气,微微颔首,这一晚上,他的身子也着实累了,自感有些体力不支,遭此突变,身体累,心更累,努力了半天终是无功,不觉有些痛心疾首,于是转而回宫。   皇甫飞云命兵士打扫着坤宁宫,将那些死尸抬下去掩埋。此番打斗,宫内早已一片狼藉,遍地血迹,此刻在通明的灯火下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凤墨神情冷峻地看着,却见明阳急匆匆赶了来,气喘吁吁地道:“王爷,皇上没事了罢?”凤墨长眸一闪:“还好,有惊无险,已经回宫歇息去了。皇甫将军都到了半天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看了看那些下在忙碌的兵士,赞许地一笑:“这兵调得够及时的,不然。”   明阳却咧嘴一笑:“王爷,不是属下调得及时,而有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凤墨一挑眉,长眸一眯。   明阳笑道:“要不是龙吟,属下只怕还在和人打斗呢,属下在途中遇到阻劫的死士,他们人太多,属下一时半会无法取胜。正好龙吟带了人前来,拦住了那些死士,属下才能够见到太后!”   龙吟?凤墨一愣,眸光闪烁,满是疑惑:“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在金陵护着王妃吗,怎么会回来的?”说着一双黑瞳蓦地一缩,紧盯着明阳。   “没什么不可能的!”随着一声娇脆,几个俏生生的身影款款而来。   凤墨一看,几个娇小的身影迤逦而来,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装。走在前面的一个肤色白皙如玉,眉眼灵动,身姿飘逸,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哪怕在万千人之中,凤墨也不会认错,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儿,那一抹让自己意惹情牵的倩影,不觉又惊又喜:“娘子!”   说罢近前几步,一把拥住她,热切地道:“你怎么在这里?”满腔的狐疑,一肚子的不解,此时全化作了心头突突乱跳的狂喜。   黛玉见他不顾忌众人,轻轻地推推他道:“墨!”一面转转水眸,凤墨放开她,看了看身后的妙玉等人,赫然发现南宫煜亦在人群当中。不觉挑眉笑道:“哦,南宫世子,想不到你竟然也在?”   南宫煜大喇喇地笑道:“你的王妃非要回来,北静王爷派给本世子的差使,岂敢推脱,幸好不辱使命!纤毫未损,现在我可是把人完整地交给王爷啦!”说着一双英眸却瞥向妙玉,妙玉只做不见。   黛玉笑笑,凑近凤墨,低声地耳语了几句,凤墨看看二人,亦心领神会。   瞅了瞅周围道:“此地不是讲话所在,我们去慈宁宫看看皇奶奶?让她老人家宽宽心。”   黛玉点头同意:“我们刚从那里出来,带着皇奶奶的懿旨和节杖调了兵,估计此时皇奶奶也正担心呢。路上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边走边谈,凤墨握住她的小手,一双黑瞳不离黛玉左右,心中激狂不已。   黛玉却仍沉浸在方才的惊险中,一挑眉笑道:“我们几个一直在临仙镇上,这些日子京城与宫里的情形我们全部洞悉。今晚想去慈宁宫的,结果正好遇到慈宁宫的侍卫说坤宁宫这边宫变,而且宫门也全被皇后的人守住了。恰巧这时明阳也赶往慈宁宫,半路上被凤离的那些死士阻拦住了,龙吟和南宫世子相助将那些死士击退,大家方一起去了慈宁宫。听到这边的情形危急,皇奶奶这才下的懿旨,然后我们几个手执皇奶奶的节杖,一起去了左大营,皇甫将军立时赶了过来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凤墨却听得惊心不已。明阳几个人互相看看,不觉微微一笑。这个小王妃还真让他们刮目相看,尤其是龙吟,这一路行来,黛玉的固执他可领教了的。不过全是出于对王爷的担忧和牵挂,今天她突然提出要进宫见太后,南宫煜也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整个皇宫里,唯有太后的慈宁宫是最易被忽略的,所以黛玉执意地来了。   没想到来得非常及时,刚得知凤离夺宫之事,恰好明阳奉命请太后拟旨。知道情势不妙,反而没了往日的焦虑,面临大事不慌不乱,执意地要和明阳他们一起去大营,太后也有些担心,但敌不过黛玉和妙玉二人的坚持。   黛玉稍微停顿一下复道:“我们到时,皇甫将军正与皇后的人争执呢,皇后想请皇甫将军调兵相助,但被将军拒绝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举,亏了皇后想得出来这种计策,以为是谁都能被高官厚禄收买而变节呢!”一面微微有些哂笑。   凤墨含笑看着她,黛玉不由抚了抚胸口,长吁了一口气:“真的好险!不过,总算是过去了!”   见凤墨一再盯着自己打量,黛玉不觉促狭:“还是皇奶奶想得周全,命我们几个换上了男装,说行事方便。怎么样,还不错吧?”   说着眨眨眼,看了看后面的梅四人道:“上次在酒楼我们几个便是如此打扮!”   凤墨见她有点得意的样子,好笑道:“你以为别人认不出来吗!”人长得美,乔装了反而更引人注目,说得黛玉一挑眉,回首看了看妙玉等,自己也不觉扑哧一笑。   说话间来到慈宁宫,大殿内灯火通明,太后坐在软榻上,阖着凤眸,正手拈佛珠合什祈祷着,几名宫女侍在身后,神态恭肃严谨。   听到殿外的动静,太后不觉睁开眼,见到众人一起进来,不觉露出欣喜的笑容:“墨儿,没事了吗?”凤墨近前几步,抓住太后的手:“皇奶奶放心,父皇安好,一切尘埃落定!”   太后长吁一口气,可是神色依旧严峻:“那皇后呢?”凤墨脸色一沉:“皇后和大哥已经被关押了,父皇受此折腾,已经身心俱疲,回宫歇息去了!”   太后点点头,面沉似水,不觉长叹一声,凤墨低声道:“皇奶奶,皇后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的!”太后点点头,身处后宫,其中的风险她如何不明白呢,只是这种事发生在在自己的媳妇和皇孙身上,还是有些芥蒂和遗憾。   见太后面色阴沉,凤墨便知其心里不舒,于是长眸一闪,看了看妙玉,缓缓地道:“皇奶奶,您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吗?”   太后看看妙玉,黛玉一行人来到慈宁宫,她并没时间详问,只道是黛玉的姐妹和朋友。此时见凤墨一问,不由复打量了一下妙玉:“看着有点面熟,想不起来和谁有些相似!”   黛玉道:“皇奶奶,妙姐姐便是丽妃娘娘当年诞下的那个公主,她没有死,一切均是皇后所为!”   什么?太后凤眸一凛,不置信地看着妙玉,可是此时越看越象丽妃,除了眉间的那份清泠冷冽,眉眼竟然真的有几分相似,凤墨缓缓地将所有的情形告诉了太后,听得太后惊骇非常,凤眸深邃如潭,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回复。   半晌无言,须臾摆了摆手,悠悠道:“墨儿,今晚你们全歇在慈宁宫,陪着奶奶罢。这宫里血腥味太冲了!”众人神色均一凛。   却见太后唤来几个小宫女,吩咐她们去准备,方道:“你们去罢,哀家有些累了!”   皇宫各殿恢复了寂静,富丽堂皇的殿宇依旧庄严巍峨,仿佛方才的一番撕杀打斗从未发生过一般,一如往日的宁静和平,朦胧的月光笼罩了方才的凶杀与血腥,一切变得迷离梦幻。   幽微的烛光下,二人四目对视,均从对方的眸里读出了思念和渴盼,一时间恍如隔世,千言万语此时哽在喉间一句也说不出。凤墨热辣辣地盯着一身男装的黛玉,一袭白衣飘逸出尘,眉眼婉约灵动,比起身着女装来另具一番清泠妩媚。   黛玉见凤墨洁白的衫子上斑斑点点的血渍,不觉水眸一紧,脸色一敛。凤墨忙一挑眉笑道:“别怕,这都是别人的血!”说着褪下外袍,只着里面的中衣。   黛玉见中衣洁白如洗,一颗心方放下来。感受到凤墨灼热的视线,脸颊微烫,迅速升温,不觉抬起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凤墨一张俊脸深情如许,眸子中炙热的火苗簇簇燃烧起来,分别这么久,不敢分出心来想她,就怕自己思念如潮,一发而不可收拾。当时,狠下心来将她留下,可是此时此刻,一切如释重负,心里蓦地便感觉到如此迫切地需要她,身心均强烈地渴望。他真的不能忍受没有她的日子,那种发疯般的感觉真的是难以忍受的。   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一双铁臂锢着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体内。将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馨香,一颗心狂跳不止。   黛玉紧紧地偎进他的怀里,这些日子的牵挂和担忧,此刻不复存在,心里满满的,他的怀抱让她安心踏实,给她无限的满足,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凤墨轻轻地啄了啄她的香唇,眼窝微润:“娘子,想死为夫了!”随即温热的唇压下来,带着度卷一切的霸道与柔情,多日来的渴望与思念一并泻了下来。   良久,离开她的樱唇,一张俊脸闪现着激动与热切。看着神情仍激动不已的凤墨,黛玉娇喘微微,小脸亦是绯红如桃花绽放。蓦地想到他当初的所做所为,猛地一把推开他,小脸一绷:“墨,我恨你!”说罢一甩手,负气地不再理他。   凤墨便知道她是对自己丢下她一人而耿耿于怀,不由挨近前来想解释。黛玉却猛一转身,粉面薄嗔:“你总是哄我,说好两个人一起的,可是你丢下我,一个人单独地跑回来涉险!”   秀眉紧拧,神情激动:“没有我在身边,你是可以放手一搏了。我呢,我是安全了,可是整日里为你提心吊胆,想着你的危险处境,害怕你出事,吃不好睡不好,连做梦也是你被人威胁和人打斗的情形,这样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黛玉越说越激动,想到连日来自己的担心牵挂,那种揪心的感觉让她难以承受,她受不了与凤墨分开的日子。可是凤墨却将她丢在了金陵,不觉一行清泪滴落,哀怨道:“你以为留下我会好过点,你这是在折磨我你知不知道?”   凤墨见她落泪,心里只觉一阵难受,自己只顾她的安全了,何尝不知道她为自己担忧牵挂,这种感觉他何尝没体会过,可是别无他法。   她中了毒的那一次,他差一点失去她,那是一种极爱与与害怕失去的恐惧,那样一种水深火热的感觉,他不想再尝第二遍,所以宁愿被她忿恨,也会让她平平安安的。即使被她埋怨,他也为自己的选择无悔,他不会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了,他赔不起!   于是拥住她哄道:“好了,现在都过去了,为夫答应你,以后再不会如此行事了”   黛玉轻轻咬着樱唇,泪眼婆娑,抬眸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委屈道:“你又哄我,下次如果有危险,你照样会拒绝我和你一起!”   说着不由泪落如珠:“我算你的什么?你下次再敢欺瞒我,再敢丢下我一个人,我便永远不再见你!”见她满脸是泪,神情凄婉哀怨,凤墨心里又爱又怜,拭着她的眼泪,信誓旦旦地道:“为夫答应你,以后哪怕是虎穴狼窝,也要两个人一起闯,可好!”   见黛玉不吭声,凤墨英眉微蹙,叹道:“傻丫头,你以为为夫愿意与你分开吗。如果可能,我是不允许你一刻离开自己的视线的。可是茜香的情势多危险你可能想象不到,今晚如果再迟延一步,只怕父皇和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了。自古道皇位之争,充满着血腥,骨肉相残,兄弟反目,没想到终有一天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为夫岂能让你涉险,所以明知你为我担惊受怕,明知道你知道后会恨我怨我,还是把你留下了!”   见黛玉复又激动,凤墨道:“当初为夫下那个决定,你知道有多难!为夫曾发过誓,要呵护你一生一世的。你恨我怨我担心我,我岂能不知,一切危险为夫一人去承担,我发过誓要将你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见凤墨言辞激烈恳切,爱意浓浓,黛玉长叹一声,埋在他怀里默然不语。现在危险过去了,怨归怨,恨归恨,此时二人能够重逢,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靠在他的胸前,悠悠道:“墨,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丢下我,我们发过誓的,一辈子彼此不离不弃的!”说罢水眸有些幽怨地道:“如果你有点事,我岂能好过!”   说着有些后怕地紧紧偎进他的怀里:“我们俩是一体的,你说过的,生死相随的,如果你有事,我又岂能独活!”凤墨心里一颤,感动夹杂着温暖,只觉得热辣辣地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更紧的拥抱。   黛玉提心吊胆了那么长时日,此刻如释重负,只觉得整个人疲惫不堪,倒在凤墨怀中。凤墨见状忙抱她上床,亲自服侍着为她宽衣解带。   见她双腮带赤,水眸氤氲迷离,整个人看上去慵懒魅惑无比,凤墨只觉那股渴望再度窜来,胳膊伸过来揽住她,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在身边,为夫可是想你想得发疯!”   黛玉环住他的腰,偎进他的怀里:“谁让你丢下我的,要是带我一起回来,就不用忍受这种相思之苦了!”   人道海水深,不及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涉无畔。思念和牵挂的滋味既甜蜜又苦涩,黛玉岂能不知!凤墨见她仍在计较,哧地一笑,咬着她的耳垂道:“有没有想为夫?”   黛玉老老实实地道:“想了,非常想!”凤墨眨眨眸子:“怎么个想法?”黛玉眨着水眸想了想道:“为你担心,为你牵挂,吃不好睡不好,做什么都没意思!整天心不在焉的。”   凤墨手轻轻抚着她的樱唇,长眸热辣地盯着她的水眸,低柔的声音响起:“娘子,难道,你的身体不想为夫吗?”磁性的嗓音充满着诱惑,长眸在烛光下潋滟生波,仿佛一个施展魅惑的妖精般,霎时蛊惑人心。   黛玉脸滕地火烧起来,一颗心鹿跳不已。见她埋在自己怀里不出声,凤墨微喘着道:“想不想?”   说着手沿着她的身体游走,久未被爱EU的身子蓦地有了反应,黛玉微颤不已,凤墨却仍不肯放过她,柔声逼问:“不回答,看来是不想,嗯?”   黛玉被他爱FU得浑身酥软,不自觉地喃喃道:“想。”说罢樱唇微张,咬在了他的肩头,凤墨体内欲火乱窜:“想怎样,嗯?”   一面加大了揉抚的力道,黛玉的身子绵软痴缠,主动地回应着他,不断的娇吟逸出:“墨,想。要你。”软嗲的媚惑迅速点燃了凤墨,黛玉水眸微阖,睫毛扑闪之间似是要滴下露珠来,她妖娆又妩媚的表情均被他摄在眸中,醉在她的眼波里,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体内再也不放出来。   凤墨再也忍不住,温热的唇狠狠地吻着她,在她身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火热的印记,身体带着火热,迅速点燃了黛玉的身体,覆了上去。此时的黛玉双手攀住他的颈项,主动奉上自己的香唇,陶醉在他的爱WU中,狂情蚀骨,诱惑着他吞进她的芬芳,遍她的美好。   皇后和大皇子弑君造反一事,引起朝野震惊,一干人等按律治罪。鉴于茜香皇朝从未发生过此等宫变之事,而凤天又心怀慈念,最终放宽了刑罚。皇后被废,打入冷宫,一辈子不得迈出一步,废黜凤离大皇子的身份,永远囚禁。但慕容氏一族却是受到株连,削职为民,远远地贬到留州,永不录用。因皇上龙体欠安,二皇子凤昊体内毒亦未肃清,故立逍遥王凤墨为太子,代为监国。   御书房,凤天对着手中雪妃的画像,一脸忧蹙:“雪妃,朕对不起你,想不到堂堂一个君王,却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你死得不明不白,朕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朕这个父亲丈夫当得太不称职了。不过好在事情不算太坏,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凶手落网了,朕能还你一个公道了,可是朕却下不了狠手处死她们母子。一夜夫妻百日恩,再怎么说,她服侍朕也这么多年了,而且虎毒不食子,朕下不去手,不过这样的处罚比死还难受的,对吗!”   想到皇后看到妙玉时的情景,凤天不觉叹了口气,皇后处心积虑,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有报。   抬起眸子悠悠道:“希望她们能思悔自己的所做所为。雪妃,墨儿这孩子,堪当大任,朕把皇位传给他可好。朕知道你临终留下话,只希望墨儿这一辈子平安快乐,所以朕才封他做逍遥王。可是朕老了,而且身体也不行了,昊儿为人随和,可是身子却与朕一样中毒不轻,风先生说只怕最少得一年半载才能彻底清除,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茜香这副担子,得有人担啊!”书房外,凤墨轻轻地走到门口,张让想要禀告凤天,却为凤墨轻轻地阻止。房内凤天继续自言自语着:“朕知道墨儿逍遥惯了,如今是强加于他肩上,可是现在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房外的凤墨闻听,不觉长眸一眯,一张俊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郑重。   不日,风瑶子的师弟莫道全来了茜香,凤天与凤昊中的毒不同,于是针对二人的情形,风瑶子集中全力给凤昊解毒,而莫道全则给凤天配制解药。   凤天的毒相对轻些,但所需药材却是难寻,故莫道全便留在了宫中,凤天的身体尚可支撑,朝中诸事,不再象以前一样亲力亲为,而是让凤墨分担了不少。凤墨虽不太情愿,只得权且接了下来。   议帝位墨黛同心   二皇子府怡心阁内,此阁临湖而建,此时微风徐徐,掺杂着水气拂面而来,凉爽而惬意。   竹榻上的凤昊刚服下药,皇子妃如玉亲自端了一碗冰糖莲子羹。黛玉笑道:“二皇嫂对皇兄照顾得细腻温柔,无微不至!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看着真让人羡煞!”   如玉温柔一笑:“弟妹不必羡慕,只怕三弟将你呵护得更是无以复加罢?嫂子可是听说,你们俩可是好得蜜里调油一般!”一面喂着凤昊吃莲子羹,自凤昊中毒后,如玉亲自侍候,将府里的人等仔细筛选个遍,为小心起见,饮食不假他人之手。好在现在有风瑶子在,凤昊的饮食安全了很多,但如玉仍是不放心。   听了如玉的打趣,黛玉微微红了脸,瞥了凤墨一眼道:“哪有啊,二皇嫂那是道听途说罢了,他可是经常哄我骗的,我们俩闹别扭的时候皇嫂怎么不提了。他的性子可不象二皇兄一般温和的。尽知道惹人生气!”   见凤墨一脸的狡黠,如玉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每一对夫妇,其实都是不一样的。我和你二皇兄的性子,均是淡淡如水,和和如风的,所以俩人在一起时便热烈不起来,只是如水一般温润绵长的。而你和三弟不同,浓烈如酒,如火如荼,欢喜冤家一般,是彼此爱到骨子里的那种,反而更让人羡慕!三弟的性子,爱一个人,肯定会爱得霸道而彻底,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只怕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说着放下白玉小碗,轻轻地撷了撷凤昊唇边的汤渍,转身吩咐小丫鬟端了下去。如玉一席话说得黛玉赦颜而笑,凤墨却是一脸的得意。   觑了觑凤天的脸色,凤墨开口道:“二哥,感觉着身体怎么样?我看着气色倒是好了许多。”近来,服了风瑶子的药,凤昊的身体大有起色,脸色不复了先前的惨白,吐血量也少了。   微微一笑道:“感觉着身上有些力气了,还要多感谢风先生,要不是三弟,恐怕二哥我早命丧黄泉了!”   凤墨一挑眉:“吉人自有天相,二哥有贵人相助,自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饿其体肤,劳其筋骨,增益其所不能,二哥如今受尽折磨,蔫知不是上天在考验你呢。你的身子快好起来,三弟我肩上的这担子也好快些卸掉才是!”   凤昊看了凤墨一眼,淡然一笑道:“三弟莫要开玩笑,这万几重任,岂是说推就推的。你既然现在是太子了,就该鞠躬尽瘁,替父皇分担,岂能轻易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况且二哥我这身子,一时半会可是无法复原的。”   凤墨却是看着湖中的红莲,长眸笑不丝地道:“这几年掩饰得久了,性子也散淡惯了。乍被套上这枷锁,自感浑身不自在,父皇以茜香的名义压我,少不得勉为其难。不过三弟可有言在先,这副担子,我暂时替二哥担着,你体内的毒清除了,自己还是接过去为好!”说罢瞥了黛玉一眼,黛玉水眸一闪,不知凤墨说的是真是假,不觉有些迷惑。   凤昊淡然一笑道:“为这副担子,皇后明里暗里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没料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你却想拱手相让,有道是争是不争,大哥是有心问花花不开,三弟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凤墨眯起长眸,笑不丝地道:“看来这世间事便是如此,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争亦无益!”兄弟二人彼此会心而笑。   回府途中,见黛玉默然不语,欲言又止,凤墨哧地一笑,懒洋洋地道:“怎么了,想说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说着拧了拧她的脸蛋,黛玉粉面薄嗔,斜睨了他一眼:“现在都是太子了,怎么还这么轻薄,一点储君的风范也没有?”   凤墨魅惑地挑眉,把她抱过来放于膝头,邪肆一笑:“在你面前,我要什么风范!那岂不是很累。”说着摩挲着她的粉面。   黛玉躲开他的戏谑,对他的轻佻见怪不怪,轻声道:“墨,今天在二皇兄府中,你所说的那番话可是真的吗?你这个太子位,只是暂时的,你的本意原就没打算要坐?”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凤墨一挑眉,魅眸扫过她,轻启红唇:“怎么,娘子想当皇后了?”一面戏谑地看着她。   黛玉闻言,垂下水眸:“你可记得我曾经说过,只愿意与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嫁给你这个王爷,就已经很受限了,如今你又是太子了,将来还会是茜香的国君。以后,更不会象以前一般自由自在的了!”   凤墨听着她话里的意思,嫁给自己好象很委屈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   黛玉看看他,微微撇撇嘴:“至于那个皇后,我可是不稀罕!你要是做了皇位,那后宫里便会有数不尽的美女充斥各个殿堂,你便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做上去!”说着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哀怨和忧戚。   凤墨见状,知道她心存芥蒂,不由哧地一笑,逗她道:“要是这后宫只你一个人呢,那娘子就同意为夫做这个皇位了?”   黛玉水眸一闪有些讶异:“这似乎不太合礼制罢,难道你不怕到时候群臣为上书力谰?”   身为帝王,后宫历来是佳丽如云,凤墨又岂能免俗,黛玉不觉心里一暗,后宫里只她一个女人?黛玉不觉自嘲,这怎么可能,即使凤墨同意,想必群臣也不会答应,为茜香皇室子孙计,大臣们也会上书凤墨册立嫔妃的。即使凤墨只宠她一人,可是却能堵住众人之口吗?横竖是左右为难。   凤墨的将来,她不是没想过,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又如何阻止?她最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与自己心爱之人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兜兜转转,想不到林黛玉最终仍是要与众多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君,而这个夫君,是天下下独一无二的,注定要属于多个女人的。   想到此,黛玉不觉怅惘失落,粉面滕起一丝无奈,看上去凄婉无比。慢慢地垂首,轻声道“难道你想让我担上专宠这个罪名吗?身为一个帝王,这是不可能的,你的一行一动均代表着皇家,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皇奶奶不是说过吗,身在皇家,家事亦是国事,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各种状况,生出各种枝节,身为帝王,最难的便是平衡臣子的关系,到时候如何你又如何制衡?”   见她语气柔婉低沉,却掩不住失落怅惘,凤墨眸子一寒,语气坚定绝决:“那便如何,身为帝王,谁规定了非要三宫六院?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够任意宠爱,那这个帝王为夫不做便是了!纵情山水,与你傲啸岁月!为夫的心中,你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不开心,这个皇帝当着又有何趣!”   黛玉看看凤墨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一丝热流涌上心头,微微一笑道:“尽说傻话,不过是逗逗你,这么一副担子,岂能说卸就卸了。”   凤墨却不以为然道:“这便是为夫的条件,那个位子,大哥争破头,但于为夫,并不稀罕。为夫的心中,你才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说着执起黛玉的素手,按在自己胸膛上,眸子热辣深情,神情中带着坚定和执著:“这颗心,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至于那个位子,为夫坐与不坐,娘子说了算!”   黛玉水眸闪过一丝清泠,目光悠悠:“身居帝位,高处不胜寒!”抬起水眸声音柔婉:“不过现在你无可推脱,便要好好担着!要相信我的夫君会是茜香最圣明的国君。”   凤墨微微眯了眯长眸,半晌,缓缓地道:“虽然我无意于这个皇位,方才二哥说的也有道理,无心插柳柳成荫。目前二哥的情形你也明白,父皇亲自将这担子交给我,少不得先替他们扛着!”   看着黛玉默然不语,凤墨复挑眉笑道:“至于曾承诺给娘子的,为夫不会忘!”黛玉如释重负,笑着点点头。   心事已除,只觉得一片轻松,眉眼间笑意吟吟,粉面蓦地添了光彩,看上去盈盈动人。   凤墨好笑地道:“这个顾虑想必压在你心中好久了罢,自己一个人郁闷到现在?也不和为夫讲?”黛玉睨了他一眼嘟着嘴道:“你现在那么忙,我又岂能因这种小事去打扰你?”   凤墨细指伸出捏了捏她的脸蛋,一脸的宠溺:“这还是小事?为夫的心中,你的事是最大的事,以后不许你把心事一个人藏着,什么事都应该说出来,你我一起寻找解决的办法才是。以后再这么着,可是要受罚的,知不知道!”   黛玉瞥了他一眼,红了脸,甩开他的手指,垂下水眸:“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每天那么多大事便处理不清。怎么着我也担着太子妃的名儿,岂能去叼扰你,倒显得我很不懂事似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且这件事,好象我很小气似的!可是我又不能不想。”水眸微微波流转。   凤墨斜睨了她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颜,摩挲着她的秀发:“身份再变,可是为夫依旧是从前的那个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说着哧地一笑:“为夫喜欢你吃醋,你不小气为夫才会生气呢!这种事上为夫可不想看到娘子太大方了!”黛玉心里滕起丝丝感动,不觉展颜一笑。   看着她笑颜如花,映着天边绯红的晚霞,凤墨心里一荡,声音低柔:“为夫希望每天见到你的笑容,知道吗,你的笑容能解忧,为夫不希望你心里因我而有一丝的芥蒂!”   黛玉眸子柔情潋滟:“人生于世,便有各种的烦恼,所以佛曰解脱,你我皆凡人,岂能没有烦恼呢?”   凤墨有些霸道:“那为夫便将你的烦恼降到最低!相信为夫,我会尽全力让你逍遥快活,让你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说着抬起黛玉的下颔,长眸深邃而浓情,那里面有着绵绵的情意流转,有着深深的真挚让她感动。   凤墨是她的夫,是她的天,而他,会让她在这片天空下享受那份翱翔的自由和惬意!二人四目对视,一切毋须多言。   良久,凤墨俯下首,攫住那两片鲜润如蜜的樱唇。而手下的动作亦不停,等到黛玉发觉,腰带已然被凤墨扯开,浑身的衣襟散了开来。黛玉大惊,这可是在车里,凤墨他怎么,每每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地方,想来老毛病又犯了罢。   残存的理智使得黛玉忙用力地推着,却一点也撼不动他,车内空间狭窄逼仄,前面明阳赶着车,又不敢出语。凤墨坏笑着用嘴堵着她所有的话语,手下阻止着她的拒绝,他知道不管何时何地,黛玉是拒绝不了自己的,她的拒绝只能更加挑起自己的欲火,他是霸道的,自私的,自己贪婪成性,只要她的身子允许,不会放过爱她的机会。作为她的夫君,他会让她享受到最美好旖旎的云雨之欢。   赶车的明阳走到车内的动静,不觉嘴角微扬,太子行事素来不羁,大胆邪肆,可是对太子妃极尽宠爱,看着自己的主人一路走来,明阳几个人心中甚是欣慰,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绯红,明阳将车赶到了一个僻静之地,为了不影响车内兀自缠绵的二人,身形微动,悄然闪开。   因要帮着凤天处理朝事,凤墨白日里便要去御书房,虽被立为太子,但他暗有打算,并未搬进皇宫。茜香本也未建东宫故凤墨仍居自己的逍遥王府,不过是换了块牌匾而已。如此以来,每日里便显得匆忙了许多,早出晚归,没有多少余暇陪着自己的太子妃了。   黛玉倒是不觉得什么,只是看着他每日里为朝事忙碌,自己能做的,唯有管理好府中诸事,不让他有丝毫的分心。这一日,正想着去宫里看望太后,见妙玉冉冉而来,却依旧是一身出家人打扮,黛玉便是一怔。   自回茜香后,妙玉一直是寻常打扮,始终未曾着僧衣,本来公主的身份也确定了,丽妃见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母女相认,自是悲喜交集,但妙玉这些年已经养成了清泠的性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与亲人相见,内心虽也激动,但仍是一副淡淡如水的样子。拗不过丽妃,只得待在了宫中,但这些年清静惯了,皇宫的生活难以适应。因心下有了新的打算,故今日来找了黛玉说话。   黛玉打量了她一番,带着疑惑道:“妙姐姐,既然你现在是公主的身份,怎么又换了这身打扮了?”   妙玉淡然一笑:“公主又如何,我自小便有另外一个身份啊,我如今尚在佛门,妹妹又不是不知道?”黛玉笑道:“其实姐姐入空门,不过是因为身体原因,现在这种情形,你又做此装扮,岂不让丽妃娘娘看着心里难过多心?”   妙玉微微蹙眉:“这佛门岂随便出入的,不瞒妹妹,今日我来,正是为此事。清静惯了,这繁华之地,我还真的不习惯。所以,此次来,便是想向妹妹寻个主意的。我仍想静修,不知你意下如何,妹妹算是姐姐的一个知音,姐姐行事历来我行我素,并不求人理解。但是现在不同,如今身为皇家子嗣,只怕此举母妃和父皇不会答应。但宫里的日子我着实不惯。倒不如寻一个清静之所,依旧与从前一般,涤尽尘俗。这富贵之乡并不是我想要的!”说着脸上浮现一丝坚定。   黛玉看了她半晌,轻声道:“想来妙姐姐主意已定,只怕是丽妃娘娘还不知道罢?”妙玉点点头。   黛玉叹道:“一切随心,姐姐自小的生活与皇家截然不同,不习惯这里是自然的,丽妃娘娘和父皇很开明的,估计也会随了姐姐,只是。”   说着水眸一闪:“妙姐姐此举,只怕有一个人铁定是不会同意的!”   妙玉一怔:“什么意思?”黛玉瞥瞥不知何时来到门前的南宫煜,笑笑不言语。   妙玉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南宫煜英眸炯炯,一瞬不瞬地看着妙玉不说话,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平时见惯了南宫煜嬉戏不羁的样子,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妙玉心里一滞,只觉一丝异样袭上心头,忙垂下星眸。   黛玉见状,起身含笑退出。经过南宫煜身畔,轻声一笑道:“世子,妙姐姐能不能留下,便看你的了!”   妙玉兀自心中烦乱,转过身去,来至窗前,屋内一时陷入沉默中。   南宫煜久久不语,这可不象是他的为人作派,终于,妙玉忍不住回头,却见南宫煜一双英眸,炯炯地望着她,那里面迸射出来的火星,让妙玉面颊发热,竟有股想逃的冲动。   南宫煜却逼进前来:“你以为,寻一个清静之所便能躲得过自己的心吗,我说过,你和我的缘份是佛祖给的,这辈子你休想逃开!”妙玉只觉得一阵惊慌意乱,仿佛听到自己亲手构筑的堡垒轰然倒塌。   理朝事凤墨赚妻   慈宁宫中,太后笑语吟吟,历经了宫变之事,太后虽亦遗憾,但有些事非人力可为,久处深宫,也是深谙其中之理,好在没有酿制成祸。见最心爱的皇孙成为茜香的储君,心里甚慰。   黛玉陪着说了一会话儿,太后便笑道:“墨儿执意不肯搬进宫来,天天往返于皇宫王府,也着实有些疲累。墨儿肩上的担子不轻,只怕没时间陪你了罢!”   黛玉听着太后的打趣,脸微微一红笑道:“皇奶奶,他现在每日忙于政务,国事重要,孙媳岂能再儿女情长,干扰他呢!”   太后看着黛玉有些口是心非的样子,笑道:“哀家也从年轻时过来的,岂能不知。朝事要管,家事也得顾,自古道一个君王,家事亦是国事嘛。墨儿要是因此而冷落了你,奶奶我可不依的!”   说着微微一叹:“只是每日里有些奔波,你们一直不肯搬进来,皇儿已经把锦乐宫给了你们,离御书房还较近,搬进来亦可省去奔波之苦!”   黛玉微一沉吟:“和皇宫相比,孙媳还是喜欢王府的自在和无拘无束,在府里住久了,也清静惯了。至于搬的事,还是等到时候再说罢!这也是墨的主意。”太后见黛玉执意,只得点头。   须臾,看了看天色,唤来慈宁宫的内侍总管萧随:“不是命你们去看太子了吗,让他处理完政事来见哀家,告诉他太子妃也在这呢!”   萧随笑道:“回禀太后,太子已经知晓了,只是还是有些要事与几个大臣相商,说一会便过来!”太后微微颔首,含笑看看黛玉:“朝事繁重,身不由已啊!”   说着目光悠远:“当初离儿处心积虑地想要谋夺这个位子,哀家曾敲打过皇后,没有那份能耐,趁早知趣,只是她一意孤行,才导致今天这个下场!其实,这个位子又岂是那么好坐的。”说着脸色微沉,神情越见严峻。见太后说到此事,黛玉不便议论,只得默然不语。   须臾,冰糖莲子羹熬好了,太后一笑:“这是墨儿最爱喝的,消暑去火的!如今他被笼了笼头,让这些朝事绑着,只怕一时不适应,心里上火呢。”   黛玉心里一动,笑道:“皇奶奶,不如孙媳给他送过去,正好也在园里逛逛。”太后便知黛玉想去看凤墨,点头微笑。   金碧辉煌的宫殿沐浴在璀璨的阳光之中,夏风徐徐,夹杂着花的芬芳,也透着闷热的感觉。御花园里的花姹紫嫣红,似乎是常年不衰。黛玉带着紫鹃,冉冉而行,沿着碎石甬路,迤逦来到湖边。   近了湖畔,小风一吹倒是有了凉意。岸上柳垂点金格外的明耀。那碧池里的莲花,朵朵绽放,白似雪、粉似樱,璀璨夺目,在那大片的碧绿荷叶的衬托下更加美丽、高洁脱俗。夕阳慢慢斜照,一片橙红的余晖柔亮地渲染着西边的天空。正好那两只仙鹤正亮翅而舞,不觉看了一会儿,方拐进大明宫。   御书房内,阳光从窗外斜射而入,洒落一地的金黄。凤墨刚送走了一拨大臣,不觉长吁了一口气,仰靠在竹椅上,半阖长眸,稍事休息。   问候在一旁的墨雨:“方才慈宁宫的萧总管是不是来过?”墨雨笑道:“是的,萧总管是太子妃也在呢,正陪着太后说话呢。”凤墨眸子一亮,点点头。   刚接手朝事,未免有些不顺,于是丝毫不敢懈怠,今日来往的臣工一拨接着一拨,到此时方得松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时一股子清甜的味道窝进鼻孔,不觉神思为之一爽,这是他最喜欢的清莲百合的味道。不觉一凛,蓦地睁开长眸。看着端盘子的那只手,恍惚间觉得非常熟悉,这不是墨雨的,而是。一时间便心怦怦乱跳起来。   顺着那只托盘的玉手往上瞧,凤墨险些没跳起来,见黛玉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手里托着托盘,一双水眸正冲他波光潋滟,巧笑天成,目含娇俏促狭。   凤墨又惊又喜,方欲一把扯过她,黛玉却忙指了指手中的托盘,冲他眨眨眼,笑道:“莲子百合,消暑去热的。用些吧?”   凤墨热辣辣的眸子只顾盯着她,手机械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白玉碗:“你不是在皇奶奶那里吗,怎么过来了?这么大热的天,地上还是热的,要是中了暑可不是好玩的!”   黛玉一笑:“怎么,不想我来,那我走好了!”说着作势便抽身要回,凤墨忙放下碗一把扯住她笑道:“为夫才说了一句,你便有十句有这等着,当了太子妃,脾气越来越见长了!看来为夫做得还不够好啊!”一面热辣邪肆地睨着她。   黛玉看着凤墨别有深意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嫣然一笑:“刚从慈宁宫过来,皇奶奶正好备好了,于是便给你捎过来了,尝尝味道如何?”   凤墨便低头看看碗里的汤汁,晶莹剔透的,作势砸了一下嘴,然后扯起一抹笑靥,撒娇地张开嘴:“娘子,为夫要你象二皇嫂喂二皇兄一样喂我。”   黛玉撇了他一眼,脸色微微一红。可凤墨却耍赖地不吃,黛玉看看书房内无人,微微一笑,手执小调匙,一勺一勺地喂了进去,凤墨吃得满足而得意,神情无比地享受。   黛玉好笑地看着他,偶尔再现墨儿的淘气和促狭,却每每让她情不自禁。二人你侬人侬惯了,凤墨乍一忙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味道,如今让她感受透彻。一时喂完了,黛玉轻轻地放下小碗,撷净他嘴边的汤渍,好笑道:“好了罢!”   凤墨一把揽住她坐下来,黛玉轻笑地推推他道:“也不嫌热吗,这里的事办完了吗,皇奶奶还等着我们回去用晚膳呢,说今用了再回府,陪她说会话。”   软软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惹得凤墨心内复痒起来,手一伸探进她的衣内,吓得黛玉忙掰他的手,可又不敢高声。凤墨胆子也太大了点,这里可是御书房啊,平时接见大臣处理朝事的地方,他怎么这么放胆胡来,黛玉一面嗔怪一面着急。   看着她涨红了脸一个地挣扎,凤墨却越发得意来了兴致,他就喜欢看她发迥情急的样子。揽住她不放,手隔着手衫摩挲着她,夏日的衣裙本就单薄,霎时他掌心的温度和触感令黛玉的脸绯红一片。   凤墨正想好好地逗逗她,外头便听到墨雨高声道:“汪大人,您稍候?太子稍事歇息,您一会再进去禀事罢?”   凤墨忙住了手,怔神之间,突然怀里一空,黛玉蓦地从他怀里挣脱,顺着他的腿就钻案底下去了,动作一气呵成,惊得凤墨眨着长眸,不置信地看着案下的黛玉,黛玉此时水眸瞪瞪他。   凤墨顿觉好笑,进来就进来呗,有大臣们在场又何妨,欲想扯她出来,但黛玉急急地摆手。听到汪成泉的脚步声,凤墨敛敛心神,清清嗓子,朗声道:“汪大人进来罢!”   外面的墨雨有点错愕,太子妃可是还在里面呢,太子怎么?这御书房可不是寻常之地,不许随便放人进去的,太子妃又是个女子,这万一碰了面可如何是好!   墨雨一时间有些着急,这御书房可没后门,也没通着后廊,只得硬着头皮,一面打发小内侍去倒茶,一面引着汪成泉进来。   外面的紫鹃亦是一脸的焦急,眼见汪成泉进去,可是黛玉却没见出来呢,不由往里面探头探脑地。旁边明阳见状,也不由纳闷,于是悄声道:“太子妃还在里面罢?”   紫鹃蹙着眉道:“是啊,肯定在呢,这个墨雨,也不知道拦住汪大人,这要是被撞见了可怎么好?”   却不知墨雨也是提心吊胆地,本想拦住汪成泉的,却被凤墨一声进来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并不知道凤墨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   一见殿里空空如也,他又往靠折窗的那榻前看了看,屏风是半合的,难道太子妃躲到底下去了?不会啊,那下面一览无余,根本藏不住人的,一面疑惑着,一双眸不住地打量书房四周,蓦地发现龙案下的端倪,看看凤墨气定神闲的模样,估计是躲到那下面去了。   一时放下心来,不由松了口气,却感觉到凤墨射过来的凌厉视线,不觉有些委屈和叫苦。只得强笑着倒了茶,然后悄悄退了出来。   紫鹃忙扯住他低声问道:“太子妃呢?”墨雨摇摇头,指了指里面,然后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紫鹃不放心地往里面张望了一会儿,只得耐着性子等候着。   书房内,凤墨本不在乎这些,但见黛玉如此在意,只得由了她,可是却担心她在案下不舒服,现在天又热,时间长了岂能有受得了,想低头拽她出来,但黛玉执意不从,拽了几次就是不肯,见汪成泉已然进来,只得罢了。感觉到案底下黛玉一双小手正抱着自己的腿,有些发抖,不由心里一动。   这时汪成泉向凤墨奏报着,凤墨心神一凛,强把心神拉了回来,虽是担心黛玉,但毕竟是朝中大事,不能小觑,仍集中精力听着。不一会感觉到案下的黛玉似乎冷静了下来,正靠着自己,一动不动,知道她不再紧张了,心里不觉一松。敛下心神注意听着奏报,感觉到她在下面乖乖地窝着,自己也安静下来。   汪成泉说了一大会儿子方才去了,凤墨终于松了口气,忙弯下腰去看她,不觉笑起来。发现她已经抱着膝,靠着自己的腿睡着了,因自己的腿一动,动作而有点歪,象个孩子一般歪着睡得正香,不觉又爱又疼。   伸手欲抱她出来,黛玉睡得惺松着眼,朦朦胧胧的,不自觉地喃喃道:“墨,不要,不行。”   凤墨心里一荡,好笑地捏捏她的小鼻子,压低了声音,蛊惑地道:“没事儿了,出来罢!”然后半拖半抱地将她弄了出来。   “真的?”黛玉转着水眸,一脸的惺松,眸间却光彩灼灼,亮如星子。“真的没事了?”打量着四周,果见没人了,此刻夕阳西下,业已黄昏,不觉吐了吐舌头,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凤墨长眸一眯,好笑道:“这么点胆子,大臣们报事又如何,你是太子妃,又何必怕他们?”   黛玉嗫嚅道:“终是不太好,这里是御书房,怎么好让女子进来,传出去于你这个太子名声有损!”   凤墨一挑眉,不以为然道:“太子有什么了不起吗,茜香对女子并不象你们圣朝,清弟不是说过吗,还有女皇临朝的先例呢,娘子你又何须顾虑。”   说着长眸转了转,心头一亮,坏笑着道:“娘子,为夫每日里勤于政事,真的很疲累啊!”黛玉有些不忍叹道:“那没办法的,担子在肩,你便需鞠躬尽瘁,岂能疏忽呢?”   凤墨拥着她道,有些撒娇地道:“娘子你也不心疼为夫?”黛玉抚了抚他的脸:“当然心疼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打扰你,怕你分心,把府里管得井井有条的。”   凤墨一咧唇:“为夫不是说这个,娘子想不想为夫分忧呢?”黛玉点点头:“当然想了,我是你的娘子,自然会心疼你,为你分担呢,只是能力有限。”   凤墨见她被自己绕了进来,不觉好笑,双眉一蹙,佯装疲倦道:“这朝事确实琐碎,大事小情,均要由为夫一个人裁决,这么多的奏折,真是愁死人了!”   看着案上的奏折,黛玉也只得感慨:“墨,谁让你是太子呢,以后要是亲政了,只怕还会繁重啊。少不得敛敛你的散慢性子了!这万里江山交到你手里,岂可儿戏!”   凤墨摩挲着她的颈窝,轻声道:“娘子想不想帮为夫?”黛玉笑道:“当然想啊,方才不是说了吗,做妻子的自是该为自己的夫君分忧解愁的!”   凤墨状甚得意地道:“那便好,为夫就放心了!”黛玉狐疑地看看他,凤墨一挑眉,促狭地道:“言必信,行必果!娘子既然答应为夫了,以后这奏折便由娘子帮着为夫来看喽!”   “我帮你看?”黛玉瞪大水眸,看着凤墨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便知自己又着了他的道。不由又好笑又好气,挫挫他的锐气道:“那怎么行呢,我又不懂朝中大事,怎么帮你呢?再说,一个女子参政象什么话,只怕各位臣工也不同意的。”   凤墨眸子一闪,笑不丝地道:“只要你帮着看折子,至于处理嘛,有为夫呢,娘子在旁边陪着就行了,关键时候给为夫出个主意,并没要你全权处理啊!”   说着状甚不羁道:“红袖添香夜读书,只要你在为夫身旁,为夫便精神倍增,不然天天对着这些奏折,枯燥无趣!”说着佯装无奈地斜睨着她道:“娘子舍得为夫这么天天案牍劳形,身心俱疲么?”看着凤墨大喇喇的样子,黛玉仍自犹豫。   凤墨也不逼她,一挑眉道:“先不想这事了,去陪皇奶奶用膳。哦,对了,只怕皇奶奶也会同意娘子帮着为夫,不信一会儿问问便是了!”黛玉想了想,这倒是个办法,太后曾经临朝听政,对这朝事后宫之事知之甚详,合不合礼制她是深知的。   慈宁宫灯烛辉煌,祖孙三人边用膳边说着话,其乐融融。均是凤墨爱吃的菜肴,看着他大快朵颐,太后欣慰道:“如今你不比先前,每日里朝事繁忙,这身子一定要注意。”   凤墨笑道:“皇奶奶放心罢,如今孙儿找了个帮手,这副担子尚可减轻一点儿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看黛玉,黛玉瞅瞅他却不作声。   太后为他布了口菜,纳闷道:“什么帮手啊,虽说那些明智的君王均是垂拱而治,但也不能懈怠,大计大事不能假手于人的。不然只怕为有心人钻了空子。”   凤墨笃定道:“皇奶奶放心罢,孙儿找的这个帮手,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孙媳!”   太后有些微愕地看看黛玉,黛玉有些嗫嚅道:“皇奶奶,他方才非要我以后帮着他看奏折,不过孙媳没答应,那些臣工所奏均是朝中大事,孙媳岂能越俎代庖。后宫不能干政,这点道理孙媳还是明白的!”说罢垂首默默地吃饭。   太后微一沉吟,眸子深沉,看了看二人,思虑着道:“嗯,墨儿的这个提议,倒也不是不能行。玉儿的担心是多余的,帮着看看奏折,是替墨儿分忧,这女子的见解有时候并逊于男子。当年哀家监国时便是如此。并非是替这世间的女子辩护,有道是女子也是天地生人,那些聪慧可人,才智过人的女子,其见解往往更在男子之上。这男子啊,有时候认准一个死理,一条道跑到黑,反不如女子看问题通透灵活。男人追逐的是世间的权势,急功好利,凡事偏于武力解决,守信祖宗基业的同时,更热衷于开疆扩土;而女子则更多的注重和平安宁,倾向于化危机于无形,所谓无为而治!”   说着笑看着黛玉:“玉儿所受的教养,该是儒家之学,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文治武功,一张一驰。茜香虽不比圣朝泱泱大国,但国不分大小,治国之策,放之四海而皆准!”   说着凤眸不禁凛然:“皇奶奶相信你能帮着墨儿,以你二人之力,取长补短,从大处讲为国是帮君,从小处讲是为家为夫,这又有何不可呢!”   说罢笑呵呵地看着凤墨:“墨儿真是有福了!”复鼓励地看着黛玉。   黛玉有些愕然地看看太后,她没想到太后竟然深明大义,豁达开明,胸襟宽广若此,毫不逊于一个须眉男子,怪道这茜香曾有过女主临朝,面前的太后,也不容小觑,倒显得自己孤陋寡闻见识短浅了。   不由看看凤墨,凤墨一挑眉,嘴角斜斜地扯起一抹得意的笑靥:“娘子还不答应吗?”想不到这祖孙俩一唱一和,黛玉一时间犹是有些踌躇:“可是我腹内的那些才学,不过是风花雪月,吟诗做赋罢了,这朝中大事?”凤墨见状心里一笑,自己有的是法子让他乖乖就范。   第二天,凤墨便佯装身子不适,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外面墨雨催了几次,说今天有几位大臣商量征税事宜,奈何凤墨就是不理睬。黛玉见状只好命人去御书房,告知几位大臣今天凤墨身体有恙不能过去了。   见天气火热,只道是中了暑,又是熬绿豆汤又是含生津丹,可是效果不大,凤墨依旧懒懒地倚在榻上,只嚷自己沉身无力。墨雨见状更是趁机添油加醋,说凤墨连日为国事操劳,在御书房接见臣工们,两三个时辰连口茶也顾不上喝,说得黛玉心下踌躇不已,想到太后和凤墨的话,心里开始活泛。   凤墨躺在竹榻上,趁机又委屈又撒娇:“娘子,为夫得过去呢,今天还有重要的事与几位大人商议呢,为夫现在是太子,岂能因为一点不适便荒废朝政呢!”说着作势要起来。   黛玉只得按住他道:“这个样子怎么过去呢,这样罢,把那些奏章拿到府里来好了,我帮你看看,重要的事宜我念给你听,你做处理,然后我帮你朱批,如何?”   见黛玉答应了,凤墨暗暗得意,差点在心里欢呼了,但是仍佯装无可奈何道:“娘子不是不想参与朝事吗,为夫岂能强你所难?”   黛玉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叹道:“你天天勤于政事,身子是铁也熬不住啊,昨天皇奶奶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甚是有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有先例,那我又怎能让你一个人受累,所以只好顾不上计较许多了!”   说着补充了一句:“我这可是为了你!没别的用意!”凤墨见状大喜:“为夫就知道娘子最好了!”掩饰着自己的得意和兴奋,对墨雨道:“去御书房,把那些奏折全搬回府来,今儿便在府里议事了,告诉各位大人一声!”   墨雨见太子妃答应了太子,心里也甚是欢喜,暗暗佩服太子的招术,赶紧和明阳赶去了御书房。   见凤墨一脸的得意,黛玉抿嘴一笑,凑近前来,扯起他的胳膊道:“别装了,快起来罢!”凤墨佯装虚弱道:“娘子,为夫身子有些软,还是躺会儿罢!”   黛玉扑哧一笑,睨了他一眼:“你的小伎俩,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从一开始便打我的主意,绕来绕去的,好了,我随你就是了!”   说得凤墨一跃而起,魅眸流泻出一片异彩,赞叹道:“娘子真聪明,看来现在为夫是骗不过你了!”   黛玉白了他一眼,小脸一绷:“我就算是小白兔,长期和狡猾的狐狸打交道,脑子也开窍了!”说得凤墨倏尔大笑。   凤墨由衷地道:“娘子聪慧,有你这么一个贤内助,为夫要是不加以利用,岂不白白浪费了!而且这样以后每天我们俩朝夕相处,为夫不必再为想娘子而犯愁了!”   亲手倒了杯茶,魅眸一眨,双手奉到黛玉面前,促狭道:“娘子,请喝茶,为夫这厢谢过娘子相助之恩!”   说得黛玉扑哧一笑,睨了凤墨一眼,刚想接过来,凤墨手却一缩,凑近前:“为答谢娘子,为夫喂给你喝!”说着冲她坏坏地一笑,眸中是满满的宠溺。   黛玉脸一红,睨了他一眼:“总是这么不正经,小心被人看到了,象什么!”一面笑意盈盈。   凤墨一挑眉,不以为然道:“夫妇之间哪那么多正经,难道娘子喜欢为夫死板板地和你说话。为夫现在不是什么太子,而是娘子的侍从!”   一面声音放柔,魅惑道:“一辈子的侍从,娘子到哪我便侍候到哪!从早晨到晚上,从厅堂到床上,娘子有要求尽管提便是!”   见他如此轻薄不正经,黛玉便躲闪着不喝,凤墨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另一手端起茶来,送到她唇边,黛玉左躲右躲,见躲不过只好抿了一口:“行了罢,茶我也喝了,该放过我了?”   凤墨却不依不饶:“现在天热,这是消暑的凉茶,娘子怎么舍得浪费呢,为夫喂你!”说着饮了一大口,薄唇向着黛玉压下来,黛玉躲无可躲,只好眼睁睁地被他压着,凤墨的唇覆上来,撬开她的樱唇,一口茶全部送进了黛玉的口中。   凤墨一脸的得意,眨眨魅眸,看看近在咫尺的红唇,仿佛滴露的花瓣般诱人采撷,趁机俯了下去。眼看他的霸道劲又上来,黛玉明知挣不过,只得任由他品尝,良久,才放开她。   黛玉微喘着瞪他道:“无赖!”凤墨大喇喇地道:“以后娘子要是不听话,为夫就以此种方式来惩罚你!”   看着她羞红了脸笑得无忧的模样,凤墨觉得比什么都幸福!她总是如此娇羞,每一次都象含苞的花儿一般,让他总有忍不住想逗逗她的冲动。   慕凤墨公主妒玉   被凤墨软硬兼施,连哄带骗,黛玉终是答应了凤墨的要求,每日里与他一起处理朝中之事,不过是帮着看看奏折,小事帮着处理一下,大事则由他与群臣商议。   这样以来,虽感觉并未帮上多少忙,但凤墨却感到甚是轻松,或许是心理原因,在黛玉陪在一旁,每日里精神大增。处理这几年朝中的积弊,大刀阔斧,朝中诸臣也感到太子的魄力与谋略。   不日,得到金陵方面的消息,圣朝的皇帝已经肃清了忠顺亲王一派,削弱了他的势利,念及旧恩,削职为民,远迁到黔州。跋扈多年的重臣树倒狐狲散,霎时土崩瓦解。皇帝趁机整肃朝纲,为新君登基扫清一切余孽和障碍。因当日袭击探春等人的是啼血谷的人,是忠顺王收买的重金杀手,与潜入林府的是同一伙人,作为幕后主使,忠顺亲王一倒,便算给了北蕃一个交待。圣朝亦是四海升平,风气一新,见事已了结,世子蒙恬便携妻探春回归北蕃,为黛玉送来书信,黛玉闻此,心里欣慰不已。   又闻文趾国王与王后不日将来茜香,凤天更是欣喜不已。原来这文趾国的王后正是凤天的亲妹妹,太后唯一的女儿,嫁与文趾王为后。文趾离茜香较远,故来往不便,已经有几年未曾亲来拜谒了。太后闻讯更是喜悦欣慰,自己只此一女,嫁后便来往不便,虽深思渴盼,奈何千山万水,相见不易,每每感慨不已。   凤天便亲自临朝与诸臣商议迎接诸事宜,最后议定交由礼部去筹备此事,礼宾司由风清扬负责,与几个大臣商讨安排迎宾细节及行程内容。各宗室王族特允其前来帝都一起迎候庆典。   此时天气渐渐褪却了暑热,早晚凉爽怡人。交趾国王来的这一日,凤天早早地命礼宾司去长亭外迎接,双方互献礼品后,风清扬率众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接进帝都。帝都热闹喜庆,主要街巷宛如节日般人满为患,拥护不通。因交趾人装束习俗与茜香迥异,又是茜香的长公主交趾的国后回朝,这位公主,曾是茜香太后最宠爱的女儿,多年不见,人们均想一睹这位交趾王及公主的风采。   一路劳顿,故风清扬先率人接入专门下榻的行馆,一应所用之物尽皆妥当细致,率人将诸事安置妥膳,方回宫复命。听风清扬奏报,凤天深以为是,决定三日后在御花园设宴接见文趾王,风清扬领旨复去安排。   此时,凤墨处理完了朝事,携了黛玉探望过凤天,复来到慈宁宫。见太后笑意盈盈,眉眼俱开,凤墨笑道:“皇奶奶,姑姑多年不见,此次来足慰皇奶奶的心了,得让姑姑多住些日子才是!”   太后叹道:“哀家何尝不想,只是这女儿嫁了人,岂能行事随意,何况你姑姑现在是文趾的一国之母,更是身不由已了!世间事岂能有样样圆满呢?”凤墨点头,这便是身在皇家的不如意。   正在此时,萧随进来禀告:“太后,长公主来了呢!”太后忙喜道:“快请进来,才来怎么就进宫,她们这一路劳顿,不是说了三日后设宴的吗,也不知道歇歇脚!”   一面嗔怪一面忙不迭地招呼,黛玉笑道:“皇奶奶,只怕姑姑是思念您紧了,等不及了呢!”   太后忙要去殿前,凤墨二人忙扶着她来到阶前,见一位雍容大气的贵妇被众人拥着笑吟吟而来,一身明黄,服饰鲜明繁复而有特色,与茜香的服饰显然不同。   见了太后,忙几步近前,抓着太后的手打量了几眼道:“娘,女儿回来看你了!”太后眼窝微润,上下打量着女儿,一面激动地道:“好好,一别数年,咱娘俩终于又见面了!”一面紧着让进来,寒喧罢,落座上茶。   娘两个一时间惊喜交集,叙叙地说着这些年来的思念,太后现在仿佛象个孩子似的,对着女儿又说又笑又叹。旁边黛玉看着,悄悄地碰了碰凤墨,二人含笑听着母女俩久别重逢的喜悦。   一时太后回过神来,才想起墨黛二人,忙给长公主凤姝介绍:“这是雪妃的儿子墨儿,这是他的太子妃。一晃多年,墨儿几岁的时候你回来过,如今他都这么高了,而且是茜香的太子了,时光真快啊!一切恍然如昨。”   凤姝闪凤目,打量了二人一番,笑道:“娘,想不到墨儿如今竟是越来越有皇兄的风姿了,确实有君主的风范了,眉眼间也有雪妃的影子!”   太后点头:“对了,这回灵儿也来了罢,这么多年不见,我还真想这个丫头了,也不知出落成什么样了,还象小时候那么淘气和刁蛮?”   凤姝摇头道:“能少得了她吗,这个丫头,自小便是个男孩子的脾气,如今被他父王宠得,更是变本加厉,一说要来看外祖母和舅舅,就她最欢了,开心得什么似的。”   说着笑叹:“我真怕她嫁不出去呢,整天地坐不住,还象小时候一样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太后笑道:“不过是活泼了一点,说起嫁人,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缘份二字躲不开的。”一面纳闷道:“她怎么没随着你一起过来,还说想念外祖母呢?”一面故意嗔怪着。   凤姝瞥了一眼凤墨,笑笑:“灵儿等不及说要去外面转转,看看茜香的繁华富庶,所以,我没拦住,已经带了几个人自己去了,她要是知道墨儿在这,估计早跑过来了!”   太后微微颔首,也笑了:“这个灵儿,还是小时候的性子,和墨儿最要好,没想到现在还记着呢!还象个孩子似的呢。”黛玉闻言,心里一动,忽地想到了自己与宝玉的情形,不禁暗暗瞥了凤墨一眼,见凤墨亦面带微笑不语。   正在此时,却见萧随匆匆地走了进来,面露焦急:“太后,太子,听说灵儿公主在太子府和人打起来了!”什么,几个人闻言均是惊愕非常,凤姝一拧眉:“这孩子,又给我惹事!”   凤墨神色一凛道:“和谁打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太后也微微蹙眉纳闷道:“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和灵儿打架!”说着也不觉笑了:“灵儿还这么冲动爱惹事,这孩子!”凤姝道:“准是这丫头挑事,她的脾气我可是清楚!和人说话三句话不合便要动手的。”说着微微挑眉。凤墨忙道:“皇奶奶,姑姑,你们不要急,我先回府看看,一会儿把灵儿给你们带回来便是了!”凤姝和太后只好同意。凤墨便要起身,黛玉忙道:“我也随你一起回去看看!”凤墨点点头,挽了黛玉款款而去。   凤姝的女儿梦灵公主,年方十四岁,性子泼辣刁蛮,自小被父王视作掌上明珠,颇有些男孩子的性格。因自小和凤墨玩耍过,性子相投,每每回国对这位小哥哥恋恋不舍。   几年不见,梦灵也出落得如同一朵鲜花一般,芳姿端丽,只是性子未大改。此次随父王母后前来,却是暗藏着一段儿时心事。几年不见,墨哥哥肯定长成一个丰姿伟然,气宇轩昂的王爷了,又听闻墨哥哥号称茜香第一俊美男子,梦灵一颗芳心便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见到墨哥哥。她已听闻凤墨娶了王妃,但心里并不以为意,此次便是要为当年一句戏言而来。   母后意欲进宫见外祖母,但她却托了辞欲去外面领略一下茜香的繁华富庶,实则想来找凤墨。凤姝并不知凤墨此时在太后宫中,她亦知女儿的性子,只好由了她,派了两个护卫保护她的安全。驿丞深恐这个小公主不识路,忙命两个侍卫在后面跟随着。   梦灵儿却是早有打算,问清太子府的所在,带了几个随侍迤逦而来。顺着宽阔的大街南行,须臾来到了太子府,抬眸见牌匾赫然,梦灵转转褐色的杏眸,迈步便往里走。刚进到府门,却被门前的侍卫拦住:“这位姑娘,这里可是太子府,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请报上名来,在下去里面通报一声!”   梦灵小脸一绷,娇声道:“罗嗦,本公主是谁,还用通禀不成,哪来这么多规矩!”门卫见其态度娇横,口称公主,又见其装束与众不同,正有些犹豫,旁边驿站的随从忙近前道:“你们胆子是不小,可看好了,这位可是太后的亲外孙女,想来看太子的!”   侍卫心里一惊,看了她一眼,只好放行,招呼另外一名侍卫去禀告明珠。梦灵儿睨了他一眼:“太子哥哥呢,带我前去见他!”   那名侍卫看了她一眼道:“太子并未在府中!”嗯?梦灵儿却一挑眉,满不在乎地直接迈步进了府,左看看右瞧瞧。她不识路,便随意在府中转来转去,墨哥哥不在府中,不要紧,先赏赏太子府的景致再说。   太子府的府邸确实不错,规模宏大,气宇轩昂,亭台楼阁均一片皇家气势,一面看一面赞叹不已。   正信步行来,见前面一片竹林,翠竹清幽,竹林旁一个小凉亭,临湖处一排垂柳,竟然还有一架缠满花朵的秋千,此时随着微风荡来拂去。梦灵儿一见杏眸绽喜,光彩灿灿,敛裙跑了过去。   坐定后,招呼着身后的两个侍女:“你们俩快来,想不到这太子府里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正在此时,却听一声娇斥:“什么人,竟然敢随意动太子妃的东西!”梦灵儿一抬眸,见两个俏生生的小丫鬟一前一后地赶来。   梦灵儿一挑眉:“怎么了,本公主荡荡秋千也不成吧,你们太子妃是这么待客的吗?”这两个小丫鬟正是梅和兰,俩人突然见府里来了这么几个人,跑到竹苑附近来,于是相跟着过来看情形。   俩人并不认识梦灵儿,更不知面前的少女是何身份,见她举止随意不拘,说话骄横,还想去荡太子给太子妃亲手做的秋千,很看不惯她的样子,于是出口阻拦。   梅瞥了一眼梦灵儿,不悦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太子府是什么地方,岂是寻常人随意能出入的?何况太子和太子妃未在府中,这位姑娘如要见太子妃,还是改日再来罢!几位在府中任意而为,岂是为客之道?”   梦灵儿闻听,语气中似乎要撵自己走的意思,有些火大,她还不曾受过此等冷遇,平时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被父王宠惯了,听不得这等呵斥,当下小脸一板:“是谁不要紧,堂堂的太子府,怎么下人全如此无礼,想来你们太子妃也是不懂礼数之辈,看来我要替你们太子教训教训你们才是!”说着二话不说便直接向梅兰二人出了手。   两个人一见面前的小姑娘不仅不报上名来,在太子府还如此刁蛮强横,也不由来了气。并未想太多,一怒之下出手相还。一旁的兰也动了气,近前做帮手。一时间,三个人打在了一处。   梦灵儿毕竟一个人,几招以后有些招架不住,忙喘息着向自己的两个侍女道:“你们俩傻站着,没看本郡主打不过她们俩吗,赶紧给我上!”两个侍女见状忙出手相助,几个人打在一处,霎时间衣袂翩飞,仿佛几只蝴蝶一般穿梭,不象打架,倒象是在舞蹈一般。   “住手!”正打得热闹,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打斗中的几个少女均一下子住了手,一起回首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见一个眉清目朗的少年正负手看着几个人,美服轻裘,身段潇洒,飘飘然如玉树临风,神情闲适,举止风流。   原来是来府中看望凤墨黛玉的凤清,因此次北蕃王来茜香,各个王亲贵族均要随候。凤修身体有些不适,故凤清尊父命而来,今日来府中,没想凤墨夫妇俩进了宫,故在此等候赏玩。没想到听到这边有打斗之声,遥遥而来,似乎是几个小姑娘,不觉一时好奇,当下喝止。   凤清上下打量梦灵儿,见其装束迥异,打着垂莲,头带饰满珠饰的花冠,身上的衣服也是花纹繁复,她的两名侍女亦是如此。微微一怔,不由眉毛一拧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太子府放肆,胆子未必太大了点?”   梦灵儿见凤清半晌不语,直打量自己,多年不见,凤墨长成什么样子并不清楚,见面前的凤清亦是俊美飘逸,于是有些试探地问道:“你是太子?”   凤清笑不丝地一挑眉:“非也!”一面仍打量她不止,梦灵儿一听对方并不是凤墨,而且打量自己的目光放肆不拘,杏眸一瞪不悦道:“你是何人,胆子不小,竟敢放肆地打量本公主?”   凤清见其在太子府仍语气刁蛮,举止娇横,不觉一笑,喝道:“蛮丫头,这里是太子府,竟然敢和府中的丫鬟交手,胆子不小啊,难道一点礼仪也不懂?”   梦灵儿见凤清抵毁自己,不觉脸色一沉,挑眉道:“阁下又是从哪跑出来的,主人还没发话呢,哪里轮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的?”   凤清从未见过如此娇纵的少女,不觉一蹙眉,对梅兰二人道:“不用理她,咱们走,还没见过如此没有不懂礼貌的,还自称公主!公主有你这样子的吗,即使真是公主,你的言语行为也不配哦!”   说着一挑眉:“跑到太子府来闹事,真真不可理喻!”梅兰二人见状,心里对梦灵儿也没什么好印象,转身便欲随了凤清转回。   梦灵儿一听此言,更是恼怒:“不许走!”说着上前一把攥住凤清:“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唐突本公主,你说谁不可理喻?”   凤清见她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公主,不由心里一动,一时甩开她的手,上上下下复打量了她半晌,方开口问道:“姑娘口称公主,难道是交趾国的?”   梦灵儿闻言一挑眉,小嘴一弯:“算你识相,本公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梦灵儿便是我!”凤清见她娇憨不掬,又有些娇蛮刁钻,不觉挑眉一笑,怪道,原来她便是交趾国的小公主,当今太后的亲外孙女,论起来,似乎还该喊自己表兄的呢。不过这个性子可是够横的,有些蛮不讲理的样子,于是笑笑也不理她。   梦灵儿见自己报了名号对方却并无特殊的反应,而且似乎很不拿自己当回事,越发受不得,不由步步紧逼,快速地出招向凤清袭来。梅忙喊道:“世子小心!”   凤清听到耳后的风声,忙转身一挡,接住了梦灵儿的一掌,随后身形微动,往旁边一闪,梦灵儿再次欺上前来欲出手,凤清蹙眉道:“你一个女孩子,怎地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好男不和女斗,怎么着我也是个世子,你也是个公主,你不顾身份我还要面子呢!”说罢一甩手扬长而去。   梦灵儿气得小脸通红,梅和兰二人见状一挑眉,随着凤清而去。丢下梦灵儿在原地生着闷气,这时那两个侍女近前,不服气地道:“公主,这里的人一个个地怎么一点待客之道也不懂,咱们还是回去罢!”   梦灵儿鼓着腮帮儿,杏眸转了转,一跺脚,转身来到那架秋千前,冷冷一笑,摆摆手:“湘儿,潇儿,你们俩,给本宫把这秋千给我拆了!我就不信,墨哥哥会因为一架秋千会生我的气。”潇儿湘儿闻言面面相觑,公主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全怪方才那位公子,要不是他,公主也不会动怒。   毕竟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公主年纪小不懂事,可是这俩人可不能由着公主胡来。于是忙劝道:“公主,这里是太子府,我们又是客人,要是被娘娘知道了你又该挨斥了,这样不大好罢?”   梦灵儿也是一时之忿,闻言一跺脚嗔怪道:“方才那个臭小子,也不知是什么人,算他识相,没报上名来,不然一会太子表哥回来了,我一定让太子表哥教训他一顿!”   说着仍不解气,看着旁边的青青翠竹,手掌一挥,便是一顿重捶,竹叶随之翩翩飘落,顿时地上一片狼藉。两个侍女见状也不敢深劝,公主的性子越劝越来劲的,虽每次公主惹出事来王后总会质问身边人,可如果出行劝阻现在公主的性子会变本加厉,二人只得由着梦灵撒着气。   助手!   只听一声喝斥,梦灵儿闻言一愣,抬眸一看,见几个人向这个方向走来。走在前面的一个男子长身玉立,一袭银袍,腰缠玉带,衣袂飘飘,容貌俊美,气质卓然,通身的贵气,一双长眸此时微微眯着,脸上有些不悦,一双长眸寒光四射,直盯着自己。   梦灵儿顿觉此人有些相熟,心里一动,绽开一抹笑靥:“你是墨哥哥?”凤墨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古灵精怪,容颜已非小时候那个小女娃了,装束明显带有文趾国的特色,微微颔首,一眯长眸:“你是灵儿?”   梦灵儿眸露惊喜,忙用力地点点头:“是啊,我是灵儿啊。墨哥哥,你现在个子好高啊,灵儿快认不出你了呢!”   说着近前抓住凤墨的手:“墨哥哥,灵儿这几年好想你的,只是没有机会来,此次随着父王母后前来,好容易来到你的太子府,可是你府里的人对灵儿太不客气了,见了我便打!”说着有些委屈地眨眨眸子,看看凤墨身后的梅和兰。   凤墨微微一蹙眉,这便是姑姑家那个刁蛮的灵儿,还象小时候一样娇横,如果小时候的任性是淘气调皮,可身为公主,长大了依旧如此便是有些失于教养了。   不露痕迹地抽出手,忙给她介绍黛玉:“灵儿,快来见过你的表嫂!”黛玉微微一笑,水眸盈盈看着梦灵。   梦灵儿早见到凤墨身畔的黛玉了,娇娇弱弱,飘逸出尘,眉眼间一股子灵气仿佛不似尘世中人,见二人双手互挽,神情亲昵,瞧得梦灵刺眼得很。   小嘴一撇,有些不情愿地道:“墨哥哥,几年不见,你何时成亲的,灵儿都不知道,何时多出一个表嫂出来呢!”   议情缘祖孙护黛   黛玉闻言,敏感地感觉到梦灵语气中的疏离和敌意,微微一蹙眉。凤墨见梦灵如此,心里亦有丝不悦,当即并未流露,而是紧揽着黛玉,二人对视一笑,有些冷然道:“你表哥还是个傻子的时候,那时候只有你表嫂不嫌弃表哥是个傻子,心甘情愿对你表哥好!”   一番话说得梦灵儿一怔,凤墨痴傻,受人白眼的事情她也听闻过,见凤墨脸色微敛,不觉神情有些尴尬。面前的墨哥哥表情冷冽,气质端华,可是语气中却对自己有丝疏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哄自己玩的哥哥了。   而且他身边有了心爱的女人,可是看着二人亲昵的样子心里就是不舒服,虽一百个不情愿,但仍不得不敷衍道:“灵儿见过表嫂!”   黛玉何苦聪慧,观其色闻其言,便知梦灵言不由衷,只得客气道:“这便是灵儿表妹罢,方才在慈宁宫见过姑姑了,皇奶奶还提到你呢,没想到你到府里来了。不知发生了何事,惹得妹妹不高兴?”   黛玉此番话,抖然将梦灵儿方才的火气挑了起来,嘟着小嘴,看着凤清和梅兰二人道:“表嫂,你是怎么教导府里下人的,堂堂的太子府,奴婢也太没规矩了,竟然敢打我,还有他,不知哪跑出来的臭小子,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出手,表哥表嫂可得给灵儿出气!”语含嗔怪,暗讽黛玉管教不严。   凤清见她倒打一耙,不由气往上撞:“什么公主,我看你是个蛮丫头,一点道理也不讲,还在这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黛玉忙一笑,摆摆手:“清弟,怎么这么大火气,灵儿怎么着也是个客人,年纪这么小,你怎么还和一个小妹妹计较,这可不象你的作派!”凤清一挑眉,白了梦灵一眼。   黛玉脸色一敛:“梅,兰,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俩连公主也敢动,真是太没规矩了!本宫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说得梅和兰忙道:“回太子妃,不是公主说得那样,世子也要以作证的,是公主自己在府里乱跑,而且还想玩太子给太子妃做的秋千,奴婢们不过是想劝说一下,但公主却上来就出手,奴婢们才。”   梦灵儿一听忙一拧眉分辩道:“明明是你们俩不让我玩的,现在却怪到本宫头上,一架秋千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公主坐坐怎么了!”   凤清撇撇嘴:“你可真能扯谎,文趾国的公主风范,本世子算是见识了!”黛玉忙道:“看来是一场误会,墨,还是赶紧请灵儿去客厅罢,梅,赶紧去准备一下!”梅兰二人忙领命而去。   黛玉笑笑,对梦灵道:“这位是信陵王世子凤清,其实论起来,也该称呼你为表妹的,方才真的是一场误会,竟然自家人打起来了,清弟,是你鲁莽了!”说着看了凤清一眼。   凤清撇了梦灵儿一眼,一挑眉不言语。梦灵儿蹙着眉打量了凤清两眼,蓦地恍然,出言相讥:“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小时候经常跟在墨哥哥屁股后面的那个鼻涕虫嘛!”说着小脸一扬,脸上似非笑。   你!凤清闻言清眸一紧,脸色一敛,忽地微微一笑:“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刁蛮不说理的小丫头嘛,小时候最不讲理的那个,和别人玩游戏输了偏偏死不承认的那个嘛!还爱哭鼻子。”说得梦灵又粉面含嗔。   黛玉见凤清如此,竟和梦灵一味地计较也不觉好笑道:“看来多年不见,俩人全不认识彼此了,清弟,少说两句!”说着水眸暗暗看了凤清一眼,凤清昂着头,一扭头不言语了。   梦灵儿却不依不饶:“你说谁不讲理了,谁刁蛮了,凤清,你给本公主说清楚!”说着小手掐腰,杏眸一瞪,指着凤清。凤清不理她,指着地上的竹叶道:“这可是证据,你想赖也赖不掉罢,是不是你干的,拿着竹子出气?”   梦灵见凤墨盯着地上的竹叶不言语,脸色越见阴鸷,心知不妙。赶紧佯作轻松道:“懒得理你!表嫂,你这府里真的很宽阔啊,灵儿转了半天也没转出来!”   黛玉见状微微笑道:“有时间表嫂领着你转转罢!灵儿,我们且去客厅坐会儿。”说着扯了一下凤墨:“墨,走罢!”凤墨长眸一扫梦灵,微微颔首。梦灵见状,暗暗松了口气,随着众人来到客厅。   梦灵儿在太子府逗留了一会儿,便告辞而去。凤墨不放心,这个灵儿和小时候一样任性,似乎还长不大一般,命明阳带了几个侍卫护送着她去了慈宁宫。与黛玉一起将其送出府门。   回首见黛玉沉吟不语,一把挽了她,二人回到房间。黛玉笑不丝地道:“你这位小表妹,性子活泼娇蛮,竟然惹得清弟也动了怒,看来真不是一般地横。她小时候是否便如此?”那些竹叶,很显然在是她大怒时扯掉的。   凤墨摇摇头:“那时候她才几岁而已,不过是个小娃娃的性子,倒觉乖觉可爱,但如今大了,仍是这副性子,想来姑姑很宠惯她。却是有失皇家的风范礼仪了!”   黛玉笑着揶揄道:“公主嘛,自是高贵骄纵些了。人家可是连宫都没进,就跑来找墨哥哥了,可见你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见不着心爱的墨哥哥,心里自然不好受了,撒撒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凤墨听着她的语气,哧地一笑:“那又如何?”黛玉眨眨水眸:“墨,我凭着直觉,这灵儿对你,绝对不一般,你们俩可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凤墨一听,眸子一闪,扯起一个邪邪的笑意:“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怎么听着娘子的口气不太对劲啊!”   黛玉瞥了他一眼,转身坐到榻上:“有么,我怎么不觉得!”凤墨一挑眉笑道:“醋意十足哦!”   黛玉睨了他一眼:“少来了,我可不象某些人一样小心眼儿!”凤墨好笑地挨近身来,眸子一眨笑道:“要说青梅竹马,娘子不也有一个吗,那又如何,现在你还不是为夫的!”一面有些得意地挑挑眉。   听他提起以前的事,黛玉脸色一绷,粉面薄嗔,不再理他。凤墨坏笑道:“为夫不管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知道你我的缘份是天定的,这辈子娘子和为夫绑在一起了,别人,休想再掺和进来!”他的话让黛玉心里一暖,水眸柔柔地看着他。   凤墨忽然哧地一笑,黛玉瞥了他一眼:“笑什么?”凤墨眸光潋滟,邪惑地道:“为夫想起被娘子赶出来的那一晚来了!”黛玉脸一红,瞪了他一眼。   慈宁宫内,母女二人讲述着这几年的经历,感叹唏吁,凤姝一面安慰一面感慨。微微品了品茶,笑意吟吟地对太后道:“娘,一别几年,女儿心中着实挂念你老人家,看你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女儿便放心了。”说着叹道:“当初把女儿嫁得那么远,相见不易,看来以后嫁女儿还是找个在身边的好。”   太后欣慰道:“我这把骨头硬着呢,如今墨儿也让娘放心,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凤姝眸子一动,叹道:“皇兄如今算是万事皆了了,身后有了继承人,女儿也失而复得,虽说皇后的事让人遗憾,但是如今全过去了,有惊无险,没酿成大祸!身在皇家,家事亦是国事,我这可还是一大堆乱事呢,成天地焦头烂额的,仅一个灵儿就让我操心不已!”   太后闻言笑笑:“这烦恼有多有少罢了,没有是不可能的!”说着忽地想到了妙玉,微微叹道:“你皇兄现在只是觉得愧对妙儿。那孩子自小命运多舛,飘零无系这么多年,性子清泠冷傲,不惯这宫里的日子,一直想着去道观修行。可是听玉儿讲,妙儿其实是因为身子自小多病才入的空门,并非自己心甘情愿,那个南宫世子,对她一片真心,只是妙儿这孩子一直不接受人家。流离在外这么多年,你皇兄和丽妃总觉得对不住这孩子,想留在她在身边尽尽为你父母的责任,可是她性子也执拗不好相强。所以,她出外清修的事,也便准了,只是那南宫世子却一直不离不弃,一直未回金陵,也是个痴情的种子。”说着微微颔首:“如果妙儿能接受他,这倒是一桩好姻缘!只再看罢了。”   凤姝笑道:“灵儿的亲事何尝不是如此!只看俩人的缘份罢了!”   太后微微笑道:“灵儿那丫头从小淘气不听劝,不是个省心的,小时候那个倔劲便够人缠的。不过这缘份二字可是可遇不可求,虽说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可是毕竟也不能太过,礼还是要守的,不然会让人笑话的。”   凤姝拧眉道:“可不是吗,文趾的王孙公子中,她是一个也看不上的。”太后一笑,来了兴趣:“哦,这丫头心气还蛮高的,她要嫁个什么样的呢?”   凤姝眉眼一动:“娘,灵儿这孩子,我怎么说呢!”说着低头品茶不语。太后一怔,便有知端倪:“怎么了?”   凤姝道:“方才当着墨儿和太子妃的面我不方便提这事,娘你也知道,灵儿这孩子自小和墨儿不错,这次来,她可是扬言非墨儿不嫁的。只是墨儿已经有太子妃了,即使墨儿能接受,可只能是个侧妃。这算什么事呢?可灵儿性子倔强,不肯听我的劝,一条道跑到黑!”   哦,太后闻言看了看凤姝,想到了梦灵和墨儿小时候的情形,不觉微微沉吟。半晌,脸色有些严峻,缓缓道:“姝儿,不是哀家不偏着灵儿,墨儿痴傻的那几年,受到世人的嗤笑,哀家心里明镜似的。当初,何曾有哪家的女儿,愿意嫁给墨儿呢!如今墨儿成了太子,我冷眼瞧着,那些王孙大臣们的诰命们,进宫请安时话里话外地有这方面的意思,一个个上赶着。她们的心思娘岂有不知的,只怕墨儿一登上皇位,便会有人提议充斥后宫之事了!这后宫里嫔妃们的位子,可是空着不少呢。但我觑着墨儿的性子,只怕心里只有玉儿一个人。如果强塞给他,只怕适得其反!”   说着微微沉吟了一下:“即使说这后宫之中女人多的是,但墨儿那性子,百花园中春色再浓,只会衷情一种!”   看了看见凤姝脸色微敛,复道:“自古道帝王天子难有真情,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但凡事皆有例外,这孩子,竟是个情种!可他却对那个皇位并不感兴趣。墨儿可是和你皇兄要了条件的,这个位子他可以坐,但是到时候他只有太子妃一人。灵儿的性子,只怕要撞到南墙才会收手,她贵为公主,何必又勉强自己,墨儿如今早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墨儿。青梅竹马固然令人羡,但这一见钟情更是难得。尤其玉儿明知墨儿是个傻子,却还一味地袒护,明言愿意陪他一世,这份情,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哀家自己都不答应!”   凤姝叹道:“娘,可是灵儿这孩子,她不会死心的!”太后看看凤姝:“这事越早让她认清了越好,不然她只越陷越深!灵儿身份高贵,难道她真的愿意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一个公主,竟然得不到一份完整的感情,小小年纪,只怕还懵懂着呢,或许还分不清兄妹之谊还是男女之情呢!”   正在此时,萧随进来道:“太后,灵儿公主来看您了!”太后忙和凤姝对视了一眼,一面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啊,快请进来!”   一言未落,梦灵儿风一起卷了进来,蹦蹦跳跳地来到母亲面前:“母后,儿臣回来了!”说着复一脸乖巧地给太后请安:“灵儿见过外祖母,祝您老人家贵体康泰,福泽绵长!”   说得太后一脸的欣悦,拉着她的手打量了半天,赞道:“灵儿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一晃成大姑娘了哦!这小嘴巴,和抹了蜜一样。”梦灵一挑眉,冲凤姝得意地笑笑。   太后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问道:“方才听说你去了太子府,还和人打架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梦灵一撅小嘴道:“还说呢,外祖母,灵儿没见到墨哥哥,可是却被人无缘无故地欺负了一顿,那个凤清啊,说我又刁蛮又娇横!”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她不言语。   凤姝一皱眉:“灵儿,肯定又是你不讲理了,你的性子到哪还能受屈?”一句话说得梦灵娇嗔道:“母后,你成天价就说儿臣不对,可是。”   太后笑着打断她:“方才你墨哥哥和太子妃在外祖母这说话呢。见到墨哥哥和太子妃了?”梦灵儿点头:“见到了,墨哥哥现在真是好英俊潇洒啊,比灵儿想象中还要俊朗呢!”脸上神情温柔娇软,不胜娇羞。   太后不动声色地道:“你墨哥哥这些年可是吃了苦了,幸好,有你表嫂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俩人走到今天着实不易啊!”   一席话将梦灵从陶醉中惊醒,不觉小嘴一撅:“外祖母,什么不离不弃呀,墨哥哥小时候还答应过灵儿,要娶灵儿为妻的呢,他不记得了,可是灵儿还记着当年这个诺言呢。”   说着脸色一敛,郑重地道:“我不管墨哥哥身边有谁,总之灵儿这辈子就要嫁给墨哥哥,请外祖母成全!”话音刚落,凤姝斥道:“灵儿,说什么胡话呢,你墨哥哥已经有太子妃了,而且二人感情甚好,墨儿又如何能接受你呢!”   梦灵闻言有些激动地道:“母后,儿臣就是喜欢墨哥哥嘛,灵儿相信墨哥哥早晚也会接受我的,他以前也是很喜欢灵儿的,太子妃有什么了不起,以后墨哥哥就是皇帝,三宫六院,也会有不少妃子的呢!当皇帝的怎么可能有一个女人呢。”身为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不仅是为了皇家子嗣的延续,而是为了巩固朝基,以嫔妃,牵制朝中各派势利,身为公主,她岂能不知。   太后缓缓道:“灵儿,方才你说墨儿给过你什么承诺啊,何时答应过要娶你的?”凤眸炯炯,看着灵儿。   梦灵道:“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嘛,他扮新郎,我扮新娘的,他说我是他的新娘,还说以后会娶我呢!这些年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凤姝哑然失笑,摇摇头叹道:“灵儿,别说这些傻话了,小孩子过家家的话岂能当真,你这个孩子,母后说你什么好呢,真是死脑筋。”   见凤姝指责自己,梦灵一下子小脸涨得通红:“墨哥哥当时很郑重很认真的,灵儿才会一直记得的。反正,我非墨哥哥不嫁!”说着一脸的倔强固执。   太后慢慢道:“灵儿,你真的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吗,而且这个丈夫心中还不见得有你?”梦灵却执迷不悟,脸上充满期待:“这不成问题,只要假以时日,我相信墨哥哥还会象小时候一样喜欢灵儿的,我有这个自信,我堂堂的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啥也不是的女人吗?”神情有些骄矜。   凤姝看着女儿,无可奈何,太后却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问道:“灵儿,外祖母问你个问题,你得实说!“梦灵眨巴着灵活的杏眸,点点头:“外祖母,你问罢!”   太后脸色微微一敛:“要是你墨哥哥现在仍旧痴傻,神智依旧是七八岁的孩子一般,你还想嫁给他吗?能尽心尽力去照顾他保护他,为他阻挡那些讽刺和奚落吗?”说罢一双凤眸严峻地看着梦灵。   “这。”,梦灵听了此言,不觉怔了怔,太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外祖母要听你的真心话!”   梦灵迟疑了一下,脸色一凛,绝然道:“那我也会嫁给墨哥哥!不管他傻不傻,我也愿意!”一面笑笑:“外祖母怎么这么问呢,墨哥哥现在不是好了吗?”   太后微微摇摇头叹道:“灵儿,你方才后犹豫,便能看出你的不坚定,你墨哥哥那几年,可是为此受尽了那些人的讥笑和奚落,虽然明着不敢,但挡不住人们私下的议论和白眼,这些你受得住?”   梦灵脸色一滞,这个问题她倒没想过,自小被捧在手心里,何曾受过半分的冷遇,稍微有点不顺心便动辄发脾气的。   墨哥哥他?太后笑了笑,抚了抚额头道:“太子妃当时毫不犹豫地答应我,不管墨儿如何,也会照顾墨儿一生一世,尽自己的心去呵护他。”   梦灵神色一凛:“太子妃。”太后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道:“灵儿,非是外祖母不想撮合,只是,这缘份二字强求不得,你墨哥哥和玉儿二人,感情深笃,这二人之间没有你的位置。外祖母是为你好!你好好想想罢。”太后一番话,说得梦灵儿好不沮丧,蹙着小脸,怔了半天,有些不甘心地鼓着腮帮儿。   被太后一打击,梦灵大失所望,满怀信心而来,认为太后肯定能成全自己,没想到却受到一翻打击。但仍有点不甘心,天天去太子府去找凤墨。但凤墨身为太子,每日里处理诸多的朝事,没有多少余暇能陪着她,文趾王梦凡与王后凤姝每日里与凤天闲谈,对于那些陪宴,梦灵不感兴趣,她的性子坐不住,一时便有些无聊。   凤墨见自己抽不出身,便安排了一些王族子弟陪着她,此时初秋的天气,凉爽怡人,正是外出赏景的好时节,梦灵性子活泼好动,见凤墨没空陪自己,也只得无可奈何。   这一日,凤清几个人便陪着她去郊外游玩。凤墨处理了一会朝事,便见慈宁宫的内侍前来,说太后请太子过去。凤墨不知何故,收拾了一下,忙来到慈宁宫。   见太后正悠闲地修剪院里的花木,凤墨挑眉一笑,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花洒,浇了一会儿花,太后修剪得差不多了,放下剪刀,坐在石凳上歇息。   凤墨笑道:“皇奶奶,喊孙儿过来有什么急事吗?”太后饮了口茶,往后一靠,状甚悠闲地道:“玉儿呢,今她没陪你进宫看奏折?”   凤墨轻轻一笑:“今儿灵儿说要去太子府,所以她说要好好准备一下,清弟他们陪着灵儿去了落霞谷。”   太后点点头,正在此时,却见如玉和凤昊夫妇俩款款而来,太后忙笑道:“哎哟,哀家的宝贝儿来了,快抱过来,让太奶奶看看小芸儿又胖了没有?”   如玉恬静一笑,白皙的脸上一片温柔,忙给太后抱过来。芸儿越发显得粉雕玉琢,逗人喜爱,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黑葡萄一般。见了太后小手乍着要抱抱,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说些什么,太后抱在怀里,逗弄了一番。   如玉笑道:“皇奶奶,还是让孙媳来罢,芸儿越来越沉,抱一会儿便累得不行!”说罢接过来,太后笑道:“别说,这丫头还真是比前又重了不少,哀家抱着胳膊还真有点酸!”   凤昊笑问凤墨:“三弟,弟妹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听说你们夫妇俩如今可是夫唱妇随,弟妹才情好,还帮着你看折子?”   凤墨一挑眉,状甚慵懒地道:“二哥,你也知道三弟的性子,懒散惯了,那些折子堆积如山,我哪里看得过来,少不得找个帮手了!”   说着觑了觑凤昊的脸色:“二哥的气色越来越好了!三弟只怕快熬出来了。”   凤昊一笑道:“三弟怎么还想着推脱,二哥可帮不上你的忙,二哥哥如今是保命要紧!风先生医术高超,只是那最后一味药仍是不可得,风先生说要亲自走一趟呢!”   凤墨点点头:“父皇的也是,师傅还说要和师叔一起去趟西域,估计寻到了父皇和二哥的毒便要彻底清除了。”凤昊叹道:“医者父母心,只怕要劳烦风先生了!”如玉抱着芸儿,笑问:“怎么弟妹没过来呢,平时你们俩不是一起进宫的吗?”   凤昊清然一笑,太后接道:“玉儿今没过来,准备着接待灵儿那丫头呢。不过灵儿这丫头不好侍候,只怕到时候又会儿,这丫头现在专门针对玉儿!”说着摇摇头。   凤墨微微一笑:“皇奶奶,灵儿不过是自小被宠坏了,现在仍象个孩子似的,我和玉儿只当她是个妹妹,对于这样的妹妹,她再刁蛮,当哥哥嫂嫂的总归也得让着她点!”   太后点点头:“这丫头,钻进牛角尖不肯出来,你当她是妹妹,她可没当你是哥哥,拿着小时候的戏言当了真。”凤昊道:“这丫头还是小时候那个脾气,和墨弟脾气相投,当时我们全让着她,如今性子听说越发骄蛮了。”说着看着凤墨:“被她缠上,可是有得苦头吃了!”   太后微微一笑:“如果仅是骄蛮倒罢了,生在皇家的女儿,哪个没有点小脾气,身份高贵,自是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更跋扈些。可她现在是有意于墨儿,为小时候一句戏言,吵着非要嫁给墨儿,便让人头疼了!”   哦,如玉微微一笑:“依孙媳看,那丫头只怕还分不清自己对三弟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爱吧,就象个小孩子,见自小宠爱自己的哥哥一旦有了嫂子而不理自己了,心里便有些不平,受了冷落了况且她贵为公主,岂肯屈尊,即使她本人愿意,只怕姑姑也不答应的。”   太后微微一叹:“可不是这个理,你姑姑也头疼,灵儿的性子谁知道呢,我可是把理全给她摆到那儿了!就看她自己这个弯能不能绕过去了!”   凤墨长眸一眯,不甚在意地笑笑:“皇奶奶,这事您不必担心。孙儿看着,她和清弟倒蛮合适,所以这些日子便有意安排清弟每天陪着她,过几日她便转了心意也说不定!”脸上现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哦,太后有些意外地看看凤墨,凤墨嘴角扯起一抹笑靥,有些促狭。不觉有些疑惑地道:“他们俩又怎么回事?”   凤墨微微一挑眉,眸子一转:“这几天,灵儿不再缠着孙儿了,她的性子,兴趣肯定会转到别处了,这几天来每每跑来向我唠叼,嘴里清弟长清弟短的,总说清弟趁机欺负她奚落她,我提出派别人陪她,却偏偏又不肯!”复把那天在府中的情形说了一遍,哦,太后浮现出一丝的笑意,心里一松。   看着凤墨道:“皇奶奶原还担心这丫头一条道跑到墨呢,这缘份二字不可强求,敲打了她半天,但当时看她那样子,根本没听进去。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俩人倒是蛮合适的!”凤墨点点头。   如玉笑道:“不打不相识,灵儿的性子风风火火的,只怕这缘份来得也是如火如荼的,如果真如三弟所说,这俩人倒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太后微微一沉吟,看着凤墨逗着芸儿,似不经意地道:“墨儿,皇奶奶此次唤你过来,是想私下里问问,你和玉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也没动静?奶奶也看得出来,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以后身为皇帝,这感情的事得先放到后面,首先考虑的是皇家的子嗣,奶奶虽知道你们俩情深意笃,但如果。那诸臣之口便不可堵啊!”   说罢目光悠悠,有些严峻地看着凤墨。如玉闻言亦轻轻一笑,关切地道:“弟妹的身子没事罢,正好风先生也在,让他给弟妹好好地把把脉,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墨神情一敛,收起方才的轻松,正色道:“皇奶奶,这事,孙儿正想告诉您呢。我知道您关心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您放心,早晚让您抱上曾孙便是了!”   说着便将路上发生的情形说了一遍,长眸一暗道:“是我没保护好她,害得她差点连命都丢了!”   太后闻言,没想到其间还有此事,不觉颔首:“唉,真难为玉儿了,没想到还让她受这么多的罪,你们俩这一份缘份,真是上天赐与的。不过你一直瞒着她,似乎也不太好,要知道她心里未尝不多心。你俩这么长时间也未能有孕,她岂有不多想的。那孩子我瞧着心思细腻着呢!”   凤墨状甚轻松地道:“皇奶奶放心,孙儿一直努力着呢,她的身子现在调养得差不多了!”   太后微微一笑:“玉儿的身子要紧,等她调养得再壮点,奶奶可是要她母子都要好好的才是。”凤墨哧地一笑:“皇奶奶,您盼曾孙可是盼得望眼欲穿啊,好象现在就有了似的!”   太子府,凤清带着一脸兴奋的梦灵儿归来,几个人在落霞谷玩得乐而忘返,至晚尽兴而归。   黛玉亲在府中安排着膳食,事先打听到梦灵的口味,又命人请了食为天的厨子来府,专门做了几个苏州菜。果然,见到满桌子的佳肴,梦灵吃得开心而满足。   黛玉笑笑:“灵儿,这几道菜是我的家乡菜,如果喜欢,多吃点!”并非刻意地讨好这位小公主,而是觉得梦灵的性了虽刁蛮了点,但为人并不坏,蛮横的脾气倒有些象湘云,反而让黛玉觉得莫名的亲切,所以虽然梦灵时不时地唐突,但黛玉并不以意。   见黛玉发问,梦灵微微撇撇嘴:“味道还可以啦,马马虎虎罢!”一面手下却是不停地扒着饭,玩了一天,确实饿坏了,这饭便觉得特别得香。   黛玉莞尔一笑,如花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的欣慰。凤墨挑起一筷子菜,宠溺地夹到她碗里:“光顾别人,把自己忘了!”黛玉冲他微微一笑,回手夹了凤墨爱吃的竹笋百合:“呶,这是你爱吃的!”   梦灵见他们夫妇二人你侬我侬,撅起小嘴,冲着凤墨道:“墨哥哥,你怎么兴顾着太子妃啊,灵儿也想吃你夹的菜!”说着指着自己对面那道蜜汁鸡道:“我要吃鸡腿!”   凤墨微微一笑,一挑眉道:“呶,给你!”说着将鸡腿夹到梦灵碗中,梦灵方满意地低头吃饭。黛玉凤墨二人对视一笑。   梦灵吃着饭不由又想到白天的好玩的情景,犹自沉浸,一面吃一面眉飞色舞地给大家讲着。凤清微微撇撇嘴:“吃不言睡不语,这个道理你堂堂的公主不明白!”   说得梦灵小脸一绷,白了他一眼,顺手执起另一只鸡腿蓦地塞进了凤清的嘴里,凤清的话抖然而停,逗得梦灵笑得打迭。凤清扔下鸡腿,瞪了她一眼,方欲说什么,黛玉笑道:“清弟,可是你方才说食不言睡不语的!”凤清只好作罢。   见黛玉微笑不语,眼珠一转道:“太子妃,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去玩啊,还有,墨哥哥你整天打理朝事,一点空闲也没有,好容易灵儿来一趟茜香,你却不陪着我!”   一面不满意地撅着小嘴:“哼,你有了皇嫂便不理灵儿了,还是小时候的墨哥哥好!”凤墨一挑眉笑道:“不是有清弟吗,墨哥哥现在朝务缠身,脱不了身了!”   黛玉微微一笑:“这样罢,明日索性陪着灵儿玩一天罢,一张一驰,好好地去散散心,如何?”见黛玉提议,凤墨微微沉吟,爽快地道:“也好,这一阵子确实是头大,明日陪你去郊外好好地乐一乐。去围场罢,此时正是秋猎的好时节!”   凤清笑道:“太子哥哥这个提议好,小弟好久没有射猎了,手都有些痒了,看看我的身手退步了没有!”   梦灵眨马着杏眸,看看黛玉,微微有些不屑道:“墨哥哥,皇嫂子的身子骨,只怕连马都不会骑,秋猎她行吗,只会看热闹罢?”   凤墨淡然道:“秋猎非得会骑射不成,看热闹又如何,不过是散散心松驰一下!”见凤墨有丝不悦,每每维护黛玉,梦灵撅着小嘴,一下子不吭声了,一时复被明日的狩猎引得心情复又兴奋起来,脸上绽开一抹笑靥。   上林苑遇刺风波   初秋的上林苑,景致迷人,此时秋高气爽,正是打猎的好季节。上林苑在帝都东南,方圆有几百里,均是皇家园林,其地林密草茂,山峻水阔,放养了不计其数的鹿、麋、獐、狍、熊、虎、豹、豺等类,此为皇家禁地,平时亦有人在此看管,并不许寻常人进来。各种小兽均已成熟,膘肥体壮。   因凤天和凤昊身体不宜,故只有凤墨带着亲王郡王子弟而来,这些子弟也均是些年轻人,没有了老一辈王公大臣们的拘束,大家有说有笑,一路上相谈甚欢。   黛玉因不会骑马,故凤墨为其准备了舒适的驮轿,夫妇二人乘坐轿子而来,其他人等却是均骑马随行。旌旗招展,随仆众众,浩浩荡荡往上林苑而来。   一时来到上林苑,风清扬早领人在此迎候,拥着凤墨和黛玉等人来到瓮城箭楼上。凤墨向下看了看,宽敞的草地上,众人精神抖擞,个个摩拳擦掌,参加狩猎的勇士们已高跃于彪悍的马背之上。背上背着弓箭,双目热切。似乎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冲向兽群,拼尽全力去比赛杀猎。   凤墨微微一笑,长眸泻下一片流光溢彩,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他平素喜着白色或银色的锦袍,虽做了太子,便依旧如此,绣龙的银袍在在阳光下异常地耀眼,腰束着镶嵌着蓝宝石的玉带。   墨发用冠玉束起,一双狭长的眸子不经意间扫过那群参赛的人,慵懒中带有几分斜睨天下的尊贵,王者威仪显露无疑:“今天,各位陪着本太子来狩猎,尽可大展身手,将你们的本事全使出来,放出你们的手段,无分长幼高下,谁猎得最多,这柄如意便赏给谁!”   说着轻轻一摆手,阳明端着一柄宝石雕花的如意上前。众人一时兴奋不已,这柄如意因近乎明黄,一向为大明宫镇殿之宝,今见太子将此如意拿出做为彩头,众人均跃跃欲试。   一时号令下达,凤墨长眸一闪,脸色一凛,手轻轻一挥,令诸位王公宗亲下围场会猎。   顿时,四面八方号角呼应,数千军士分青、红、皂、白四旗,从四面八方擂鼓鸣炮,摇旗呐喊,茂林丰草中伏着的猛兽弱禽乍然一惊,立时乱做一团,四处奔逐翱翔。   黛玉一个闺阁弱质,何曾见过这种阵势。不由有些紧张,亦有些兴奋,紧紧地抓住凤墨的手。凤墨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别怕,秋围狩猎就是这样子!亲手捕猎猎物,才会有一种自豪感和胜利感!”黛玉按捺着心头的不安,微微点头。   旁边的梦灵儿一身的短打扮,显得利落干脆,她本就是奔今天的狩猎而来,见黛玉有丝紧张害怕,一挑眉微微有些哂笑道:“太子妃,该不会是害怕罢,这种场合你都吓成这个样子,那以后战场上真枪实战的,岂不更吓掉了魂了?”   语含讥讽,黛玉明白她对自己有些敌意,便知道其性了不坏,故也不与她计较,淡然一笑道:“胆子大小并非在此能体现,真正的勇者无畏,是指面对强敌时临阵不慌的气势。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历来是男儿的事。女儿家自有女儿家的本分,茜香如今国泰民安,不动刀兵,公主倒多虑了!至于武功,用来强身健体便可,如果用于杀戮,未免有失本意。凡事有度,不涸泽而渔,真正让百姓臣服的不是杀戮,而是德行!”说罢顾自看着远处的情形。   侍候在一旁的风清扬闻听,太子妃的伶牙利齿,他可是在消寒会上见识了的,今见这位小公主暗中讥讽,绵里藏针地给驳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也将目光投向远方。   梦灵见黛玉一番言语弹压自己,不觉有些不服气,便有些好胜地道:“墨哥哥,灵儿也要下场,一会儿看我当场给你射杀一头麋鹿来!”   凤墨看了一眼梦灵微微蹙眉道:“灵儿,秋围狩猎历来是男人的事,还不曾有女子下场,何况这里是茜香,不是你们文趾。还是入乡随俗地好!这场里的野兽均是未驯养的,野性得很,你不能去,只在这里看着便是了!”   梦灵儿向来是越劝越反的,心里有些逞能,于是小嘴一撇,瞥了眼黛玉有些不服输地道:“墨哥哥,灵儿自小便习骑射,不是那闺阁弱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那些娇娇怯怯的大小姐,才只会有闺中自怜自叹,风花雪月的。难道你信不过灵儿的骑术和箭术吗?”   凤墨见梦灵说话夹枪带棒,明里暗里地针对黛玉,不由长眸一眯,冷声道:“灵儿,墨哥哥是为你好,不要好歹话也听不出来。那里太危险,不要逞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哪也不许去,不然出了事我怎么向姑姑和皇奶奶交待!不要怪墨哥哥不客气!”   梦灵气得小脸一绷:“昨你可是说要带灵儿来散散心的,可是却又不许我下场,一点意思也没有!”扭身来到楼下,站在台阶下,手搭在额前,看着远处不再理睬凤墨了。   黛玉见状忙扯了扯凤墨道:“墨,灵儿怎么也是个孩子,你说话怎么这么生硬,她的性子岂能受得了!”凤墨睨了黛玉一眼:“我是为她好,她这么大了,岂能事事顺着她!场下太危险,万上被伤到了怎么办?我不能拿着她的生命当儿戏!”   楼下的梦灵偏偏听到了,不由得一跺脚,却见凤清在旁边睨着自己,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一扬眉,有些挑衅道:“哼,你怎么也不去呢,难不成也是胆子小,怕那些野兽伤到,真是没用哦!”   凤清一挑眉道:“我是奉命在此保护公主阁下的安全,要不是你,要早入场了。我的手脚也早痒了,你倒在这倒打一耙,还说风凉话!”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场内:“估计再过一会儿,连口汤也没得喝了!”一面微有些遗憾地看看梦灵。   梦灵眼珠一转,凑过来,状甚神秘地道:“喂,我有个主意,不如咱俩偷偷地下去,反正你也是来保护我的,有你保护我还怕什么呢,何况我自己也有些身手的,来一趟只能看,多遗憾啊!你说呢?”   一席话说得凤清动了心,他早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想下场去一试身手了,被梦灵一怂恿,心里开始活泛。可以一想到凤墨交给自己的任务,不觉又摇摇头:“不行,墨哥哥可是交待了的,如果你出了事,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我可犯不着为你搭上一条命!”   梦如闻言有些懊恼道:“好,世子的命金贵,我梦灵儿岂敢让你随护,你不去我自己去好了,哼,胆小鬼一个!”说着扭身来到后面的马厩,挑了一匹枣红马,解开缰绳,飞身上马。然后撒脚如飞,向场里跑去。   凤清一见着急地跺脚道:“嗐,这个蛮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只得跨上另一匹马,随后追了上去。   梦灵见凤清追上来,心里一笑,驳马回首一挑眉:“你不是不过来吗,为何又跟过来?”凤清咬牙道:“死丫头,要不是顾及你的危险,我才懒得理你!”   听着凤清似关切又似责怪的语气,梦灵儿心里一动,小脸上绽放一个如花的笑靥:“看你的情形便知道你也想下场的,本公主不过是给你一个台阶和借口罢了!”   凤清见被她说中了心事,笑道:“好了,打开开窗说亮话,走,碰碰运气去!”梦灵点点头,二人一拨马,一起向前驰去。   楼上凤墨陪着黛玉,二人边说话边注意场里的情形。因久不见梦灵上楼,黛玉水眸四处看了看,有些担心道:“墨,灵儿呢,方才被你一句话给噎走了,你呀,身为一个兄长,哪有那样对妹妹的!”有些嗔怪地看着凤墨。   凤墨扯起一个笑靥:“为夫不是护着娘子吗,灵儿那丫头,处处针对你,为夫只是想让她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她都可以任意妄为,可以任意指责。不管是谁,只要针对你,为夫便不答应!”   黛玉心里一甜,微睨了他一眼道:“你呀,你这不是疼我,反倒是竟给我树敌呢,灵儿心里不平,你越当面对我好,她越是有气呢!她如今就象个孩子似的,你这当哥哥的不理她,未免有些争宠的意思。你是一点也不明白女孩子!”   凤墨一挑眉,长眸坏坏地一笑道:“我只要明白娘子就可以了,别的女人,为夫没兴趣!”见周围的侍从谨立在一旁,黛玉微微红了脸。   看看梦灵儿半天没回来,有些担忧地道:“该不会偷着下场了吧,那岂不太危险了,派几个人去看看,如果真下去了,保护好她的安危!”凤墨眯着眸子到处逡巡了一下,问道:“明阳,灵儿公主呢?”   明阳道:“方才和世子一起偷偷下场去了!”凤墨一拧眉:“有人跟过去吗?”明阳道:“世子带了几个人,身手全不错的,想来不会有问题的,太子放心罢!”   凤墨见远处喊杀声阵阵,狂躁的马儿在半人多高的秋草间横冲直撞,掀起的衰草败叶在半空中旋舞,不觉蹙眉道:“赶紧派人把她找回来!”明阳神情一凛,忙答应着下了楼。   那些王室子弟们一个个挽弓搭箭,挥刀挺枪杀得浑身是血,草间的走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劫难吓昏了头,四处乱钻,有的被砍得血肉模糊,有的在草间挣扎哀鸣,那些随从后有的收拾着猎物,将野兽耳朵割了挂在了马屁股上。风卷残云一场狩猎,未开时分便见分晓,通算下来,卫国公的公子卫青猎得最多,竟是五只獐鹿,其余人等多少不一,多是些兔子等小兽。   正在此时,却见凤清和梦灵儿二人驱马而归,后面的随从抬起猎物气喘吁吁而来,抬到近前才看清,原来二人合力射杀了一只大狍子还有一只豪猪。看着二人满脸的喜悦和兴奋,凤墨却是一蹙眉没言语。   凤清一脸的愉悦:“太子哥哥,灵儿的身手真是不错,箭法颇有准头!只是力道不够,不然这一只袍子她自己对付该绰绰有余!”说得梦灵小脸上满是得意,眉眼俱笑地看了看凤清。   凤墨脸一绷:“哦,我可是让你保护灵儿,你竟护着她下场了,轻重缓急也分不清?”语气凌厉,说得凤清笑容一滞,看看梦灵,有些心虚地笑笑,觑着凤墨阴沉沉的脸,不敢吭声了。   梦灵见凤墨怪罪凤清,不由抬眸笑道:“墨哥哥,你要怪就怪灵儿罢,是我强拉着他下场的,你也说过他要负责我的安危,我下去了,他岂有不跟着的道理!灵儿保证下不为例!”   见凤墨脸色依旧阴沉似水,梦灵没敢说方才要不是凤清护着自己,只怕会被那头豪猪给伤了。豪猪本是白天不出来活动的,但被众人驱赶了出来,刚发撞到二人,被一举捕猎。   见梦灵护着凤清,黛玉悄悄扯了凤墨一把,莞尔一笑:“现在没事了,你怎么还这么个脸色!”   夕阳的斜晖映红了西边的天空,浓重的炫彩慢慢地褪却,渐渐地变成绯红。一天下来,众人均有些人困马乏,一时间各自去下榻的宫院收拾准备晚膳。而凤墨则独自挽了黛玉,在林中信步踱来,明阳及梅兰众人远远地随在身后。   上林苑视野开阔,一片无垠的草地漫无边际,伸展着蔓向远方,周围参差的灌木丛,遮住了夕阳的余晖,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轻轻挽着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马嘶,凤墨笑问:“这里如何,明天教你骑马,这么一大片草场,纵马驰骋,不亦快哉!现在为夫便让你体验一下另外一种逍遥自在?”   黛玉嫣然一笑,水眸放彩,旋即微微一暗,看着那高头大马便有些怵。凤墨会意,笑道:“有为夫呢,保证不会让你受伤便是!”黛玉点点头。   凤墨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一匹纯白如银,没有一丝杂毛的马立时从远处奔跑过来,黛玉忙抓住凤墨的手,凤墨挑眉一笑,拍拍她的手道:“别怕,它叫银鬃,是为夫的坐骑!”   转眼,银鬃跑到眼前,蓦地停下,抖抖鬃毛,长嘶一声,踏踏马蹄,似在问寻。凤墨伸手捋捋马背,挑眉一笑,黛玉近前来,伸出莹白的手掌,轻轻地抚了抚马背,银鬃温顺不动,凤墨一挑眉笑道:“看到没有,银鬃也知道你是它的新主人,要知道平常除了为夫外,它可几乎不让外人近它的身的!”   哦,黛玉一时好奇,不觉起了兴致,含笑拍了拍银鬃:“真的吗?这么说你是接受我了?”银鬃似是听懂了她的言语,忽而仰首长鸣,声音清越宏亮,承认似地摆摆手,然后用嘴拱了拱黛玉的手。   黛玉水眸绽放光彩,更觉有趣,笑靥绽放,惊喜地向凤墨道:“墨,看,它在向我示好呢!”凤墨长眸一眯,嘴角一勾,笑道:“为夫没骗你罢!它会认主的。”   然后身形一纵,跃上马背,然后微笑着向黛玉伸出手:“把手给我!”声音低沉温柔,看着他暖暖的笑容,黛玉此刻不再紧张,将手递给他。   凤墨轻轻一带,黛玉只觉得一股力量传来,身子轻飘飘地已然到了马背上,正要惊呼,却被凤墨从后面紧紧地锢住,声音自耳后传来:“别动,不要怕,放松,一会你只需感受便可!为夫让你体现一下飞翔的感觉。”   听到他的声音,黛玉放心地将自己偎进他怀中,凤墨手一提缰绳,两腿一夹,银鬃霎时昂起头,四蹄奋进,闪电般向远方驰去。黛玉“啊!”了一声,蓦地捂住樱唇,凤墨的脸摩挲着她的粉面道:“怕了,有为夫呢,放开胆子!”凤墨熟悉的气息蔓延,不由自主地黛玉放下心来。   此时,银鬃撒开四蹄,快步如飞,黛玉只觉得四周的草地,灌木,迅速地往后退去,闪电越驰越快,腾空而起,带动起凤墨的银袍,翩翩然如蝴蝶,耳边风声猎猎,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让人仿佛置身云端,黛玉的发丝飞扬,擦过凤墨的脸颊,痒痒的。   二人耳鬓厮磨,凤墨笑问:“感觉怎么样?”黛玉有些兴奋地叹道:“墨,飞翔的感觉真妙,我喜欢!就象,你带着我飞的感觉!”曾经,他还是无名的时候,也曾挟持着自己飞腾过,但那时候的自己,从不曾象现在这样放松,全身心地将自己的安危交付与一个心爱的人,愿意随他一起。   凤墨放缓了速度,银鬃由飞驰转慢,载着二人,在一望无际的草场上缓缓而行,四周寂静无声,沐浴在夕阳里,恬静安适。此时,夕阳已没入地平线,西边的天空一片绯红。   下了马,二人依旧互挽着手,在草场中慢慢行来,银鬃象个忠实的护卫,悄悄地随在主人的身后。晚膳尚未备妥,那些年轻的王公贵戚们正准备着烤肉,晚上还有篝火歌舞,于是均在不远处忙碌着。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黛玉道:“还是无官一身轻啊,看他们多轻松,如今我可是有些羡慕平凡宁静的日子了,其实初嫁过来的那段日子,反而是最开心愉悦的!”说着睨了一眼凤墨道:“如今还不如那时的轻松呢!”   凤墨扯起一抹魅笑:“原来娘子喜欢那个傻傻的夫君啊?”   黛玉嫣然一笑,水眸一闪道:“是我傻,那么长时间被你哄骗着竟然都没看出来?”凤墨倏尔轻笑,戏谑道:“那段日子其实真的是很快乐的,想着每天要骗你逗你,而你又懵懂不知情,确实有趣!”说着嘴角扯起一抹漾漾的笑意,似在回味当初的甜蜜。   黛玉微睨了他一眼:“你骗人,自然觉得快乐好玩了,我可是被蒙在鼓里,被你耍得团团转!”凤墨一挑眉,魅眸波光潋滟,用力地握握她的小手:“要不是如此,又岂会试出娘子的一颗真心一份真情呢,我倒真的很庆幸那段装傻的日子能遇到你!”黛玉水眸柔波闪动,默然不语。   夕阳的余晖慢慢地褪却,倦鸟知还,归鸦阵阵,映着天边浓浓的暮色。凤墨道:“为夫承诺给娘子的,是不会忘的,到时候便可尽情地陪你看夕阳日落,朝阳日出;观潮起潮落,云卷云舒!”二人十指相扣,柔情缱绻,享受着难得的温馨与默契。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出了很远,听不到热闹喧嚣的人声,凤墨回首看看笑道:“饿了罢,回去尝尝他们捕获的猎物去,茜香的烤肉别有一番味道的,只怕今晚他们要尽兴,非得通宵达旦不可了!”黛玉微微一笑,二人沿着原路慢慢地往走回,四处的灌木丛高林深密,此刻黑魆魆的影影绰绰。   正在此时,从灌木丛中倏地蹭蹭窜出十几个蒙面人来,倒将黛玉吓了一跳,啊了一声睁大水眸忙揽住凤黑的腰,声音有些微颤:“墨,有人!”   凤墨一把将她揽到身后,脸色一凛,眸子一寒,却见十几个人闪电般飞扑过来,逼进二人。来不及思考,凤墨忙抽出腰间的软剑,挡了上去,刷刷几下接住对方的钢刀,动作干净利落。   对方见只有他一人,手中钢刀更是拼力砍来,凤墨将手中软剑舞得密不透风,可是一人战十几人终有些力不从心,而且身畔还有个黛玉。黛玉紧张地看着打斗,不敢出声,生怕凤墨分了心,凤墨情急之下刺伤了几人,但对方仍不怕死地继续逼上前来。   见势不妙,凤墨忙一手搂住黛玉的腰,一手挡住对方挥来的钢刀,将对方震得连退几步。脸色严峻,眸光收紧,低声道:“抓紧我!”   话音刚落,黛玉只觉自己的双脚即刻离地,不由多想,赶紧抓紧他的衣襟,几个起落,凤墨已带着她落到了十几丈外。双脚一沾地,凤墨忙一声呼哨,便听到远处也传来同样的哨音。   黑衣人闻听似乎有些心急,迅速地飞扑了过来,手下越发狠戾,招招致命,步步紧逼。   听着凤墨急促的呼吸,感受到他周身的杀气,黛玉只觉得不妙,正在此时,银鬃长嘶一声,蓦地飞奔过来。凤墨一喜,忙搂住黛玉:“抓紧我,不要怕!”   声音冷峻坚决,说罢耸身一跃,挟着黛玉飞跃到银鬃的背上,银鬃撒开四蹄,向远处急驰而去。   黑衣人见状,也忙纵起身形,相跟着飞扑了过去。正在此时,却见明阳领着十几个人赶到,见状也不急思索,挺剑迎上前,截住了对方,双方斗到了一处。一时间刀光剑影,兵器相撞。   奔驰出很远,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黛玉被凤墨紧紧搂在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呼吸,黛玉一动不敢动,直到周围寂静下来,凤墨方放缓了速度,看着怀中黛玉一动不动偎着自己,柔软的身子一股馨香袭来,低首轻声道:“好了,不用怕了!”   黛玉感觉都会起伏的胸膛,见他仍脸色紧绷,不由嫣然一笑:“墨,在你在,我还怕什么!”凤墨脸色缓和下来,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摩挲着她的粉面,赞叹道:“不错,不愧是我的女人,临阵不慌,胆子越来越大了!”   说着拨转马头,向远处看了看,侧耳听了听,远处仍传来阵阵厮杀声,不觉一皱眉,黛玉轻声道:“墨,这些是什么人,怎么会潜到皇家的上林苑,他们意欲何为啊?”   有人潜入上林苑行刺的消息,转瞬传了开来,最初的惊慌过后,随驾护卫的羽林军也及时赶到。对方终是人手少,见状忙掣身形退后,一声呼啸后,便欲逃窜,被明阳龙吟截住退路,大批的羽林军一拥而上,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十几个人围在了当中,羽林军统领慕轩一声令下,手执弓箭便欲射杀。   这时,风清扬也带着人赶到,见状忙止道:“慕统领,留几个活口!”   慕轩点点头,不一会,抓获了最后的几个活口押了下去。风清扬看了下现场,皱皱眉道:“慕统领,你命手下打扫一下这里,其余人等赶紧去寻找太子和太子妃!”太子失踪,此事非同小可,当下众人均惶急不已。   这时凤清和梦灵闻讯亦赶了过来,看到那一片狼藉血腥,凤清忙遮住了梦灵的双眼:“前面太血腥,不要看了!”一面忙护着她退到后面。梦灵见他关心,心里一甜,随即摇摇头:“好了,我没事的!”   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凤墨二人的踪影,梦灵着急道:“咦,墨哥哥和太子妃呢,他们俩呢,该不会。”说着小脸满是担忧,凤清看了看情形,拧着眉道:“明阳,太子哥哥呢?”   风清扬脸色一敛,沉着冷静:“已经命人四处找寻了,大家不必惊慌!”明阳微一思忖,一声呼哨,不一会儿,便听到银鬃从远处嗒嗒地飞奔而来,马上凤墨二人衣袂飘飘,黛玉偎在凤墨怀里,神情安然,丝毫没有受到方才打斗的影响,凤墨沉静如初,只是眸中精光迸射,让人凛然生威,一身的霸气护着怀中那个娇软如花的女子。   众人见状均如释重负,凤清梦灵二人不由又惊又喜:“墨哥哥,你们俩没事太好了!”凤墨一挑眉:“区区几个人,想伤到我,还没那么容易!”   慕轩近前跪倒在地:“太子,属下护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太子责罚!”凤墨在马背上看了看其余的军士正处理着方才的残局,眸子寒光一迸,冷声道:“没你的事,这些人想必是早就看好地形,埋伏在此了。暂且押回去再说!可留了活口不曾?”慕轩沉声道:“已经捉住几个,留待太子审讯!”   凤墨微微颔首,黛玉看到地上一滩滩的血渍,那断臂残肢到处都是,不觉胃里恶心,转身扑到凤墨怀里干呕起来。   风清扬见状,心里一凛,皱起眉头,太子妃这样娇花一般的女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着实不忍,不由轻声道:“太子,为臣看太子妃有些受惊了,还是请太子妃回去歇息罢!”   凤墨眸子一凛,自己只顾说话了,忘了顾及黛玉,知道她见不得这种恐惧血腥的场面,不由一悔,忙拨转马头,轻声道:“没事罢,我送你回去!”黛玉微微点头:“没事了,就是不太舒服,一会儿便好了!”   凤墨护着她回到了行宫。见风墨护着黛玉回去,风清扬长吁一口气,慢慢转回身来,太子本是想就着这两日有些闲暇,带着太子妃和文趾日韩公主来狩猎散心的,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看来是自己失职,不觉心里一阵懊悔,忙吩咐着处理方才的混乱。   一时紫鹃随着回宫,方才听说有刺客进来,目标似乎是太子和太子妃,几个人便提心吊胆着,方才又闻听羽林军不让近前,只好着急地等待着听消息,好容易听到黛玉没事,心里方踏实下来,但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忙端来热茶,服侍着她去歇息。   上林苑前厅内灯火通明,两排侍卫整齐肃穆,气氛却是紧张不已,好好的一场狩猎,被一场刺杀闹得人心惶惶。凤墨脸色阴鸷地坐着,明阳将几个人押了上来,羽林军的将领慕轩甲胄在身,手执佩剑护在左右。   见地上几个人身上血渍斑斑,身上均几处大小不同的伤口,凤墨寒眸不动,盯着几个人半晌,不动声争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子不小,想来是策划很久了罢,知道本太子要来围场狩猎,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对方一个头领模样的看了凤墨一眼冷哼道:“为了这个计划,我们埋伏在此很久了,就等你前来了,只可惜我等身手不敌,为主人报不了此仇,你们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主人?凤墨长眸一眯,薄唇微抿:“如果本太子猜得不错,你的主人姓慕容对罢?”说着端起旁边的香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状甚闲适地看着对方。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脸上现出愕然的神情:“你怎么知道?”凤墨微微一笑:“很简单,你们以为虎事周密,可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一想便知。当初,慕容一门为帮大后子夺位,苦心经营多年,为其豢养了不少的死士,宫变之事损失大半,但其余的人一夜之间下落不明!慕容一族因大皇子的事受到诛连,远贬黔州,父皇仁厚,并非多加追究,他的门客党羽可是未损分毫。除了他,本太子再想不出其他人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个头领模样的人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我们是慕容府的。食君之禄,担君之事,我等受主人优待多年,这条命本就是主人的,死不足惜,只是没有为主人报仇,心里不甘。要杀便杀,不用多说!”   凤墨微微一笑:“你们倒有几分忠肝义胆,只是跟错了主子,你们的主子现在大势已去,你们又何必做此以卵击石之事,虽说各为其主,胜者王侯败者贼,但这忠义之名也得看为谁!你们的主子大逆不道,你们便是为虎作伥,只怕杀身不成仁,反而会落个遗臭万年!你们想得这个忠义之名,本太子偏偏不会称你们的愿!”说着长眸微阖,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个人。   几个人彼此互相看看,均现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明阳打量了几个人一眼,悄悄地近前,附耳说了几句,凤墨眸子一凛,复仔细端详了几人半晌,然后微微颔首,明阳将人带了下去。   凤墨长眸一眯,寒光闪动:“想不到啼血谷也会掺和此事,他们不是历来不喜欢与他人结盟吗,为何又与凤离的死士勾结在一起?”思忖半晌,唤来龙吟,低低地吩咐了下去,龙吟神色严峻,连连点头。   上林苑太子遇袭之事,不日内便有了结果,系慕容一族的门客及一些旧部为主人不平,故请了啼血谷的人前来刺杀,谋划已久,目标是凤墨,因在姑苏时暗夜阁曾斩杀了啼血谷不少的人,故趁机报前仇。但终是不济,全部落网。   凤墨并未追究慕容一族,而是将所有未死的人尽皆宽恕,此举却赢得了那些人的感激,自此再无反意,也明白主子当初的行为确属大逆不道,尽了主仆之情便四散而去。对于啼血谷,凤墨却是不想放过,当初黛玉的命差点葬送在他们手里,于是暗命暗夜阁的人,伺机寻查啼血谷的老巢。   知真相黛玉伤情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太子府西南的那片菊园,此时姹紫嫣红,各种菊花开得美不胜收。听雨轩内,梦灵正陪着如玉说说笑笑,对着满苑的菊花谈兴正浓。黛玉因有事陪凤墨去了御书房,带了话来一会儿才能回来。   梦灵逗弄得小芸儿咯咯直笑,芸儿张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要梦灵儿抱,梦灵儿脸绽开笑颜:“想不到芸儿和我还挺有缘的,来姑姑抱抱!”说着从如玉怀中抱了过来,亲亲她的小嘴儿,抱着她打着旋儿,引得芸儿呀呀直笑,却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如玉看着梦灵笑道:“芸儿的性子温和,没想到却是和灵儿投缘,对你是一点也不认生,越是逗越开心!”梦灵一听抱着芸儿笑问:“二表嫂,你说我的性格如何?”   如玉笑道:“活泼可爱,爽朗大方!”梦灵摩挲着芸儿的小脸蛋,又亲了一下,有些沮丧地道:“可是有人却说我刁蛮任性,还自私不讲理!”说着把芸儿交到如玉怀中,一脸懊恼地坐下来。   如玉见状微微一笑,想必是凤清对她的评价罢,看着梦灵嘟着小嘴一脸的不悦,说明她把凤清的话放在心上了。于是明知故问道:“是太子这么说的吧?”   梦灵瞥了如玉一眼,懊恼地摇摇头:“不是,是那个凤清,他说得我一无是处,我现在都好郁闷,难道我一个堂堂的公主,一点优点也没有吗?”   如玉微微一笑,看得出来梦灵很在意凤清对她的看法,于是不经意地道:“灵儿何时如此在意别人的说法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是不可能获得所有人喜欢和欣赏的,只要自己最在乎的那个人喜欢便是了!”   梦灵眨了眨星眸,若有所思:“只要自己最在乎的人不介意,可是。”蹙着小脸若有所思,她却开不了口告诉如玉,自己最在乎的不是墨哥哥,而偏偏却是那个最讨厌的凤清。这些天来,凤清对自己挑三捡四,总是不放过机会讽刺自己,自己着实恼怒,要是以往她早气不忿了。自小到大,她何曾把别人放在眼里过,可是面对凤清的指责,她却心里隐隐地不甘,一时有些懊丧。   如玉似无意地道:“有时候,外人才只会夸你,而真正挑你毛病的人,才是真正在乎你的!”一句话说得梦灵复又眸绽光彩,这是不是说,那个凤清正因此而格外地注意自己呢。   正在此时,紫鹃和梅二人托着两盘时鲜瓜果迤逦而来,如玉笑问:“太子妃呢,还没回来吗,她这个主人可是姗姗来迟了!”紫鹃笑道:“已经从宫里回来了,正在前厅交待明总管一些事务呢,估计还得过会儿子才能过来呢,劳烦二皇子妃再等等吧!”   如玉微微颔首:“也好,太子妃如今还要看奏折,还要管府里的事务,确实是难为她了,不过倒是为太子卸去了不轻的担子!”登基大典的事正在忙碌中,估计黛玉是有得忙了。   梦灵歪着头,逗着小芸芸,说起了登基的事,梦灵眨着灵活的眸子笑道:“墨哥哥就快当皇帝了,他肯定是位有作为的君主,又有能力又有气魄的!”   如玉点头:“太子妃也不错,这俩人将会是茜香最年轻有为的皇帝和皇后!这是茜香之幸,百姓之福!”   梦灵微微撇撇嘴口无遮拦地道:“太子妃和墨哥哥成亲这么久,也没能有所出,那这个皇后当得恐怕没那么踏实罢?要知道身为一国之后,没有孩子后位不稳啊,长此一往,茜香的百姓会拥戴一个不生孩子的皇后吗!”说着有些惋惜着。   一句话未了,却见凤清走来,有些不快地打断她:“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怎么平白无故地在这又污蔑太子妃?”见凤清一脸的不悦张口便指责自己,梦灵有些下不来,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太子妃本来就没有孩子嘛,谁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生的!”一面有些委屈地瞪着凤清,自己又没有说错话,这个凤清总是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呢。   如玉忙道:“灵儿别胡说,太子妃没事的,他们肯定会有孩子的!”   凤清白了梦灵一眼,一挑眉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在这乱猜疑,这种话能随便乱说的吗,墨哥哥和太子妃感情深笃,你少在这红口白牙地咒他们!”   梦灵心里越发受不得,不觉撇撇嘴有些不屑地道:“可是她是要当皇后的,墨哥哥即使能容忍,可是身为皇后没有自己的孩子,将来是会受人非议的。身为公主,我比你了解这深宫的事儿,感情好只是一方面!别忘了她的身份在那呢。”   一句话将外面正走来的黛玉砸得愣怔在那里,脸上的笑容一僵,梦灵的话正撞到她的心坎上。这是她的一块心病,虽然二人感情深厚,但是自己却一直不能有孕,曾私下里担心,凤墨却不以为意,但自己又不好深究,只好压在心里,暗地里着急失落。   梦灵说的是,身在皇家,绝非寻常百姓,凤墨对自己的好毋须多言,不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个孩子,是作为一个妻子一个女人最大的遗憾和悲哀。寻常百姓是如此,更何况是身在皇家,有了孩子才能巩固地位,稳定后宫,梦灵说得没错,可是这真话听在耳里却是扎心得很。   这时,梅有些看不惯梦灵的信口雌黄脱口而出道:“公主你别乱说,谁说太子妃不能生育的,她怀过孕的,要不是中了毒,再过两个月,只怕孩子都已经降生了呢!太子对太子妃连自己的命都肯舍弃,割臂放血为她解毒,这份情意又岂能因为地位而改变!”   梦灵吃惊不小,瞪大星眸纳闷地问道:“不会罢,我怎么没听说过?”如玉听了听外面无人方轻声道:“梅,你小声点,小心太子妃听到了!”   说着压低了声音对梦灵道:“这件事太子妃还蒙在鼓里不知情呢,当初她中了毒伤到了胎儿,没法保住才不得已拿掉的。大家全没告诉她,怕她知道了伤心,她还年轻,孩子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调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哦,梦灵恍然,点点头,有些嗫嚅道:“我怎么知道呢,我还以为。”凤清瞥了她一眼:“以为什么,什么事不经脑子就乱嚼说!”梦灵闻此,深悔自己造次,忙打着差聊起了别的话题,开始谈论起别的事情来。   窗外的黛玉闻言却是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忙一手扶住了柱子,心怦怦直跳,呼吸霎时有些急促,心里五味杂陈。怪不得凤墨对自己的顾虑不以为然,原来他是知道真相的!黛玉脑子里快速地想着当初中毒的情形,她蓦地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当初几个人执意不要自己下床出屋,一定要养足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口口声声说是神医的吩咐,现在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小产。是因为中毒而无法留下,自己的孩子,竟然自己一点也不知情,被瞒到现在,不由心里一痛,她明白凤墨居心良苦,怕自己伤心,可怎么着也该让自己知道这件事啊,这种善意的欺哄,让自己却备感压力。   众人竟然全跟着凤墨瞒着自己,想到此,又气忿又难过。听着里面的谈话,挺直了身子,一个人悄然离去。   一整天,黛玉脸色有些不自然,甚至连笑容都有些勉强,如玉看出了她的异样,以为她身子不适。黛玉强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罢,晚上补一觉就好了!”见黛玉脸色不对,如玉关切道:“那可要好好地歇着才是!”说着笑道:“好了,来了也有会子了,不打扰你这个大忙人了,改日再聚罢!”说着便和灵儿告辞离去,黛玉心中有事,也不挽留。   晚膳前,凤墨从宫里回来,见到满桌子的菜肴,深吸一口气,笑着对黛玉道:“好香,为夫真的饿了,为这登基大典的事,竟是忙得脚不沾地,到现在连口茶也没顾上喝呢!”   黛玉捧过一杯茶,打量着凤墨微有些疲倦的脸:“忙也得有个节制,不然真到那一天倒把自己累倒了,可是得不偿失,有失礼仪啊!”   凤墨接过茶来,扯起一抹微笑,挑眉道:“娘子说得是,为夫要注意,娘子更要当心,你的身子本就弱,自从那次中毒后,一直便调养着,现在应该是恢复了!”说着顾自思忖着:“这一段日子娘子不用去御书房帮忙了,府里的事也需要打理,登基以后,便得搬进宫里去了,再没有什么理由推脱了!”   一面含笑看着黛玉,黛玉微微颔首,轻轻叹道:“这里的一花一草都舍不得,搬进宫去,只怕又得过一段才能适应了!”   用罢晚膳,紫鹃等侍候着二人梳洗沐浴罢,凤墨仅披着一件外袍,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黛玉微一沉吟,近前似不经意地扫过他的胳膊,轻声道:“墨,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凤墨睁开长眸,见黛玉神情郑重,不觉哧地一笑:“怎么了,好好地想起来看它来了!”说着不以为意地捋起袍袖,白皙健壮的胳膊上,一道浅浅的伤痕,不注意已经看不出来。黛玉玉指轻轻抚过,虽然已经变淡,但看得出刀口狭长,不知凤墨当时是怎样的狠绝,不由心中一疼,柔肠百转。一双水眸盈盈若水望定凤墨:“凭你的身手,啼血谷的人是伤不得你半分毫的,所以这道伤口并非是啼血谷的人所伤,而是你为我解毒而割的,对不对?”水眸微润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凤墨笑容微滞,随即一挑眉:“今儿怎么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想起计较来了!这点伤算什么,为娘子受的,为夫感觉很自豪的!”   说着执起她的小手摩挲着,黛玉水眸波光闪烁,眼窝湿润:“墨,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我受这么重的伤,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这个当妻子的一直不知情!我感觉自己很不称职啊。”   一颗莹亮的泪珠砸到他的手上,凤墨揽她入怀,故作轻松地道:“当初为夫因为大意让你差点失了性命,心里自责得很,为你受伤也是应该的!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只要你好好地,为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嘛。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提它做什么呢。”说着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眸中满是宠溺。   黛玉心中感动不已,水眸氤氲着一丝雾气,低声道:“傻瓜!”随即神情一柔:“墨,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你也说过我有什么事不要瞒着你,反过来你也一样,我也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哪怕是为我好,你说对吗?苦也好痛也罢,我们两个一起承担。”   凤墨见今晚的黛玉有些不同,看了看她认真的表情,心里一转个,须臾扯起一抹笑靥:“自然了,为夫岂敢有事瞒着娘子呢!”   黛玉不动声色:“这么说你没有事瞒着我?”凤墨郑重地点点头:“没有啊,为夫有事一定会告诉娘子的!”说着搂了搂怀中的黛玉,哄孩子似地道:“好了,过去这么久了,不提了好吗?”   自己说了这么多对方竟然还不肯托出实情,看来是打算瞒到底了,想到此黛玉不由有些不悦,轻轻地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小脸一绷,垂下水眸,粉面含嗔:“墨,你还不说实话,我都知道了,你还要继续瞒下去吗?”   见她脸色阴沉如水,粉面含嗔,凤墨一怔,该不会是黛玉知道自己小产的事了,不会的,自己曾告诫过众人一起瞒着她的,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发觉。凤墨不觉微微一笑,眨眨长眸道:“何事为夫瞒着你了,娘子你倒说说看!”   黛玉见他仍抵赖,不觉有些伤心气忿,自己有权利知道小产的事,可他仍不肯实言相告,水眸一瞬不瞬地看了他半晌:“墨,你。”突然一阵头晕,身子不觉歪了歪,晃了两晃,猛然栽了下去。   凤墨见状忙将其揽至怀中,神情焦急道:“娘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见黛玉水眸微阖,脸色有些不对劲,长眸一闪忙高声道:“来人,快去请太医来!”   外面紫鹃听到屋里的动静,忙急急地走了进来,见状吓了一跳:“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凤墨忙把黛玉抱到床上,扯过一床张纱被盖好。想起什么来似地扭头问紫鹃:“今天你们是不是谁把当初的消息说漏嘴了?”   见凤墨脸色冷峻,紫鹃一机灵:“是,是梅不小心说出来的,当时梦灵公主说太子妃不能生育,将来当皇后肯定会让人看不起,梅为太子妃不平,所以才出口。”说着觑了觑黛玉的气色,嗫嚅道:“是不是太子妃听到了?”   凤墨一拧眉,叹口气,事已至些,瞒是瞒不过了,只好等着她醒来,自己再负荆请罪罢!见凤墨默然不语,紫鹃大着胆子道:“太子,紫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墨知其主仆情深,紫鹃一直随着黛玉,对黛玉的性子甚为了解,于是拧着眉头道:“说罢!”   紫鹃沉吟了一下道:“太子妃的性子奴婢最了解,她最气被人瞒哄,哪怕是善意的,所以,依紫鹃所见,太子还是把当初的事告诉太子妃为好,这件事,总归是她的一块心病。梦灵公主说到她心坎里了,太子妃还以为自己一直不能生育呢,作为一个女人,这恐怕是她最大的遗憾了。告诉她实情,虽然伤心,但只是一时罢了,毕竟事也过去了,但姑娘自此便不会为此顾虑了!”   说着眼窝一润,声音复低了下去:“况且,要是不告诉太子妃的话,连娘亲都不知道自己曾来过,那个孩子也太可怜了。”   紫鹃的话说得凤墨猛然一顿,紫鹃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只想着不要她伤心,却忘了她的顾虑,黛玉一直以为自己不能生育呢,看来是自己考虑不周。可现在看其情形应该是知道这件事了,事已至些想是瞒是瞒不住的。   凤墨叹口气,挥挥手,紫鹃忙退下。不一会,却见莫道全赶了来,凤墨惊喜道:“师叔,你怎么来了?”   身有孕双喜临门   莫道全微微一笑:“本来明日我和你师傅想一起上路去西域的,方才听到你的小王妃突然晕倒了,她的情形我最清楚,所以便赶过来了!”   凤墨拧着眉头道:“我把当初的事瞒着她,她现在知道了,一时急忿,便。可按理说她的身子不该如此虚弱的,师叔你快给她号号脉!”   莫道全捋着胡须,与黛玉之父是故旧,莫道全倒觉着黛玉如自己的女儿一般,故也不必避嫌隙,随着凤墨进到房间,见黛玉仍阖着水眸,脸色微微苍白,呼吸倒是平稳了,竟象是睡着了一般安静。莫道全来到床前,仔细为她诊了诊,立起身来到外间。   凤墨紧张地随了出来,莫道全微微一笑,对凤墨道:“师叔可要恭喜你了,她晕倒是因为又有喜了!”什么?凤墨眸露惊喜,睁大长眸看着莫道全:“娘子她,又有喜了?”   莫道全微微颔首:“是的,日子尚浅,现在是害喜的反应,不可让她情绪波动太大!”凤墨神情激动,眸绽异彩:“师叔,那她现在不要紧罢?”   见他如此紧张,莫道全捋须微笑:“毋须多虑,我开个方子,煎了给她服下便可,切忌,万不可让她情绪太激动了,不然对身子有损!”凤墨满面喜悦连连颔首,亲自送了莫道全出来,唤过明阳去照方煎药。   自己只觉身轻如燕,满心地喜悦扭身又回到房间,兴奋不已地在屋里踱来踱去。手轻轻抚上黛玉的粉面,喃喃自语道:“玉儿,你听到没有,你有喜了,我要当爹了,太好了!”说着心里复又内疚不已:“唉,要是当初为夫不那么大意,我们的第一个宝贝也许都快出世了呢!你放心,这个孩子我为夫一定不会让他再有事了,你们母子,我一定会保护得好好的!”床上的黛玉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圈好看的弧度,脸色恬静柔和,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若一朵睡莲,圣洁雅静。   药煎好了,紫鹃喜滋滋地端着苒苒而来,觑了觑黛玉,杏眸一闪,笑吟吟地道:“奴婢可要给太子太子妃道喜了,这下子太子妃不必再担忧着急了!”凤墨眸子波光潋滟,掩饰不住初为人父的喜悦和自豪,满面笑容,越发显得人魅惑清贵。   象上次一样,亲口喂她喝了,紫鹃见状,轻轻地笑,悄悄地退了出来。见明阳仍守在外面,不觉嫣然一笑道:“明阳,太子吩咐了,不用候着了。且去罢!”一面脚下轻盈,便欲转身而去,明阳蓦地出口问道:“太子妃真的有喜了?”紫鹃回声回身,满面笑容道:“当然了,还有假不成,是莫神医诊出来的,以后府里就要热闹了!”   明阳也欣慰道:“是啊,当初太子妃中毒流产,大家哪个不为她担心,生怕她知道了难过,现在好了,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头一次听明阳如此琐碎,紫鹃不觉看了他一眼,见明阳英武的脸上有一种孩子般的欣慰,不觉扑哧一笑,明阳笑容一敛道:“紫鹃,你笑什么?”   紫鹃不觉好笑道:“我是笑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也如此细心琐碎!”说得明阳一下子红了脸,不觉搓着手道:“我是太子和替太子妃高兴呢!”紫鹃见对方脸色涨红,倒觉不好意思,于是微微一笑转身飘然而去,明阳看着紫鹃的身影,愣怔了片刻,方讷讷地回身去了。   房间内,凤墨抑制着兴奋和开心,怀着期待等着黛玉醒来。须臾,黛玉睁开水眸,有些乏力地看着一脸惊喜的凤墨,凤墨见她醒了,不觉轻轻地扶起她拥到怀里,语气有些急促道:“娘子,为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黛玉怔怔地看着他,自己方才好象质问他,头一晕便昏倒了,凤墨还没告诉自己实情呢。见凤墨难得如此失态,象个得了什么宝贝的孩子一般,黛玉默然不语等着他开口。   凤墨轻声道:“你又有喜了,知道吗?”有喜?黛玉蓦地瞪大水眸,不置信地看着凤墨那张激动的俊脸,一双长眸溢满兴奋和喜悦,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心怦怦直跳,呆愣了半晌:“有喜了,真的吗?”   凤墨狠狠地点着头,轻吻着她的面颊:“当然了,你方才晕倒便是有喜的反应,方才师叔已经给你开了方子安胎,以后你不能再劳累了,好好地安心养着,到时候给为夫生个小墨儿!”   长眸闪亮,见黛玉仍愣怔,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自己,凤墨拥着她道:“这下放心了罢!”一面摩挲着她的脸蛋道:“为夫知道你心里的顾虑,怪为夫没有把实情告诉你,只是怕你伤心才,不是有意瞒你的,明白吗?没想到令你心里不安,为夫考虑不周,该罚!”   听着凤墨自责坦白,黛玉的心放下来,一时间不觉悲喜交集,将头埋进凤墨怀里,水眸雾气氤氲,声音有些微哽:“墨,对不起,当初我们的孩子没能留下来。”说着扯得心里丝丝疼痛。   凤墨抬起她的下颌,见她泪珠滚落,神情楚楚可怜,不觉扯动柔肠,拭着她的泪道:“都过去了,该说对不起的是为夫才是!有失必有得,是为夫没有保护好你,才。”说着手抚上她的小腹,轻轻摩挲着,轻声道:“当初是个意外,这一次,为夫不会再让你们母子有事了!我们把所有的爱,全补偿给现在这个宝贝,你说呢?”说着紧了紧怀里的黛玉。   见凤墨信誓旦旦,黛玉长吁一口气,点点头,是啊,有所失必有所得,事情都过去了,难过也无益,凤墨说得是,把所有的爱补偿给现在这个宝贝罢。心里一松,蓦地释然了。一双莹白细嫩的手轻轻地抚上凤墨的手,脸上溢满柔情:“墨,你希望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凤墨长眸波光潋滟,一种将为人父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只要你们母子平安,男女都好!”说着长眸一眨:“娘子可是答应为夫,要不止生一个的!”说得黛玉脸色浮现一丝绯红,好笑道:“真贪心,那也得一个个地生啊!十月怀胎,一年生一年,就要好几年,这一个还没。”   凤墨亲香着她的脸,憧憬道:“儿女绕膝,含怡弄孙,所以娘子得多生几个,看他们在我们周围吱吱喳喳地小鸟般,我们得多幸福!”黛玉心里一柔,抚着自己的小腹,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悄然地成长,想想真是神奇。   凤墨开心道:“父皇和皇奶奶知道了肯定也欣慰不已,皇奶奶早就想抱曾孙了!”一句话说得黛玉笑容微敛,沉吟道:“身在皇家,皇奶奶自是希望这是个曾孙,可万一是个女儿呢?”   见她面有隐忧,凤墨安慰道:“这有什么,我们还有再有的。”说着语气笃定地道:“为夫肯定这是个儿子,我有这个自信!不信咱俩打个赌,”黛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挫了挫他的自信道:“你也太霸道了,想要儿子就是儿子吗,我不信!”说着想了想道:“赌什么呢?”   凤墨一脸的促狭:“万一不是儿子,那娘子就继续生啊!”黛玉见他一脸的坏笑,恍然自己又被他绕弄了进去。垂下眸子,偷偷睨着他:“要有能耐你就自己生!”   凤墨拥着她,一面叙叙地说着一些要注意的事宜,千叮万嘱。见他如此细心琐碎,黛玉不觉又感动又好笑,平时倨傲的凤墨,竟然象个女人一般不厌其烦,终忍不住咧开樱唇,笑意吟吟道:“墨,你现在的样子就象个管家婆一样!”   凤墨长眸一眯,捏捏她的小鼻子道:“为夫说过要服侍你一辈子的,现在你的身子不可掉以轻心,所以为夫一定要把你管得健健康康的,肥肥胖胖的,你们母子是我最大的牵挂,知不知道?”黛玉心里一甜,幸福的感觉袭来,不觉点点头。   太子妃有喜的消息,霎时传遍了皇宫内院,皇上凤天和太后喜得眉开眼笑,太后高兴得合不拢嘴,黛玉的身子初是太弱,后来又中了毒,好容易调理得有喜了,自是不容小觑。忙命宫里的嬷嬷准备了许多安胎的补药送过去,并嘱咐黛玉要好好地待着养胎,一时间,黛玉被呵护得风雨不透,一行一动时刻有人提醒,动辄小心翼翼的。这么大的动静儿,倒闹得她哑然失笑。   其实她亦明白,众人关心的不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更关心的是茜香的皇室血脉,凤墨不日便要登基,而自己便顺理成章地居于后宫之首,为皇家开枝散叶,多衍子嗣,似乎是后宫的不二职责。   登基之日临近,看着逍遥王府的风景,黛玉不觉有些恋恋不舍,这里给了她重生后的希望和无数的快乐,而深深的宫墙,看似巍峨,却犹如一座华丽的笼子,身处其中,让她浑身不自在,但凤墨如今的身份,少不得自己要随着去住了两三年,二人约定到期,便会鱼归大海,鸟归深山。不过要忍受一些罢了。   这一日,太后召内侍将二人唤了去,见黛玉气色尚佳,太后笑道:“这两日胃口如何,有什么爱吃的尽管说,如果府里的厨子做不出来,这宫里的御厨可是随时听命的!”   黛玉笑道:“皇奶奶,最近还好,吃得不多,但太医说无妨,头三个月只要能进食便好!”太后笑咪咪地点点头,抿了口茶,随即笑容一敛:“墨儿不日便要登基了,今把你们俩叫来,只是有几句话要说与你们听。茜香这副担子交与了墨儿,你父皇和哀家均放心,不过身为帝王,一行一动便不可再有个人的感情好恶,凡事要以国宜宾百姓为念,一切以社稷为重。你们俩感情深笃皇奶奶知晓,但是若登基,这后宫是要充盈佳丽,册封嫔妃的,这一点你们俩应该清楚。皇奶奶便是怕你们俩到时候没有心理准备,被大臣们闹急了,墨儿的性子可不能率性胡来!”   说着一双凤眸严峻地看着凤墨,凤墨心里明镜一般,这事早晚自己和黛玉要面对,不过皇奶奶所说的他并不以为然,自己这辈子,只有黛玉一人,如果大臣们进言劝诫,自己自会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看了看黛玉,见她神色郑重,默然不语,凤墨攥了她的小手,挑眉笑道:“皇奶奶放心,这事孙儿自会解决,到时候会给他们一个交待的!”太后神情凝重:“墨儿,可否透露一点,你会如何解决呢?”   凤墨笑道:“一直以来,各朝各代,建立后宫,一般均会大大臣女儿中选取妃子,我朝也不例外,其实后宫与朝廷是分不开的。以妃子,牵制各方的势利,以控制整个朝廷。身为帝王,要管制这么多的大臣,均衡各利势利派系,并非易事,若然没有任何关系牵制,只怕难免起纷争,说白了这些妃子和女人,不过是平衡的一颗颗棋子罢了!”   太后闻言赞许地点点头,凤墨继续道:“孙儿自是知道,后宫充盈并非是聚纳绝艳,尽揽美色,以为皇室绵延根基稳厚,但孙儿如今情钟一人,未尝不可,没有谁规定了后宫一定要三宫六院,孙儿会谨尊祖训,为皇室开枝散叶,至于朝中各派势利,难道只能靠后宫的女人去平衡吗,一个真正有作为的帝王,靠这种手段未免失于光明磊落。我茜香后宫,品级过十五级之多,上至皇后,下至更衣,泱泱万人,这些人贪享尊仪,奢靡浪费,孙儿如今尽可省却这一大笔的开支!于国于社稷有益,又有何不可呢?”   听了凤墨一翻话,太后看了他良久,微微颔首:“墨儿,既然如此,皇奶奶便放心了,你这举措,哀家会支持的。”墨黛二人闻言,不觉惊喜地对视一眼,想不到太后竟然开明如此。   见二人笑意吟吟,太后抚了抚鬓丝:“哀家久处深宫,经得多了,后宫争斗,帝王鲜有真情,你们俩一路走来不容易,哀家很是欣慰。关键还要看你们俩,能不能顶得住各方的压力!”   太子登基,百官朝贺,大明宫太和殿,一派庄严肃穆,御座宝案,表文诏书均又备妥,太和门前陈列步辇,午门外陈列大驾,凤墨跪于龙椅之下接受凤天颁的圣旨,凤天看着俊朗卓然的儿子,心里一阵欣慰,手微颤抖着将授玺亲自教与儿子。   将皇冠军戴到他的头上时,凤墨看着近在咫尺的父皇,心里有些内疚,父皇对自己倚重,自己却有着小九九,不过这丝内疚很快便被驱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文武百官,凤墨顿觉一种沉重的压力和使命感,自己如今,万人之上,可是?他看到凤昊的身影,长眸一凛,心里蓦地一松,二哥,三弟只是帮你暂时担着这副担子,非是不能,而是被套一这副高中中的枷锁并非已愿。   卸去了肩上的担子,凤天此时已搬到了皇宫最北面的养怡殿,每日里与丽妃种花逗鸟,倒也闲适,体内的毒正在慢慢地清除,身子已是健旺了许多,但心力难支,一旦松散了下来,便不肯再费心劳力。   颐养天年,倒也不错。凤墨却是每日朝事繁忙,新君初登大保,一切礼制均沿习了旧例,事无巨细,自己定要亲为,虽知晓垂拱而治的道理,便仍需巩固自己的声望,重新理顺各部,故每日里便无暇顾及到黛玉。   黛玉倒不以为意,深知凤墨今非昔比,身为一国之君,迥非当日那个散漫不羁的逍遥王了,自己不能帮他了。原以为入主了后宫,会有许多烦心的事情,可是,凤墨却安排得妥贴周到,宫中的人不用,仍用了原先府里的林婶及梅等几人,专司后宫一切事务,所以,很多事情,就省却了她的操心。   每日里静静地养胎,乖乖地吃饭,不时地有梦灵和如玉来陪她说笑,倒也不寂寞。自上次的事情后,梦灵的小性子收敛了不少,现在一个凤清便转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一缕柔情已不知不觉间系在了凤清身上。凤姝和太后见状,心里宽慰,凤清亦是皇族子孙,为人爽朗生性豁达,与灵儿倒是一对,心中的烦闷一解,凤姝便觉轻松了许多,与文趾王已于近日起程回国,将梦灵留了下来。   身在皇宫,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孤寂冷清,或许是她现在与凤墨二人心中有爱使然,每晚见到凤墨微带疲惫的双眸,黛玉总是心里又痛惜又无奈,可是别无他法。   凤墨说过,至多只需三年,他便会卸去这负重担,从此一身轻松。虽无太多的闲暇陪伴她,但每晚凤墨均会陪她说会话,聊会孩子的话题,哪怕再累,也雷打不动。已是深秋,浓郁的金黄中孕育着丰收的喜悦,小生命渐渐地生长,二人沉浸在即将为你父母的喜悦和幸福中,不知不觉间感情愈加深厚。   主后宫巧化危机   日子慢慢地过去,果然,没出太后所料,凤墨登基不久,便有大臣上奏折,劝谏凤墨立嫔妃选秀女,凤墨装聋作哑,完全不予理会,但这帮子大臣并不死心,连上几道奏折之后见凤墨没有反应,便改变了策略。   这一日,几位重臣凑到一起,言议论此事,中书令曹不为道:“皇上新登大宝,这立后封妃是天经地义的,可是皇上如今只宠皇后一人,未免太不合礼制,想我茜香历代,还从未有过此举!”其余几个大臣随声附和。   一旁的风清扬微微蹙眉,朗声道:“诸位大人,皇上自有他的想法,我们为人臣子的岂能擅自揣摩圣意,皇后与皇后夫妻感情深笃,这一路行来,想必大家全有目共睹!”   曹不为不以为然道:“感情厚笃是一码事,但这事关皇家子嗣,帝基稳固,岂能凭一已之私而置朝庭礼制于不顾,今天请几位大人来,便是和大家商量一下,皇上既然无动于衷,索性我们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作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她自当有国母的风范,几位以为如何?”其余几人均赞同,于是几个人当下便商议好了,一同往锦慧宫而来。   锦慧宫,远远地传出悦耳动听的琴声,曲声舒缓,如山间溪流,飞花溅玉,空灵飘逸。现在怀孕三个月了,倒还算轻松,孕期反应并不大,胃口尚可,前一阵子只是贪睡,一天到晚只觉得睡不够,近日来只觉人也胖了些。为了腹中的宝贝,她每日里没事便看看怡情阅性的诗辞,或是偶尔抚会琴,乐者,德之华也,音乐是陶冶情操的,黛玉深信宝贝是能明白自己这片心意的。一曲柔缓的渔舟唱晚,叮咚如珠玉,在寂静的锦慧宫回荡。   须臾乐止,紫鹃悄然近前道:“娘娘,朝中的一二品大臣都来到了昭阳殿,说是想见皇后娘娘!”紫鹃心里奇怪着,朝中数一数二的六名大臣基本上来齐了,个个表情严峻,那阵势,可谓让人心惊哈!   哦,黛玉微微蹙眉,这些人的到来,决非好事。而且几个人凑齐了一起来,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们所为何事,不必细想,她也能猜出一二的。只是想不到,这么快,这一天就来了,看来这后宫之事确实是与朝事联系在一起的。   这几个人没有在朝堂之上提出,反而来到了后宫亲自找上自己,便说明此举或者是在凤墨那行不通,便是先从自己这里下手,或许他们想对自己进行一番劝诫,然后通过自己再影响到凤墨,迫使其就范。   想到此,黛玉水眸转了转,粉面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对着紫鹃道:“给本宫更衣!”   昭阳殿,气氛庄重肃穆,几名大臣端坐于两侧,见到黛玉进来,纷纷站起来行礼:“臣等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大人免礼!”黛玉轻轻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而后仪态端庄地向着主座走去。此时她身着皇后的凤袍,一身庄重,红围金绣蔓延华服,绚成最华丽最热烈的炽火,染起满天的赤霞,而发髻上那只金色的凤凰,浴火而翔,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国母应有的风范。   落座后,黛玉轻轻扫了众人一眼,淡然开口:“紫鹃,还不给诸位大人上茶,几位大人均是朝中的肱骨之臣,想必在此等候多时了,竟然不上茶,本宫平日是如何教你们的,这点礼仪也不懂吗?”声音不大,却如珠玉般清脆悦耳,淡然中带着一种威严。   几位大臣彼此看了看,均听闻以前的逍遥王妃,如今的皇后娘娘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更让人钦敬的是,当初她对皇上真心相待,忠心维护,真是人嘴两张皮,这夫妇二人,以前受世世讽刺,如今却变成了忍辱负重,有勇有谋。   “不知诸位大众今日来到昭阳殿,有何要事要找本宫呢?”黛玉的语气,清清朗朗,却是平静无波,让人听不出喜怒。紫鹃会意,她知道黛玉此话意在沛公,是想挫挫几位大臣的锐气。于是垂首恭谨道:“奴婢知错,诸位大人一直是在朝堂上议事的,现在突然来了后宫呢,奴婢们不知何意,所以。”一面瞥了瞥在座的几个人。   黛玉眸子清泠:“不知者无罪,下不为例,快些上茶!”紫鹃忙应了一声。   众大臣原本信心十足而来,如今被黛玉的冷静挫了几分,彼此望望,终于其中的一个开了口:“皇后娘娘,臣等今日前来,正是有事求娘娘裁决的!”   “哦,有何要事,不妨说来!本宫洗耳恭听。”黛玉淡然一笑,眸子清泠泠地看着面前的大臣,语气略微凌厉起来,迥非平时的柔和。她认识此人,是御史大夫柯遂良。此人迂直忠正,倒是一个不错的官。不过此时对于他们,自己就得端起皇后的架子来,让他们不可小觑,挫挫他们的气焰。   柯遂良望了一下黛玉,思忖再三,终于开口,只是语气却没有了来时么自如与强盛:“皇后娘娘,这事本不该为求娘娘的,只是臣等实在无法,为了江山社稷,臣等才不得不前来求助娘娘了!”   黛玉轻轻一笑,望了他一眼:“哦,什么事这等重要,竟然劳动了几位大人亲来后宫,不知本宫能帮上诸位大人什么忙呢?”一面示意他说下去。   “皇后娘娘,臣等知道皇上与您是伉俪情深,一起经历过不少的风雨,但历来身为帝王者,都有三宫六院,为的是能够繁衍后嗣,身为皇帝,非寻常百姓,身系一国,所以必须得开枝散叶,子孙昌盛,才能国强持续,后继有人!”柯遂良言语恳切,眉宇间有着凛然为民之势。   黛玉微微一笑,看了柯遂良一眼,轻启樱唇,掷地有声:“柯大人所说让本宫觉得非常有趣,这是谁规定的,皇上必须一定要拥有三宫六院呢,难道后宫充盈了,就可以为皇上延续子嗣了吗?本宫看非也!皇室子嗣虽多,但太多了只不过让皇家秩序变得更加混乱罢了,所埋祸患诸位大臣也该知晓罢!本宫倒觉得子嗣无需太多,只有要一个能够独挡一面,能够将来支撑整个茜香的江山社稷便行了!”   见几个人脸色不太自然,不觉语气抖然一凛:“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为臣子的职责所在,是为了茜香的社稷着想,可是本宫如今身怀龙种,诸位大臣便来此向本宫发问,这难道也是一个为臣子的职责?不知此事皇上知道否?”说罢一双水眸清泠泠地扫向在座的各位大臣。   柯遂良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和犹豫:“回娘娘,此事皇上不知情,臣等是觉得皇后娘娘既然母仪天下,必然会为皇上为重的,所以。”   黛玉微微一笑轻轻打断了对方:“本宫现在已身怀有孕,诸位大臣不会不知道罢?”柯遂良一凛,这他倒不知道的,一时微怔,不由看了其他几个人一眼。见其他几人目光躲闪,心里一恨,他并不知道此事,原来自己尚被蒙在鼓里,竟被他们怂恿着来了,皇后已经有了身孕,这表明皇家不日便可有子嗣诞生啊,自己竟然还跟着他们凑热闹。   正思忖着如何作答,黛玉一挑眉道:“柯大人,不知你可懂医理?”见黛玉问得奇怪,柯遂良一时纳闷,只得答道:“回娘娘,为臣略微知道一点儿!”   “知道便好!”黛玉笑得颇有深意:“大人想必也知道,这孕妇身怀六甲之时,是最禁不起情绪波动的,你们如今竟然找上本宫来,让本宫答应你们的要求。本宫如果要是因此动了胎气,影响到腹中的龙儿,那不知哪位大人能够承担这项罪名呢!”   语气凌厉,脸色严峻,一双水眸凛然扫向在座的几位大臣。“这个。”几个人被黛玉的一番话击中要害,一个个心内有些犹豫,面色不自然起来。   见众人此状,黛玉不动声色地缓和了语气道:“本宫也是一个女人,试问天下有哪个女人心甘情愿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呢?”   几个人默然不语,黛玉口气一转:“其实,诸位大臣所说的,本宫不是没考虑过。毕竟皇上非是一般寻常百姓,本宫是一国之母,自当弃一已之私为皇上分忧。为了皇家的子嗣,充盈后宫这样的事,每朝每代历来如此,我朝也概莫能外。诸位大臣为了皇上着想,忠心可鉴,先例自己的职责也无可厚非,本宫应该替皇上谢谢几位才是!”   几句话复将几个人说得心里一松,暗暗佩服起皇后的大度雍容,面上均有些轻松活泛起来。   “不过,”黛玉见状,心内暗笑,话锋一转。柯遂良忙道:“皇后端庄贤淑,确有母仪天下之风,只不知道娘娘顾虑何在?”   黛玉故意转了转水眸,笑吟吟地道:“夫妻同心,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当为皇上分忧解愁。既然是为皇上充盈后宫,那这嫔妃人选,为保证其身份高贵,自然是从各位重臣的千金们中择取了。本宫身为皇后入主后宫,以本宫为尊为首,但这各宫的嫔妃,自是才能不能在本宫之下,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俱备才堪服侍皇上,本宫所言对否?”   柯遂良一时没转过弯来,只觉得黛玉所言甚是有理,于是转首看了看其他几位大臣,几个人均颔首称是。   黛玉微微一笑,故作轻松地道:“既然几位大人同意本宫的建议,那依本宫便亲自考核各位千金,所考题目很简单,琴棋书画,只要才情能超过本宫的,便可入宫服侍皇上,几位大人以为如何?”   几个人闻言,不觉面面相觑,自此方知黛玉的用意。皇后当初和皇上琴箫合奏,消寒会上取得头冠,至少仍为人津津乐道,皇后是圣朝才女,只怕茜香还真没几个女子能胜其左右。几个人一时间有些踌躇起来,黛玉脸色一凛:“怎么,诸位大人还有异议不成?”   几个人忙回道:“娘娘所言中肯,臣等深以为意!”黛玉见几个人的神情便知,笑意吟吟地看着在痤的几个人:“既然没意见,那此事也不必再劳动内务府了,拜托几位大人去准备便是了,几位大人来之前,想必心目中也有合适的人选了罢?那么,本宫便亲自奉陪,与诸位千金一比高下。几位大人不要挑些庸脂俗粉来搪塞,不然本宫可要怀疑诸位大人的用意了!虽然本宫现在怀着龙种,但为了皇室江山社稷,本宫愿意勉为其难,到时候有什么差迟本宫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诸位大人!”   一番言语恳切真挚,说得几个人面面相觑,此时方知晓这个皇后的厉害,谁敢劳烦皇后呢,要知道她腹中还怀着龙种呢,万一有点差池,几个人不够掉脑袋的。   见几个人情形尴尬,黛玉不觉好笑,但表面不动声色,淡然一笑:“几位大人要是考虑好了,到时候通知本宫便是,本宫随时恭候着!”   几个人互相瞅瞅,其中一个人立起身来,方欲再说什么。黛玉突然觉得腹部微微地动了一下,不觉心里一动,霎时面露惊喜,可是水眸一闪却佯作惊慌道:“紫鹃。”旁边紫鹃见状忙紧张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黛玉故意拧着眉,作喘息状,手抚着腹部:“坐久了,有些不舒服!”紫鹃觑了觑在座的几位大臣,语气抖然凌厉:“小顺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娘娘有些不舒服,赶紧去传太医!”小顺子溜了一眼几位大臣,忙答应着去了。   紫鹃复高声道:“来人,扶着娘娘去歇会,现在娘娘的身子不能大意,你们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吗,太后和皇上对娘娘的身子可是关心得什么似的,要是小皇子有什么事,我们有几个脑袋!太医可是吩咐了,娘娘一定得保胎,不能累着!”外面几名小宫女忙急急地跑了进来,又是扶又是搀的,一时间忙成一团。   几位大臣见状知道再待不下去了,一个个忙起身来:“娘娘请恕罪,还请娘娘保重玉体,为臣就此告辞了!”说着忙都转身退出。几个人一路上互相埋怨,却见迎面风清扬款款而来,几个人但站住道:“怎么,风大人方才不随着一同前来,难道你想单独说服皇后娘娘不成,下官还是奉劝风大人一句,趁早回去罢!”   风清扬见几个人态度前后截然不同,不觉笑道:“哦,看样子几位大人无功而返啊,蔫知下官也是如此呢!”其中一人撇撇嘴道:“如果风大人能劝动皇后是最好,只怕风大人不会成功,我们几个拭目以待罢,期待风大人的好消息了!”   风清扬微微一笑,柯遂良拈须道:“风大人,依我看你还是回去罢,皇后兰心慧质,如今她已身怀龙种,下官是不知情,被几位大人诓了来,此时去打扰,如若影响了龙种,岂不是我等之故!关于选妃的事,皇后可是答应了的,不过条件很是苛刻啊。”   哦,风清扬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皇后提出的是什么条件?”他着实对这位才气横溢的皇后感兴趣,不知她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柯遂良微微一笑,将方才黛玉所说的标准说与风清扬,风清扬不觉会意而笑,他明白了黛玉的用意。   柯遂良道:“什么事等着皇后生下龙种再说罢,不然如果娘娘真有点差子,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其余几个人也现出不大自然神情,风清扬点点头:“几位大人且请回罢,下官此次来,是另有其事,是想向皇上禀奏些事的!”其余几个人于是拱手而去。   看着几个人的身影渐渐消逝于视线外,风清扬清癯的脸上不觉浮出一丝笑意。想起去年消寒会上的黛玉,飘逸脱欲,才气横溢,清灵如一枝傲雪的寒梅,这样的女子,岂肯容忍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呢,只不过,身处深宫,只不知那份灵气会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湮灭于这皇宫大院,看着周围的深墙,风清扬不觉微微一皱眉,这样如空谷幽兰一般出尘的女子,如何适应得了这样的日子!忽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风清扬收回思绪,微微敛敛神,款款向昭阳殿而来。   见几个人退去,黛玉忙手一挥,示意众人停下:“你们先退下罢,有事再吩咐你们!”紫鹃忙关切地道:“娘娘,你觉着怎么样?”   黛玉玉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抬起水眸促狭地一笑:“没事,是他方才踢了我一下!”说着粉面腾起一丝幸福的微笑:“这是第一次动,感觉很奇妙!”紫鹃恍然,向黛玉竖起大指:“小皇子动得真是时候,看来他也不喜欢那几位大人来打扰娘娘,所以便忍不住帮着娘亲了!”   黛玉一脸温柔,笑容如春风拂面:“现在四个月了,他有感应了,知道娘亲心中所想了!”紫鹃笑赞道:“有小皇子帮着娘亲,再加上娘娘伶牙俐齿,那几位大人就该知难而退,我估计肯定不会再来了!”   黛玉一挑眉,抿了口茶道:“明是为江山社稷,其实暗含着个人的私意,只是表面上很冠冕堂皇而已。他们以为本宫很好说话呢!”紫鹃笑道:“这个软钉子碰的妙,他们也该识趣了,娘娘如今怀着龙种,他们竟然敢前来打扰,还打着为皇上考虑的名义,依我看哪全是一群欺世盗名之辈!”说着又笑道:“想必皇上那里他们也不会再去叼扰了罢!”   黛玉似笑非笑道:“倒不全是,毕竟历朝历代后宫之事均如此,墨那里他们行不通,才转着弯来求本宫,这下,估计该知难而退了!”说罢如释重负。正在此时,小顺子领着太医急急赶来,见状忙问道:“娘娘,你感觉着怎么样?”   黛玉一摆手,款款道:“没事了,倒惊动了李太医,本宫现在好多了,方才不过是小皇子踢了本宫一下!”李太医如释重负:“娘娘无恙便好,这是胎动,说明小皇子健康,娘娘只需好好歇息便是!”黛玉笑盈盈地颔首。   小顺子在旁抿嘴笑道:“方才奴才回来的路上,看到几位大人正互相推诿,嘀嘀咕咕地,柯大人看样子挺恼火,一个劲地埋怨那几位大人呢!”黛玉微微一笑:“看来几个人没有达成共识,想必柯大人不知情罢,方才看你的情形,有些惊愕,估计是被这几个人硬拉了来的,听说他倒是位性子耿直的好官!”   正在此时,却见梅笑吟吟走了进来,轻声道:“娘娘,风大人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哦,黛玉一挑眉,风清扬难道也想掺和此事吗,据她了解,风清扬性情耿直自傲,可是从不会择与这些事情的,怎么会?微一沉吟,笑道:“请风大人进来说话罢!”说着直起身子,端坐于座。   见风清扬一袭蓝衫,面色沉静,不觉淡然一笑:“风大人来此,难道也是和方才六位大人同样的目的?”风清扬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臣子的卑膝媚态,而是不卑不亢地道:“娘娘此言差矣,下官来此,并非是象那几位大人一样劝娘娘为皇上纳妃的,而是想来听听娘娘对此事的看法而已。听说娘娘巧言破了几位大人的念头,下官从心里折服!”   原来如此,黛玉水眸闪了闪,脸色一敛,神情严峻道:“本宫说的是实情,现在本宫身怀龙种,可是几位臣子却追进后宫,直接向本宫发难。这难道是为人臣子的职责和本分?即使是为皇上选秀择妃,也不急于这一时罢!”   风清扬微微清笑,黛玉莞尔一笑,语气微微冷冽:“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可试问世上哪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虽然皇家自古有三宫六院,但世在人为,并非所有的帝王均如此。虽说为人君者为了制衡,很难永远衷情于一个女人,但凡事皆有例外,谁规定这三宫六院一定要充盈的。如果有其他的方法制衡各位臣子,而不必靠后宫这些女人,又何必让诸多的女人在这后宫的深墙之内将大好的青春抛掷!”   说到这里语气抖然一转,声音柔和:“皇上与本宫走到今天,彼此心目中只怕再容不得任何一个人介入。选秀封妃,之所以提出参选的女子必需得才艺超过本宫,便是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因为是对那些女子的不公,因为皇上只能给她们名分,却不能给她们感情,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很遗憾和残酷的!”风清扬看着黛玉水眸清泠,脸上一丝温柔,不觉心里一叹。   处理完了今日的奏折,凤墨长出一口气,今日还好,事务不算太多,可以回去陪会黛玉。却见张让近前附耳说了几句,凤墨长眸一凛,脸色霎时阴鸷下来,心中恼怒不已,那几位大臣竟然瞒着自己,直接去了昭阳殿求黛玉,这帮老家伙,竟然如此咄咄逼人。不过三年的时间而已,自己会经心打理朝政,如果他们如此急切,那自己便撂挑子走人。   他知道黛玉深爱自己,可是万一他们以江山社稷为名相迫,再以惑主专宠为名强加给黛玉,只怕黛玉会妥协。黛玉的性子看似随和实则倔强清傲,如果和几个老家伙僵了,动了胎气可不是好玩的,这帮老东西,凤墨越想越忿。蹭地立起身来,他不知道双方谈得如何,黛玉是否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如果真答应了他也会当朝驳回,他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却见风清扬走了进来,清癯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凤墨不由一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语气冷冽:“听说几位大臣去找皇后了,你们还真是不死心,竟然敢背着朕搞小动作,朕意已决,你们以为靠皇后能影响到朕,这么做便能朕便会妥协了?”说着扫了一眼风清扬。   风清扬见凤墨满面不悦,不由垂首道:“皇上误会为臣了,为臣没和那几位大人一起。皇上且把心放宽便是,皇上与娘娘伉俪情深,娘娘聪慧过人,几位大人已经知难而退了。”   哦,凤墨长眸一亮,斜睨着风清扬,笑不丝地道:“哦?”黛玉竟然出自己的意料,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呢,那几个老顽固,可是很迂腐的。一时不觉有些好奇,一张俊脸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风清扬见状,微微一笑:“皇上,为臣此次来,是有些事要奏报的!”   等着风清扬奏事完毕,凤墨按捺不住心头的急切快步出了御书房,急奔黛玉的锦乐宫而来,张让忙急急地跟在身后。来到锦乐宫,见黛玉正斜倚在榻上,拿着本书,认真翻阅着,表情恬静安然,温静如水,看上去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辉。怀了孕的她,越发显得娇媚动人,腹部微隆,身上也丰满了一些,此时满头乌发只松松地挽了一个髻,用一支白玉簪别了。长睫如蝴蝶翅般微微翕动,樱唇柔嫩鲜润,团团光景下显得格外诱人。   看得凤墨小腹一阵发热,喉间一窒。前三个月来,因莫道全的叮嘱,二人很少亲热,怕伤了腹中的胎儿,凤墨一直隐忍着自己。便以朝事为名,但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如今朝中诸事理得顺了,不必自己亲力亲为了。看到她此时的娇媚动人,不觉身体便突地有了反应,按捺着那份冲动,轻轻地踱到近前,将手一伸:“什么书看得这么入神?”   黛玉被他冷不防夺了书,不觉一怔,随即柔柔一笑:“没什么,闲着无聊随便看看而已,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一面挪动着身子,让凤墨坐在自己身边,凤墨伸臂膀搂过她来,在她唇上轻轻一啄,黛玉一机灵,霎时一股酥麻传遍全身,自己有了孕,竟然变得更敏感了,不觉脸色微微一红。   凤墨想到自己来的用意,拧眉道:“方听说那几个老家伙来了,所以便着急赶了过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一面抚着黛玉的粉面,看她的样子平静闲适,似乎情绪未受丝毫影响,凤墨不觉有些疑惑。黛玉抬眸看了看他,一面微微有些促狭地道:“怎么,担心我会做傻事?”   被她说中心事,凤墨一挑眉点点头,黛玉嫣然一笑,水眸眨了眨,抚了抚腹部面露促狭:“放心罢,我才不会那么大方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可是你的承诺,我岂能轻易把自己的夫君让与他人!你这辈子只能是我林黛玉一个人的,我倒担心某些人,总干那些临时变卦的事呢!”   说着水眸斜睨了凤墨一眼,凤墨便知她又在趣自己,见她语气霸道,心里却无比惬意享受。可又着实好奇她是怎么对付那几个人的,不觉低声央求道:“告诉为夫,你是怎么做的?”   黛玉掠了掠微乱的鬓发,水眸流转,抚了抚腹部,有些得意地道:“没什么,只是将了他们一军而已,你呀,该谢谢你儿子才是!”说着将今日的情形说了一遍,听得凤墨朗声大笑,赞叹道:“妙!你们母子俩全厉害,为夫自愧不如,只知道强横推脱,装聋作哑不予理会,但你们母子却是让他们望而却步了!”   说着拥着黛玉抚上她的腹部道:“臭小子,现在就知道帮着爹娘,不愧是我儿子!”俊脸上一片得意,黛玉将手覆在凤墨的手上,睫毛颤动樱唇微启:“墨,知道吗,他能回应我了,那感觉非常奇妙!”   哦,凤墨魅眸泻下一片流光异彩,手轻轻在黛玉的腹部抚摸着,然后凑上前,笑道:“儿子,感觉到你爹我在和你说话吗,感觉到了就动一动!”看着他认真可爱的样子,黛玉抿嘴笑道:“现在才开始,慢慢地便能和你感应交流了!”说着神情温柔向往:“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和我们见面了!”   浅笑画眉情脉脉   凤墨眨眨长眸笑笑,黛玉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眉目如画,线条清晰明澈有如精工华宝,长眸深邃,时而清冽时而焚灼,耀眼夺目而又幽深如潭,每看他的眼睛,总感觉自己心如鹿跳,将自己吸进去不可自拔。   看着黛玉痴痴地看着自己,凤墨哧地一笑,见她水眸若浸水的黑葡萄般晶亮,俯下身去吻她的眼:“娘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为夫都忍不下去了!”轻声呓语着,温润的唇在她的鬓边唇角不住地厮磨着,不舍得远离,方才被她的娇媚引发的浓火,此刻变得温和旖旎。   便是这样浅尝即止的的亲昵,耳鬓厮磨的依偎,也能带给二人别样的安慰。黛玉乖顺地任由着他,如此当然不够,可是越是如此越能体会到那种忍耐的成就感,夹杂着丝丝的甜美。   二人其实均在受着煎熬,彼此忍耐着,为彼此付出着。凤墨小心翼翼地拥着她,黛玉的腹总已经微隆,身形较先前圆润了不少,胸部亦丰满了许多,他抚上去,感觉到那高耸的饱满,每每爱不释手,让他的心也随之酥麻,可是却不敢过度纠结。   他怕二人动了情,伤到了腹中的孩子。可是此时他有些忍不住了,黛玉一颤,伸出玉掌去推他。凤墨一把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臂箍着她不让她乱动。   寻到她的唇直接攫取住,轻轻地辗转后,舌如灵蛇,启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一举攻入她的守城,舌头灵活地勾缠住了她的香舌,吸吮着,嬉戏着,纠缠出炽热和滚烫。但却小心的没压挤她的肚子,她现在是个孕妇,黛玉被他弄得身不由已,第一次,放开了所有的束缚,双手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脖项,主动而热情地回吻着他。直到气喘吁吁,凤墨才放开她。怀中的黛玉,眼波流水,迷蒙而娇媚,发间微微零乱,看起来,有着一种另样风情,粉面桃腮,樱唇经他一吻,微微泛红,娇艳如玫瑰一般诱人采撷。   凤墨阖着长眸,费力地按捺着体内乱窜的热流,他,必须要控制自己!可是,现在的自己,在她的面前,却是那么不堪,要忍着不去想她要她,是那么难。她是那么甜美动人,自己怎能抗拒得了心爱的女人?“娘子,怎么办,为夫真想要你,你让我如何是好呢?”   凤墨喘息着轻叹着,深邃的眸子中,此刻全是热烈的欲火,那么炙热,似是能焚化一切!“什么,嗯?”沉浸在欢愉中的黛玉迷蒙着睁开清水般的眸子,此刻,那里也氤氲着浓烈的情欲,她发现,自己如今越发迷恋他,反应越加敏感,每次凤墨的碰触和激吻总能激起她所有的兴奋来。   她的语气,低柔软嗲,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风情,听在凤墨的耳里,更是致使的诱惑,但是他必须得忍,还有几个月,他不能随心所欲,只能浅尝辄止,望梅止渴!哪怕再辛苦也要忍,因为他要她母子平安。两个人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他不能让她再有事,他不能因一已的欲望而伤害到腹中的骨肉。   用罢晚膳,黛玉望着凤墨,想到白日里的情形,不觉有些犹豫,嗫嚅了半天,轻声道:“墨,要不,我们分床睡罢!我担心。”说罢低垂着粉颈,不敢再看他。   凤墨看着她的迥状,明白她的苦心和难处,二人再这样相处下去,只怕真的一时忍不住会要她。低声道:“是不是怕为夫忍不住?”二人自成亲到现在,还没分开睡过呢,为了腹中的宝贝,只好想此下策了。   见凤墨有些委屈和不情愿,黛玉觉得也确实难为他了,可是自己再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了!其实自己何尝想如此,嗫嚅了半天,方垂首道:“不是,我是怕自己。”   黛玉说的是实情,不仅凤墨,现在她对自己也没有把握了,自怀孕以后,发现自己越来越敏感,受不得凤墨的半点碰触,那种感觉让她很矛盾,兴奋中杂着渴望,可是又隐隐地害怕着,忍忍罢,只需几个月!   凤墨闻言,心里一跳,见她低垂粉项,表情羞赧,她这个样子真让自己忍受不了,方才她说怕自己受不了?凤墨一阵惊喜,是不是她主动有了所求,不觉身体有了反应,于是强忍了忍,艰难地开了口:“好罢!”   见凤墨答应了,黛玉反而有种失落感,不觉柔声道:“墨。”凤墨轻轻地拥了拥她,故作轻松道:“没事,区区几个月,为夫能忍的,放心罢!”说着抱起一床锦被快速地走了出去。   月色如水,黛玉躺在床上,却睁着两只水眸怎么也无法入睡,听着外间凤墨的动静,手抚着小腹,喃喃自语着,盼着有孕,可是如今有了反而两个人深受其罪,不能尽情地一起缠绵亲热了。   身畔没有了凤墨的怀抱和臂膀,真的有些不适应,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为了孩子竟然把他赶了出去。不知凤墨是否睡得着,胡思乱想着,望着外面的月光发怔。微微的烛光映着她清泠泠的眸子,波光潋滟,许久,方慢慢地阖上。   外间的凤墨此时亦辗转难眠,空荡荡的床榻,没有了她的软玉温香,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不知她在里面睡得怎么样,是否也如自己一样不踏实,一时在床上翻来覆去。长夜漫漫,总得想个法子打发一下,见屋里黛玉没有了声息,凤墨悄悄地爬了起来,重新挑亮了灯烛,想找本书来消遣。   找来找去,抻出一本来,随手一翻,心里便一动,蓦地嘴角扯起一抹邪魅的微笑,长眸眨了眨,复仔细地阅了起来。   黛玉正神思迷离之际,听到凤墨悄然进来的声音,不觉睁开水眸,惺松地道:“墨。”难道凤墨真的忍受不了二人的分床吗,正想着,见凤墨一脸的促狭凌近自己,手里却拿着一本书,不解地道:“这是什么,墨,你是不是一个人睡不着啊?”说着抚上他的脸。   凤墨一蹙眉,状似委屈地道:“是啊,娘子不是不知道为夫的习惯!”说都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她的体香,熟悉的气息窜来,黛玉也不觉有些情动,可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忙轻轻地推他道:“墨,为了我们的孩子,忍忍好吗?”   凤墨却有些耍赖地道:“不。为夫受不了,想要。”黛玉见他象个孩子一般固执,不觉好笑道:“那你以前还让我给你生几个,这一个就把你折腾得够呛了罢!”说着手抚着他的发丝,凤墨越发地往她怀里钻了钻。   黛玉道:“墨,这样会伤到孩子的,再忍忍罢,好吗?到时候我会补偿你!”凤墨拱了拱道:“为夫让你现在就补偿。”黛玉蹙着眉,轻声道:“那。”凤墨抬起头,黛玉见他一脸的坏笑,不觉有些狐疑道:“墨,你?”   凤墨的坏点子多,不知道又想出什么主意来了。凤墨将那本书在黛玉面前一晃,神秘兮兮地道:“娘子,你看,为夫方才认真地研究了一下。”   黛玉好奇地凑过来,一看,不觉粉脸滕地一下涨得通红,原来,是本春宫图。以前,凤墨还装痴时,凤离曾不怀好意地送过一本,当时的墨儿拿给自己看时,自己给扔掉了,后来便不知所踪了,难道凤墨重又捡了回来。没想到凤墨此刻又拿了出来,他又不是不知道此时二人情形,这不是在玩火吗。   黛玉瞪着他:“墨,这是打哪弄来的?”凤墨一挑眉坏笑道:“放心罢,这不是原先的那本了!”原来,茜香的规矩,成亲的男女,女方发嫁妆中会由娘亲将此书交与待嫁的女儿,洞房夜夫妻二人共同观看。当时黛玉是圣朝人,自是没有这东西,虽凤墨当时又痴傻,但太后仍是命人将此书放进了二人的房间里,黛玉并不知晓,凤墨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凤离给的那一本,早被他烧掉了。今晚无意中又拿了出来。   黛玉瞪他道:“你在玩火,这怎么行呢?”说着扭过身去。   凤墨扳过她的身子,俩人暧昧地贴合着,状甚认真地道:“为夫没在玩火,为夫是来求娘子给灭火的。方才我认真地看了看,这本也并非纯是春宫,不信你看看!”   说着冲黛玉眨眨魅眸,黛玉接过来,翻阅了一下,发现里面竟然也有女人怀孕的一些知识,怎么保胎,如何调理,还有一些饮食及注意的事项,不觉微微沉吟:“原来上面还有这些东西啊,看看倒也不错哦,只是。”   凤墨见状往后翻一翻,压低了声音狡黠地笑道:“娘子你看这里!”黛玉顺着他的手看去,发现是女人孕期中的一些适合的姿势,不觉红了脸,掩上书佯装不悦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不看!”说着掷在一边,扭身躺下,心内却是鹿跳不已,水眸怔怔地,方才书里的画面不住地在自己面前闪现,却是赶也不赶不走。   见她此状,凤墨坏坏一笑,挨近身来,哄她道:“娘子不心疼为夫了,为夫来求娘子给灭火,可是娘子心狠如此!”说得黛玉倒笑了,扭过身斜睨着他道:“墨,我怕伤到腹中的孩子!”凤墨摩挲着她的玉颈,低声道:“相信为夫,不会让你有事的,嗯。”   说着轻轻吻上她的面颊,喃喃道:“只要你放松,把自己交给为夫,为夫保证不仅让你愉悦,更不会伤到皇儿。”黛玉脸一红,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渴盼,见凤墨如此自信,不由羞然问道:“真的没事吗?”   凤墨吻着她的玉颈,低声耳语:“不要怕,为夫保证,难道娘子不想吗。”黛玉水眸半阖,脸上作烧,轻启樱唇喃喃道:“想。”凤墨低语道:“那就让为夫来,好吗。”黛玉听着他的蛊惑,不觉全身心放松了下来,任由凤墨褪去了她的衣衫。   缓慢柔绵,不似先前的狂风暴雨,而是如和风细雨般轻轻拂过,如流水般柔柔地淌过,轻轻地描划勾勒,蜻蜓点水般,却依旧引起身心的颤栗,不似怒潮狂卷,而是如山涧中的小溪,清细脉流,那份愉悦淡而绵长,久久地在体内回荡。   清晨早起,黛玉慵懒地起了床,唤进紫鹃来为自己梳洗,凤墨心情大好地傍在旁边看她梳妆,黛玉微微睨了他一眼,见他一双魅眸潋滟生波,里面藏不住的光彩灼灼,显是昨夜尽兴的缘故,不觉脸微微绯红,倒瞧得凤墨心里复痒痒的。   紫鹃见他腻在旁边不走,也打趣道:“皇上,早膳已经好了,今儿怎么不急着上朝了?”一面为黛玉绾着发,黛玉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一面也奇怪道:“是啊,今儿事不多吗,怎么你倒很悠闲的样子?”   凤墨一脸的轻笑:“看你们主仆俩,恨不得我天天上朝,我还不够累不够忙啊,昨天的折子全处理完了,今儿好好地陪陪你和儿子,不然臭小子该有意见了!”   虽当了皇帝,但在自己的这几个人面前,凤墨依旧是从前那个不羁的王爷,从不称朕,他说不习惯,有种疏离淡漠的感觉,大家索性也由了他。   黛玉闻听此言,不觉粉面含春,笑吟吟地道:“那好啊,你这些日子着实疲累,今儿索性好好地歇歇罢!”见黛玉执笔欲画眉,凤墨忙道:“我来!”说着拿过黛玉手中的眉笔,一挑眉笑道:“今儿为夫索性便好好地享受一下闺房之乐,为娘子画眉!”   紫鹃低声一笑,黛玉瞥了她一眼,不由粉面腾起一丝红云,紫鹃正色道:“看来我的事完成了,我且出去吩咐她们准备早膳了!”说着转身出去。   凤墨一挑眉笑道:“都快是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般羞涩放不开?看来为夫还得继续调教才是!”见凤墨复不正经起来,言语轻佻戏谑,黛玉嘟着小嘴,凤墨捧着她的脸仔细打量:“不许乱动!”   一面手下细心地为她描画,嘴里犹念个不停:“妾罢低首问夫君,画眉深浅入时无?以后为夫天天为娘子画眉!可好?”黛玉仰着头,水眸半阖,乖顺地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涂抹。不一会,凤墨画好了,仔细端详了一下:“不错!”样子甚是满意,黛玉心里一阵暖融,想拿过铜镜来照看。凤墨却一按她的手挑眉笑道:“别动,为夫还没完工呢!”   见她肌肤凝脂,细若精瓷。无妆粉饰,更有浑然天成的精致,一时越发地动了心思。笑眼弯弯,魅眸闪闪,画眉上了瘾,生要拿她的脸作乐子。黛玉见他一脸的坏笑:“不是画好了吗?”   凤墨煞有其事地道:“眉画好了,花还没点呢,今天为夫索性使出浑身的解数来,给娘子点朵花如何,一会儿再看为夫的手艺!”   说着复托住她的脸,黛玉见他如此有兴致,只得随了他。平时黛玉多数是素面朝天,只点点唇而已,所以,梳妆盒里胭脂花黄种类虽多,但只是摆设,用的情形很少,没想到今日被凤墨派上了用场。   如今凤墨难得有空闲,二人难得如此地放松,这般静静相对,那份温馨默契在心间流淌。凤墨帮她画眉,让她有种晨妆慵懒的体贴感觉。凤墨见她头仰着,水眸半阖,小扇子般的长睫毛微微翕动着,煞是诱人,不觉心中一股柔情淌过,情不自禁地俯下去在她鲜润的樱唇上啄了一下。   倒把她吓了跳,睁开水眸,看着他眨了半天。凤墨哧地一笑,佯装郑重地继续画着,手下越发地温柔细腻起来,时光静静,缓缓流动,二人此时的情形仿若一副静态的美画,动极生动,美人脸上那一抹笑靥,淡极,却又动人之极。   “还差一点点,不要急,”凤墨一面在她额间点字花形,一面笑着扳住她的脸。拿过铜镜来给她照,黛玉闪目一瞧,见镜中的自己双眉如远山,额间一朵红梅妖娆绽放,清泠的脸上便有了些微的魅惑,整张脸生动了不少,别有一种惊艳的风情。   于是眨眨水眸道:“有点太艳了罢?”平时自己喜淡雅的妆饰,凤墨摩挲着她道:“不会,偶尔为之,你是为夫的小妖精,知道吗?”一面笑道:“赶明有空,让画师为咱们俩画张行乐图如何?”黛玉端详着凤墨的杰作,一面笑道:“好啊,你去安排罢,我随着便是!”   早膳很丰盛,可是黛玉最近口味却是偏重,嗜好了家乡风味的小菜,餐餐不能少,而宫里自是没有这有这类小吃,于是紫鹃灵机一动,便吩咐了小顺子去食为天买了来,是正宗的姑苏风味。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凤墨宠溺道:“索性今儿陪你去宫外走走如何,让你痛快一天!”黛玉闻言笑道:“那怎么行,此时比不得当初了,可以任意出游,你如今可是当今的天子,九五之尊,私自跑出宫,万上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凤墨笑道:“这天下全是天子的,天子爱上哪就上哪,照你这么说当了天子就只能困在这小小的深宫里了?”说得黛玉水眸一眨:“既然皇上都发话了,臣妾遵命就是了!”   看着她促狭的神情,凤墨长眸漾漾,满是宠溺。她此时腹部微隆,行动尚不太迟缓,刚好又是初冬,天气不算太冷,再往后身材越发臃肿沉重,天气冷了便更没机会了。   倾世缘墨黛结喜   食为天酒楼。生意越发兴隆,二人出来时生怕招摇,只带了明阳一人,贴身的侍女一个未跟着,依凤墨的话讲,他便是黛玉最贴身最贴心的侍从,凡事有他便可,黛玉见其如此,也便随了他。   她亦担心两个人在外面被大臣们认出来,身为帝皇,出外还是谨慎低调些好。因为食为天本是京城较豪华的酒楼,平日里多是一些达官贵人来此宴请或是相聚,此时出来,难免不会碰到一些官员眷属。如果被认出来,反倒不美。因了上次的不愉快,已经好久没出来了,但仍禁不住这里小吃的诱惑,每日里虽有小顺子替她买回去,但依凤墨的意思不如现买现吃来得更新鲜,于是凤墨依旧带她来到此处。   人虽多,但明阳早已提前给订下了雅间,凤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穿过大厅,来到楼上。大厅人虽多,但黛玉戴着面妙风帽,而凤墨自来便见过他的人便少,故虽看上去二人男的俊逸女的秀美,倒也并未引起人们过多的注意。   落座后,打量了一下四周,凤墨笑道:“上次你们在这里闹事,明叔告诉我后,那时真替你担心,想不到娇娇弱弱的逍遥王妃竟然还仗势欺人!所以便急急地赶回来了。”   黛玉撇撇嘴道:“谁让那个柳绪污蔑你的,我可是在皇奶奶面前承诺过要照顾你护着你的,只是见不得他太跋扈了,是对方无礼在先,这种纨绔子弟不学无术骄横霸道,欺负到逍遥王府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又何必和他君子呢!”   一翻话说得凤墨倏尔轻笑,握住黛玉的莹白小手,长眸深情热辣:“当时为夫还是个傻子,娘子人前全力护我,我凤墨此生定不负娘子,让你快活无忧!”   黛玉脸色微绯,娇娇软软地道:“现在还说这些话做什么,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凤墨见她仍是一副小女儿的羞涩,眨眨好看的魅眸戏谑地道:“当然要说,不仅现在说,以后每天为夫都会说,哪天娘子嫌腻了,为夫便在心里偷偷地说!”   黛玉捏捏他的手,慧黠一笑道:“想不到堂堂的茜香国君竟是个碎嘴儿!”   人虽多,但菜上得倒是不慢,不一会儿,一桌子挤挤挨的便满了,黛玉一看,均是自己最爱的,一色的青花瓷的碟子,配以花卉底纹,白玉小碗汤匙,仅器物便觉精美。   待到那浓郁的鲜汤端上来时,黛玉深吸一口气,水眸灿亮。见她如馋嘴的孩子一般,凤墨挑眉一笑,亲自执匙为她盛了一碗,加了各种香辣的调料:“你如今可得多吃点,要知道不是一个人在吃,还有我们的宝贝呢!不能饿着臭小子。”   黛玉一嘟小嘴:“就知道关心你儿子,那我呢?”凤墨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你们母子一体,关心他还就是关心你嘛,快当娘了,难不成还吃儿子的醋!”黛玉吐吐舌头,转转水眸嫣然一笑,不再说话,垂首专注于那一碗汤面,不一会儿便见了底。舔了舔樱唇,满足地笑道:“好饱,真过瘾啊!”   抬眸却见凤墨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黑瞳里满是宠溺,不由眨眨水眸,想必自己方才的吃相全落到他眼里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墨,你怎么不吃啊,味道很不错的!”   凤墨宠溺一笑:“为夫喜欢看你吃,看你吃得香甜,为夫心里便不吃也乐意!这些汤面,你是有了身孕所以才特别地偏爱,为夫又不是孕妇,吃什么都无所谓的。”黛玉莞尔一笑,素手伸出,也为他盛了一碗,送到他面前道:“你尝尝!你这个当爹的还算称职,我们母子也不能亏了你啊!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   见凤墨慢条丝理地吃着,人道饮食男女,以前见着那些吃相不雅的人,还曾笑话过人家,没想到自己如今竟是见到这些小吃便垂涎欲滴,也抵不住这口舌之欲,想来真是可笑。以往沉浸在风花雪月,诗情画意中的日子,和现在的烟火气息相比,是另外一番滋味。尝了人生滋味,从前的岁月单纯快乐,如今是踏实满足。   不由自主抚上小腹,小生命的存在,让她越发体会到了人生的丰富滋味,而凤墨则给了她家的感觉,这一份岁月沉淀下来的幸福,厚重而踏实。   用罢,二人出了食为天,见阳光晃晃地照下来,此时虽已是初冬,但日阳还算晴,晒在身上竟是煦暖得很。因今儿是打算陪黛玉在外面逛逛的,于是凤墨便轻轻地挽了她,也不坐车,此刻象寻常的百姓家的夫妇一样,十指相扣,一种叫做默契和幸福的东西在二人心中缓缓流淌。   二人沿着东西大街慢慢行来,虽黛玉此时身子尚不臃肿,但凤墨仍怕累了她,于是也不着急,二人边溜边看景说话,倒也惬意自在。这条街虽不算太宽阔,但因不设任何摊贩,因此街面上很是干静爽利。扫的极是干净,竟让人有种温暖之慰感。   道路两边皆是商铺,有大有小,但都装帧精致,点缀缤纷之间更显琳琅。并不象一般的街市瓦肆般热闹得不堪。锦色绸缎,黄杨木梳,清莲藕粉,一路行来,黛玉久居深闺,所见不过皇宫内院,虽随了凤墨回金陵,便一路上均是赶路,风尘仆仆,何曾有这等闲暇去游逛街市。   何况这些地方也不是她这种身份能常来的,今日由凤墨亲陪着一一看来,觉得越发有了趣,索性把面纱也掩了上去,露着一张绝世玉颜,这看看,那瞧瞧,觉着这些东西全有意思,于是想到腹中的孩子,便专往这些地方看。捡着那精巧的玩意挑了不少,一时间明阳的手里便堆满了。但黛玉仍是兴致勃勃,没有丝毫的倦怠,凤墨看着她,今天街上人也不少。身畔不时地有车经过,虽说不像集市那样人挤人也拥,算是熙攘不绝。   黛玉早说没怎么到这种地方逛过,但并不扭捏,反而大大方方地与自己说说笑笑,并不避讳周围的目光,如此也让他十分的欢喜。看到她一张粉脸掩饰不住的笑靥,如春花般娇美灿烂,整个人由于有了身孕,越添了丝成熟妩媚的韵致,更让他移不开视线。   他喜欢让自己身在局外,象浏览一副画一般地注视她,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均让人不舍,不由地唇边便挂了淡淡又柔和的笑意!   两人刚过了一家绣坊,眼见边上挨着的是家金饰玉器铺子,点名也叫得好,为“倾世良缘”。一时不由住了脚,黛玉水眸闪了闪,回首向凤墨灿然一笑:“这名起得好!”凤墨见了也笑:“便冲这店名,也得进去逛逛才是!”黛玉抿着唇笑,一时也说:“这起名也大有学问的,起好了,自然便会引人注意,倒多兜揽些生意!记得金陵还有专门开这种店的,专门给各家店铺起名字呢!”   两人一边说着凤墨便搀扶着她一边便抬步上阶,门口摆了个护门屏挡,雕着寒鸦戏水图。一时觉得有趣儿,信步往里面走来。两人刚一进去,闻声而迎的掌柜已经在屏挡后头立着。一见两人,立时赔着笑让进来。并无多少言语,而是客客气气地请二人自便。   里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小厅,地方不是很大,很整洁,上头可见二楼平廊,两边环臂拱梯,中间廊下设了一个长条花梨木雕台。后头便是柜台,柜上和雕桌上皆摆着衬红绸的乌漆托盘子,另有几排檀木架子,上面挂着一些小巧的手饰及玩意,看去倒有些灿然生辉,有些眼花缭乱的,梯下靠墙则设高几和椅子,是供人歇息时坐的。   掌柜待他们大略看一看,便将二人迎进厅内一侧坐着,命伙计上茶。一边亲自捧了一个黑漆盘子,挑了几样时新花样的金器玉饰来让他们过目。   黛玉对金银饰品不是太有兴趣,从头到脚更是没什么富丽闲妆,只是参加一些正式的宫宴才不得已盛妆打扮以未隆重,现在即使贵为皇后,也是能尽量地简单便简单,在宫里这些东西自是见得多了,而且均非凡品,但此时在这种小铺子里,仍是第一次,所以便有了些好奇。   两人其实不过就是被这店铺的名字给吸引进来的。想看看是何饰品能称得是倾世之缘的,黛玉知晓,有的饰品,出自那些名家之手的,均会有一定的寓意。   黛玉略略扫了一眼,并未想在这里挑捡什么手饰。那掌柜惯会做生意,这察颜观色的本事也是非比常人,颇有点一看一个准。虽说这两人面生的很,衣着饰物上也没过多繁冗。但一瞧便知并非富即贵,那举止间不经意流露出清傲和大气,让人不敢侧目,开始并未注意到两人衣饰细节,不过只是瞧形容举止,神态气度便晓得。待两人坐下,近距离地又不露痕迹地打量下,心下更越加笃定。   所以一见两人皆是淡淡地,便笑着道:“敢问二位可看中了哪件?”黛玉水眸微闪:“掌柜,你这店自名倾世良缘,想是有不俗的镇店之宝罢,可否能拿出来让我们一饱眼福?”   掌柜的便知黛玉对方才的东西没兴趣,忙笑道:“夫人此言甚是,小店这里虽不敢说聚揽异宝奇珍,但也有些好的。不然哪敢在这条街上立足呢?”一边说着,一边命伙计上楼再去拿好的。   嘴里说着:“要说起来,这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中也有几位夫人常来关照小店的。”凤墨一听,扬着眉笑道:“先把好的拿出来睢瞧再说,若真有瞧得上的,以后也少不了关照你!”见凤墨言语大喇喇地,似是很熟稔的样子,黛玉不觉垂首偷笑,但凤墨仍自端着架子,暗中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   掌柜笑眯眯地应着,一会功夫,便有两三个青衣伙计端着托盘下来。二人闪目观瞧,果是东西都精致了许多。但钗镯之类的东西还是宫里好的太多,各地各国贡的,加上宫里的尚器司制的。   所以黛玉也瞧不出什么特别来,直至一盘子玉器端过来,眼见有块还未开雕的黛青色的,一时便看住了。一时好奇伸手执起来仔细端详着,凤墨也看到了,也凑上前来认真地看着,见其色青黛如墨,其上有纹,非是裂痕,而是墨黛色的深浅交汇,形成云纹。玉质通透,颜色均匀深浓。触手温润细腻,这样的季节也不觉得冷,倒像是常贴身配着,以人身血气汲养出来的一般温和。   “夫人好眼力,此乃天然冰种黑曜石,而这黛色的更是难求。这个通体青透并无杂色,个中纹印更是独绝无二,浑自天琢。此物在日光下会呈现出采虹色彩,有辟邪作用,是最难得的吉祥佩饰,不知夫人可喜欢?”掌柜见两人盯着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一摸一样。搞得掌柜有点怔愣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忙着推销。   黛玉抬眸看看凤墨,凤墨也颇有兴趣道:“就要它罢,黛者,你的名字,青黛如墨,恰好也暗合了为夫的名字,而且尚未雕琢,正合吾意!”说着从黛玉手里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掌柜的能否把它雕琢成两块,一块雕龙,一块雕凤?佩以衣饰,雕琢成护身符可好。”   掌柜的闻言有些犹豫道:“雕成两块是没问题,可是要雕刻成龙凤的样子只怕小店不敢,要知道这龙凤乃是当今皇上皇后的专用造型,那可是由宫中的玉匠亲自为之,虽在下也认识宫里的玉匠,但平常人岂敢经此作为饰物呢!”   掌柜的大感为难,主顾上门,但这要求自己委实不敢答应,不知面前的二人是何身份,竟然如此大胆,以宫中所禁之物来作为装饰之用,不由偷偷地打量了两人几眼,小心翼翼地陪笑道:“两位胆子也未必太大了点,这龙凤乃是圣上御用之物所刻,两位还是换别的罢!”   掌柜的一席话说得黛玉莞尔一笑,望着凤墨眨眨水眸,凤墨挑眉一笑:“那便算了,把这块黑曜玉石包好,我们自己回去雕琢便是了!”掌柜的见状,本以为二人不打算要了的,见状忙又满面堆笑,忙亲自用一块红绸包好了。   走在街道上,黛玉笑个不停,瞅着凤墨道:“想是方才掌柜的肯定以为咱们两个不是痴傻便是胆大过大了,竟然连这点子道理也不懂吗,好在此人还算忠厚,不然你方才的言语可是欺君,他可是能报官的,到时候把咱们俩捉了去就有笑话看了。他再想不到你便是当今天子,要是知道了不定吓成什么样儿呢,想想真是有趣!”   凤墨一挑眉道:“朕的子民还算是遵纪守法,自觉得很哪!”说着复沉吟道:“方才这黑曜石真是难得,俗话说与人结缘,与物结缘,可见该我们得了它!咱们俩能到他的店里,算他的幸运了!”   说着觑了觑黛玉笑道:“回头雕出来,你我一人一个,为夫要凤的那个,娘子带龙的那个,如何,就当是我们彼此陪着对方一样!”黛玉想了想颔首同意。   二人拐过巷口,见明阳已经将车子赶了来候着,凤墨转首笑问:“出来这么半天,累坏了罢?回宫得好好歇着,为夫今天索性服侍你到底,晚上给你揉捏揉捏!”说得黛玉脸色一红。   凤墨见状促狭道:“回去好好泡个花瓣澡,为夫好好地给你捏捏脚,这样晚上便可以睡得踏实了!”黛玉闻言便知是自己想歪了,听着凤墨的语气,便知他是故意打趣自己,不由笑着瞪着他一眼。   转眼天气渐冷,凤墨处理朝事早已顺了手,将一应诸事尽皆交与诸位大臣们去办理,故每日里便有了大把的时间陪着黛玉母子,胎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越发让夫妇俩得了趣。凤墨此时每晚均会与腹中的孩子说会话,而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为父的关心,如果一日不如此,便有些不安,每每会燥动不已,黛玉便笑道:“看来这个孩子可不是个省事的,脾气不定多大呢!还没出世呢,便如此难侍候!”   说得凤墨不以为然道:“再难侍候也得管我叫爹!”一面对着黛玉的肚子问道:“是不是,儿子?”黛玉只觉得腹中的孩子还真象听懂了凤墨的话一般踢了她一下,便讶异道:“墨,他听到你说话了,儿子和你心心相通呢!”凤墨眨眨魅眸邪邪地一笑道:“那当然,他是我儿子嘛!”   听着凤墨孩子气的话,黛玉扑哧一笑,斜睨了他一眼揶揄道:“你这个当爹的太过霸道,只怕儿子是在抗议你也未尝可知呢!”   这一日,二人前往太后宫里请安,却见梦灵和如玉也在,彼此问了好,芸儿已经蹒跚学步,嘴里含糊不清地称呼着众人,逗得众人笑个不停。太后觑了觑黛玉的气色笑道:“脸色越发红润了,身形丰满了不少,不过倒也不笨!”   如玉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却还能分出闲暇来陪着弟妹,弟妹真好福气,你们母子全是有福的!”黛玉莞乐一笑:“二皇嫂又打趣我,皇嫂你又何尝不是,二皇兄对你们母女难道不好吗?”说得如玉微笑不语,凤昊的情形,正在慢慢地恢复中,如玉的担忧也渐渐地散去,亏了风瑶子,捡了条命回来。   如玉关切地问道:“动得厉害吧,从胎动可以看出孩子的性格来,当时小芸儿就动得幅度小,所以性格也较文静!”黛玉抚着腹部道:“动得厉害,脾气不小呢。这个孩子,我们把所有的精力全给了他,就算是一种补偿罢!”   说到这里,梦灵插了嘴:“嫁给墨哥哥当然是最有福气的,墨哥哥身为帝王,情钟一人。看现在朝中没有大臣敢再上折子请求选秀女封嫔妃了,历朝历代这可是很少见的呢!墨哥哥能做到如此,真让人佩服他的勇气和魄力,皇后嫂嫂确实是有福气!”   说着看了一眼黛玉转了转杏眸:“听说皇嫂巧退那几位重臣,真是精彩极了,我可是都不得不佩服你了!”说着由衷地笑着,自此,她是对黛玉真正地卸去了心中的芥蒂和抵触,开始喜欢上这个自己曾经看着不顺眼的女子来了。   黛玉抚着肚子笑道:“要不是有他帮着,我哪里有那么幸运呢!”太后闻言笑道:“那几位臣子,倒也是一片忠心,无可厚非,不过他们不该在此时向你发难。如果动了胎气可不是小事,哀家也不依的,那帮子人哪,如今是再也不敢提这要求了!”   黛玉微微一笑,太后道:“你如今身子也重了,不必天天过来请安了,你父皇那里也没那么多虚礼,我看他与丽妃每日里倒是悠哉游哉的,卸去了身上的重担,精神气色越发好了。现在也等都会抱皇孙了呢,你只安心养胎,健健康康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皇奶奶我可是有些等不及了!”说着复看看如玉:“皇家子嗣,天生清贵,你们俩可得多给皇奶奶生几个才是!”如玉抱着芸儿,和黛玉相视而笑。   梦灵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黛玉佩戴的黑曜石玉佩,不觉吸引,咦了一声忙近前:“皇嫂,你这块玉佩是哪来的,我竟多没见过这样材质的?”   黛玉解下来递到她手里笑道:“是冰种黑曜,因是天然的未经雕琢,故而买了来雕成了两块!墨一块我一块。”梦灵接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见刻的是一条盘绕的龙,身姿回桓,栩栩如生,不觉爱不释手,翻天覆地地看来看去,眸绽异彩,小脸满是羡慕之色:“真好,你和墨哥哥一人一块罢,真是相配!竟难得很呢。”说着还与黛玉。   瞥了瞥凤清道,眸露憧憬:“要不我们也去雕两块如何,你一块我一块多有意义呢!”凤清一挑眉笑道:“那不好!”   梦灵一撅嘴道:“为什么,一看你就无心,看人家墨哥哥夫妻感情多好,我还没过门呢,你就这么吝啬,连一块玉佩也舍不得!”见她一脸的不悦,凤清道:“灵儿你懂什么,人家墨哥哥和皇嫂雕琢这块黑曜是有寓意的,它的颜色青黛如墨,暗合了两个人的名字呢!不知我猜得对不对?”说着看着黛玉,一脸的问寻。   黛玉清然一笑:“清弟说得没错,可见这与物也得看缘份的!”凤清看看梦灵道:“我们俩的名字哪能嵌得进去呢,岂不是东施效颦了,只会让人贻笑大方!”几句话说得梦灵哑了口,方体会出墨黛名字的寓意。   见梦灵有些颓丧,凤清一笑:“如果你能想出我们俩名字的寓意,我也去依法雕琢两个!”梦灵转转星眸,暗暗思忖。   黛玉笑道:“不过是凑巧了而已,正好合了我们两个的名字罢了!两个人的感情,不能因这些外物而改变!这些只能是锦上添花罢了,有自然好,没有也没什么的,太过计较反失了感情的本意,你说呢灵儿?”梦灵眨着乌溜溜的杏眸,沉吟着不说话。   太后见状笑道:“都快出嫁的人了,还象个孩子似的,两个人总是争来争去的!一对冤家似的,俗语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俩前世也不知是谁欠了谁的呢!”   灵儿小脸微红,扯着太后的胳膊道:“外祖母,灵儿不想这么早便嫁人的,是母后逼我的,我还想再痛痛快快,自由自在地玩两年呢,嫁了人有什么好,天天被人管着!”说着溜了一眼凤清,凤清不客气地回瞪了回来,嘴角挑起浅浅的得意的微笑。   如玉微微一笑:“那天是谁着急,埋怨姑姑现在还不来的,现在倒改了口不成?”凤姝夫妇回了文趾,因议定了凤清与梦灵的亲事,故回去准备嫁妆,但这一来一往便需一个多月的时日,梦灵却不想随着回去,夫妇二人只好把女儿留了下来等待出嫁。凤凤修身体赢弱,故凤清承袭了信陵王位,凤墨准其在帝都居住,赐宅湖畔,近日只等文趾来聘嫁梦灵了。   太后含笑看看几个人悠悠道:“看着你们个个夫妻恩爱,感情深笃,哀家真是欣慰,要知道这皇家自古是无情之地,这情缘二字可遇不可求,想不到你们竟是均能得遇一份良缘,这全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好好珍惜罢!”   复看了看梦灵,语含深意地道:“你墨儿哥哥和昊儿哥哥两个夫妻恩爱,我自是不用担心的。灵儿,外祖母说几句你不爱听的话,夫妻之道,也要经营,尤其是你们身在皇家之人,身份自是清贵,但不可以公主之尊威太多凌盛,更要善待其父母兄弟,虽贵为公主,但嫁了人便要守家礼,另外小夫妻之间争吵磨擦,不说狠情断意之词。你的性子未免有些强势,不可以公主之尊挟制清儿!”   梦灵儿脸色微红,偷眼觑了觑凤清,点点头:“外祖母所言,灵儿均记下了!”太后和蔼地看看二人,对凤清道:“清小子,要是灵儿欺负你,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做主!”众人均笑,梦灵羞红了脸倚在太后肩头撒娇道:“外祖母,你尽向着别人,一点也不疼灵儿!”   殿外人影一晃,一抹紫色翩然而来,正是凤墨。众人唇边便挂了笑意,便知道凤墨来接黛玉的。   凤墨身着一件深紫色的宽袖吉服,金线绣龙翔出云,底襟全是云纹边,一条龙冲云而上,盘翔缠绕。腰间戴的正是那冰种黑曜凤佩,在阳光下闪着五彩光芒,他今天束了冠,冠尾有两条流苏带,明黄垂穗随着他的尾一直拖到腰后。越发显得卓然清贵,人如美玉。   茜香崇尚紫色,越深代表地位越尊贵。故官员的朝服一般均有两种颜色,除了按各品级而设的定的专用颜色外,亦可着或淡或深的统一的紫色。而凤墨身着的这种近于黑的深紫,基本也成了锦朝帝后之色。凤墨今日朝罢,也未曾换衣服便赶了过来。   见众人其乐融融,凤墨便笑道:“今儿人齐全,竟象是下帖子请了来的!”凤清笑道:“皇上每日里操劳国事,我们这些闲人,今儿来看看太后,陪她老人家说说话,逗逗闷子罢了!”   凤墨颔首,转向太后道:“皇奶奶,方才一路上孙儿想着,过些日子灵儿大婚,孙儿来征求皇奶奶的意见呢。”   太后沉吟了片刻颔首:“灵儿是你姑姑的心肝宝贝,贵为文趾的公主,这亲事自然得隆重,你又是哀家的外孙女,所以不能委屈了你,一切按礼制来,不得怠慢!”   说着看看黛玉:“她们母子俩现在也该重点保护,皇家喜事频频啊!”一面转向黛玉:“对了,只不知妙儿与南宫世子情形如何了?”黛玉笑道:“皇奶奶放心,孙媳看世子很快便能好事促成了!”   喜上喜诞龙凤啼笑非抓周趣   锦慧宫的暖阁里,地下几个兽制炭盆灿红光亮,暖暖的热气扑鼻,微微的檀香袅袅传来,让人闻之神气清爽,在这寒冬的季节里却倍觉惬意。   此时的黛玉,正与凤墨语笑嫣嫣,二人均身着隆重,一身红中衬紫色的帝后服饰,上绣盘龙戏凤,头上凤钗随着她的言笑微微颤着,便如活了一般。长条宽大的花梨木案前,一位画工正观察着她们俩的神情举止,勾勒着二人的一颦一笑。没有刻意,二人轻松地说着话,尽量地让画师捕捉到最自然的神情。   见她娇声软语,笑靥如花,凤墨却一时有些心移,那眸子便有些游离,心里不觉痒痒的。朝事诸事妥帖,刚刚完成了凤清与梦灵的大婚,故有了闲情让画师来画。这还是他早答应了黛玉的,见皇上与皇后二人情意绵绵,举止亲昵,画师倒不好意思抬头了,只管垂首,将注意力投到了画绢上。   一时画毕,二人重又换了宽松舒适的衣服,却见小顺子走来:“皇上,外面风大人求见!”凤墨便笑道:“这个风清扬啊,尽职尽责的,什么要事非要追到这来,让他进来罢!”   黛玉水眸一闪笑道:“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臣子,你这个皇上当得才如此轻松,上行下效,你严谨百官自然也不敢懈怠!”说着见风清扬进来,给二人见礼后凤墨赐座,风清扬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回道:“方才听说画师正为皇上娘娘做画,为臣未敢打扰!”凤墨长眸一闪笑道:“不知风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风清扬道:“为臣此次来是为消寒会的事,眼看日期将近,今年皇上又登大宝,娘娘身怀龙种,均是可喜可贺之事。不知皇上与娘娘可有何安排?”凤墨闻言看了黛玉一眼,黛玉微微一笑:“风大人,今年的消寒会本宫可是没有精力给主持了,且看皇上的意思罢!”   风清扬会意一笑:“娘娘千金贵体,身怀龙种,自是不敢劳动了。去年的消寒会,皇上与娘娘的诗作与书法,琴箫合奏,至今仍被茜香百姓流传呢,只怕今后再无人能及了!”想到去年消寒会上的风波,凤墨一挑眉,敛了一下笑容道:“这样罢,还是风大人你去安排筹措!”见凤墨二人笑意吟吟,默契十足,风清扬微微颔首,一时离去。   凤墨手抚着黛玉圆圆的肚皮,笑道:“以后我便只陪着娘子和我们的儿子,其余的事,全交给他们去做便是!”   时间真快,年节已至,宫里亦开始忙碌起来,打扫庭除,安插器具,添制新衣,竟是琐碎繁复,但均安排得井井有条,黛玉省心得很。   轻轻地抚着小腹,在梅几个人陪伴下,披上雪白的狐裘,看着宫人们将一个个象征着喜气祥和的红色宫灯挂到了各个过道里,过年的喜庆气氛扑面而来,来往的宫人络绎不绝,脸上尽是欢快的喜气。看着梅树上挂着的一串串寓意祉福的彩结,闻着那丝丝缕缕寒梅的冷香,黛玉脸上的笑意亦是越来越深,粉面一抹绯红,也恰如那红梅般妖娆。又一年了,新年,总让人有一种无法抹去的开怀,扫去旧气,迎春纳福!   见黛玉要亲手系福条,紫鹃搀扶着她道:“娘娘还是不要了,你的身子越发沉重了,虽有兴致,便少不得得忍忍罢,要是皇上看到你亲自动手我们又该挨斥了!”   黛玉正待答言,却见凤墨翩然而来,风带起他的袍角,衣袂飘飘,整个人如昆仑美玉,高贵端华。黛玉娇颜绽放,笑靥如花:“墨!”   凤墨见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忙几步近前,接了过来嗔怪道:“不是说了不让你随便乱走动的吗,这些事交由别人办就是了!”说着眸子犀利地扫了紫鹃等人一眼,梅兰等人忙低下了头,黛玉见状忙道:“不要申斥她们,是我自做主张的,出来走走,呼吸一下,闻闻这清幽的梅香,竟是极舒服,不信你也闻闻!”   凤墨醉在她的笑容里,不由宠溺道:“如果想闻那折几枝插在瓶中好了,这样房里都有香气的。现在,赶紧回屋去!”说着便要护着她回屋,黛玉笑着甩他的手道:“那你先帮我把这个挂上!保佑平安,祈求来年一切顺心,万事如意。”   凤墨只得接过她手中的福结,小心翼翼地挂在了梅枝上,端详着了半天宠溺地问着:“怎么样,这下行了罢?”黛玉嫣然一笑,凤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象呵护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黛玉好笑道:“墨,没事的,还有三个月才能出生的,你不要太紧张了,不然,我还没生,你倒紧张得要倒下了!”凤墨一挑眉,魅眸眨眨:“为夫心甘情愿,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岂敢大意!”黛玉柔情脉脉,笑而不语。   转眼腊尽春回,草长莺飞,释去了冬衣的繁复臃肿,黛玉的肚子越发圆滚滚了起来,行动也越加不便,可却不愿闷在屋子里,被外面醉人的春光所惹,总想着在外面多转会儿,便引得凤墨紧张不已。   料定了就在这几日了,索性连朝也不上了,每日里与她形影不离,生怕一不注意出什么差子。这一日用罢早膳,见黛玉吵着出去,只得陪了她在御花园里逛了一会儿。果不其然,逛着逛着,黛玉便觉得肚子有丝痛,不觉手覆在腹部,眉头一蹙。   凤墨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觉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快生了?”那双好看的长眸里,满是紧张担心,一瞬不瞬地盯着黛玉察看。现在的他,格外地敏感,她的一丝一毫他都看在眼里,黛玉微微颔首,忍了忍说道:“肚子有丝痛,不知是不是!”   虽没生过,但凤墨却是从那本书里对这一切熟稔于心,见状便知道是阵痛开始了,离生尚早着呢。黛玉轻轻一笑:“先不要紧张,还不是太痛,应该不急的!”   自怀孕到现在,这个孩子挺善解人意的,虽然动得厉害,但并未让黛玉怎么受罪的。可再怎么着生孩子这痛也是不可避免的,凤墨因第一个孩子夭折一直耿耿于怀,于是便发誓这一个他无管何时也要陪在她身边,同她一起感受。见她秀眉微微蹙起,便知肯定是不好受,自己虽不能体会,但也要陪她全程,他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瞬间,于他来讲,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均是享受。   英眉微微一蹙:“我抱你进屋,去屋里等着罢!”说着将黛玉拦腰一抱,向屋内而去。一切均是现成的,毋须再多准备,梅等见状忙去将稳婆唤了过来,一干人等如临大敌,做好了一切准备。皇后终于熬过了漫长的十个月,眼看小皇子就要降生了,哪个不期盼,哪个不欣喜呢!   终于,阵痛连成了趟,黛玉在床上已然痛得汗珠直冒,而凤墨此时却被关到了屋外,兀自紧张着。   屋内,黛玉的叫喊声一下比一下手得慌,听得外面的凤墨直转悠,却帮不上忙,他明白肯定是痛得受不了才出声叫喊的,偏偏他的耳力极强,听到稳婆鼓励的声音传来:“娘娘,再用点力,深吸口气,对,再用点力,好,做得很好,再来一次。小皇子就出来了。”   听得凤墨心慌意乱,俊脸上游移不定的眸光,表明他此刻是多么地紧张,不羁的脸上此时一片煞白,仿佛是他要生孩子一般。事实上,夫妻一体,黛玉的痛扯动了他的心,他怎能不紧张呢!   强自忍受着那份焦燥不安和紧张,凤墨的心随着黛玉的叫喊声一会上一会儿下,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的感觉溃淡了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此时他已经体会到那种滋味,期待又雀跃,欣喜又焦灼。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对新生命的期盼以及对那个为他产子的女人的牵挂在他心里此起彼伏,揪痛之间犹似缠绵,却很幸福!   等待是一种煎熬,里面黛玉的声音此起彼伏,整整闹滕了一天,其间凤墨终于不顾那些规矩,冲进了房间。见黛玉发丝零乱,湿答答地均沾在了鬓边,人,仿佛虚脱了一般看上去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就仿佛是风打的花朵一般,既憔悴又惹人怜爱。   不觉伸手抚抚了她的粉面,拭拭她鬓边的汗珠,爱怜地道:“娘子,你受苦了!”说着抚抚她的肚子,嗔怪道:“臭小子,快快出来罢,不许再折腾你娘亲了!”黛玉虚弱地笑笑:“墨,没关系,我会坚持的,你还是快出去罢,这里你怎么能进来呢!”   凤墨却固执地道:“不行,我要陪着你,这样我才能安心些!”黛玉想要拒绝,未料更痛的感觉传来,只得咬紧银牙,顾不上凤墨。   稳婆忙复鼓励着,黛玉死死地攥着凤墨的手,用着全力,凤墨在旁边见她此状,另一只手也不由攥紧了,黛玉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狠狠地嵌进了他的肌肤里,凤墨随着她的用力暗暗地咬着牙,却不哼一声。   最后一抹阳光隐去的时候,外廊开始悬起明晃晃的斗角宫灯。屋里的黛玉已经是几经折腾,终于“啊。”地一声大喊,一阵宏亮的婴啼划破焦燥的夜,响彻了整个锦慧宫,守在外面的一干人等均露出了喜悦的微笑。   凤墨仍紧握着黛玉的手,那一声啼哭,一种为人父的震撼直达心底,瞬间包围了整个心扉,看着黛玉欣慰的面容,神情安详疲惫,凤墨又怜又爱又喜,俯下首轻轻地在她额前一吻。   黛玉露出了一丝笑容,声音微弱:“墨,是男是女啊?”稳婆欣喜地道:“恭喜皇上娘娘,是位小皇子呢!”一面麻利地包裹着,一脸喜悦地抱了过来,凤墨忙抱在怀里,凑近了给黛玉看,语气中流露着满足和幸福:“娘子,真的是个儿子,你看看他罢!”   黛玉正待闪目观看,却不料腹部复是一阵疼痛,脸色霎时一变:“好痛!”凤墨亦是一骇,搞不清是何症状。   却见稳婆笑嘻嘻地走了来道:“皇上,您请闪开,娘娘的肚子还那么鼓,只怕是双胞胎呢,娘娘,您再忍会子,这第二个便好多了,再深呼口气,”   一面鼓励着黛玉,一番话将凤墨震在当场,怀里抱着龙儿,一手复攥住黛玉的手,果然,这第二个孩子很快便出来了,稳婆惊喜连连:“恭喜娘娘皇上,是位小公主!”   凤墨喜得长眸绽放异彩,转首对黛玉道:“娘子,听到了没有,竟是一对龙凤胎,这样好了,一儿一女,你可是个大功臣了!”黛玉水眸微阖,微微一笑,半晌,强睁着眸子,撑着身子想起来看看孩子道:“墨,把他们抱来我看看!”   稳婆已然包裹好了小公主,复交到了凤墨怀中,凤墨依言,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抱到了黛玉面前,稳婆忙小心翼翼地抚起了黛玉。黛玉看看这个,复看看那个,见儿子和女儿均没有普通婴儿的皱巴,而是白皙娇嫩,此时竟均睁开墨墨的没有一丝眼白的瞳眸,乌溜溜的仿佛两颗黑葡萄一般。儿子依稀有凤墨的影子,而女儿,似乎更象自己一些。   不觉心里欣慰,微微颔首:“墨,儿子象你,女儿象我!”见黛玉脸色微微苍白,满头青丝已经湿透,丝丝缕缕地沾在脸上,脸上是倦怠的笑容,却难掩为人母的满足与幸福。凤墨如释重负道:“娘子,你歇会罢,我把她们抱到外面,皇奶奶估计还等着听信呢!”   黛玉点点头,她实在是太疲惫了,水眸一阖便自沉沉睡去,见她睡颜安静详和,凤墨转身抱了一儿一女出来。   见他满满地抱出来,虽是头一次当爹,却抱得很是有模有样儿的,太后和凤天丽妃一阵好笑,忙满脸喜气地迎上来,太后抱了皇曾孙,丽妃抱着小公主,一面看一面喜得合不拢嘴,太后凤眸闪亮:“这孩子,简直和墨儿一个样嘛,似乎比墨儿还要壮一些,亏了玉儿那么弱的身子,竟然还生了两个,真难为她了!”   丽妃也笑道:“这下好了,芸儿有个伴了,以后宫里可是不寂寞了!”太后问道:“墨儿,玉儿身子怎么样?”凤墨一挑眉笑道:“皇奶奶放心,就是折腾了一天累坏了,已经睡着了!”   太后颔首:“补汤早已预备下了,让她好好地睡罢,等玉儿醒了,让她多喝点,她可是凤家和茜香的大功臣,得好好地让她做足这个月子,好好补偿一下!”丽妃笑道:“太后,别顾着高兴,先给这俩孩子起个名字罢,您是曾祖母,该您起,才压得起,借您的吉言!”   太后看了看旁边的凤天笑道:“在他的皇爷爷在此呢。”凤天打量完孙子打量孙女,闻言笑道:“母后,这样罢,我起一个,母后起一个如何?”太后笑笑:“这倒不昏,那小曾孙由我来起罢,就唤麟儿罢!”凤天微微沉吟:“这名儿好,那孙女的便唤妍儿罢!”凤麟,凤妍,丽妃念叼着,脸上浮现出笑意。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日近中秋,麟儿妍儿已半岁有余,胖嘟嘟地如银娃娃一般越来越讨人喜爱,两个孩子的降生,给偌大的皇宫增添了热闹和欢笑,黛玉的日子便忙碌了起来,每日里逗弄孩子,竟也过得飞快。   黛玉自产后身材恢复得很快,依旧袅娜曼妙,而且眉宇间的神采风韵更胜往昔,越发添了几分成熟。这一日见奶娘哄着两个孩子午睡了,便信步在锦慧宫内漫步,眼里是浅芳浓绿,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闲暇出来赏逛了,今儿突然起了兴,便慢慢地行来。此时池内的莲花犹盛,一池子的碧荷,杂着岸上那几棵浓郁的桂香,一缕一缕地袭来。   一面走一面和紫鹃等说着闲话,刚拐过秋水亭,前面便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翩跹随风摇曳,清风送爽,颇觉惬意。却见凤墨一身银袍,翩翩然微笑着向自己的方向而来。身后跟着张让及明阳几个人,远远地瞧见了她,凤墨便加快了步子,一时来到眼前。   黛玉笑吟吟地看着凤墨那张俊脸,嫣然一笑:“墨。”刚刚议完了朝事,凤墨总算松了口气,没想到碰到了黛玉在此,于是一挥手,命身边的人退下,紫鹃等也远远地避了开去。   黛玉见凤墨有些微的疲倦,莹白的素手不由自主抚上他的面颊:“累不累,不如现在回去我让她们准备些参汤你进点罢?”凤墨却一把握了她的手揽了她坐下笑道:“不进,那东西进多了岂不上火,我只需娘子多给为夫补补便是了!”一面狡黠地打量着黛玉。   黛玉羞红了脸道:“你如今是皇上,说话还如此轻薄,让人听到了象什么样子,何况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呢,以后这种话要当心,要是让麟儿和妍儿听到,看你这个爹脸往哪放?”   凤墨却不以为然道:“娘子胆子又变小了,为夫还得继续调教,嗯!不管什么身份,在你面前我还是我!娘子只需记得,这一辈子这夫也不会变就是。”说着双臂锢着她,在她耳边摩挲着道:“你知道吗,你产后越来越让为夫欲罢不能了,天天顾着那两个小家伙,冷落了为夫,娘子说说如何补偿为夫!”   见她一脸的羞迥,神情如小鹿般惊恐,凤墨最爱她这副样子,四下里看了看,见身边的人均远远得不见人影,坏坏地一笑,一把抱起她,往旁边的竹林深处而去。   下了碎石径,沿着台阶,几个回绕便到了竹林深处,四周茂密的竹叶树丛遮蔽,进到小亭后一丛山石间方才放下她,黛玉知凤墨的毛病,忙低声娇斥着,一面挣扎着,本能地便回身想跑。却被凤墨一把复扯了回来,张开双臂搂紧了她,黛玉忙惊恐道:“墨,不行,要不回屋里去,这里不好。”   见她虽然拒绝,却又提议去屋里,凤墨哧地一笑,体内的火蹭蹭直窜,黛玉只得用力挣脱着他,未料猛地一挣,便听得胸前“哧”的一声轻响,生生的抹胸爆裂开来!凤墨回头之间,眼正盯着她的胸前。黛玉迥得满脸如煮透的虾子一般,万没想到这会子竟能出这种岔子!   凤墨坏坏地一笑手一带她,她趔趄了两步直接让他扣住腰一勒。如此二人一贴,登时黛玉的脸越紫胀起来。她哪里敢喊出声,心跳如乱鼓,压低声道:“别,不,不行!”光瞄到他那热辣喷火的眸子,黛玉已经知道不好,引得她自己也不由得身体有些软了,心内怦怦乱跳。   凤墨不着痕迹只管往更深处挟她,直将她带到石景后头倚在石窝洞里。四周龙吟细细,凤尾森森,更有小亭一挡,再瞧不见径路上半点景。她听得他声音微喑,气息已经开始焚灼,燎得她面似火烧!   “娘子可比以前……”盯着她的酥胸,凤墨坏坏地笑笑,长眸中的热辣越发灼人,手越箍得紧了,勒得她双脚都快离地,后腰一吃力,少不得胸越挺起。贴着他让两人心跳此起彼伏,也不知是哪个先牵引,最后便跳成一处!   凤墨的唇已经压过来,攫住她的粉嬾碾转厮摩,气息如火,声音喑哑惑人:“为夫要你现在补偿……”说着手已经挤进她的衣衫,胸前半掩半露更让他快要炸开来,誓要将这焚心之火,烧到两人尽成灰!   黛玉狼狈之极,看着她惊慌如小鹿的神情,凤墨越是火烧火燎,吃定她是不敢大声嚷,直把她挤在角落里肆无忌惮。黛玉挡阻不得,知道他此时是不管不顾,越是挣扎凤墨是兴奋的,她实是挣扎不开,急了攀着他的肩张嘴就咬,像小兽般凶悍。她越咬他,他越是箍得紧。不一会就开始气喘咻咻,他太过熟悉她的敏感,让她脑子里开始昏昏沉沉,身子渐渐软,麻酥的感觉直传遍全身,不觉自主地偎向了对方。当她感觉到他的时候,再是耐受不住般的呓呜出声。   他抱紧她,手垫在她的身后,把她的头压在肩上,直觉全身像过电一样麻。他衔着她的耳垂低声:“放松一点……你,你真……声音蛊惑动听,黛玉愣怔着,看着放大的近在咫尺的俊脸,蓦地全身烧灼起来,他低头一下子裹住她的樱唇,撬开她的贝齿,直探进去勾缠她的小舌,引得她一阵娇喘,手下亦把她乱揉成一团。   黛玉此时却是再无力挣扎,只得任由凤墨予索予求,扯开她的抹胸,黛玉顿觉一凉,蓦地一惊,随即凤墨灼热的气息罩了过来,受不得她此时的丰满酥软,贪婪地在那里辗转逗弄,黛玉已不堪他的爱FU,不自觉地娇吟出声,凤墨紧紧地贴着她,喘息着挑逗道:“娘子,为夫今天给你一个全新的体会!”   黛玉产后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孩子身上,未免有些冷落了他,凤墨强忍了几个月,更兼将那本书研究透了,好多新奇之处要与黛玉亲试,今见她如此诱人,便忍耐不住再逗她,索性也不想等到晚上了。   说着扳过她的身子,从后面紧紧地锢了她,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从前面抚揉上她的丰盈,黛玉只觉得整个人似被他揉进了体内,不自觉紧紧地地贴向凤墨,纤腰拱起,让凤墨越加疯狂,喘息着压了下来。   转眼,桃红又是一年春,春花烂漫,山水含笑,黛玉与凤墨的一双儿女已经一周岁了。儿子凤麟,女儿凤妍,均是银娃娃一般,二人遗传了父母的优点与俊美,自古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所言非虚。皇宫里自上到小,众人把这俩小人儿简直是宠上了天。   抓周之日,皇宫内热闹非凡,两个小娃娃身着簇新,面前摆放着书籍,脂粉,刀剑,等物,因是皇家子嗣,凤天便提议摆上了江山地图,凤墨和黛玉虽心里有事,但不好拒绝,只得答应着。一时,两个奶娘一个抱了一个出来,太后一见眉开眼笑道:“快来让太奶奶亲香亲香!”   奶娘抱近前,麟儿和妍儿一边一个,一人在太后脸上亲了一下,麟儿笑嘻嘻地啃着太后的脸半天,沾了一脸的口水,太后边笑边擦。须臾,凤墨与黛玉二人姗姗而来,黛玉的身材恢复得很好,看上去比未生产时更添了许多的风致,白皙的脸上双颊不用胭脂便透出微微的绯红,眉间含笑,水眸含露,闪着满足而幸福的光彩,今天她素白锦衫,外罩纱褛,白衣碧竹相映如仙。   太后笑道:“快让俩小人试试,看抓到什么!”奶娘忙抱着两个人近前,两个小娃娃见到面前的东西,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看众人,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似在寻问,众人见状笑着点头。   两个人似乎明白了,便见凤麟两只大眼全神贯注地看看面前的物件,似是在考虑比较,然后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先将最近的书籍一把抓在了手里,众人见状一阵嘉奖:“小皇子长大后肯定通五经,贯六艺!才高八斗,学腹五车。”话音未落,凤麟抱着那本诗书,另外的一只小手又将那把木刻的剑抓在了手里,如玉笑道:“文武双全,果然不凡!”太后也颔首,看似满意得很:“麟儿有他爹的风范!”复见凤麟一把将那副地图抓在了手里,一面还仔细地看个不停,凤天仰首而笑:“好皇孙,茜香的江山有望了,以后这锦绣江山可就是你的了!”黛玉闻言看了凤墨一眼,夫妇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均默不作声。   却见凤麟眼睛复盯着一物,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那个白铜的胭脂盒儿,众人不语,只看着他如何行事,凤麟小手复又一转,一把将胭脂盒儿抓在了手里,小脸上现出非常感兴趣的神情,在手里把玩个不停,嘴里犹呀呀地说着。这下子众人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为皇子,却天生爱上女人的脂粉,黛玉微微蹙眉,想当初宝玉抓周时便抓了水粉,故大了以后也喜欢在内帏厮混,让贾政深为不喜,想不到麟儿也有这个毛病。   就在众人愣怔时,小手复又把剩下的所有的东西均抓在手里,然后抱在怀里,一副得意又慧黠的样儿,笑嘻嘻地看着众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黛玉见状扯了凤墨一下,努努嘴:“墨,你看,这算什么呢?”   见儿子抱着一堆什物在怀里,小脸上颇有些兴奋,凤墨也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也太贪婪了点罢,所有的东西他全想要!”凤天点点头:“麟儿是又要江山又要美人啊,看来志向是不小!”   太后见状也笑道:“不错嘛,麟儿将来是储君,三宫六院,看来是少不了女人了,和你爹爹可是截然不同啊!只是麟儿,你全抓了,妍儿呢,你把妹妹的也全抢了!”   旁边的妍儿先只是大睁着两颗黑葡萄般的眸子看着哥哥的动作,此时见哥哥怀里抱着如此多的好玩意,却不愿意了,小手伸过去便和他抢。凤麟扎着小手推搡着妹妹,两个小人儿嘴里犹自呀呀地争论着,看得众人笑个不停。只看着两个小人儿争来争去的,谁也不加阻止,一时兄妹二人扭在一起。   到底妍儿是女孩,力气比不过麟儿,被麟儿扑倒了,麟儿见妹妹来抢,索性把怀里的东西往外便甩。妍儿一见,更觉委屈,爬起来睁着两只乌溜溜的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黛玉,小嘴一撇作势要哭,黛玉忙近前抱起她,哄着道:“妍儿乖乖,不哭啊!”   有了娘亲的哄慰,妍儿方好些了,可是小嘴犹自撇着,一面小手回首指着哥哥。凤麟见娘亲抱着妹妹,不由把怀里的东西一推也不要了,扎着两只小手向黛玉呀呀地嚷着:“抱抱。”   奶声奶气地让人不忍拒绝,凤墨见状忙欲伸手抱起他,却被麟儿打了一下,小手一推,将他的手推了开,转而仍向黛玉,目光流露出渴求。凤墨一瞪长眸:“这臭小子,娘亲抱着妹妹呢,哪能再抱得动你?”   黛玉笑着道:“好好,娘亲抱抱。”一面说着右手复将凤麟揽到怀里,凤墨见状将她们母子三人一并抱到了自己怀中,凤麟小手搂着黛玉的脖子,热呼呼的小嘴贴到了娘亲的脸上,口水也流了黛玉一脸,笑得黛玉忙道:“墨,快给我擦擦!”   凤墨忙用锦帕给黛玉拭掉,妍儿却一搂凤墨的脖子,叭叽一下亲了凤墨一下,喜得凤墨将她抱了过来:“还是女儿好啊,知道疼爹的,不象臭小子,从小就和爹反着来!”   似是听懂了他的话,麟儿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嘴一撇,似乎是对凤墨不太满意,一只小胖手兀自紧紧地搂着黛玉的脖子,另一只却推搡着凤墨,凤墨见状便一瞪眼:“臭小子,有了娘便不要爹了!”   凤麟被爸爸申斥一撅小嘴儿,似是有些委屈,转过头搂住黛玉不再理凤墨。见他们一家四口如此热闹有趣,看得众人笑个不停。   春风熏人欲醉,两个小家伙玩闹了半天,累极了,黛玉好容易哄睡了一双儿女,自觉身子乏得很,一时便歪在床上欲朦胧睡去。凤墨近身来,见她发了春困,粉面绯红,双眸含情,慵懒中那一份诱人的风致越让他不能自己。   自她产后,二人越发地亲昵得起腻,虽有两个孩子不时地分心,却丝毫未影响二人,反而越发地深笃,彼此越发觉得如同一体。见凤墨猴上身来,黛玉微睁水眸:“墨,现在我好乏,让我眯一会,嗯?”   凤墨摩挲着她声音低柔道:“你眯你的,不用管为夫!”一面手探进她的衣襟,抚得黛玉醒了盹,佯装嗔怪道:“你这个样子让我还怎么睡呢,别,大白天的不要,一会麟儿和琪儿只怕要醒了,不眯了,陪你说会话儿罢!”凤墨坏笑道:“那就抓紧时间罢,现在你白天分心,把精力给了麟儿和妍儿,只有晚上才是为夫的,所以,为夫得抓紧任何时间!”   说着大手便撕扯着黛玉的衣衫。黛玉红着脸挣扎,可又不敢高声,自产后也是有些委屈凤墨,自己每天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晚上便有些疲惫,每每凤墨想要她,自己也觉得不能集中,麟儿妍儿已经一周了,她才感觉稍微放松了些。见凤墨此时纠缠不休,只得由了他去。   笑傲岁月逍遥游!   幸福的日子,总是很快,时光倏忽,转眼三年。这三年之中,凤墨精心打理朝政,凤昊的身体已逐渐恢复,体内的余毒也慢慢地清除了,凤墨便有意地把一些重要的事交与他。凤昊为人稳重,办事沉稳老练,凤墨便更加放心,自己渐渐地放开了手。   两个孩子出落得粉雕玉琢,宛如两个银娃娃一般可爱,给偌大的皇宫带来不少欢声笑语。两个小人性格不同,妍儿大概是女儿的缘故,乖巧伶俐,活泼可爱,麟儿聪明异常,长相更是综合了父母的优点,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凤墨,更兼天性淘气顽皮,人见人爱。   但是有一点令黛玉很伤脑筋,那便是,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势如水火,麟儿对谁都好,唯独对凤墨一见面便冷着脸子,最看不得凤墨和自己亲昵,似乎娘亲是自己一个人的,不许凤墨随便碰触。这让凤墨很是火大,可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儿子,且又这么小,只得一忍再忍,有时候被惹急了,爷儿两个便剑拔弩张的,麟儿便委屈得要哭,每每这时黛玉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极其相似的父子,只得一面哄着儿子一面埋怨凤墨:“墨,你这个当爹的难道要和儿子争宠啊,当初盼着儿子,现在有了却又冤家一般!”每每此时,凤墨便只得强忍着,但在晚间定要讨回来不可。依他的话讲子债母还,白天黛玉欠了他的,晚上他一并要黛玉补偿回来。   这一日,夫妇二人好容易有了点自己的时间,二人说着话,软语温存了半天。外面阳光灿亮,斜射进来,树影花影映在窗子上,斜射到地上仿佛一副剪影,一阵阵暗香透进来,让人微觉沉醉。夫妻俩来到外面亭间,沐着微风,看那湖中的锦鲤在莲叶间穿梭畅游,温情脉脉,语笑嫣嫣,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麟儿午睡方醒,吵着要见娘亲,更不用奶娘抱,甩甩小手颠颠地过来,后面奶娘一个劲地招呼着要他慢点,他却不听,兀自笑咯咯地蹦跳着跑了来,扭股糖一般猴在黛玉身上,张着小手要黛玉抱抱。麟儿胖嘟嘟的,份量长了不少,黛玉抱他委实有些吃力:“麟儿现在象个小猪了,娘亲可是抱不动了呢!”于是麟儿便爬上她的膝头,偎在母亲怀里亲香,一面小嘴叽叽喳喳地说着,黛玉笑问:“妹妹还没醒吗,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凤麟儿仰起头,黑瞳湛亮,狠狠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道:“麟儿不困了,妹妹是小猪,就知道觉觉,到现在还没醒呢!”一面撇着小嘴,满脸的不屑。听得黛玉扑哧一笑,拧着他的小脸蛋道:“不许这么说妹妹的,麟儿是哥哥,要爱护妹妹的知不知道?”   凤麟懂事地点点头,一面炫耀地眨眨黑瞳道:“娘亲,麟儿今天又背会了一首诗,娘亲要不要听?”因未到读书识字的年龄,但平时黛玉便没事教给两个小人儿念些诗,两个孩子均是聪明俊秀,听一遍便记下了。   黛玉含笑点头,凤麟便一眼一板地念诵起来:“白日依山近,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童声稚嫩,声音脆生生的煞是好听,黛玉鼓励地道:“麟儿真棒,娘亲只讲了一遍便记下了!”   凤麟小脸一扬,神气道:“这算什么,太简单了嘛!”黛玉宠涨地看着儿子,凤麟眨眨黑瞳,认真地问道:“娘亲,这首诗里的黄河是不是一条河的名字啊,是茜香的河吗?”   见儿子如此好问,黛玉微微一笑,赞许地道:“麟儿聪明,黄河是圣朝的一条河流,那里还有一条长河名唤长江,古人的很多诗里均提到了这两条河流呢!”凤麟恍然地点点头:“娘亲,那麟儿长大了去看看好不好?”   看着儿子认真的表情,黛玉笑笑,她何尝不想,但暂时尚没有机会,便道:“好啊,到时候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去!麟儿也见识一下娘亲家乡的名山大川。”   凤墨拥着他们母子,心里一动,自己承诺给黛玉的期限也快到了,自己眼看便可以卸下负累一身轻松了。不觉长眸含笑,看着儿子与黛玉说话。麟儿确实了承袭了他的相貌,仿佛是缩小版的凤墨,人不大那份风姿便初露端倪,父子俩象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见黛玉此时亦是眉眼含笑,温柔地看着儿子,那副表情让凤墨真的很心怡,象看一副画一般欣赏着她们母子。   须臾,忍不住凑到黛玉腮边,刚要亲香她一下,却冷不防伸过来一只小手,啪地一声,凤墨只觉得自己的左腮被人打了一下。不觉愕然抬眸,见麟儿正小脸不悦地看着自己。   原来凤麟虽和黛玉说着话,两只眼睛却一直冷眼防着凤墨呢。两只小胳膊紧紧地搂着黛玉的脖子,两只大眼睛不屑地看着凤墨,小嘴里犹自嘟囔着:“坏爹爹,欺负娘亲!”   凤墨长眸一瞪,一挑眉,作势便要去夺麟儿,麟儿一缩身,紧贴于黛玉怀中,摆摆小手:“麟儿不要爹爹抱,麟儿要娘亲!”说着小手挂在黛玉脖子上,一个劲地躲闪着凤墨。   黛玉见状笑道:“墨,饶过麟儿这一次罢!”凤墨一蹙眉,佯装生气道:“臭小子,看你娘亲的面子上,爹不打你屁股,下次你再敢出手,爹可不会客气的,这么小便以下犯上,目无尊长,长大了还了得!”见爹爹黑着脸,麟儿却不理睬他,不依不饶地撅起小嘴儿告状道:“娘亲,爹爹说麟儿臭,爹爹才是臭爹爹呢,麟儿不喜欢!”说罢扭过头去,趴在黛玉肩头,不再理睬凤墨。   黛玉拍拍儿子,语气温柔中微带严厉:“麟儿,以后不许对爹爹如此,知道吗?”麟儿搂着黛玉的脖子,不吭声,黛玉复拍拍了他道:“以后再如此,爹爹要惩罚你,娘亲可不会阻止,知道吗?”麟儿听着黛玉的语气,不觉转过身来,阴着小脸,看看凤墨,一面不太情愿地点点头。一面不高兴地道:“爹爹说麟儿臭,娘亲要怎么罚爹爹呢?”黛玉便含笑看着凤墨,水眸冲他眨了眨。   凤墨倒被儿子气乐了,索性立起身来:“你小子还说爹爹是臭爹爹呢,是不是也该罚打屁股?”凤麟却眨眨大眼睛道:“麟儿还小,等长大了再打也不迟啊,娘亲,你说是吗?”一面认真地看着黛玉,黛玉好笑地看看这父子俩。   凤墨被儿子气乐了:“算了,好容易这么难得的机会,被你小子占了,我去练会剑,哼!”说着扭身出来到亭外,一柄长剑在手,兀自舞了起来,一面眼角余光却瞥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凤麟听到动静,慢慢地回过头来,瞪着大眼睛看着凤墨的身形舞动,凤墨舞起来翩若游龙,身姿潇洒自如,黛玉见过他的身手,此时因在儿子面前更有了些刻意,越发如行云流水,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麟儿一时看得呆住,忙从母亲怀里溜到地上,一瞬不瞬地看着父亲练剑,凤墨心知有门,于是越发舞得密不透风,一时间,一团白光将自己罩在里面。麟儿小脸神采飞扬,眸子灿亮,满是羡慕地拍着小手欢呼着:“爹你好棒啊,好厉害!”须臾凤墨收势,掐个剑,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转回首看着黛玉,黛玉微微颔首,眼睛余光却瞥向凤麟,凤墨故意不理睬儿子,径自坐回到黛玉身边,端起茶慢条丝理地品着。凤麟一脸的羡慕,扑在黛玉怀里仰起小脸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道:“娘亲,爹方才舞得好棒啊,麟儿也想学!”   黛玉看看凤墨,心中暗笑,拍拍他的小脑袋,示意他去向凤墨去说:“麟儿去向爹爹说,说麟儿也想学!”凤麟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慢慢地蹭到凤墨身边,凤墨只装没看到,凤麟倚着凤墨的腿晃悠着,眨巴着大眼睛道:“爹爹,麟儿也要学剑,你教我!”凤墨瞥了儿子一眼,这小子明明是求自己,语气还如此横,索性也不理他。凤麟见状一下子提高了声音:“爹,你教我剑法!”说罢仰起小脸很热切地看着凤墨。   见凤墨仍待答不理地,黛玉笑着推了推他:“这么大的人怎么和儿子较真,我看你是越来越孩子气了,儿子等你的答复呢!”凤墨笑不丝地问道:“儿子,你真的想学?”凤麟认真地点点头:“嗯,爹你方才舞得真棒,麟儿长大了也要象爹一样神勇!”说罢复认真地道:“爹教我学剑,以后麟儿不再说爹爹臭了!”见儿子还有条件,凤墨倏尔大笑,捏捏儿子胖嘟嘟的小脸蛋:“臭小子,还和爹爹提条件!”   凤麟儿眨巴着大眼看着他,凤墨转而对黛玉道:“娘子你听到没有,儿子说我神勇呢!”黛玉见凤墨如孩子般开心,不觉好笑道:“墨,儿子的一句话你竟开心成这样子!”这父子俩真是上辈子欠了彼此的,个性如此相象,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又不能相容,即使靠近也是如此情形。   凤墨却压低了声音轻笑道:“如果娘子说为夫神勇,为夫会更高兴!”一面戏谑地看看她,黛玉脸滕地一红,快速地瞥了他一眼,低低地道:“贫嘴,儿子在这儿呢,你真是。”凤墨哧地一笑。   凤麟见父亲不答应自己,只顾和黛玉悄悄地说话,有些不高兴道:“爹,你答不答应麟儿嘛?”凤墨含笑转过头看看儿子,兀自沉吟着,黛玉不觉莞尔:“麟儿当初抓周时便抓了宝剑在手的,看来以后真的是文武双全的,你这个当爹的教教他又何妨!父子又是师徒,那岂不更方便。”   凤墨把儿子抱上膝头,认真地对黛玉道:“麟儿骨骼清奇,倒是一块练武的苗子,只是现在还小,我只怕他吃不得苦头,得等他再大些才行。七岁罢,到时候爹把一身的本事全教给你如何?”   凤麟咧开小嘴认真地道:“爹,麟儿不怕吃苦的,只要是麟儿喜欢的,便不觉得苦!”说得凤墨倏尔大笑,在儿子的脸上嘬了一下:“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那七岁以后爹便亲自教你,太小了不适合练,明白吗?”见凤墨表情郑重,凤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爹现在不教自己,便是已经答应自己的,应该不会反悔的。   黛玉微微颔首,还有四年的时间呢。不觉微微一笑:“墨,三年之期可是满了呢,你是如何打算的?”凤墨抬眸,眸子波光闪动:“娘子你没看我如今已经把朝政全交给二皇兄了吗,皇兄的能力,担起这副担子是没问题的!”   黛玉微微一忖:“墨,只怕你要是明着让位,二皇兄是不会答应的,你准备怎么样?”虽然凤墨曾答应自己会岁月逍遥,但是这只是两个人的约定,也不好一走了之,终是要将身后的一应诸事安排妥当才放心,毕竟这是一副江山重担,岂可儿戏。   凤墨长眸一眨,嘴角扯起一抹迷人的笑意,向黛玉意味深长地笑笑:“娘子放心,一切为夫早已安排妥当!”见凤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黛玉放下心来。   茜香天圣四年,身为皇帝的凤墨一道禅位诏书,留下了玉玺印绶等,将皇位让给了凤昊,携妻带子一家人逍遥而去。此举震动朝野,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凤墨,一时在茜香被传为美谈,羡慕的赞叹的无不有之。   太后及凤天等得知后,虽遗憾惊诧,但也无可奈何了,因凤墨在另外给太后和凤天的信中已将自己的用意言明,二人知晓凤墨早有此打算,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而凤昊却是双眉紧拧,有些顾虑重重:“二弟此举,虽是他早有打算,但如今?”太后闻言一敛:“怎么了昊儿,墨儿说了,这副担子终由你来担的。墨儿生性不羁,志不在此,这几年已经受了不少的拘束。”一面叹息不已。   凤昊摇摇头:“皇奶奶,孙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怎么说呢。”说着目露迟疑,脸色凝重。如玉见状轻声道:“皇奶奶,夫君他的身子,毒虽解了,可是风先生说,只怕从此很难再生育了!”说着脸色也觉黯然。哦,太后凤眸一凛,目光不由冷峻起来:“果有此事?”凤昊脸色阴鸷,默默地点点头:“毒虽解了,但在体内淤积的时间过长,所以。”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太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打算如何?”凤昊道:“孙儿想让三弟把麟儿送回来,悉心加以教导,将来以做储君!毕竟茜香不能后续无人啊。”凤天微微思忖,缓缓道:“如今也唯有如此了,只是他一家四口方离开,等麟儿再大些罢!”   暖风和煦,春意醉人,姑苏林府,黛玉与凤墨十指相扣,于湖边凉亭内微笑而语,一家人方游太湖归来。一阵阵欢声笑语不时地传出来,听着那动听的笑声,便知除了凤麟凤妍再无他人了,两个小人儿淘气刁钻,整天地掏鸟雀,逗蟋蟀,淘气顽皮,无所不至,不曾把林府给拆了。   离开茜香已近两年,这两年间,一家人游历了圣朝的大江南北,或走或停,随心而至。两个孩子聪明可爱,身边明阳等人随行,紫鹃已由黛玉作主,与明阳结为夫妇,雪雁则嫁与龙吟,两个人作为黛玉的贴身丫鬟,虽有主仆之名,却情同姐妹。   真正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春赏百花秋赏月,夏享凉风冬吟雪,放下所有的负累,一身轻松,快活逍遥。   听着欢快的笑声,黛玉笑颜如花,轻声道:“转了这么一大圈子,如今可以好好地歇上一个月。只不知道咱们走后,皇奶奶和父皇他们会不会难过失落呢,毕竟我们是偷偷地走了的!”当初一行人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凤墨留了一道禅位的诏书,将玉玺等物留了下来,便悄然而去。   凤墨一挑眉笑道:“当初,我可是话里话外地敲打过二哥的,这副担子早晚他得自己挑的,我只不过是帮他看了几年罢了!”黛玉叹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不封麟儿为太子,皇奶奶父皇和二皇兄还曾一再问过你,唯有我才知道你的打算,他们全不知情的!”   凤墨挽了她,二人慢慢地走下台阶,转首笑道:“不知麟儿这小子长大了会对为夫此举怎么看,我这个当爹的他可是左看右看也不满意!要不是为夫会点功夫,这小子保不准还真不认我这个爹,天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   说得黛玉扑哧一笑,看了看凤墨故作正色道:“麟儿再不满意他也得叫你爹,这是不能改变的!”凤墨作势一绷脸:“那是自然!还反了他了!”儿子虽不服气自己,但小东西却是天资聪明,比之自己真的是青出于蓝,又有黛玉的教导,越发出众,如今腹中已有四五本诗书,张口闭口小大人一般。   二人说说笑笑着,却见明阳快步走了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二人站住了,明阳朗声道:“王爷,您的信,茜香来的!”凤墨心里一转,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便是微微一蹙眉。黛玉见状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茜香又有什么事了?”凤墨沉默不语,轻轻一挥手,明阳忙退下。凤墨沉吟了一会儿,对黛玉道:“信是二皇兄来的,信上希望我们回去!”黛玉不解地道:“为什么,是皇奶奶身体不好,想我们了吗?”   凤墨摇摇头:“皇奶奶如今也理解了我们当初的行为,她老人家和父皇均很好,是二皇兄他有事!”黛玉一双妙目水盈盈地望着凤墨,等待他说下去,凤墨脸色一敛:“二皇兄体内的毒虽然清除了,但师傅说他可能不能再生育了,所以。”   什么?黛玉不觉惊诧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凤墨看了她一眼,悠悠道:“所以,二皇兄想让我们回去,他想把麟儿留在身边,封其为太子!”麟儿,黛玉越发吃惊,水眸闪了闪,看了看凤墨,一时似乎明白了凤昊的用意:“墨,你是说二皇兄想让麟儿当茜香的储君?”凤墨微微点点头:“是的,皇兄只有芸儿一个孩子,以后又不能生育了,而麟儿是目前唯一的男孩子,所以他才有此打算!”   可是,黛玉有些犹豫,麟儿他,一想到凤墨刚卸去那副担子,没想到麟儿又会面临这样的选择,那一家人岂不是要分离。凤墨看着她游疑的目光,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想这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喜欢这种逍遥的日子,或许麟儿不一定呢,该他担的他责无旁贷,回去看看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黛玉默默地点点头:“我都有些想皇奶奶她们了!”凤墨一挑眉笑道:“这有何难,正好可以回去看看她们,逛逛茜香的山山水水!”   随着一阵笑声,麟儿和妍儿被众人拥着蹦跳着过来,麟儿手里拿着一个风车,妍儿手里抱着一个布偶,笑嘻嘻地远远地便喊着:“爹爹,娘亲!”转眼跑到二人面前,两张小脸神采飞扬。凤麟笑嘻嘻地给黛玉看他的风车,而凤妍则一头扎进了凤墨的怀里。   凤墨抱起女儿,凤妍在他的俊脸上亲了一下:“爹爹。”娇嗲嗲的声音软软的,凤墨笑道:“还是女儿亲啊!”凤麟闻言,不觉白了凤墨一眼:“幼稚!”凤墨见儿子的样子不觉一挑眉,有些挑衅地亲了女儿一下。   凤麟见状撇撇嘴,拉着黛玉的手道:“娘亲,咱们去亭子里歇会!”黛玉微微一笑,一家人来到亭间坐下。妍儿抱着布偶坐在凤墨膝头,小脸上笑靥如花,向黛玉炫耀道:“娘亲,你看,是紫鹃姨姨给我做的呢,好不好看?”黛玉见那布偶是个面的娃娃形,做得甚是精致,眉眼绣得栩栩如生,紫鹃的针线一向是好的,便笑道:“你紫姨做的,当然是最漂亮的了!”妍儿便指点着道:“娘亲,妍儿看着这个娃娃象是芸姐姐呢,妍儿想芸姐姐了!”一面抱着布偶亲了几下。   黛玉心便一动,瞅着凤麟儿道:“麟儿,你想不想芸姐姐呢?”凤芸虽比这俩人大两岁,但性格随了如玉,温柔娴静,平时很是爱护这俩弟弟妹妹,俨然一副姐姐的风范。   凤麟儿眨眨大眼睛点点头:“想了,麟儿也想皇伯伯了呢,还有皇婶婶,太奶奶,皇爷爷,还有妙姑姑。”一面小手数着手指头一面吟诵道:“人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听着儿子稚嫩的声音,黛玉不觉笑了,俯下身柔声问着儿子和女儿:“那让爹爹带着娘亲和你们回去看他们可好?”两个小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脸上现出欢喜的表情:“好啊!”黛玉含笑看了凤墨一眼,凤墨长眸一闪,微微颔首。   或许凤墨个性太强,凤麟儿自小便和他很抵触,反倒和凤昊很合得来,凤昊性子温和,凤麟很喜欢这个皇伯伯,听说能回去,心里很开心,小脸上也不觉绽放笑容,但他哪里知道,此次回去,从此便被牵住了。   这一行人的回朝,茜香的皇宫复又热闹得翻了天,芸儿麟儿妍儿三个孩子又是笑又是闹的,兄妹两个抱着芸儿狠狠地表示了自己的想念,把在路上捎来的礼物一一地献给众人,便围着太后小嘴巴说个不停,将一路的见闻趣事磕磕绊绊地抢着说与太后听,一个说另一个便在旁边着急补充着,又是说又是比划着。   看着俩小人儿的可爱劲儿,喜得太后眉眼俱开,一面埋怨着凤墨和黛玉:“你们俩一走了之了,把我的小宝贝们也带了去了,太奶奶想见都见不着了,以后你们再去游山玩水,可得给我留下一个,省得我老婆子整天地寂寞!”黛玉和凤墨对视而笑。   麟儿耳朵尖,闻言乖乖地道:“太奶奶,以后麟儿陪着你,和太奶奶说话玩!”哄得太后开心地捏捏他的小脸蛋:“两年不见,麟儿的小嘴越发会哄太奶奶了!”旁边的凤妍也不甘落后,忙抢着道:“妍儿也想留下陪太奶奶,陪太奶奶说话,要是太奶奶累了妍儿还会给太奶奶捶背捶腿呢!”   太后笑道:“好好,妍儿真是太奶奶的小宝贝。让你们的爹娘自己逛去罢,把你们俩全给太奶奶留下!”见一双儿女一个劲地给太后灌迷汤,口口声声地甜言蜜语着,黛玉和凤墨不觉好笑。   见凤昊和如玉走了来,凤麟忙跑过去仰起小脸:“皇伯伯,麟儿真想你和皇婶婶了!做梦都想呢,就是爹娘不肯回来,她们俩在外面玩疯了呢。”见儿子一味地讨好别人,此刻将爹娘抛到了脑后,凤墨又好笑又是恨,自己的儿子,何曾对自己这么好过,那甜蜜蜜的笑容此刻却向着太后和凤昊绽放,而见了自己,小脸立马便黑了,真是前世的冤家。   凤昊见状心内暗笑,于是抱着凤麟,将他放在膝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麟儿又长高了不少啊,象个大孩子了。麟儿,皇伯伯方才听你说愿意留下来陪太奶奶是不,那皇伯伯便给你个太子当,以后不走了,帮着皇伯伯打理朝事可好?”   麟儿眨眨黑溜溜的大眼睛,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当了太子,是不是很威风很厉害的,别人都得听我的呢?”凤昊微微一笑,神情暖如春风:“当然了,以后你还会是茜香的皇上呢,等皇伯伯累了,你就得帮着皇伯伯治理这个国家呢,到时候皇伯伯可是要把这座江山和百姓全交给麟儿了,不知麟儿敢不敢接过来呢?”   太后和凤墨含笑看着凤麟,凤麟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即一抬头,神气地道:“娘亲说有志者事竟成,麟儿不怕吃苦的!”凤昊一阵惊喜:“哦,这么说麟儿是答应皇伯伯的要求了?”   凤麟认真地点点头:“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难追了?”说着看着黛玉,黛玉笑道:“是驷马难追,是说人要信守承诺的意思!”麟儿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道:“皇伯伯,麟儿会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凤昊状甚轻松地看了看凤墨,兄弟二人会意一笑。   几日后,凤昊颁旨,封凤麟为太子,即日起入宫读书,并为其择了凤清扬及其他两位学识渊博的老师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择好书斋,每日里按时授课听训。凤麟见如此阵势,便有些傻眼和不情愿,但是黛玉告诉他身为太子是要从小接受比别人更为严格的教导,好胜自负的麟儿方知这个太子原来并不好当,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的。   凤麟天资聪慧,学习是难不倒他的,他担心的是另外一回事。爹娘不定又何时出外游玩了,那是不是就会把自己丢下,不再象以前一样可以任意和他们一起外出游玩了呢。   一双狭长的凤眸有些担心地看着黛玉:“娘亲,你和爹爹近日还会出门吗,麟儿当了这个太子以后,便不能随便陪着你们了?”说罢小小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失落和怅惘,看得黛玉好不忍心,忙柔声安慰道:“麟儿,爹说过你七岁以后会教你武功的,所以,爹娘不会离你太远,你放心罢!不管爹娘走到哪,心里也会惦记麟儿的。”   凤麟点点头,小脸严峻,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成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娘亲,你和爹爹要是出去玩,到时候可得和我打声招呼啊!”   黛玉见儿子如此懂事,不觉温柔一笑,抚抚他的头发道:“放心罢,麟儿,娘亲相信你以后会是位最出色的储君,皇伯伯给你择的这几位老师,学识渊博,有经天纬地之才,你可要好好地向他们学啊!”凤麟认真地点点头。   天有不测风云,世事难料。答应了麟儿要多陪陪他,但接到了金陵的书信,贾母病危,黛玉只得同凤墨匆忙启程,事情紧急,没有来得及告诉凤麟便上路了。   凤麟得知后便有些不悦,现在的麟儿,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虽才五岁多,但心智却如同十多岁的孩子一般成熟睿智。小脸皱巴着,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爹娘此次出行不知何时能回来呢。   终是个孩子,心里舍不得,对父母的不辞而别便有些耿耿于怀,绷着小脸对凤昊道:“皇伯伯,爹娘教导我为人要信守承诺,可是娘亲自己却不辞而别,你们大人怎么可以如此呢?”小脸阴沉如水,将心中的不舍掩饰得毫无痕迹。   凤昊抚着他的发丝和蔼地道:“莫怪她们,只是事情有些急,关心则乱嘛。是你的太姥姥病危了,如果不急着赶路,只怕你娘亲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你娘亲自小便跟着你太姥姥长大,如今又离金陵这么远,她自然是着急的!你娘亲可是给你留了书信的啊。”说得凤麟默然不语,托着小腮帮儿看着外面的景致出神。   凤昊笑了笑,麟儿这孩子象极了凤墨,个性强,聪明睿智,心智成熟,现在他有意无意地让他接触了朝中的一些小事,一些奏折也试着让他看看。三弟夫妇俩遨游天下,纵情山水,自己和如玉何尝没有此等想法,看着凤麟稚嫩却严峻的小脸,凤昊心里也有些敲小鼓,要是麟儿知道他心中的真正想法,是想尽快地把朝事交与他,会不会闹情绪呢!   麟儿没有和凤昊说什么,却跑到太后那里淌起眼泪来,扎进太后怀里,恨恨地道:“太奶奶,爹和娘亲把麟儿丢下不管了,他们俩自己只管自己逍遥快活去!”太后见凤麟小脸上满是泪痕,终究是个孩子,当初哄自己要留下陪自己的话,只怕此刻被凤麟忘到九宵云外了。   不觉心疼地道:“好宝贝,不哭不哭啊,你爹娘是有事,才会把你留下的,再说你可是自己答应皇伯伯做太子的,身为皇家人,哪能轻易行事呢,这万几重任在肩,可不能轻易推脱的!”   凤麟抬起小脸,不忿地道:“怪不得当初爹把皇位给了皇伯伯,原来他想躲清静的,他真是自私!”太后笑叹道:“你爹的性子如此,受不得拘束的,这皇位哪个不想坐呢,你爹不稀罕,别人可是抢破了头的。”说着想到了凤离母子的事,不由眸子一暗。太后的劝慰,凤麟虽不是十分懂,但太后的语气中,明显地偏袒自己的爹娘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只得撇撇小嘴,不以为然。   黛玉与凤墨二人去了金陵后,贾母生命垂危,好在终于见到了最后一面,全了自己的孝心,老人家一辈子,盛极而衰,享尽了荣华,但在老年却遭此重创,看尽世情,却仍能宽慰已怀,令人欣慰。办完了贾母的丧事,黛玉和凤墨带了妍儿,依旧且行且看,一路行来,行至杭州时却遇到了妙玉与南宫煜。二人已经好事成双,但妙玉的性子,终是与宫庭生活格格不入,故二人也回到了姑苏隐居,此时风和景明,便相携而来泛舟西湖,不期而遇。   见妙玉小腹微隆,黛玉便笑道:“妙姐姐这个样子可要好好养着,不知你们年底可回茜香,恐怕到时候又有一番热闹了!”妙玉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南宫煜:“再看罢,想着回金陵逗留一阵子,或者年底能赶回去也未可知呢!”   妍儿眨着乌溜溜的眸子一脸的好奇道:“妙姑姑,妍儿喜欢小妹妹,不知姑姑能不能给妍儿生一个呢?”说着看看黛玉撅起了小嘴:“娘亲不给妍儿生妹妹,那只好麻烦妙姑姑了!”一席话说得几个人均笑了。   见只有妍儿一个,妙玉便奇怪道:“麟儿呢,难不成你们夫妇俩把他丢在茜香了?”黛玉笑道:“可不是,因为老太太的事我们俩赶了回来,麟儿如今被封为太子,开始上学了呢!”   妙玉便笑道:“麟儿的性子,只所你们俩回去得有一番解释了,那孩子的性子可是够倔的,身为皇家人,终是不得自由,你们俩倒是卸去了重担!夙愿得偿,不亦快哉!”黛玉笑道:“可不是,这一别,只怕麟儿连我这个娘亲也怪上了,看来再回去得好好地负荆请罪了!”   凤墨一挑眉笑道:“你这个娘亲可是重任在肩,那臭小子本就对我这个爹不满,如今只怕把所有的错怪罪到我身上也未可知啊!”   看不尽的山花含笑,赏不玩的秋水怡情,江山如画,让人心折陶醉,转眼复是半年。黛玉想念儿子,妍儿想念哥哥,吵着要哥哥,黛玉便与凤墨道:“墨,你可是答应了麟儿教他武功的,如今可该兑现了,这一年来,麟儿又该长个了!快过年了,我们该回去过年了。”凤墨颔首,眸子波光流转:“这个臭小子,要不是因为武功,只怕对我这个爹仍横眉立目的,难道上辈子欠了他的不成!”   黛玉慧黠地笑道:“墨,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该不会也和麟儿一个样子罢?”水眸吟吟地看着他,凤墨挑眉,想了想道:“为夫小时候可是个乖的,娘子嫁过来的时候,墨儿的样子便是我小时候的样子!”见黛玉一脸地不置信,邪邪地补充道:“自然了,为夫现在和小时候是天壤之别,不过小时候真的比麟儿乖顺多了的,不信娘子回去问皇奶奶便知!”黛玉水眸一闪,对凤墨的话似信非信。   大明宫,太子的书房内,麟儿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书,这是一本兵书,凤昊为他选的三个老师各有所长,而凤昊有意从各方面历练凤麟。看了一会儿立起身来,两年间,凤麟长高了不少,越发俊逸卓然,气质端华清贵。挺拔的小身材已然有了一个美男子的雏形,越发与当年的凤墨相象。慢慢地走向那成排的书架,将那副画卷执在手里,这便是当初墨黛二人让画师所画的那一幅。   小脸上一片凝重认真,娘亲和爹爹半年没回来了,自己想念她们的时候只好看这副画像,看着画卷上黛玉对着自己微笑,凤麟小脸一蹙,喃喃道:“娘亲,孩儿都想你了呢!”一面又不满地道:“你们心真狠,丢下儿子一个人,带着妹妹四处逍遥去!”   年龄渐大,他也知晓了自己肩上的担子,过早地成熟起来,可是母子连心,思念娘亲是天经地义的。现在学习那些安邦定国之策,三个老师的功课很紧,凤麟又上进,故只有偶尔的闲暇来想念娘亲。   此时却见小顺子颠颠地跑了来,凤麟忙收起画卷,小脸一板,语气严厉道:“小顺子,什么事这么急,天大的事也得从容点,本太子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怎么没一点长劲呢?”小顺子原是先跟随凤墨的内侍,如今侍候凤麟,见小太子时常对着画卷出神,便知又是想念爹娘了。   小顺子有些激动地道:“太子,逍遥王和逍遥王妃进宫来看您了!”说着双眸闪亮,满面喜悦,好久不见,小顺子也对这位旧主子念念不忘,听说又回来了,心里怎能不激动呢,而且小太子肯定也开心的。所以便赶着来报告这个好消息。   凤麟一听凤眸一亮,小脸上绽放笑颜,可是小脸随即又一敛,不动声色地问道:“哦,他俩终于舍得回来了,何时回来的?”小顺子喜滋滋地道:“昨天罢!”凤麟黑瞳转了转,脸色一绷严肃地道:“本太子是说见就能见的吗,当初他们俩说走一句话不说便走了,现在来了,想见本太子,让他们在外候着,说本太子正看书呢!”   小顺子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置信地看着面前小太子,俊逸的小脸上不苛言笑,心里一嘀咕,那可是他的亲爹亲娘啊,平时总见太子闲暇无事便拿着画像出神,可此时王爷王妃回来了,他又不见,凤麟虽然小,可小顺子对这位小太子的脾气着实摸不透。   见他小脸紧绷着不容商量,只得答了个“是,奴才这就去!”说着转身便想出去。“慢着,”凤麟叫住了他,小顺子惊喜地回身,凤麟冷冷地道:“让他们到这里!”小顺子爽快地答应着,颠颠地去了。   凤麟坐在那,心里激动不已,又开心又生气,爹娘去了一年多,终于又肯回来看自己了,哼,当初的不辞而别他一直耿耿于怀,可是终抵不过心里对娘亲的思念。这两年他发愤读书,就是为了在娘亲和爹爹回来时好让他们看看自己有多出色。   不一会听到脚步声,凤麟忙敛了敛脸色,端着架子坐着。凤墨和黛玉款款而进,凤麟看着近在眼前的爹娘,凤墨一身银袍,依旧卓然不羁,飘逸洒脱,黛玉秀美清泠,颜如娇花。二人均满面含笑,看样子真是幸福之极,可是她俩的笑容看在凤麟眼里,却是很妒忌很气忿。   按捺下心头的激动,银娃娃一般的小人小脸一绷,看着面前气质卓然的男子和娇若春花的女子,面无表情地直呼其名:“凤墨,林黛玉,见了本太子为何不见礼,难道你们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规矩也不懂吗?”   看着面色冷峻的凤麟,二人微微有些惊愕,笑容一滞,二人原以为儿子会很开心很急切地扑过来,可没想到凤麟却是如此冷漠托大。凤墨长眸一眯,有些不悦道:“臭小子,在爹娘面前还如此摆谱,架子够大的啊!”   凤麟却依旧板着小脸,冷冷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岂能成方圆!君臣名分岂能随便?”听着儿子煞有其事的语气,黛玉不觉好笑,心知麟儿肯定是因为当初的事而心存芥蒂,故意刁难,也难怪他,才五岁的孩子而已,说起来倒是自己的不对,于是笑道:“麟儿,是不是还在为当初的事怪罪娘亲呢,娘亲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你爹此次回来可是教授你武功的!”   凤麟小嘴一撇:“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本太子真怀疑我是你们捡来的,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们俩却去四处遨游,哪景致好往哪跑?还没逛够不成?”黛玉一眼瞥见凤麟放在书案一角的画卷,心内一软,儿子肯定时常想念爹娘,才会常拿出来看看,见凤麟虽然语气凌厉,但眸底却有些湿润,不由心里一软有些愧疚道:“麟儿,当初爹娘走得急,是因为有事,娘亲心里一直惦记你呢。爹当初答应过娘的,要陪娘亲遨游天下的!”   凤麟大眼睛扫了凤墨一眼,语气依然冷峻,但少了方才的冷冽:“名山大川你们也逛得不少了,娘亲的身体也该歇歇了,爹你也该收收心了罢!哼,肯定是你怂恿娘亲的,不然娘亲怎么会不心疼我这个儿子!你这个当爹的不在意我这个儿子,那娘亲的身子你总该在意罢!”看似发问,却暗含着隐隐的期待。   凤墨一听果然,这臭小子和娘亲最好,把一切罪责全推到自己身上了,知道这小子不会低下身架,不觉挑眉笑道:“爹爹答应过麟儿,要教你武功的,所以不会食言,我和你娘亲暂时不会离开茜香的了,你把心放到肚子里罢!”凤麟眸子一亮,随即脸色仍一绷:“这还差不多,爹还算信守承诺。不然本太子有你这样的爹,传出去都不好意思,小顺子,怎么还不上茶!”   说得小顺子一机灵,自己只顾高兴了,竟然忘了给王爷王妃上茶了,真是该死,于是忙退出去。听到外面娇脆声声,见凤妍蹦跳着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堆东西,凤麟见妹妹也长高了不少,比先前更加可爱,于是小脸一松,眉眼均是笑,佯作埋怨道:“妍儿,和爹娘在外面就知道玩,也不想我这个哥哥?”   妍儿眨眨大眼睛,嘟着小嘴儿道:“哥哥冤枉妍儿,妍儿可是一直都相哥哥的,你看,知道哥哥最爱吃姑苏的蜜饯,妍儿给哥哥带了不少回来呢!呶,给你。”说着小手奉上,凤麟见状,神情完全轻松下来。见一双儿女相亲相爱,黛玉和凤墨相视一笑。   夜晚来临,凤麟却是腻在黛玉身边不肯离去,好容易和娘亲相聚,有好多话要与娘亲讲,粘了黛玉一天了,身子也着实累极了,可是却赖皮着撒娇,非要和娘亲一起睡。生怕爹娘第二天会又突然消逝了一般,黛玉也着实不忍心,直到麟儿精疲力尽,两只眼睛睁不开了,小手兀自抓着黛玉的衣襟,嘴里嘟嘟囔囔地喃喃着:“娘亲,你许再丢下麟儿了,麟儿好想你们。”   不住地打着哈欠,终于耐不住困意,未脱衣服便睡着了。看着儿子睡着的小脸,许是因为睡在娘亲身边,小脸上一种满足,黛玉看看凤墨,微微叹道:“墨,或许我们给麟儿的太少了,他毕竟只有五岁,现在才不过七岁,想想我们或许是有些自私了呢!”   凤墨抱起凤麟,轻轻地将他放到了外面的小床上,然后悄悄地进来笑道:“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他是个男孩子,总是在学着长大,独立坚强是他终要面对的,身在皇家,也是没办法的事,为夫小时候便是如此,天将大任于斯人,或许,这便是麟儿的责任罢,从小便要比别人坚强些!”   年关将近,宫里宫外开始渐渐忙碌起来,妙玉夫妇俩亦回到茜香,不日生了一个女儿,起名南宫沁,母女平安,因妙玉的际遇,自小便受尽波折,今亦如此,让人不胜欣慰。各王公贵戚均来庆祝。满月之际,更是热闹非凡,团团锦簇,黛玉抱着方一个月的沁儿笑道:“沁儿活脱脱和妙姐姐一个模样要,虽然小,但是这眉眼却是清泠如玉,长大了定是个美人胚子!”   旁边的凤麟见状忙凑上前来,小脸上满是期待:“娘亲,让我抱抱沁儿好吗?”黛玉看了儿子一眼,笑道:“沁儿太小了,只怕你抱不得,这是你姑姑的宝贝,你才七岁,万一摔了可不得了!”   麟儿一撅小嘴儿,瞥了母亲一眼:“娘亲,你总拿我当小孩子看,我现在可是堂堂的太子,这点子小事都做不好,还当什么太子呢!”见凤麟如此口气,说得众人均笑了,如玉温柔道:“弟妹,麟儿如此喜欢,便让他抱抱罢,我们堂堂的小太子可不随便抱女孩子的,沁儿有福气了!”   说得妙玉也笑了,她很喜欢麟儿的个性,觉得这才是男子汉的性格,黛玉只得将沁儿交到凤麟的怀中,并在旁边护着,生怕他不小心给摔了。凤麟小心翼翼地抱着,两只小胳膊紧紧地搂着襁褓,一面看着沁儿,红红的小嘴,大而黑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凤麟一看就喜欢,看看妙玉,心里忽地一动,心里便有了主意。把泌儿抱到妙玉面前,笑嘻嘻地道:“姑姑,以后你们就不要回圣朝了,我喜欢沁儿,你把她留下来罢,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沁儿了呢!”妙玉微微一笑,抚了抚凤麟的头道:“姑姑正有此打算呢,沁儿还小,怎么着也得等她大一点再回去看看的,她的祖母还没见过她呢!”凤麟心放了下来。   转眼倏忽又是半年,日子过得安静详和,凤墨每日里教儿子练剑,凤麟虽小,但天赋异禀,竟是过目不忘,一招一式只需教一遍便熟记于心,而且不怕吃苦,每日里起早贪黑,定要练够凤墨规定的时间,让凤墨不迭地赞叹。   这一日,妙玉抱了沁儿来看望黛玉,不巧黛玉带了妍儿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只有凤麟一个人,妙玉便笑问:“麟儿,怎么就你自己呢,今天没有上课吗?”凤麟乖巧地道:“今天休息呢,先生给我规定的课程是上三天休息两天的,我现在还要和爹学武功,皇伯伯也担心我会累着!”   妙玉恍然,见黛玉不在府中,意欲进宫去看太后。凤麟却是黑眸眨了眨,见状忙挽留道:“妙姑姑,你等会儿罢,娘亲不会待太长时间的,只怕一会儿便回来了。”说着吩咐梅兰上茶来,妙玉只得留了下来。   凤麟见沁儿越来越漂亮可爱,便痒痒的想抱抱她:“姑姑,让麟儿抱抱,泌儿越来越漂亮了呢!”一面逗着沁儿,沁儿被他一逗,便咧开小嘴儿可爱地冲他笑个不停。麟儿笑得开心至极,脸上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小手勾着沁儿的小手逗弄着,眼珠一转:“沁儿,叫麟哥哥,叫一个麟哥哥听听。”   妙玉见状笑道:“麟儿,沁儿才半岁,她怎么会喊人呢!”凤麟却认真道:“妙姑姑,沁儿聪明,她肯定会喊我的,泌儿喊我麟哥哥。”就见不过才半岁的沁儿牙牙语着:“麟。麟。”   听着不清楚,可是听来却又有三分的相似,麟儿非常自主地将沁儿的称呼归为是叫自己,得意地冲着妙玉道:“怎么样,沁儿会喊我的罢!”   妙玉便笑道:“沁儿倒与麟儿投缘,这么喜欢你,每次麟儿一抱便笑个不停!”凤麟扬起头,自负地道:“那是自然,我这么出色,沁儿当然会喜欢我了,麟儿也喜欢沁儿呢!”爱怜地亲了亲沁儿的小脸蛋,一双黑瞳慧黠地闪了闪。   说着把沁儿交到奶娘怀中,一面小手亲自捧着一杯茶奏与妙玉,有礼貌地道:“姑姑,您请喝茶!”妙玉见凤麟如此懂事,不觉赞叹,她哪里知道凤麟心里的小主意。   凤麟乖巧地道:“妙姑姑,这茶可是娘亲家乡的碧螺春,听娘亲讲俗名吓煞人香,味道怎么样?”妙玉自小也在姑苏长大,怎么会尝不出呢,微微一笑道:“口味正宗,味道清醇,香气弥久,该是碧螺春中的极品了!”一面微微品着。   凤麟见状道:“姑姑,既然沁儿喜欢我,我也非常喜欢沁儿,那不如姑姑便把沁儿许配给麟儿罢,以后我一定好好地待沁儿的!”稚气的语气中几分期许,俊逸的小脸上几分兴奋。   妙玉听了凤麟的话,不觉星眸圆睁好笑地看看凤麟,以为是凤麟小孩子,不过是说着玩的笑话,于是笑道:“沁儿还小呢,姑姑岂能替她作主啊,感情的事,两情相悦最好,那得等她长大了,看是不是喜欢麟儿了,如果喜欢,姑姑不会阻止!”   凤麟放下心来,他有自信将来让沁儿喜欢上自己,自己和沁儿是近水楼台,以后天天相处,自然会有比别人来得亲昵,沁儿现在就很可爱,长大了肯定会象妙姑姑一样出众,所以他要先订下来再说,少得以后被别的男人惦记了。眨了眨慧黠的眸子,凤麟心里又开始忖度起来。   太子府。黛玉整理着书籍,却见凤麟一脸郑重地走进来,坐下来一声不吭,黛玉笑道:“麟儿,怎么了?”见儿子又是一副正色,黛玉不觉有些纳闷,凤麟小大人一般地认真道:“娘亲,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是关于我的!”   黛玉见儿子如此,不觉有些摸不都会头脑,儿子如今行事做派仿佛小大人一般,不觉认真地问道:“那麟儿准备和娘亲商量什么呢,娘亲听着呢!”凤麟点点头,脸色严峻:“我今年都七岁了,作为堂堂的太子,是不是也该选个太子妃了?”   什么?凤麟的话让黛玉瞪大了水眸,一脚踏起进屋的凤墨也愣在那里,不置信地看着面前银娃娃般的儿子。这么小便想到了自己的终身,这也幸免太早了些罢,黛玉迟疑地抚了抚儿子的头,这个儿了心智早熟,有时候连她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此时的一番话,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凤麟甩开黛玉的手,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我听皇伯伯和太奶奶讲,青梅竹马,不就是从小就订下了娃娃亲的嘛,我作为茜香的太子,早点考虑一下也无可厚非罢,你和爹不知什么时候会出门游玩,也没空陪我,总不成我的终身大事老拖着罢!”郑重其事的话语透着担忧,看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黛玉倒笑了,原来凤麟不过是想找个伴陪他啊,心放松下来。看了看凤墨,不觉面露笑颜半开玩笑地道:“那你准备找个什么样子的呢?”见黛玉同意,凤麟小脸越发凝重沉吟着道:“当然是越聪明越贤淑越好啊,不过我将来便是茜香的国君,得有三宫六院,会有不少的女人啊,想想还真是麻烦的!”说着小眉头一蹙,状似烦恼不已。   凤墨一皱眉,这小子怎么和自己一点也不一样,自己对黛玉情有独钟,可是他却想着三宫六院,看来当初这小子抓那个胭脂盒子还真是有缘由的,难不成以后风流成性?   凤麟沉吟着,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探姑姑家的盈儿不错的,个性爽朗活泼,二表舅家的琪儿也可以,不过二表舅太过柔顺,表舅母太过拘泥于礼教,我不喜欢,暂不考虑了!”二表舅夫妇便是宝玉和宝钗,黛玉凤墨也曾带着凤麟凤妍游玩时复回过金陵,彼此见过,但凤麟很不喜欢宝玉和宝钗的性子,所以首先把他们俩的女儿排除在外了。   黛玉看了看凤墨,有些好笑地听着凤麟顾自挑挑捡捡。凤麟看看黛玉,小脸上绽开一个笑靥:“要是能象娘这样的女子便最好了,不知我有没有爹这样的福气呢!”说得凤墨一脸不屑地看着儿子:“你娘亲这样的女子古往今来只一个,你小子死了心罢,在爹心里,没有第二个女子能比得上你娘了!”   凤麟白了父亲一眼,笑嘻嘻地对黛玉道:“爹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每个人眼里都有一个最可爱的女子的。娘亲,现在孩儿看得上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妙姑姑家的沁儿。沁儿最喜欢我抱她了,可见她喜欢我,我呢,也喜欢她,所以,孩儿今天是来求娘亲,给儿子把这门亲事订下来的,爹娘,你们俩看可好?”说罢一脸的期待看着二人。   黛玉和凤墨此时才恍然,这小子绕了半天,是看中了沁儿,来求自己给他作主的。沁儿这么小,可麟儿却霸道地说她喜欢自己,真是太自以为是了。不过这姑表亲倒是蛮合适的,亲上作亲,而且沁儿是妙玉的女儿,如果能结成这门亲,倒真的是很般配的。   凤墨笑而不语,只看着黛玉,黛玉秀眉微蹙看看儿子:“麟儿,你才七岁,着什么急呢,等沁儿再大点再说罢!”凤麟却一摇头着急道:“不行,沁儿长得漂亮,长大后肯定和妙姑姑一样出色,不如早订下来得好,省得以后有别的男人跟在她后面,那我多闹心啊,早订了省得以后麻烦,泌儿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看着儿子的小样儿如凤墨一样霸道,黛玉不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此事非同小可,毕竟关系着两个孩子的终身幸福,麟儿倒是喜欢人家,沁儿才半岁,将来的终身便这么给订下了,一点自主都没有的,何况还不清楚人家妙玉夫妇的态度呢。   黛玉思忖道:“麟儿,这缘分二字可遇不可求,即使现在给你订下了,那难保将来的事,凡事皆有定数,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使强求也无益啊!”蓦地想到了当初薛姨妈关于月下老牵红线的事来,一进告诫着儿子。   凤麟笃定道:“娘亲,这你不必担心,我保准沁儿长大后会喜欢我的,我这么爱她,又这么出色,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凤麟信心十足!见黛玉仍犹豫着,凤麟有些不悦道:“娘亲如果不答应,那我这个太子便不当了,你们随便找别人来罢,这么点子事都满足不了,那这个太子当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选择。”   凤墨一听儿子倔劲上来了,不由长眸一闪,逗他道:“麟儿,你不当太子,那谁来当呢,现在你的担子别人可是谁也无法替你承担的!”凤麟听着父亲的揶揄,气忿忿地道:“那我不管,你们俩不会再生嘛,多给我生几个弟弟,那岂不就有皇位继承人了!”   看着儿子阴沉着小脸,对着自己数落着,黛玉不觉扯扯凤墨的衣袖,清了清嗓音道:“麟儿,青梅竹马是不错,可是你妙姑姑那里还不知是什么态度呢,你自己一厢情愿了,你也知道妙姑姑的脾气清傲,娘亲可以为你去求亲,可是成不成的不能保证。”   凤麟狡黠地一笑,笃定地道:“娘亲,这你大可放心,妙姑姑那里她已经答应了呢,你只需前去求亲便行了!”一面胸有成竹。黛玉和凤墨对望了一眼,原来,凤麟早已经有准备了,怪不得。看着儿子小大人的样子,黛玉不觉好笑。   几日后,黛玉真的去向妙玉提了亲,把凤麟的亲事订了下来。凤麟儿心满意足,抱着沁儿开心地道:“沁儿,以后你就是麟哥哥一个人的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的,你会是我将来的皇后,我会象爹待娘一样爱你的!”   看着儿子怀抱着沁儿一脸的开怀满足,凤墨不觉摇摇头,长眸一闪,脸色有了几分的严峻:“麟儿,你现在就考虑这将来的终身大事,那还怎么静下心来和你皇伯伯学习打理朝政之事呢?”这么点便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以后还了得吗。   凤麟却眨巴着黑瞳,不以为然道:“这爹你尽管放心好了,沁儿的事已经准了,那孩儿以后便无后顾之忧了,以后我会更加认真地向皇伯伯学习的。至于何时大婚,得我亲政以后呢,儿女私事孩儿暂不考虑,孩儿亲政了再说罢!皇伯伯也说,等我十五岁以后他便把皇位传给孩儿,到时候他和如玉婶婶,也象爹娘一样,逍遥自在,傲啸岁月呢!”   月朗星稀,月色迷人,黛玉做了睡前的准备,想到白日里儿子的一番话,不觉水眸漾漾,回首向凤墨笑道:“墨,听麟儿讲了罢,二皇兄和皇嫂也羡慕我们两个呢,只是麟儿十五岁便要亲政,他能行吗,我很担心呢!”   说着秀眉微蹙,儿子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可终是太小了罢,凤墨欺上身来,低声笑道:“臭小子的能力你还怀疑吗,既是二哥有意,麟儿肯定会处理好一切的,倒是儿子前几日的一番话,让我有些心动,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做呢!”   黛玉水眸盈盈,笑着看着他:“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凤墨魅眸一闪,状甚不羁:“娘子,你知不知道为夫平生最得意的事是什么?”黛玉摇摇头。   凤墨眸子波光闪烁,笑得颇有深意:“一件呢,是得到了娘子的心,第二件么?”黛玉心里一柔,娇怯怯地道:“是什么?”凤墨倏尔轻笑:“自然是生了麟儿这个臭小子!”   说着紧了紧怀中的黛玉,黛玉仰首而笑,她也在为儿子自豪,望着凤墨道:“你们父子俩啊,只怕麟儿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说着眨眨水眸,凤墨大喇喇地道:“那正是为夫对他的期盼,为夫现在最想做的事娘子知道是什么吗?”说着俯下头看着怀中的黛玉,黛玉摇头,凤墨眸子柔波荡漾:“记得在姑苏时,为夫说过,愿做鸳鸯不羡仙,娘子向往那种田园生活,可有此事?”   黛玉点点头,那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凤墨轻轻挑眉,扯起一抹邪魅:“为夫现在最想做一个农夫!播种收获,很有成就感啊。”   农夫?黛玉讶然地看看凤墨,见他一脸的认真,抚了抚他的俊脸,迷惑不解地道:“墨,哪来这么个想法?你能做什么呢,天天和那些农夫一起种菜,养活我?”说着不觉好笑。   凤墨眨眨魅眸转了个话题道:“对了,今天儿子可是埋怨咱们两个了,说要咱们俩再给他生几个弟弟妹妹的。我可是算过命的,说我命中三男二女,现在远远不够,才一儿一女,所以,得赶紧努力啊!”   黛玉水眸一怔,未等她反应过来,凤墨一把挑落芙蓉帐,将黛玉抱上了榻,黛玉忙道:“墨。”凤墨坏笑道:“放着娘子这块良田如此肥沃,为夫不种菜岂不荒废了。”“你……”被褪尽衣衫的黛玉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凤墨种菜和播种的意思了。   全文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零落残红】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